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喝点水吧。”陶然递给我一小杯花生女乃。正好我有点口渴,接过来一饮而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想得真周到。
本来还想喝,但是陶然说还有大概3小时的车程,喝多水会想去洗手间,而我这种有洗手间洁癖的人是绝对不愿意去茅坑的。
于是我忍住想喝水的,尽量的看着车外的景色转移注意。
现在这段好像是集市,人来人往的很多,跟刚才不见人烟形成鲜明对比,可是就是因为如此,车也被堵住了,开的很慢,任凭司机怎么按喇叭,人群都很难疏散。
“几天是赶集天,所以人比较多,他们会把自家的荞面拿到集市上来买,回去的时候我们买点吧,这里的荞面做的荞粑和荞麦面都很好吃的。”陶然兴致勃勃。
就算他在这里过得不是很好,但是这里始终都是他的家乡,他一定也常常的想回来吧?
我笑着听他说。肚子好像有点饿了,到了凉山一定要尝尝荞面做的东西。
过了这段又开始变得荒凉,好长一段路一个人影都看不见,路变窄了,虽然不是泥土石头铺的,但是有些地方也破破烂烂,车走的很不平稳。
我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羊群,脑海里浮现出陶然手里拿着鞭子放羊的样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向电视里演的那样,还拿着一支小笛子吹。
到了凉山汽车站的时候,天已经灰蒙蒙的了。
我们拖着行李出了车站,远远的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像凉山大多数居民一样,黑黑的皮肤,脸上泛着一层红。
“姑妈。”陶然叫了一声。
这就是陶然爸爸的姐姐,小时候打过他骂过他的人,在他没有依靠的时候也不愿意伸一把手的人。
本来我打算是住山上的旅馆的,可是爸爸妈妈死活不同意,硬要我住这位远房表姑妈家里,这些年来,女乃女乃看在亲戚一场也经常接济他们,这位姑妈偶尔也会想起陶然给我们家打个电话,寄点蘑菇干什么的。总的来说,两家一直有联系。
因为他们以前那样对陶然,我对此经常表示过不满,但是女乃女乃说毕竟是亲戚,还经常寄钱过去。我看他们每次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要钱!
“哎呀,这就是表姑**孙女琉璃吧,长得可真好。”她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招呼着我,还殷勤的把我肩上的背包接了下来,叫到,“牛儿愣着干嘛,赶紧来帮表姐拿东西啊!”
一个高大的男孩子就从她后面走过来,把我跟陶然手上的行李都接了过去。
这个叫牛儿的男孩子,真的壮的像头牛,黑得也像头牛,我就奇怪了,陶然姑妈表哥的长相,说是憨厚那都是美化了,由此推断陶然老爸的长相肯定也不咋地,可是陶然为啥长得这么好呢?难道是他****功劳,可是他**得长成什么仙女模样才能挽救这家人的基因啊!
牛儿是个很腼腆的孩子,不好意思跟我打招呼,哼哼两下就过去了。
“陶然啊,这是你牛儿哥哥,很久没见,还认识不?”陶然姑妈很热情的跟我们介绍。打过招呼之后就带着我们往家里走。
坐了将近一天的车,我的腿有点不听使唤,陶然扶着我慢慢走。
“要走多久才能到啊?”我问陶然,要是还要走一两个小时,我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姑妈耳朵尖,听见我问立刻插话,“不久,不久,马上就到了,我们住在街上的,离车站近。”
虽说不远但是也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还都是那种老式小街,没有路灯,抹黑一片,还好人多不然我真的没有胆子一个人走。
“到了,到了。”陶然姑妈站在一座两层楼的青砖房面前停下,“快进来吧!”
“妈回来了。”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口,看见我们进了院子,立刻向里面吼了一嗓子。
进去之后,又有一个孩子跑了出来,六七岁的样子,扯着牛儿叫哥。
陶然姑妈立刻一巴掌拍开他,“去,灶房帮你姐去!”
她拖来两条长长的凳子给我们,笑着说,“坐。”
陶然摇了摇,确定凳子是好的,才拉着我坐下。
不一会儿从另外一个房间钻出来一个中年男人,陶然姑妈介绍说那是姑父。
这家人口真不少。除了陶然的姑妈姑父,牛儿下面还有个妹妹,她们都叫她二妹,二妹下面还有个弟弟,叫二娃,据说还有一个大姐,去年出嫁了,嫁到山的另外一边,挺远,一年也回不来一两次。
屋里的光线不是很好,用的还是以前那种老式的电灯,光线昏黄昏黄的,我们在的房间应该也算是他们家的客厅了,里面摆了一张很老的竹子做的长椅,堆着红薯,还有箩筐装好的玉米。
吃饭的是一张八仙桌,不过上面的漆已经有点斑驳了。
二妹很勤快,饭菜都是她做的,牛儿和二娃都帮忙把碗筷摆好,我和陶然也算是客了,理所当然的坐在一边等着开饭。
七个人差点一桌。
我手里端着重重的土瓷碗,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一大碗不知道什么蘑菇炒的肥肉。还有一条条黑不啦叽的像绳子一样的菜,炒青菜,红烧肉应该是主菜,汤还是蘑菇汤。
菜虽然没几个,但是分量都很足,全是一大海碗的,还没动筷子我已经没有什么食欲了。
色,这菜实在没什么姿色;香,我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感冒闻不到什么气味;味,还没来得及品尝,我在打算是不是靠包里的干粮将就这一顿。
“姐姐。吃这个。”陶然夹了一个蘑菇在我的碗里。
看着碗里不知名的蘑菇,心里叹了口气,吃吧,有得吃就不错了。
没嚼两下,一股难以形容的鲜味席卷了我舌头上所有的味蕾,这是什么蘑菇,这么好吃,比我吃过的最鲜的茶树菇还要鲜!
我又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忍不住赞叹出声,“嗯,真好吃!这是什么蘑菇啊?”
陶然姑妈听了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山上长的,谁知道是什么菌,喜欢就多吃点,山上什么都没有,蘑菇多得不得了,就怕你吃腻。”
这还是正宗的山珍,市里有钱未必买得到,现在我想吃多少吃多少。
现在对着桌上的饭菜我变得有胃口了,就连那个一条条的黑绳子也又香又脆,叫起来齿颊留香。
“这个又是什么?”我又夹了一条黑绳子。
“蕨菜。”陶然回答。
这是蕨菜?在家我也有吃过,但是味道样子都不是很像,难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菜?
本来毫无食欲的我,一顿饭下来居然吃了两大碗饭,蘑菇蕨菜基本上都是被我消灭的,牛儿二娃二妹他们倒不是很喜欢吃蘑菇蕨菜,他们喜欢吃菜里的肉,那一大碗红烧肉被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了饭,二妹开始收拾桌子,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帮忙收,结果被陶然姑妈拦住了,说什么也不让我干活。
“你是客,哪能干这些活儿呢,歇着歇着。”
厨房就在旁边,那里的灯光更暗,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见里面一个很大的石头垒的灶,一口又黑又大的锅摆在里面,二妹把水舀在里面之后开始洗碗。
做了一会儿,陶然姑妈带着我们去今天晚上睡觉的房间,正好我也很累了,想早点洗澡休息。
陶然姑妈带着我们到了二楼最旁边的一个房间前面,“这是大妹出嫁之前跟二妹住的,后来她嫁了,就二妹一个人住,现在你们来了,我让二妹跟我住,你跟陶然住。”
我跟陶然住?为什么不让我跟二妹住陶然跟牛儿他们住。
还没等我问,陶然姑妈说,“牛儿跟二娃睡觉不老实,他爸睡觉打呼噜,陶然跟他们肯定睡不好,你们大老远的来了肯定累着了,得好生歇着。”
我察觉到陶然姑妈在讨好他,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以前待陶然不好心虚,还有就是陶然现在出息了,她也许心里还指望着他。
这毕竟是陶然的姑妈,就算之前再怎么对他,他可能不记仇了,但是要他再发自内心的去对他姑妈好也是不可能了,剩下的只有责任而已。
房间里摆设不是很多,一张书桌,一个柜子,一张床,都是很老的那种家具,靠窗那边有一张竹子做的长椅,跟楼下摆的一样,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被子,那就是陶然晚上睡的地方了。
我把行李收拾了一下,打算洗澡睡觉,到‘浴室’的时候傻了眼,这是浴室吗?不是猪圈?
没错浴室就是猪圈!不过猪被一米来高的石头木头做的栏杆圈着,另外一边用木板围了一个浴室,兼厕所。
我怕啊!虽然它们被拦着,但是一个个肥头大耳的,爬在栏杆上,探出大半个身子,嘴里还流着口水……就算没听过谁被猪咬死的,可是也难保我不是第一个,兔子急了不是还咬人吗?!何况我从小就是吃猪肉的。
而且这个猪圈的光线实在是不咋地,拍鬼片绰绰有余,再加上这两只猪在旁边配音,真是什么条件都具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