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兴像是没有听到侍卫的话,静静的朝北边看了一会,然后才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去京都凑凑热闹。”
刺言一出,其他的几个人面上都露出了诧异之色,主子的思维还真不是他们能够把握的。就是这次萧瑜和沈家联手起兵,沈长兴虽是沈家人,看上去却不怎么在乎这场王位斗争的输赢。
连城、连印跟着他多年,自然明白主子根本就没使全力帮助萧瑜,要不然萧瑜也不会输的这么快。可主子到底是姓沈的,这诛九族的罪已经挂在头上了,难道不是应该逃的远远的吗,怎么反而往京都去。
连城和连印虽然十分奇怪,却还是乖乖的应了一声“是”,对于主子的命令,他们向来都只会服从。
……
高宗六年,十月初六,镇国大将军攻下应天,收押了萧瑜,十月初八,正式押解萧瑜以及参与谋逆的重要罪臣进京。这一场历時几个月的叛变很快就结束了。
只两江这一带饱受战火困扰,民心浮动。高宗皇帝历時颁下一系列的政策,比如减免税赋,管制粮食价格,收容被毁了家园的百姓等。一時两江一带的百姓对于高宗皇帝可以说是感恩戴德,同時对于给他们带来这些痛苦的萧瑜更加憎恨了起来。
十月十五大朝之日,文武百官亲位列在金銮殿上,待参拜过后,萧覃竟起身对着正大光明的牌匾拜了一拜,又对着底下的百官拱了拱手,吓得底下的百官都一呼啦的跪了下来。
萧覃抬了抬手说道:“众爱卿快请平身,刚才那一拜,朕自请其罪。”说着又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朗声说道,“大燕朝自开国以来历经三代,当初太祖爷爷建立大燕朝后,便定下一系列的祖制,其中有一条便是双胎者不可位居高位。当初萧氏曾因为双胎太过相似,接过弟弟鱼目混珠,代替哥哥作为萧氏当家人,险些带来灭族之祸。太祖爷爷为防这样的祸事再发生,便定下了这样的规矩。”
底下的百官个个都垂手竖立,维持这认真聆听的样子,心里却是都明白,皇上这是要将他的双胎弟弟引出来了。
“但是二十多年前,母后生下朕的時候,却是隐下了一件事,那便是朕还有一个双胎弟弟。”萧覃的语气不急不缓,目光缓缓的扫过底下立着的人,“朕当時也是刚出生的婴儿,对于这一件事无力阻止,朕的母后罔顾祖制,但如今她已经中风在床,太医说她時日无多,朕身为人子,实在不欲过多苛责,因而这件事便由朕一力承担。”
大燕朝开国以来奉行的便是以孝治天下,萧覃这几句话说的很漂亮,沈太后当初罔顾祖制,他根本就无法阻止,而今却又替病重的母亲拦下这罪责,反倒彰显了他的“仁孝”。
奉国公率先跨出一步道:“皇上仁孝,实乃大燕之福,但这件事却是不能怪到皇上的头上。”
舒家的人一开口表态,底下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纷纷称赞皇上这拦责上身的行为,倒也没有一个人提起沈太后罔顾祖制的罪,横竖一个已经一脚踏进棺材的人还能怎么罚。
萧覃的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随即又开口说道:“但皇家子嗣却也不能流落在外,更何况我们萧家本就子嗣单薄,奕弟已然在外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来全然没有享受到一个皇子该有的尊荣,朕与王叔,还有奉国公等商量过,决定正式恢复奕弟皇家子嗣的身份,册封翼王,待下月初一正式祭拜祖宗,将奕弟的名字写进宗蝶,恢复他皇家子嗣的身份。”
“这一件事,朕是绝不容他人辩驳的,奕弟这些年已经受尽了委屈,这些本就是他应得的,所以你们还有谁反对没有?”萧覃这一句话却问的气势十足。
这句话就是你们就算不同意也要同意,底下的人又不是傻了,岂会在这个時候提出相左的意见来。更何况这萧奕本就是皇家子嗣,这天下只要一日是姓萧的,他便有资格享受这一份皇权的尊荣,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来反对……萧覃见大家都不吱声,便对着太监说道:“请奕弟上殿。”
太监连忙扯着嗓子将命令传了出去。不一会便有两个侍卫抬着一座小榻走了进来,殿上的文武百官虽然都已经听说有这个人,但见过萧奕本人的却是很少,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与皇上全然不同的气质,清冷的眼底一片冰冷,虽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身上却无一丝局促不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之气,加上脸上那道明显的疤痕,又有谁会将他同皇上错认。Awsy。
萧奕欲起身行礼,却见到皇上说道:“奕弟腿脚不便,就无须多礼。”萦萧埃云。
这样一来殿上的人又都知道这位新晋的王爷腿脚不便,即便有些对他怀有戒备之心的皇室宗亲见他连路都走不了,原本的敌意也消褪了不少。
接下来便是太监宣旨正式的册封诏书,皇上亲自将一套明黄黄的亲王礼服送到萧奕的手上,又赏下很多东西,包括位于皇宫西面的翼王府。
金银财宝,良田布匹,这些在宗亲眼里都不算什么,关键是皇上除了册封萧奕为王外,并未给他更多的实权,这让其他的宗亲的心彻底的放了回去。只要萧奕不威胁到他们的利益,多一个王爷,少一个王爷,对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南周自风。
这一场册封仪式,萧奕也只是露了一个脸,全程除了谢赏便不再需要多说什么,皇上待册封结束后,体恤他身体还未康复,便又命人将他送回了景仁宫。
等萧奕退出去之后,皇上才叹了一口气道:“好了,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了,现在便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陈太妃娘娘血溅金銮殿的事还历历在目,其实他说的没错,按照祖制,朕的确没有资格坐上这个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