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一直到进了这间单间,被人好好扶着坐下了,还惊魂未定。这会子坐下了,还是用胳膊手紧紧的护着自己的小月复。这里头,是自己未出世的小宝宝,也是自己日后的仰仗,可千万不能出事了。要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这样想着,卫氏就警惕的打量着屋子里看着自己的人,身子绷紧着,像是一有什么不对,就要反抗大嚷似的。
那几个看守的,看着卫氏这样,生怕她一不小心伤了自己,自己跟着小命不保,只能劝道:“卫氏,你也不用紧张。咱们可是护着你的。你这样子,还是小心些,没得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卫氏听了这些人和软的话,才放松了一些。想到这些日子的生活,真是提心吊胆的。
那一晚,看着端上来的黑汤苦汁,自己就知道那是啥东西。可是被人逼着灌了,自己是一点儿也不能反抗的。不过,还算自己机灵,等人出去了,就用手指抠着嗓子眼儿,把这个东西给催吐了。还怕在屋里留下了痕迹,自己是拿身上贴身的小褂子堵着嘴,都吐在自己这件褂子上的。还生怕吐不干净,直弄了两三次才罢手。虽然接下来身上贴着这样件褂子很难受,可是,为了以后的日子,这些都可以忍受。
不过,这儿也不知道该说卫氏是走了什么运,说她走好运吧,那日做了解药,说她走了霉运吧,那日跟着的都是伺候皇上的太监。又要小心的伺候着皇上,又要注意不能走漏风声,本也不是往常那些赐避子汤的,这就不知道这里头的一个重要的步骤。
这宫里的规矩严得很,这多少代传下来了,再说还有前朝的规矩,哪里会想不到有人喝了避子汤会用催吐的法子解的?所以,正经的,都是看着人喝下,只等过了一炷香的时候,这赐汤药的才会离开。都一炷香了,这要吐,也吐不出来啥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日漏了这个步骤,让卫氏吐了那些汤药,还是因为那晚上康熙要多了劲儿大了,又或是鹿血酒管用,利于受孕,反正就是有那么粒小种子在卫氏的肚子生根发芽了。
开始卫氏只是盼望着能有了,可真等到那位亲戚没来,卫氏又着了忙。到底是按着梁九功说的,去找他,还是索性等上一段日子?卫氏想着,素来听说这内廷争斗厉害,什么黑手暗招都有,那些故事不是都说,宫妃怀了身子,不是都要等过了头几个月,安生下来了,才告诉人的吗?那自己也索性再等等,等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再去找梁九功。
所以,她也就隐忍了下来。只是后来听人说,皇后娘娘可能怀孕了,只是时日太短,还不能就确认了,心里还在疑惑,这个皇后,看着也不是个聪明的,这样也就嚷嚷出来了?不过,不管皇后那边怎么样,卫氏这边的日子却是不好过的,活脏活累倒也罢了,只是还要小心的遮瞒人。待到时日一日日的久了,这孕吐反应也出来了。只是虽然极力避着人,还是引起同屋人的注目,她只能编瞎话,说是凉了胃的缘故。可是,毕竟还是有人细心,终于发现她的身形稍有不对,再加上看不惯她,就出首了她。
看着那管事凶神恶煞的,她怕极了,以前,她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可是还真是怕他们不由分说地要了自己的小命,才不管不顾的嚷嚷出来了。
其实,一开始,还真有康熙的人在暗中盯着卫氏的,康熙连敬事房那儿都立了档了,怎么会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只是因心里不忿,就由着梁九功安排,任由她继续做个下等宫奴。让人暗中盯了一个月,没见任何异常,康熙还以为就这样了,这件事算是翻过去了,也嘘了口气,把人手给撤了。那些人手,可是康熙花了大力气的,怎么能浪费在一个宫奴身上?
卫氏不知道,自己这个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今日会让自己担足了惊吓,也会害了许多人,这还不算,还会让康熙更加不待见她。
卫氏在单间里待着,也有人伺候着茶水,就是晨起还没用饭,还有人端了饭过来。只是卫氏模不清路数,茶水不敢喝,那些饭菜,那可是自己好久没见的好东西了,不过,她也只能干咽着唾沫,不敢吃。只是到了最后,这嗓子干的,连唾沫也没有了。
总算,梁九功来了,卫氏像是看到亲人似的,差点儿就扑上去了。这热切的,让梁九功差点儿就泪奔了,还好咱家是去了势的,不然的话,就卫氏这样子,还真讲不清楚了。
梁九功忙让边上的嬷嬷扶住卫氏,才对门外拱着手有请。原来外头还有一位白胡子老老头,这人也是那晚给康熙护卫的太医,也算是一事不烦二主了。
等这人进来,给卫氏仔仔细细的把了脉,才对梁九功郑重地点了点头。梁九功知道这表示卫氏真的有了身孕,且日子也估模着对得上,就笑着对老老头说了:“还请宋太医去给万岁爷回话,咱家这里还有事情要忙呢。”
那位宋太医一拱手,也就出去了,从进来到出去,竟然没有开过口。
而梁九功笑眯眯的对着卫氏道,“咱家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了,还请您海涵,日后等有了说法,一定给您去赔礼。现在,还请您跟着咱家挪挪地方,早点儿安顿下来,对您,对您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个好事不是?”
这话一出,除了卫氏,屋子里的人都惊住了,这话说的,不就是承认那是万岁爷的种?那这卫氏以后不就是主子贵人了?他们是万琉哈氏和兆佳氏的人,自然不用上赶着奉承,不过幸好幸好,刚刚也没有刁难。于是个个在边上陪着笑脸。梁九功看了心里直摇头,这些人摊上这个事情还这个样子,殊不知,等下有几个留得下命来。
卫氏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只是说道:“梁公公,可容我去收拾收拾东西?”这人才一听梁九功的话,就知道心里想的事情成了,她原本就不习惯奴婢来奴婢去的,这下索性就说上我了。
虽然在心里鄙夷着,一个宫奴,能有什么东西,没得耽误咱家的功夫,可梁九功在面子上还是相当圆滑的,“要不咱家拨个人替您去收拾吧。万岁爷还等着回话儿呢。”
不提这儿墨墨唧唧的,只说皇后那儿还在坤宁宫等着消息呢。
芳仪今儿个早起就开始费神,就是膳食也用的不畅快,虽然被身边人逗了开怀了一下,压住了晨吐,可这会儿脑仁子却一抽抽的疼。李女乃嬷看着心疼,就张罗着要传太医来看看,芳仪只是不准,只让几个小宫女给她揉捏太阳穴。
芳仪闭着眼睛,想着今日的事情。撇开卫氏那里先不谈,只说自己对丹若说的话,自己这个身子的额娘和姐姐听了会遵从吗?不要又去欻多老爷。
摊上这样的额娘和姐姐,芳仪也只能徒呼奈何。虽然几次敲打,可却依然如故。再要下重手,却是不能够的。谁让这是古代,重孝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虽然自己是国母,国在家前头,可是那人没犯国法国礼,自己就得以家礼敬着。而若那人犯了国法国礼,自己还得受拖累。
除了这个,还要重规矩,重宗族,重血亲,还要讲究体面讲究名声这些那些的,都有人看着,就是康熙也不能随性处置自己的宫妃,更何况自己对上娘家父母呢?稍有不妥,就有人来非议自己的名声。这些东西,自己虽然可以置之不理,可是还关系自己的儿子们,还有承祜的名声,胤礽的名声。而承祜,是太子,储君,更是不能有一点儿差错。不然,那些刀笔书生的诟病已经让人吃不消了,还要想着会不会沦为日后那些兄弟们的夺嫡武器。就连那个历史里头,元后难产,都是废太子胤礽的缺点,生而丧母,实为不祥不孝
再想着自己今日忙着把丹若摘出来,也算借着这个机会把人送了回去,可估计赫舍里福晋和舒穆禄少福晋不会念着自己的好,反而会心存抱怨吧?想到这儿,不由想起康熙十一年那会儿,自己把那个庶妹妹送了回去,后来这个额娘进来质问自己的事情,不由苦笑。
虽然那时候凭着股子气,置了福晋的难堪,后来福晋服了软,派了芳颖递降表,可是中间那段日子里,还是有人鼻子尖,嗅出了不对味儿,生出了多少妄议,又有多少猜测?幸而后面出了几件大事,把那些人的眼光业引开了。
那这回呢,这两人又会如何?虽然自己犯不上同她们计较,也不会同她们置气,可是老这样也挺烦人的。要不,同景阳谈谈?让他越束自己的福晋?可是,自己实在是不想同景阳谈芳颖的事情,这样实在是太残忍,所以一直拖到现在。还是同噶布喇说说吧,这人虽不着调,耳根子也软,但是终究在朝堂上混的,再借着额鲁和长泰,也会起点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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