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和太子、玲珑郡主等人合伙做生意,叶氏兄弟是举双手赞成的。在时机成熟以前,他们不敢贸然认皇亲,但也希望能与皇室拉近关系,将来谋定就能后动,起事半功倍之效。
赵子正三番五次谋害田蜜,叶氏兄弟还没找他算账呢,如今听得说他又打田蜜的主意,当场气得头上冒烟,扼腕咬牙,恨不得生啖其肉,将其挫骨扬灰
“行了,这口气哥哥们替你出了”
带着这句承诺,田蜜喜滋滋地告别,带着三个丫鬟疯狂购物一番,直到夕阳西下才回西昌侯府。
主仆四个拎着大包小包进了二门,迎面是赵子期背着双手大摇大摆地走来,鼻孔都朝到天上去了。后面跟着两个小厮,一人托着一只方盘,上面盖着红绸布,看样子他刚刚从金桂苑搜刮了汪氏出来。
两队人马狭路相逢,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田蜜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高抬脚,赵子期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捂裤裆。田蜜用手指扫了扫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冲赵子期邪邪一笑,高昂着头与他擦身而过。
听到身后四个女子毫不掩饰的讥笑,赵子期脸上阵青阵红,转身怨毒地盯着远去的娇小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收回发绿的目光。
“小贱人,早晚让你臣服在老子跨下”放了狠话,得到心理安慰的赵子期抹了一把脸,又恢复趾高气昂的世家公子样,意气风发地朝二门走。小厮屁颠屁颠地跟上,添油加醋出主意,三声yin笑惊飞了树上的鸦雀。
到金桂苑报了到销了假,回到雅竹院,田蜜想起赵子期那个熊样,忍不住又笑了一回。
今天主子情绪高涨,笑容多多,叶儿也很欢喜,笑道:“那二少爷算是被吓怕了。”
田蜜哼了哼,“不见得。侯府的暗卫都被打杀了几个,赵子正不是一样在算计咱们?这些阴险小人,好了伤疤就会忘了痛,记吃不记打的。”
她缓缓坐在炕沿上,眸闪寒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摧毁他们的根基,让他们再无翻身的可能。”
她捏住手指,心道关键还是赵仁山。这棵大树一倒,这座府邸就会彻底烟消云散了。到时不管是神马公子小姐,通通都变成浮云
主子的笑容突然变淡,叶儿颇感后悔,早知会触动小姐的心事,就不挑起这个话头了。蕊儿在旁边帮着叶儿整理采买的物件,悄悄抬眼看了看沉默的两人,手脚放得更轻了。
帝都的冬天总是来得早,田蜜的新皮袄还没做起来,气温骤降,第一场雪就纷纷扬扬来到了。
太子通过玲珑郡主给田蜜带了个口信,铺面可以慢慢找,不过皮鞋作坊要尽快开起来。他还托玲珑郡主带来一张房契,是位于西城的一座三进的大宅院,田蜜和玲珑郡主、朱瑛娘冒雪去查看,发现那宅子除了有三排共十五间屋子,还带了一个大院子,用来开作坊尽够了。
宅子地处西城与南城交接处,附近平民百姓居多,很适合找工人,田蜜当场拍板,皮鞋作坊定于三日后开工。
“三日后就开工?你有制鞋师傅么?掌柜的在哪里?帮工还没找呢”
玲珑郡主扔了一堆问题出来,想把田蜜砸晕。朱瑛娘眸中也有担心,担心田蜜急于求成,万一考虑不周全,无法达到太子的要求,会引来大祸。
这桩生意太子最终用了寒枫的名义入伙,连这作坊院子也是寒枫名下。这是一把双刃剑,搞好了意味着几辈子花不完的钱财,弄得不好,项上人头就要落地。她和玲珑郡主有家里护着,可能不会出大问题,但田蜜可能就会沦落为代罪羊。
这一点,相信玲珑郡主也很清楚,所以才一财提醒田蜜要慎重。
“喂喂喂,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呐,我田蜜象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雪白的狐皮雪帽下,田蜜笑得没心没肺的,“掌柜我已找好了,制鞋师傅明天就可以到位,至于帮工嘛,你们认为在这西城之中,会缺少出来做工养家糊口的人吗?”。
玲珑郡主的眼神有些复杂,“真的么?田蜜你可不要骗我哦。”
田蜜举起右手,“民女若是有半句假话,愿受天打五雷轰,好给郡主大人出口气儿。”
田蜜发下毒誓,这下玲珑郡主和朱瑛娘不信也不行了,不过她们要求三天后再一起过来看看进展情况。
田蜜无奈抚额,“看样子你们还是不信我咧。得,来就来吧,保管让你们看了吓一大跳”当咱这一个多月是玩儿呢,准备工作早做好了,只等原材料和人员一到位,马上就可以开工。
看完宅子,三人回转醉月楼吃午饭。此时差不多要过了饭点,反正下午都打算逃课了,人人不慌不忙的享用美食。
楼下一阵锣鼓宣天,天井处新搭的台子上传来依依呀呀的腔调,玲珑郡主一听,眼睛都大了,扔下饭碗直奔窗口四处寻找,接着就喊了起来:“哎呀,是山新社的林花郎”
朱瑛娘皱起眉头望着田蜜,后者模模鼻子,“别看我,我从来都是只管出点子,掌柜们负责实施的,我也不知道他们请了林花郎。”
朱瑛娘问明这里的戏台子天天都开唱,顿时脸上愁云密布,“得,看来以后下午课都不用上了,我爹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没那么严重吧……”
玲珑郡主此时已搬了椅子坐到窗边盯着下边去了,表情那叫一个如痴如醉。田蜜的语气也不那么确定了。
笃笃笃
叶承秀敲门进来,带来一个憨厚的中年男子。“郡主大人,朱小姐,小姐,这位就是胡万学,未来的万隆商行掌柜。”万隆商行,就是几人的合伙生意了。
胡万学穿了一身普通的青色棉长袍,外套一件羊皮袄子,嘴唇有点厚,一般这种人都是比较忠厚老实的。他站在眉清目秀光风霁月的叶承秀身边,就如同一株毫不走眼的狗尾巴草。
叶承秀介绍完毕,胡万学立刻上前给三位主子见礼,腰弯到了九十度。玲珑郡主只顾看戏,头也不回,只竖起手臂摆了摆,表示知道了。
朱瑛娘打量着胡万学,微微点头,“嗯,万隆商行,胡万学,都有一个万字,倒是可以掩人耳目了。胡掌柜,你是哪里人,家中可有老小……”
朱瑛娘问得很仔细,几乎将胡万学的祖宗十八代都掏了出来。胡万学没有半点不耐烦,一一回答清楚,期间低眉垂眼的,从不乱看,表现中规中矩,让朱瑛娘十分满意。她是个万事求稳的人,有个听话的好掌柜,她放心了许多。
在朱瑛娘问话过程中,田蜜一句话也不插,悠悠闲闲地喝着八宝茶。胡万学是叶承秀找来的没错,但她早已得知胡万学其实是夜鹰的人,擅长谋略策划,号称智多星,夜鹰的许多侦察、捕猎行动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在胡万学憨厚的笑容下面,隐藏着一颗七窍玲珑心。早在上个月底,他就开始听田蜜的吩咐做事,不但联系好了原材料供应商,两个制鞋匠也是他帮忙找好的。
有了万隆商行,有了掌柜胡万学,基本上夜鹰就有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没有特别任务时,夜鹰们就是普通的雇工,他们的家属也将成为作坊工人。余下不足之数,才会到平民百姓当中聘请。
朱瑛娘唠唠叨叨地跟胡万学说了许多作坊管理的注意事项,有些点子连田蜜都没想到,她不由得对朱瑛娘刮目相看。丫的若是嫁了人,必定是个出色的当家主母。
胡万学拿了西城作坊的钥匙,便和叶承秀退下。鞋码样本和设计图要等田蜜明天送来。
田蜜感叹道:“瑛娘,不知会是哪个有福的能娶到你,旺夫益子那都是往轻里说了。”
朱瑛娘闻言羞红了脸,啐了一口,“死丫头,再敢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哎哟,我好怕怕哦”田蜜吐舌揪眉做了个鬼脸,笃定朱瑛娘不会拿她怎么样。岂料朱瑛娘突然扑过来呵她的痒痒,两人嘻嘻哈哈扭作一团。
“哎呀,你们两个别吵,本郡主都听不见啦”沉浸在戏文中的玲珑郡主受到打扰,勃然大怒,目光十分凶狠。朱瑛娘和田蜜齐吐舌头,搬了椅子坐到郡主身边,陪她看戏。
申时末,玲珑郡主和朱瑛娘亲自送田蜜回侯府,在门口正好遇上赵丽娘等人从女子学堂回来,田蜜不想走路回内院,便拦了车爬上去,结果被赵丽娘好一顿数落,让她后悔不该偷懒,平白给自己添堵了。
车子过了前院,外面忽然嘈杂喧闹起来,彩霞掀开帘子往外张望,表情有些凝重。“是飞翠阁,还有太医”
赵丽娘立刻用力拍打车厢,“赵三快停车”
车未停稳,赵丽娘以从没有过的矫健姿势抢先跳下去,抓住一个跑过去的小丫头问:“飞翠阁出了什么事儿?”
小丫头还没留头,一般都是跑腿传话的,田蜜认得她是碧姨娘院子里的人,只见她嘴唇哆哆嗦嗦的,小脸卡白,受惊不小。“是……是世子爷出事了那个,我听见那个桃红姐姐说,世子爷从马上摔下来,掉进沟里,眼睛,眼睛没了”
田蜜心花怒放,恨不得拍手庆贺,亏得蕊儿在后面伸手扯她衣角,她才没有表现得太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