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兄,你没有事吧?。”在等了无数的时间后,猛然听到这样的声音,许致远睁开眼睛,看到歇斯底里,仿若已经疯了的石头,不见了,在他的眼前,是那日和蓝琳一样,被抓去的李白,他清朗的眉目,带着担心,见他望过去,眉眼里带着欣喜。
许致远呆呆的点下头,他的目光落在李白的脚下,石头软软的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怒气袭上心头,就要动脚踢死这个家伙。
“救远芳要紧。”李白提醒他:“那药丸我已经喂给她了。”
屋中,檀香缭绕,散漫在简单的闺阁中。
李白坐在椅子上,手支在桌子上,不知在想着什么。许致远立在榻前,握住躺在榻上远芳的手,蓝琳站在一边,她的手中拿着小拇指那么长的银针。
“风池穴。”许致远说。
蓝琳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捏着银针,仔细的寻找,在得到哥哥许致远肯定的答复后,银针慢慢地戳进远芳的穴位,直到最后一颗针用完,蓝琳这才发现,她的身上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抬起袖子抹去汗水,向许致远点点头,又拿起他开的药方,向门外走去。
在经过李白时,她特意看了李白几眼,将他的神情记在心里。默默的推门出去,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出乎蓝琳的意料之外,她也曾想过石头和远芳的身份,想过他们是寿王的人的可能,她只是在赌,赌她的真心以对,赌他们的心。
她没有想到,那个第一眼看到她时,会害羞的低下头,会说话都结巴的少年,对他的很居然会这么深,深到已经疯了的地步。对于这个失去两个姐姐的少年,她不知到底该如何办,毕竟,他姐姐的死确实跟她有关,而且他是馨馨的弟弟啊,馨馨救她性命,那张圆圆的,小小的,带着苍白的脸,她的托付,就是石头,她的弟弟。
可哥哥……想到刚才哥哥眼里可怕的眼神,怕根本就不能轻饶石头,如果,如果远芳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又如何能够安心的去保石头的平安。
“哎……”事事总难料,谁也不能想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希望远芳会没有事情。蓝琳将炉火升起来,又从药房里拿出哥哥开出的药方单子上的草药,研磨,挑选,熬煮。
“呼……呼……”张开腮帮子,用力的去吹,火势健旺,药香味渐渐地弥漫开来。
一角青衣出现在蓝琳的视线里,她抬起头,是李白,他看着她,她微笑:“药在熬会就好了,让哥哥不要着急,麻烦先生了。”对于李白,蓝琳总是抱着敬畏和崇拜的双重感情,面对他时,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客气和收敛起来。
他点点头,没有走,就蹲在蓝琳的身边,看着蓝琳有节奏的扇着炉火,不时站起去看药罐里的药草。
“先生,还有事吗?。”蓝琳在他的目光下,有点不自然。
“我们必须要快点离开这里……”李白说,火光印在他的脸上,带着暖洋洋的光。
蓝琳低下眉头,看着炉子里的火光,这样的道理她何尝不知,不管是石头放出去的密信,很可能将寿王的人引到这里,就算是那个被软禁在自个房里的王县令,若是偷奸耍滑,将青叶镇的事情,还有那个供纸的事情送出去,落入放粮官的手里,怕这青叶镇就不得安生了。
可,那些患病的百姓怎么办?他们的病才刚刚有了起色,如果,没有药物的继续治疗,很有可能会死掉更多的人,原本控制住的疫病,也有可能再次爆发,那样影响的人就更多。
况且,远芳现在这个模样,根本受不了一丁点的颠簸,哥哥不会走的,哥哥不走,她也一定不会走。
看看药罐,药汁收得差不多,在过一会便差不多了。蓝琳蹲下来,扇着手里的扇子,李白仍就蹲在一边,看着火炉里的火光。
“先生,你先走吧。”蓝琳轻轻的道。
李白转过头来望着她:“不,你和你哥哥走,我留下。”语气坚定,颇似一个人的神色。
蓝琳放下手中的扇子,擦擦手上的灰:“不,还是先生走,先生不会医术,就是留在这里也救不了人,不如,暂且离去,免得受了无妄之灾。”
“我会,你们走。”李白坚持。
“会?”她怎么不知道,李白这个大诗人还懂医来着?她的疑惑,他看的明白,他继续说:“我有朋友懂医,现在正往这边赶。”
原来是这样。蓝琳知道哥哥许致远的性子,她摇摇头:“哥哥,不会走的。”转过身,算算药的时间差不多,用软布垫子拿住手柄,找碗,咦?忘记没有准备,她正要将药罐放下,去拿碗。
“呐。”李白将碗递到她的面前:“倒。”
褐色的药汁从药罐里缓缓地流下,热气腾腾的白雾,在蓝琳的面前缭绕,李白的脸在这雾气当中显得特别不真实,让蓝琳总是认为这是一场梦,一场荒诞的黄粱梦而已。
“我端过去。”李白道。
蓝琳摇摇头:“不用……我试着劝劝哥哥。”她可不认为哥哥会听她的离开,就像是知道这个青叶镇的王县令欺骗他,利用他的时候,他为了患病的百姓不会走,现在,远芳这个样子,还有那么的的百姓,哥哥绝不会走。倒是她,不想李白失望,只是随口应下。
春天的气息,绿色的生命,希望在风中飘荡。
不知何时,才能摆月兑这命运,不知何时,才是她的春天。蓝琳一路走过泛着轻轻绿意的园子,心中感慨万千。
“咚咚……”
这一敲,足足敲了一个月,哥哥没有走,他像蓝琳预料的那样,守着昏迷不醒的远芳,每天半日失去患病的百姓那里,看看病重的百姓,其它的,全部都是蓝琳打整,也就是在这段时日,蓝琳的医术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俗话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要有合适的压力推着,谁也不知道人会变成什么样。
现在的蓝琳,左右手一起开工,能够看病,大多数的常见病症已经能够开出合适的方子,患病的百姓亲切的称她为女神医。
这样的称呼,还真是让蓝琳得意了不少日子,每日不足两个时辰的睡眠,去背诵草药的名称,去看洋洋洒洒的古药书,研究人体的经脉还有中医的精华。
别看许致远平时对蓝琳极好,几乎事事都迁就,在这教授医术上面可是一点也不含糊,只有蓝琳有一点错,他就用戒尺打手板,有一次,蓝琳不过是感冒方子的一味药给背错了数量,就被无情的罚去抄写一百遍,这是怎么样的苛刻。
对于原来并不是特别好学,成绩一般般的蓝琳来说,居然能够忍下来,还学的有模有样,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奇迹。这一日,夜晚繁星点点,过了一个月,进入绿色昂然的季节。
园子里的树全部发了芽,长出绿油油的叶子,在轻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南方的天空,带着特有的湿润,蓝琳这皮肤呀,倒是越来越好了,水灵灵的,一点也看不到熬夜的模样,李白仍旧是神出鬼没,晚上回来,白日一早就出去,王县令那里,好似被李白喂了什么毒药,倒是极为配合,没有出什么乱子,寿王那里,也没有什么动静,倒是奇了。远芳在哥哥的悉心照料下,半月前已经醒过来,身体依然很虚弱,这命还算是保住了。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倒是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倒是苦了她这个当妹妹的。
石头,考虑到安全的原因,蓝琳并没有放出去,也没有对他怎么样,只是用哥哥的药将他控制住,软禁在房间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想到他更加沉默的脸,蓝琳叹口气,对于馨馨的嘱托,她也就只能做这么多了。
点一盏油灯,放在石质的台阶上,掏出怀里的药典,翻到折角的地方,继续去啃这部读起来颇为费劲的古籍,不是字迹不好认,实在是这古文的写法理解起来有点困难。
“哗哗哗哗……”书页翻动的声音。
“呵……”蓝琳打着哈欠,摇摇头,揉揉太阳穴,继续往下看。
有人?蓝琳手中捏住银针,就要射出去,黑暗里扑出个人影,她手腕一扬。
“别动,是我。”低低声音,恰是许久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的李白,可惜,他说的晚了点,蓝琳手中的银针,已经发出去。
月光下,李白青色的衣袍在翻飞,看起来好似将蓝琳的银针全部躲过去,不过才到蓝琳的面前,整个人跌下来,蓝琳将他扶住,掏出解药,塞进他的嘴里:“快点运气。”
“来不及了,快走。”李白抄住她的腰,人已经向离弦的箭飞出去,就在蓝琳离开原本的地方后,一枚羽箭“嗖”的一声飞过来,插在石台上,尾梢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