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8点)
仁寿宫是整个后宫里头最为辉煌华丽的宫殿,离得皇帝所居主殿也极近,乃是姬无殇为了补偿生母多年的付出,特意让工部重修修饰一新后才请其入住的。
宫殿的地板俱是用汉白青玉铺就,润泽如水,踏步而上,悄然无声,也是因为素妃喜静,特别是睡觉的时候,宫人们即便走动路过也不会吵到。
可此时此刻,已是子时末,重阳夜宴的喧嚣早就偃息,深幽且寂静的仁寿宫内竟然响起了“咔哒咔哒”的脚步声。
“太后,太后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宫人尖利的嗓音像是一把拉破的风箱,混合着惊恐的语气,直接划开了这看似寂静却暗涌不息的重阳之夜。
突然睁开眼,素妃只觉得心漏掉一拍似的,掀开被子就翻身下了床,身上的白色中衣在秋夜中飘然而起,衬得散落的青丝更加如墨般漆黑。
贴身伺候的嬷嬷也惊醒了,草草披上外衣就找了披风过来,脸色极差地给素妃裹上遮风,这才赶紧走到寝殿的门口,手一挥:“如此喧闹,简直放肆来人”
“罢了,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下来再处置也不迟。”素妃凝炼沉着的表情透出身为太后的威仪:“先让他进来禀报吧”
叫嚷的宫人是个年纪极轻的内侍,此时脸色青白,额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耳边滴落下来,被灯烛照的晶亮。旁边跟着的是负责值夜的太监,看到惊动了太后,吓得双膝跪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这个人嚷着就冲了进来,奴才等还没回过神他就已经冲进来了,太后恕罪,太后恕罪”
一抬手,素妃示意值夜的太监不用多言,只瞪着眼前此人:“且容你禀报,罪罚后面再议。”
“禀太后,大事儿不好了”内侍哭丧着脸,全身都在发抖:“鸾煌殿那边出事儿了”
“你是哪一宫的当差太监?怎么连回个话都不会?”贴身嬷嬷气不打一处来,她多年伺候素妃,一如长辈般看着她长大,刚才素妃有些发白的脸色印在脑中,甚是心疼:“这么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惊扰了太后,你担得起这罪名吗?”。
“对对不起,奴才是鸾煌宫当差的太监,只是品级极低,平日里只负责看守宫门”太监被训了一通,总算开了点儿窍,断断续续地就说开了:“实在因为鸾煌宫的宫人都被影阁侍卫拘了起来,奴才是悄悄躲着才从侧门跑出来的。”
“影阁的侍卫据鸾煌宫的人做什么?”素妃一愣,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给你三句话的机会,说不清楚,哀家也不用听你说话了,直接送慎刑司”
太后以发话,这小太监哪里还顾得上惧怕,赶紧磕了三个响头:“太后息怒,奴才这就说。其实奴才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只是接近子时那会儿,奴才正巡门检查,鸾煌宫里突然传出来皇贵妃娘娘的尖叫声。可没等咱们宫人回过神来,影阁的侍卫已经将周围围得死死的。奴才平日里虽然胆小,却知道自己的主子怀有身孕,半夜尖叫绝非好事儿。加上影阁的侍卫个个杀气腾腾地就冲了进来,不许任何人离开鸾煌宫一步,奴才下意识地拔腿就跑,只想着一定要让太后您知晓才好,不然皇贵妃娘娘有个万一”说到这儿,小太监还适时地擦了一把眼泪,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摆驾鸾煌宫,哀家要亲自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小太监罗里吧嗦说了一通,好歹还是能让人听出些端疑,素妃只觉得头疼,摆了摆手:“你跑得快,去看一下如今鸾煌宫什么情况,半路上给哀家再禀报。”
小太监接了吩咐,果然转身拔腿就跑,像丢了魂儿似的,看的仁寿宫的人俱是一愣,若非是要紧的时候,一定会笑出声来。
此时,鸾煌宫灯火通明,声声凄厉的尖叫不断传出,已经惊动了整个后宫。
寝殿内,柳娴跪在地上,一身嫣红的薄绸睡袍紧贴着身体曲线,平坦的小月复隔着薄纱依稀可见,而她身下,则是同样颜色嫣红的一片,散发出淡淡腥味儿,竟是股股浓血从裙摆间渗透而出。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柳娴一出声,竟还有淡淡的酒气从口中散发而出,惹得立在他面前毫无表情的姬无殇皱起了眉:“人是你宫里出来的,守卫那里也证实他的确是你母亲送来的,此时虽然已经死了,却并不是死无对证。况且刚刚太医验过,你是因为乱性才落胎,这难道还能有假么?”
姬无殇一字一句,就像尖刀利刃插在了柳娴的胸口,她只觉得脑中“轰鸣”,下月复又是万般的绞痛,怎么回想,也想不出这一切怎么会倒过来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侧眼处,一具半果男尸横陈在自己的床榻上
这王立乃是母亲胡氏从胡家参与的死士里挑出来的,因为他容貌男女莫辨,才让他入宫,借要挟他的胞妹让他深夜潜入常挽殿,准备先夺了柳芙的清白,撕破她的面具,再徐徐图之铲除沈氏。
自己今夜有些兴奋,有些得意,想着菊花酒不醉人,也没多想身孕的事儿,只多喝了两杯而已,怎么就醉了。还醉得不省人事,竟与这王立发生了发生了关系呢
不对,不对,此时尖叫着的人应该是柳芙那贱人才对,怎么会是自己呢?还有,自己手边的这把匕首,还有自己身下的一滩浓血,还有月复中那要死人般的绞痛,到底,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柳娴脑中已经纷乱如麻,双目也随即变得赤红起来,股股凶光和狰狞直透而出:“是柳芙是柳芙那个贱人害我”
话一出口,柳娴似乎已经十拿九稳,不顾身子瘫软一团,支撑着爬到了姬无殇的脚下,张口嘶吼道:“皇上,臣妾根本不知道此人竟是男子,根本不知道他怎么会死在臣妾的床上,臣妾有孕,怎么会醉酒,又怎么会随便和一个男子”深吸一口气,仿佛续命般,柳娴喉咙都吼哑了,还继续道:“一定是柳芙,她恨臣妾,她陷害了臣妾,是她,是她,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