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从外头一回来了，就见大帐前的空地上站满了人，三五成群的在那里小声的议论，细细一看大多都还是野人，便问守在一边的后生道，“这是怎么了？”
后生摇了摇头，“不知道，是阿姐带他们来的”
苏合还没听清，就见白小凡带着秀秀，她们身后还跟着个野人妇女，她怀里抱着个满眼惊惶的孩子。众人见她出来，登时静了下来。
白小凡站在木台上向众人面上看了一圈，道：“在暴风雪来之前，不论上城还是下城，每个人都领到了充足的食的和柴禾，可是那个妇人和她的孩子——”白小凡凌厉的眼眸直钉着空地上的人，手指向她身后的妇人，“她们却险些饿死、冻死我问了她，她却不肯告诉我原因。我只好来问你们，如果你们也不愿告诉我，那么下城所有的人将不会再从我这里领到半个土豆”
一言未了，空地上登时哗然
下城的居民除了大半的野人外，就是野人原先从别的部落抢来的奴隶，他们多半老人、妇女和孩子。青壮年都被小穆收编了，而他们的家人都跟着住在上城，所以住在下城的也可以说是部落中的弱势群体。
正是因为老人和孩子多，白小凡分派食物时特别注意了，她给的量都是照最大的量给的。为甚么还会差点饿死人
白小凡沉默着等待，那冰冷的眸光传达着她的说到做到的坚定，野人聚在一起，面上的忿怒清清楚楚，一个野人壮年不顾身边妻子的拉扯，越众而出，“在下城饿肚子的何止沙亚一家，我们又有几个人不饿肚子的，只不过沙亚饿得最惨罢了”
白小凡将眸光移到他身上，那是个满脸络腮胡的高壮野人，“有多少饿肚子是之后的事情，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为甚么会饿肚子”
那名大汉瞅着白小凡，大声问道，“你真的会帮我们么？”
白小凡勾起嘴角，“我说过不会让你们睡土坑，不会不管你们的死活，我好像都做到了，你有甚么理由不相信我？”
那个大汉沉默了一会，突地指着已经缩到一边的那些人道，“是他们，是他们抢走了我们的食物和柴禾他们说，我们不配吃饱肚子，不配睡在帐篷里，他们还说应该让我们也去尝尝土坑的滋味——”大汉边说边湿润了眼眶。
听到这个答案白小凡郁闷到不行，低下头揉了揉眉头，看向那些人，沉声问道，“他说的是真的么？”
那伙人缩在角落里，只不做声，却是一脸的不服气，最终一个妇人叫道，“当初野人是怎么对我们的，凭甚么他们现在跟我们一要住帐篷？就该让他们去睡土坑”妇人一言未了，她身边那些人都高声应和，“就是，当初他们怎么对我们，现在我们就应该怎么对他们”
白小凡一声不响的站着，任凭他们冲着野人叫嚣怒骂，等巡城的后生控制住了那帮老弱妇孺。白小凡才冷冷开口道，“那也就是说，你们承认抢了他们的食物和柴禾，而且抢他们的东西，并不是因为自己不够，而是存心想要饿死他们、冻死他们”
“是又怎么样，不说我们有多少族人被饿死、冻死，就是被他们杀死的也很多，让他们住帐篷，他们就该感谢天神了还想吃饱肚子”
那些人杂乱的叫嚷着，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们的心情，白小凡能理解。却无法感同身受。毕竟她从未被*待过，而且她和野人之间也谈不上甚么深仇大恨，至于土台被占格里身亡。她也报了仇了呀，不仅让巴日不得好死，还赶走了莫刳，占领这个部落。大多数的族人可以无忧的渡过这个冬天。
所以在自己富足情况下，她是不介意优待俘虏的，然而那些人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你去，把抢过你们食物、柴禾的人给指认出来”白小凡看向那个大汉，一字一字清晰无比。
那些还在叫嚷的人登时没了声音，即惊恐又忿恨的盯着白小凡。那个大汉则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小凡愣在那里不会动。
直到白小凡再次开口，“怎么，你不敢了？”
“谁说我不敢”大汉胸脯一挺，走上前一一将人指认出来。
随着大汉的指认，白小凡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不几乎是人人都有份去抢，“你把抢得最多的人指出来就行了”白小凡赶紧打断了大汉指认，他连个半大小子都指出来了，这叫甚么事啊
大汉闻言怔了下，指着三个粗壮的妇人，“她们抢得最多，沙亚家的东西就是被她们给抢走的”
那三个妇人毫不遮掩自己凶狠的眸光，冲着白小凡叫道，“我们不怕你这个坏女人，你连自己的族人都能丢给野人睡，天神迟早会降罚给你的”
白小凡被他们骂得愣住了，难道下城的人以为是自己找人去好个朵娜的？这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
白小凡也懒得眼她们争吵，交待后生把她们绑在木柱，又让秀秀给野人们补发食物和柴禾，她自己则走到苏合身边，问道，“你说我要怎么罚那三个女人？”
苏合没想到她会来问自己，愣了下，道“要我说，你还是放了她们，再让野人搬到外城去”
白小凡撇了他一眼，“真是个烂主意。”说完，转身回帐，苏合却在她身后道，“我相信阿穆的想法也会跟我一样的”
结果还真让苏合说到了，晚饭过后，白小凡叫了小穆、苏合、阿晔还有哈力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他们所有人的想法都和苏合一样
白小凡目瞪口呆，“这样做，对野人太不公平了他们明明是受害人，为甚么要把他们赶去外城”
“可是——”哈力道，“再让他们住在一起，野人的食物早晚还是会被抢的，一次两次他们还能忍着，次数多了他们要是动起手来，可怎么办”
白小凡愣住了，的确就算自己惩罚了他们，却不能保证他们不再抢野人的食物，再一处住下去，矛盾早晚会激化，到时候真是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是让野人搬去外城，一来她觉得不公平，最主要的是不放心，万一莫刳反攻他们大开栅门，自己可就无端端损失了一道防线啊
“这个且先放一下，现在最主要的是，那三个女人怎么办？”白小凡叹了声，好吧，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我的意思是一人给她们二十大棍，以后再有人抢东西，一律都打二十大棍”说着又补了一句，“偷东西的打十大棍”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苏合试探着道，“二十大棍会不会多了点”
白小凡想了想，多是多了点，可是不多一点不足以威吓众人，“这样好了先打十棍，剩下的下次再打”
等众人散去了，小穆才问白小凡道，“小凡，难道你一点都不恨野人么？”
白小凡正在铺褥子，听了小穆的问话，回过头看着他迷惑的神色，是啊，说起来小穆应该最恨野人的吧
“那你恨他们么？为甚么还答应让那野人住在外城？为甚么还愿意分给他们食物？”
小穆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愣，怔忡了半晌回答道，“我是恨野人，可是留下来的多半都女人和孩子，还有一些男人他们也愿意帮我们干活——”他的善良使得具有了原始的公平观念。
“小穆，住在栅栏里的都是你的族民，你对他们要一样。”这个部落也是时候有一个酋长，和一些规矩了，不然再这么无政府状态下去，别说
强大了，早晚得闹散了。
“我的族民？”小穆有些不明白。
“是啊，你的族民。”白小凡站起身，轻抚过他的眉眼，“他们让你住进大帐不就是把你当做酋长么”
这个道理小穆自然是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做酋长的事情，可白小凡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他还微感到不自在，“小凡，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帮我的对吧？。”
白小凡笑了笑，“当然了，不帮你我帮你谁去啊!好了，你去睡吧，我要进飞船去一下”
“那，我替你守着”小穆握住她的手道。
白小凡踮起脚，在他嘴角上亲了亲，“不用了，有人来我能知道的”
小穆却抱着白小凡不撒手，“小凡，等天转暖了，你就会嫁给我对吧”
白小凡闻言一愕，不知道小穆怎么好好的扯到这个话题上来，过了会才想起来，阿妈说要给他办好事的时候，自己曾对他说，至少要一年以后，没想到这傻小子还记得
“小穆啊，在我家乡求婚可不是这样求的”白小凡头倚在他肩窝里，手指在他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圈，虽然隔着皮袍，她还是感觉到小穆身子的僵硬。
“那，那要怎么求啊？”他收紧了手臂，头顶在白小凡头上，声音低沉而沙哑。
白小凡忍着笑，“这个，等有空慢慢跟你说现在，我要进飞船了”说完，小穆怀里一空，白小凡已闪入了飞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