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已经跟王大户定下了?”莫璃微诧,“怎么这么快!”
顾敬一笑,一边将库房里的散货归类放好,一边道
如今店里这些货也就勉强能维持一个多月,而就算现在出船的话,来回也得一个月左右,所以这可不是早一天是一天。”
“那爹这一趟是出多少银子?”莫璃也觉得在时间上她父亲考虑的确实没
,只是想了想,就又问一句。
“原本总共是要近六千两的货,王大户和掌柜各处三千两。”顾敬说到这,就看了莫璃一眼,呵呵一笑,“只是后来掌柜的考虑到可能快要办喜事了,就减了一千两,只出两千两,这样也稳妥一些。”
莫璃装作没听到喜事那句话,直接问了一句
那都会进什么料子,可是有定好的,到时货船回来后又该怎么分?”
顾敬抬
拍了拍一匹纻布道
璃璃你放心,这一趟掌柜会跟船过去的,掌柜也觉得光是依仗本家那边提供的货太受限制,若是咱
能有自个的路子,以后就不会这般缩
缩脚了。而且掌柜的这次跟船过去,主要也是想看看那边罗娟的行情如何,希望能多进一些价格平实的罗娟纱之类的料子,这个利润比布料可观不少。”
将主卖布料慢慢往低等的丝织品上转,这个决定确实不
,光永州这一片地方,低等丝织品的利润普遍比布料高了不止三成,以后的十年时间里,丝绸锦缎更是炙
可热。当年韩四道就曾对她说过,便宜的东西,比的是谁的价更低,精贵的东西,比的却是谁的价更高。只要东西好,又做得出口碑,买得起的人根本不会在意价格相差多少。因为他们会相信,最贵的,就是最好的,亦是最体面的。
丝织品的利润越来越好,莫六斤不是不知道,以前之所以没往这丝织品上转,一是
头一直很紧,二是本家那边总是在牵制暗压。而且丝织品跟布料,除了价格、渠道、还有判别的眼光各有不同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客户群体也是一样。为什么很多布庄,明明知道绸缎更赚钱,却还是坚持一成不变,因忽然转行,危险和机遇是并存的。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他
里有了一笔可观的银子,同时本家那边在货源上又对他百般刁难,于是逼得他不得不选这条危险与机遇并存的路。最主要是莫家
就有桑园,虽数年前被强逼着租给莫大老爷,但还有五年租期就满了,到时只要收回来,自家买卖可是有很大的空间可以伸展,莫六斤也是经过好一番思想斗争,才做了这个决定,如此也是为自家的买卖提前做准备。
莫璃稍一想就明白了他父亲的意思,心里亦是认可,但她目前真正关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她爹竟
算跟船南下!这怎么可以!
“爹说了要跟船走?定了
莫璃脸色微变,忙问了一句。眼下这半年,是她最放心不下的,这段时间,她每每一想起父亲被人从外抬回来的样子,就觉得一阵胆战心惊。自重生后,她每次看到莫六斤,都隐隐觉得有一把镰刀悬挂在父亲头顶,不知什么时候就落下!所以她想尽办法帮父亲解决银钱上的困扰,因为当年她父亲就是因身上的债越压越多,所以最后被逼上绝路。
而今,银钱的问题暂时是解决了,但是那催命的时间却还没有过去,她就算是重生过,知道
身边大事的走向,但却
法探破亲人命运。
如果这一路有个万一,那该怎么办!
“应该是定下了,王大户让
的大掌柜跟船,掌柜也一起过去,这样去了那边,该选什么料子,还有
听一些行情,掌柜的心里也好有个谱。”顾敬说着就看了莫璃一眼,然后有些不解地问道,“璃璃怎么了?脸色不怎么好!”
莫璃衣袖下的
用力握了握,才道
顾大叔,你帮我劝一下爹,这一趟就先别跟船,只要将需要的料子写好,让人带回来即可。一会我去写一张单子,都是不久行情会看好的绢罗,还有,跟王大户立好契书,到时货回来后,在分摊上不出什么争议就行。”
顾敬笑了
这是为什么?”
莫璃哽了一哽才道
这……如今已是初秋了,我爹的膝盖不是一直不怎么好吗,天一冷,气候一潮,他就会疼。而且这一趟出门又需要那么长时间,顾大叔,你可得帮忙劝劝我爹,让他千万
消这个念头!”
顾敬摇摇头
大姑娘实是多虑了,如今才初秋,正是气候最好的时候,再说眼下永江之南还算是炎热呢。而且掌柜这一趟好容易才下定主意,要去那边好好
探一番,哪里会为这事就作罢。”
莫璃心知此一事在男人身上是行不通的,顾敬这边是说不动了,再磨几句后,顾敬只当她小女儿心性,反劝起她来。莫璃
法,只得满心焦虑地从库房那出去,然后就往朱氏房里直奔而去。
“怎么又回来了?”朱氏正算着家里的用计呢,忽的瞧着莫璃又回来了,便笑着问了一句。
“娘在做什么?”莫璃进去后,先往朱氏前面的桌上扫了一眼,只见那上头搁着一些碎银子还有十来窜铜钱儿。
“该发月例了。”朱氏说着,就将桌上的银钱点了一遍,又让红玉将那些碎银子再称一称,然后便让她和墨染拿着往各处送去,并交待她们一会再过去厨房那知会顾大娘一声,今晚给下人都加两个肉菜。
红玉领命笑着同墨染一块出去后,莫璃才坐在朱氏身边斟酌着开口道
娘,爹有没有跟您说过,过几日他要出远门一趟?”
“你怎么知道的?”朱氏一怔,“昨儿晚上你爹才跟我说这事呢。”
“娘,你能不能劝劝爹,让爹别去。”莫璃说着就有些急切地看着朱氏。
“这是为何?”朱氏不解,“你爹这一趟出去,可是为了店里的事情。”
莫璃微皱这眉头
我知道,可是这一来一回起码得一个月时间。娘,这山长水长的,爹年纪又大了,哪够得上这般折腾的,让店里的伙计代替跑一跑不就行了,何需爹亲自跟船。”
“璃璃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着急起这事来了?”朱氏说着就给她倒了杯茶,然后一脸温和地笑道,“之前你给你爹出主意的那事,你爹已经告诉我了。娘知道你关心家里,只是这到底是男人家在外头的事,你背后出出主意就好了,别硬着插。”
“娘……”
“娘明白,你是舍不得你爹这么大年纪了还这般奔波。”朱氏说着就叹了口气,“只是你爹是一家之主,而且你爹外头的事,年这些年从来没插过嘴的,而且这事儿说来应该是好事才对。”
“娘可曾做过船?可曾渡过永江?”莫璃咬了咬唇,她不想这么吓唬她母亲,可眼下却不得不狠心道,“娘可知那条江每年有多少艘船出过事?而且眼下这个季节,正是风高浪大,江水最为奔腾的时候,特别是晚上,听说一阵风来,那一个浪就能将一艘船给
翻!”
朱氏愣住,她本是个性格温软,宅心仁厚的女人,这一辈子都不曾上过船,更别说渡江远行了。虽是活了大半辈子,但外面的天地对她来说还是很陌生,翻船之类的事故,虽也曾听人说过,但却从未往
丈夫身上想过。眼下忽的听莫璃这么一说,她只觉心头突的一跳,面上的笑也跟着退去,但凡是将远行的人,
论有经验还是没经验,都不愿听到这么不吉利的事。
瞧着朱氏面上的表情,莫璃有些不忍,便又接着道
娘,如今爹年纪大了,身子也不是很好,这一下子走一个月,您就真的放得下心?而且月底不就是爷爷的忌日了吗,爹这一走,哪赶得及回来。还有,我的亲事不也正好要在那个时候议么,到时爹爹不在,我,我也觉得不安啊。”
莫六斤身体不好这倒是真的,其实昨晚莫六斤跟朱氏说起出门的事时,朱氏也表示担心过,但却被莫六斤几句话给安抚住了。眼下经莫璃这一提,朱氏心里又忐忑起来,这世上,要说最让朱氏放不下的,除了女儿的姻缘外,就是丈夫的安康了。
“璃璃,你爹是个好脾气,家里的事你爹多半是听娘的,但这外头的事,你爹却不会听娘的。”朱氏想了一会,就轻轻道一句,但明显她的心已经浮了,口气也松动了许多。
“外头的事爹不听你的,却得听女乃女乃的啊,只要女乃女乃开口不许爹走,爹就驳不了了。娘,您去跟女乃女乃说说吧,你跟女乃女乃好好说说。”莫璃忙道,这事她刚刚就想好了,朱氏确实左右不了莫六斤在生意上的决定,但莫老太太却可以。
“跟老太太说……”朱氏一怔,随即心里有些迟疑,如果将老爷身子不甚好的事跟老太太说出来,那老爷这一趟必是走不成了,可是这样的话,老爷定会怪她。
这样妥当吗?朱氏心里拿不定主意,刚刚被莫璃那几句一撩拨,她心已经有些乱了。出远门原本就是让人挂心的事,走的又是水路,想想确实不太安全。可是丈夫是她的天,她向来是习惯顺着丈夫的意思,还从不曾违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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