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白俗九四梅九。沈惟未开口说话,沈太后便接过了话头道:“覃儿,今日早朝之事,哀家已经知道了,你舅舅也知道错了,这才到哀家这里讨主意,他以后定不会再这样了。”
萧覃皱了皱眉头道:“母后,阳宁公若真当朕是侄子的话,就不会做出这等事来,阳宁公这一门亲戚是在败坏朕和母后的名声啊!”
这话说的沈惟连连磕头请罪。
沈太后见萧覃满脸的厌恶之色,心知这会沈家是真惹恼了他,便对沈惟挥了挥手道:“阳宁公这两天还是好好反省一下吧,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要有思量,若下次再犯这种错,哀家也不会保你的,好了,你先下去吧!哀家和皇儿说会体己话。”
沈惟谢了罪,这才悻悻的退了出去。等出到永寿宫,又忍不住回头看了朱红色的宫门一眼。皇上眼中那浓浓的厌恶让他有些心惊,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皇上已经这么厌恶他们沈家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皇上也许会不再顾忌太后而对他们沈家出手?
其实沈惟心里知道,太后之所以一直提拔沈家,也是因为她需要沈家可以当她的手,当她的嘴,当她的眼睛,好让她能把握住朝廷的风向,维系沈太后和沈家的只是双方的利益,而不是所谓的亲情。
当初沈静为进宫之前,曾与顾震轩互相倾慕,却在元宵灯会时被当时高祖皇帝看重,与当时还未功成名就的顾震轩相比,沈家当然选择将她送入宫中。当时沈静还以绝食与家里抗争。
后来还是因为顾震轩与闵家定亲的消息传来,她才听从家里安排进了宫,因而沈惟也不确定沈静是否依然记恨着沈家的这一举动,毕竟当初顾震轩娶闵家姑娘,他也从中掺了一脚,这些年来沈家和沈太后唇齿相依,互相利用,但内里对彼此还是怀有防备之心。
现在皇上那样的眼神,让沈惟觉得该给自己,给沈家找另一条退路了。
另一厢,沈太后等沈惟退下以后,才神色疲惫的说道:“覃儿,你不能对沈家动手。”见儿子欲反驳,沈太后又接着说道,“母后捧着沈家也是为你好,正因为沈家是外戚,他们了自个儿就一定会支持你到底,所以只要他们越有权势,你皇位就会越稳当。”
萧覃从沈太后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沉声说道:“外戚当权,哪是大燕之福,母后有没有想过,若沈家真权势滔天,又岂会满足以一个阳宁公,沈家的几个男丁都是性子贪婪,贪恋权势之辈,这样的人,您能保证给了他们权力之后,不被他们反咬一口。”
沈太后见萧覃言之凿凿,只得佯怒道:“论起权势来,沈家的权势哪有舒家的大,怎么不见你防备舒家?”
“母后,舒家权势虽大,可曾有人做那些危害朝廷之事?舒老太爷作为三朝元老,却是谦虚谨慎,舒穆锋、舒穆隆皆是朝廷重臣,可曾有御史弹劾过他们?”萧覃见沈太后又扯出舒家来,连忙开口反驳道。
沈太后闻言不由得一滞,的确舒家的家风太过严谨,上上下下竟是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以后我会让你舅舅好好约束家中之人,一定不会让他们再出这些事来。”沈太后说到这儿,心思微微转动,略一沉吟又道,“沈家这两天家宅不安,也是因为你大舅母去世,家里没个当家人的缘故,诚如你说,舒老太爷治家严谨,教出来的小辈个个都是顶好的,既是这样,哀家想提你舅舅求娶舒家姑娘。”
舒家和沈家已然结仇,而这仇恨的导火索便是舒慧,沈太后原本想让沈家和舒家通过联姻的手段巩固关系,因而才用计设计了舒慧,哪知舒家却来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废了自家姑娘。
沈太后现在又想重新帮沈惟求娶舒家姑娘,一来是顺着皇帝的话讲,而来就是纯粹想要恶心舒家,若下旨赐婚,舒家是不是能狠得下心再搞死一个姑娘。反正不管怎么联姻,这吃亏的总是女方。
萧覃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何太后总是想找舒家麻烦!揉了揉额头道:“母后不可乱点鸳鸯谱,这舒家姑娘都比阳宁公小一辈,这如何能配得?”人家姑娘年纪都那么小,凭什么让她们去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这皇家若真下了这圣旨,怕是要被别人戳断了脊梁骨。
沈太后撇了撇嘴道:“舒家不是还有个和离回家的姑娘吗?这样的姑娘在京都也找不到好人家,不是嫁个破落户就是嫁给别人做填房,哥哥好歹也是一等公,嫁过去难不成还委屈她了不成?”
萧覃终于变了脸:“母后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朕不会同意的,舒家姑娘怎么样婚配,自由舒家人自己决定,阳宁公若想娶填房最好找个年龄相匹配的,母后就不要为他操心了。”
沈太后见萧覃脸上起了薄怒,不由得冷笑道:“你到是护着舒家,现在连母后的话都要顶撞了。”
“母后,我不是傀儡,登基以来,但凡遇到大的决策,您都要过问,还非得我接受你的意见,可是我才是大燕朝的皇帝,还是母后想学那武后,废了儿臣,自立为王。”萧覃“腾”的站起来,来永寿宫之前他就在后悔听太后的话一直对沈家姑息养奸,认为自己没当好皇帝,辜负了先皇对他的信任,这后悔在见到沈惟的时候就转为了愤怒,现在太后却引爆了他心底的隐藏已久的情绪。
沈太后先是一愣,萧覃大小就是听话孝顺的孩子,从来不会大声对她说话,随后又是愤怒伤心,她是热衷权势,但她自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好,而现在皇上这样说便是认为她动机不纯,实在是太伤她的心了。
这也是萧覃第一次反抗太后,这些话虽然有些大逆不道,却是不吐不快,萧覃见沈太后气的脸都红了,知道自己不宜再待下去,趁太后未开口前道:“儿臣还有很多奏折要看,就不陪母后了。”说着施了一礼,退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