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雅竹院,被踢坏的院门修好了,花儿也早就望穿秋水。她接过叶儿给带的早饭,也不忙着吃,先向田蜜禀告修门的事,又说红儿和绿儿回来过,拿了自己的小包袱又走了。
“走了好,人少清静。”田蜜早猜到这个结果。嗜金如命的汪氏一向“勤俭节约”,所有庶子女都只配一个妈妈两个丫鬟,红儿绿儿在她这里属于超编人员,没有强留下来的理由。
问明冯妈妈今天都不用去金桂苑报到了,田蜜便让花儿把炕烧旺。她准备好好睡个午觉,不把两个黑眼圈睡没了誓不罢休。
不过睡觉之前她还要做一件事,就是让叶儿跑一趟外院,看看阿呆怎么样了。田蜜担心他不习惯,会到处乱跑。
被人挑唆打架斗殴还是小事,能打赢阿呆的人不多,可就怕有人利用他做些不好的事情。若是犯了西昌侯的忌讳,田蜜没有保他的必胜信心。她决定每天派人去看看,提醒他不要犯浑。
用温水净了面,田蜜将自己月兑剩中衣,钻进被子里滚成一个蚕蛹。冯妈妈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她床前纳鞋底,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冯妈妈见识多广,大宅门里的故事听得多,见田蜜有兴趣,便捡那稀奇古怪的说。什么兄弟阋墙啦,妹抢姐夫啦,一女配二夫事情败露被告很丢脸啦等等。田蜜权当解闷,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的,后来眼皮子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交酉时。被窝温暖得让人不想起,但田蜜不敢再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她怕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到时形成恶性循环,影响生物钟对身体不好。过了年她就十岁了,正是发育的关键时刻,衣食住行都要格外注意。
听到响动,冯妈妈和叶儿进来服侍田蜜穿衣梳洗。在等花儿从大厨房打饭回来的当口,叶儿说了阿呆的事。
“奴婢找到阿呆的时候,他正和府里的护卫们打架……不,不是打架,是切磋是切磋!然后他两拳就把人打倒了,好多人夸他厉害,十几条汉子被他打倒一半!”
叶儿红光满面,双眼发亮,阿呆帮小姐挣了面子,她与有荣焉,小嘴巴拉巴拉把阿呆的光辉事迹一说,却发现小姐根本不是在高兴,而是很生气的样子,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这个阿呆,真是没脑子的傻子!没事呈什么能呢,不知道枪打出头鸟吗?我这里拼命扮低调,他那里却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真是气死我了!”田蜜嘟起小嘴,真恨不得亲自跑到外院去狠狠教训那傻子一顿。
冯妈妈劝道:“小姐息怒,阿呆也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估计也是受人挑唆,呆会儿让叶儿再去好好说说他!”
“算了,事已到此,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叶儿还是明儿再去吧,老是进出二门也不好。”见叶儿一副惶恐后怕的样子,田蜜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暗骂自己神经过敏。比武切磋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阿呆适当露点真本事,别人不就不敢随便欺负他了嘛,以后提醒他不要中人圈套就行了嘛。
想通了,田蜜便把这事放下了。其实她也想过打发阿呆到叶承钧那边去,但她又觉得阿呆一定不肯离开的,就没跟他提这茬。
这时,花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蛋冻得通红,身上落了不少雪花。晴了几天的老天爷又开始闹脾气了。
叶儿接过食盒,发现重量不对,狐疑地问:“有人刁难你,不给饭菜?”这种情形在庄子里可是见识过了的,叶儿马上就猜是不是大厨房的婆子们又作祟了。
花儿把气喘匀了,才笑着对田:“不是有人刁难。小姐,是侯爷和夫人要为您摆接风宴,让您这就过金桂苑吃酒席呢。”
“接风宴哪……”田蜜眼神闪动,看来侯爷已经回来,并从云姨娘那里得知了消息,这顿接风宴其实不怀好意吧。
冯妈妈想的却不一样,以为侯爷要打压夫人的气焰抬举云姨娘,爱屋及屋,因为云姨娘而对三小姐好。只要夫人不高兴,冯妈妈就高兴得不行,亲自进卧房拿了田蜜的狐皮披风,催着快点出门,别让侯爷和夫人久候。
主仆四人匆匆到了金桂苑,立刻感觉气氛与早上完全不一样了。所遇到的每一个下人态度都特别恭谨,热情地将四人引到宴席所在地,正是府里日常举行家宴的花厅。
花厅烧了地龙,踩在地面上感觉脚底暖烘烘的。厅内摆了四张大圆桌,几乎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田蜜一看就心里腻味,连怀象不好的云姨娘都坐在席上了,自己又是最后一个到。
看来人家宴请的诚意并不明显哪,不但没提前通知,还恶劣到花儿去打饭了才让厨娘们告诉她。
顶着一屋子人异样的目光,田蜜走到西昌侯和汪氏那桌,发现主位上坐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福至心灵地喊了声:“老夫人吉祥,田蜜给老夫人请安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赵茜娘在一旁窃笑:“又不是做寿,说什么祝寿词?”
老夫人暗红色的对襟长袄绣了松鹤团花团,和她本人的脸一样圆圆的,特别喜庆。她见田蜜有礼又可爱,一来就给自己行礼,十分喜欢,不满地瞪了赵茜娘一眼。
她笑眯眯地让田蜜起身,从手上撸了一只珊瑚手串,刚要递给田蜜,看到她素净的衣裳,有些惊讶,另外给了一只正阳绿的玉镯。
田蜜欢喜地谢过老夫人,又给西昌侯和汪氏行了礼,被丫鬟引到最末一桌。这桌已经坐了三人,正是早上见过的赵丽娘和两位客居的小姐——白芸娘和姜月牙。
田蜜冲三位小姐点点头,“见过三位姐姐。”随即无视三双妒忌得要冒火花的眼睛,淡定地坐下。
西昌侯举起了酒杯,敬到老夫人面前,“母亲,人都到齐了,开席吧。”
“嗯,大家一起干杯吧。”老夫人端起酒杯,和儿子碰了碰,就笑眯眯地抿进嘴中,而此时汪氏和赵茜娘的杯子才刚刚端起。
看到这一幕,下面的人面色各异,咳嗽声不断响起,这杯酒不知呛到了多少人。
将老夫人和侯夫人之间的异动看在眼里,田蜜心中的不爽顿时不翼而飞。天道自有规则,一物降一物啊,这整天不闻世事的老太太,眼睛并不是瞎的,也不是全吃素的。侯爷与夫人不和、老夫人与夫人不和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在自家人面前,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豪门权贵人家吃饭,讲究食不言,这所谓的接风宴,除了开席时侯爷和老夫人各说了一句话,就再也没有开过口,连杯碗勺相碰的声音都几不可闻,可谓沉闷之极。
老夫人一放下筷子,侯爷和夫人相继吃饱,姨娘们和少爷小姐们都跟着吃饱了。恭送了老夫人,西昌侯面无表情地冲田蜜一扬下巴:“蜜儿,跟我到书房去。”是不容反驳的语气。
同桌的三个再次表现出各种羡慕妒忌恨,田蜜觉得很好笑,能进侯爷的书房还是个莫大的荣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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