“碧波……”她迷迷糊糊地答着。
碧波抚着胸口:“还好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好了,不说了,醒过来就好,王妈妈让我来带你洗澡换衣服,说晚上有贵客来,让你准备准备。”
“贵客?”蓝琳扶着碧波起来,一边想:素月这又是在打什么算盘?
天气越发的寒冷。
蓝琳跟在碧波的身后,止不住的呵着手,白花花的呼气顺着指尖冒出。
绕过前厅,蓝琳能感觉到好几个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鄙夷,有惊奇,还有艳羡,夹杂着几道猥亵的目光。她只当是没有看见,跟在碧波身上。
此时的她,早已新换了一身衣服,石榴红的裙,鹅黄色的袄子,披着与下裙同色系的半臂,更映衬着她娇小的脸庞,惹人疼爱。
刚要迈上台阶,冷不丁的从后面伸出一只手,直接拽住她的衣襟,猥亵的笑声响起在耳边,身体已经控制不了的往后跌去,正跌在一人的怀中。
她回过头去,却见此人不及弱冠年华,脸庞看起来好像个肉包子,将本来就不到的眼睛挤在一起,鼻子上少了一块,好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啃过一样,这个人不是正是昨日坐在靠窗的桌子边,抖出陈亦知身世的人嘛?
蓝琳推搡着要挣月兑出来。
这人满嘴酒气,就凑过来,撅着双肥唇,凑过来,道:“来啊,来亲亲。”
“你……”蓝琳装的非常生气,气得脸上带起潮红,人向旁边一闪,这人就扑了过空,却也没生气,反而“嘿嘿”一笑,又扑过来。此时,碧波正好也发现了,她折返回来,蓝琳一下藏在碧波身后。
碧波笑语盈盈地上前,扭动水蛇腰,眨着美人眸,攀上这小胖子的肩膀,柔媚地道:“官爷,这姑娘可是有贵客指明点了的……要是官爷不嫌弃,就有奴家陪你,好不好,嗯?”
一番话说的柔媚之极,蓝琳的骨头都酥了一地。她有的时候好佩服碧波,绝对是天生的演员。只是,怕今日这男人来找她麻烦,是有目的的。
这不,蓝琳才想着,那边就应验了。这小胖子将碧波一搡,张着肥嘴就喊:“本大爷,才不要个蓝眼睛的妖女,本大爷,今天就是要这个女人。”他肥嘟嘟的手一指蓝琳。
蓝琳心下觉得好笑,这个小胖子除了鼻子上的残缺有点吓人,实在是长得太像个包子,就是吼起来,也颇像个滑稽的演员。
“哟,我当时谁在这嚷嚷着要我家姑娘,原来是王二爷啊!”王妈妈不知从什么地方扭过来,甩着香帕,扭着肥臀,一把拽住小胖子,亲昵非常。
蓝琳瞧着小胖子潮红的脸立马扭动成一团,就要发火,王妈妈凑在他耳边,不知媚笑着说了什么,这小胖子立马脸色发白,他一反强势,向王妈妈打躬作揖,道:“不知贵客再此,得罪了,还请王妈妈替我说句好话。”说着,居然拿着一张银票偷偷塞进王妈妈的手里。
王妈妈自是笑了一番,又找了两个青女敕姑娘去陪这个胖乎乎的王二爷。蓝琳瞧着没动,因为她看到最近处的桌子上烤鸭,金黄剔透,夹杂着酒味的醇香,肚子饿得“咕咕”叫起来,她可是一天都没有吃饭了,见着美食,路都有点走不动了。
王妈妈见她还站在楼梯上,似乎还没有离去的意思。不禁急道:“我的姑女乃女乃,快点别看了,楼上那位爷还等着呢。”
蓝琳深吸一口气,在王妈妈的推推搡搡之下,上了楼,碧波也跟在后面。
转了两个弯,到“春香阁”门口,门口站着两个佩刀的常服男子,看起来绝对的雄纠纠气昂昂,应该是保镖这类的人物。
在经过询问后,蓝琳随着王妈妈进了门。
阁内热乎乎地,一点也感觉不到冬天的气息,软榻上随便放着一件白色狐裘大衣,桌子上摆着一壶上好的竹叶青,旁边摆着几盘下酒的菜肴,一碟酱牛肉,一碟花生米,还有摘月楼最出名的水晶蒸包。
蓝琳吞吞口水,她实在太饿了。
胃部都有些抽搐的疼,似乎在宣告它的抗议。她听着王妈妈极为恭敬小心地声音传入耳中,不禁有些好奇,硬生生地将目光拔出来,望向软榻上的两人。
两个男人盘膝而坐,正在一起下棋,其中背对着蓝琳的男子,身形看起来有些眼熟。
而王妈妈则站在蓝琳面对着的那个男人身前,说着话,态度拘谨而严肃,一点也没了老鸨的常态。这让蓝琳更加的好奇。
她往旁边移开一步,细细去看面对她的这个男人,此时正低着头,右手仰在空中,大拇指和食指间夹了颗黑色的棋子,似乎正在考虑如何下棋,至于王妈妈地话听进去多少,蓝琳可不确定。
“啪!”
棋子应声落盘,那人朗声一笑:“亦知兄,该你了。”
声音很好听,带着北方人特有的豪爽味道,却又夹杂着几分儒雅的气息。蓝琳站在软榻之下,将他的容貌看了个清清楚楚,面部线条相当柔和,没有北方男人常见的硬朗,下巴光洁,鼻子圆润并不是特别高,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倒是颇有儒雅的味道。
眼睛一笑,就笑成弯弯地模样,看起来特别可亲,隐隐还带着一股贵气。
而听他一句亦知兄,蓝琳这才发现,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身形倒是与陈亦知有几分相似。
王妈妈说有贵人要见她,到底是陈亦知呢,还是眼前这个笑语盈盈,温和儒雅的男子。
似才听到王妈妈的话,这男子终于注意她,目光带过一点惊诧,不过转眼就过去了,他眼睛依旧笑得弯弯地,道:“是清溪姑娘?”
蓝琳甜笑地点点头,上前问了好,陈亦知似乎满心都落在了棋盘里,只是低头看棋。
这男子笑着听完,便挥挥手,让王妈妈先下去了,却也不理她,自顾自的又下起棋来。
过了好一阵,蓝琳的腿都有些酸麻了,这两人还在那里下。
这两个劳什子家伙,急急的将自己找过来,却又将她晾在一边。可,就在一只手能够到的地方,放着数盘美食,她饿极了,瞧着瞧着,只觉口水都要流下来。
她的眼睛都在冒金星,脑袋瓜子里都是飞来飞去的烧鸡,烤鸭,点心,水晶包子,啊,好香啊!
“斟茶。”陌生的男子吩咐道,目光不离开棋盘。蓝琳心里将这个家伙骂了百八十遍,头晕眼花的拎起茶壶,倒了杯茶,一边咒骂不如噎死你的好。
一边恭敬地将茶杯双手捧起,道:“爷,您的茶。”
“亦知啊,是不是江南的女子太过婉约客人,你这棋可是越下越差了。”陌生男子并不接茶,反而笑着朝陈亦知说道。
陈亦知轻轻放下白子,笑着打趣地,道:“哪里,是王爷的棋艺越发精妙了,亦知惭愧认输好了。”说完,轻轻推开棋盘,将盘膝的腿放开,落下软榻来。
“咦,你是……”陈亦知似才发现蓝琳似的,表情间迷惑,好像觉得蓝琳是熟人,但是又想不起来的那种。
蓝琳才从听到王爷两字的震撼中缓过劲来,她忍住心绪波动,笑着抬起头,道:“公子,奴家清溪,昨日儿,可是公子救了奴家呢。”她俏皮的眨着眼睛,好似纯真无暇的小姑娘对着救命恩人。
陈亦知挠挠头,笑道:“对了,是清溪姑娘,你看我,这记性。”他微笑着,挠头的样子很可爱,比起昨日云淡风轻的模样,多了几分可亲的姿态。
这位不知是哪个王爷的男子,下得塌来,接过蓝琳手中的茶杯,笑道:“亦知兄,果然风流倜傥,昨日才相好了,今日可就忘了。”他揶揄陈亦知,陈亦知却不应和也不反对,只是微笑算是默认。
两人你来我往,拉着家常,说说江南好春色,又谈谈京城闺阁秀女,谁又出色,京城里又多了那些香艳的故事。
蓝琳站在一旁,服侍两人吃饭,她暗暗月复诽,可怜的她啊,什么时候才能吃到桌子上的美味。
这位王爷不时瞧向蓝琳,目光带着几分好奇。可蓝琳总感觉他的眼神一点也不让人舒服,那种高高在上,把握一切,傲然无物的姿态总是时不时的流露出来,看她就像看着一头带价而估的猎物。
“清溪,这名倒是雅致,不过……”这位王爷一把将蓝琳揽在怀中,蓝琳正想着心事,又拿着酒壶倒酒,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不禁娇呼一声,酒壶里的酒洒了一点在这位王爷的胸前,蓝琳忙掏出香帕,小心的擦着,边擦边道:“王爷,对不起,清溪该罚。”模样儿有几分慌然的味道,将酒渍擦干,她挣扎着就要跪下去。
这位王爷笑着将她又箍进怀中,捏着她的鼻子,道:“有意思的小家伙,来,陪爷喝一杯。”他拿起刚才蓝琳倒满的酒杯,刚凑到她的嘴边,似又想起什么,朝对面而坐的陈亦知,问道:“亦知兄,不会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