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太桃花 第五章

作者 : 紫翼

第五章

凌月盈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几人,慕容博和他的三个儿女,宋凛天父子,一个不少,“大家都好好地活着啊,我真是太高兴了。”

“听华儿说你不是被人掳走,而是自己离家出走?”慕容博不敢置信地问。

“也不是离家出走,只是出走……而已。”

“你舅父已经答应将你许配给我,就是我宋家的人了,怎么可以与来历不明的男人鬼混?”宋祺俨然以夫家自居了。

“慕容庄主,慕容家的事何用姓宋的来管了,难不成慕容家换主了?”

“你……”宋祺一脸尴尬,一时竟接不上话。

“祺儿,退下。”看出自己儿子嘴上讨不了便宜,宋凛生将之斥下,“既然凌姑娘这么说了,慕容兄,宋某人今天就不过问贵府事宜。”

“宋兄千万别这么说,小丫头不懂事,稍后嫁入宋府还需劳您严加管教。”慕容博打着圆场,转身冷瞪了凌月盈一眼,“幽梦,还不向你公公道歉。”

凌月盈闻言不气不恼,反而悠然一笑,“慕容庄主还不明白吗?我姓凌,名月盈。慕容庄主抚养我娘十六载,有恩于我凌家,我爹为报恩,建折兰山庄,为你创业五年,我更名幽梦,留守慕容山庄十一载,任劳任怨。月前我十六岁满,与慕容家恩怨两清,互不相欠,自此恩断情绝。闻慕容家有难,我肯回来探望,算是一偿表哥关爱之情。”

大概是被她的转变吓到,慕容家众人一时都呆住了。

半晌,慕容昭文最先回过神来,一脸明了地问道:“这才是真正的你吧。”他就一直在想在商场上善谋的她,怎么会是弱不禁风的呢,若真是天真单纯,又怎么在商场上立足。原来她一直心如明镜,只是为了报恩,才任由爹爹利用了十一年。

凌月盈闻言一笑,“表哥别来无恙?”

“你还愿意叫我一声表哥,就代表你并不讨厌我吧。”他脸上闪过一抹异彩。

独孤朔闻言,脸色一僵,不着痕迹地侧身挡在两人之间,“你也看到他们都没事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不知为何,在慕容昭文面前,他就是忍不住将“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是因为他看出了对凌月盈来说,这个表哥是特别的吗?那又如何?心里明明知道自己应该让开,应该以平常心态看待眼前的一切,可腿就是不肯移动半步。他到底在做什么?

凌月盈闻言微讶,一路上也没见他着过急,怎么这会刚到慕容山庄他倒是急上了?美眸审视着他不太自然的眼神,了然地笑道:“朔,你怕生啊?”

独孤朔本来闷闷的心情因她这一搅和,竟轻松了不少,忍不住笑斥:“胡说八道。”

“不然你干吗急着走啊?”她调皮地凑到他面前,冲着他眨了眨眼睛,自从知道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会变得很害羞后,她就逗他上了瘾。她绝对不是贪玩哦,她是在帮他治病。

“我……我也不是很急。”他别开脸,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困窘。

凌月盈哪里肯轻易放过他,看他的脸转到哪边,她就移到哪边,“不是很急?那你倒说说,刚才是谁在催我走啊?”

独孤朔认命地停下自己幼稚的闪躲,“凌姑娘……”

“月盈,盈儿,月儿,月月,盈盈,随你叫。”她大声纠正道,吃定了他在人前脸皮薄。

果然面巾下的脸羞红了一片,他手足无措地回道:“……我没有急着走。”

这段时间他似乎一直在体验什么叫做尴尬,是从何时开始的?她变得如此刁钻顽皮。活了二十三年,除了柔儿那个半大不大的小丫头,他跟女子接触的次数小于等于零,不过柔儿顶多能算是女娃吧,谁知第一次接触的女子竟是这样一个调皮的主儿,自是让他疲于应对。

“你在跟谁说话?”她挑起一眉,坏坏地笑道。

独孤朔明知她是故意逗他,却还是乱了分寸,支吾了半晌才嗫嚅地道:“月……盈,我不急。”

“不急?”她善良地决定暂时放他一马。

“嗯。”声音低得飘呀飘的才飘到她的耳朵里,如果不是她听力超常,真会怀疑他有没有出声。算了,这八成就是极限了。再逗下去怕他要找地洞钻了。

“既然不是很急,那就陪我逛街去吧。”说着,挽着他的胳膊就向外走。

独孤朔这一次没有避开她的亲近。乐得她跟什么似的。

这男人,在人前总是死要面子,她早就把他模得透透的,只要有外人在,他才不好意思拒绝她的纠缠,应该是怕自己成为众所嘱目的焦点吧。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害羞,真是可爱。

而独孤朔自然是想不到她此刻的心思,他只是苦于自己乱糟糟的心情,丝毫弄不懂心口那酸酸甜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不能爱人的,为什么会任由她胡作非为?为什么会纵容她不合时宜的举止?

“站住,谁准你这么放肆,竟敢公然和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慕容博终于缓过神来,怒发冲冠。他都已经答应了宋家这门婚事,谁想竟会横生枝节,早知道当初一早就把她嫁出去,也好过现在丢人现眼。

“慕容庄主此言差矣,我做事向来只凭自己的心情,何须他人应允?庄主与我非亲非故,还请自重。”美眸冷冷地眯起,羸弱的身形此刻看起来竟高不可攀,隐隐流露出狂傲自负。

“你……来人,将这贱人给我拿下。”慕容博抖着胡子叫嚣,显然已经顾不得有外人在,会让人看笑话了。

“庄主在金陵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做出强掳民女的事情吧。但若庄主执意强抢,在下只有得罪了。”独孤朔将她护到身后。

“朔朔,你对我真好,不枉这一路我们相依为命。”这个害羞的男人总是宠着她,护着她,现在竟然愿意为了她和慕容山庄结怨,这份情义,叫她怎不心折。

独孤朔闻言刚恢复的脸皮又染上红晕,这女人以逗他为乐吗?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那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孽障,把他们两个给我拿下。”慕容博气得跳脚,让宋家看着他们未来的媳妇这么不守妇道,要他的老脸往哪搁。

周围的家丁围了上来,却都迟迟不动,他们可不想伤害这个可爱羸弱的小姐啊。

“慕容庄主,你不认识朔朔吗?竟然想用几个不会武的家丁捉他?”凌月盈淡定从容地问,虽然她不知道避寒公子是哪一号人物,但单从朔朔能只身对付百余山贼来看,收拾这几个家奴还是轻松加愉快的。

“哼,无名小卒。”慕容博嗤哼。

“无名小卒?”看了眼身前伟岸的男子,她呵呵笑道,“是啊,这个无名小卒还有另一个名号,庄主要不要听听看?”朔朔在江湖上应该很厉害吧。她心里没底地想着。

“什么名号?”问话的不是慕容博,而是一脸不服气的宋祺,这个男人哪一点比他好,竟让她刮目相看?!

宋凛生听到凌月盈的话倒是脸色一凝,目光深沉地盯视着独孤朔,而后者也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

凌月盈还没来得及出声,宋凛生就抢先开口了:“久闻北方五龙堡堡主避寒公子才略过人,武功已臻化境。不知可是公子?”

独孤朔眸中浮出一抹冷笑,“你说呢?”

“朔朔,你变聪明了哦,上次遇到强盗时你明明是一口承认的。”应得太痛快让人疑窦顿生,那么绕着圈子承认,就比较可信了吧。

独孤朔满脸无奈地回头解释道:“我平时都不理会的。”

“那当时为什么会认一口承认?”好奇呀好奇,为什么他当时那么痛快地报上自己的名号?

“我是怕……你受惊。”长长的眼睫低睑,遮住了眼底的心虚,真的只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为了她那见不了光的骚扰。

她笑声一滞,原来竟是怕抢劫的吓到她吗?“笨蛋,我当时不是很兴奋吗?我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吗?”

她不说还好,她难道不知道她那张脸,兴奋比平时还要吓人吗?毫无血色的小脸突然染上红晕,他怕她因为看见刀剑血腥之类刺激性的东西,会兴奋过度昏过去啊。

无论是因为惊惧还是因为惊喜,他都不想看见她昏倒的样子。

“朔,你真是可爱呐。”头一次有人真心真意地为她而考虑,不是因为她是凌飞扬之女,而是因为她是她。心中流过一种暖暖的气流,一种酸涩涌上鼻头。

“别哭。”他手忙脚乱地抬手替她擦拭泪痕,却发现手套在她女敕女敕的脸颊上擦出红痕,心口一痛,她就像个一碰就碎的女圭女圭,让他胆战心惊,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她摔坏了。慌乱地扯下手套,也故不得自己的习惯,直接用手替她拂去泪珠。

就在他的手碰到她的脸颊时,她就忘了自己前一刻在哭什么,这一瞬她只顾盯着他的手,好美的手啊,如玉般光滑的色泽,修长而柔软,这样一双手竟是练武的手吗?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双手很柔软,但……伸手抓住他的长指,轻轻地捏捏揉弄,今天,她才算见识到了何为柔若无骨。看着看着,她忍不住舌忝了舌忝两边的犬牙,然后,在独孤朔愣怔的目光下,将他的手举到唇边,张口咬了一下。

独孤朔呆呆地看着她用尖锐的小犬牙咬上自己的食指,有那么一瞬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当一条柔软湿滑的灼热滑过他的指尖时,触电般的酥麻感瞬间从脊椎流窜到全身。

“好软。”她甜腻腻的稚女敕嗓音传进他的耳中,仿佛被针扎到似的扯回自己的手,她竟当众调戏他吗?

“朔,幸好你其貌不扬,否则你就满身桃花了。”她感慨地道。小脸也微微发烫,可是不知为何,一看到他那只手,她就忍不住磨了磨发痒的犬牙,难道她不仅喜欢他,还想吃了他?

独孤朔见状脑门“哄”的一声,本能地将手背到身后,慌乱地想为自己戴回手套,却因为着慌怎么也无法将手指插对地方。

他们这边打情骂俏,那边可看不过去了,“避寒公子岂容你这种货色假冒?”宋祺气急败坏地举剑劈了过来。

独孤朔心下慌乱,也顾不得招势,旋身一个回踢,双手也没闲着,总算成功地将手套戴了回去,但宋祺的招式又狠又快,一击不成已经再次变招攻了过来。独孤朔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与其说他在防备宋祺的招式,不如说他防备那个正一脸诡笑地盯着他的小女人来得更为多些。

宋祺几击不中,脸面上过不去了,怒喝道:“有本事堂堂正正地接招,躲来躲去算什么好汉。”

独孤朔听到他的叫嚣,总算分了点注意力给他,然后,他是堂堂正正地接招了,但只有一瞬,比斗便结束了。没人看清他是怎样出手的,宋祺只觉眼前一花,待看清时,自己的剑就到了人家的手上了。这也太快了吧,剑都让人抢走了,让他哪还有脸继续纠缠。

“承让了。”独孤朔本想抱拳一揖,但是当他看到凌月盈移动脚步向他走来后不由改变了计划,身影一闪退到门边。

“朔朔,你躲我?”她委屈地扁起了嘴。

独孤朔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蠢事,尴尬地将剑递还给一脸羞恼的宋祺,然后举步艰难地走到她的身边。

“你怕我?”她眯眼打量着他闪躲的黑眸。

“没有。”只是他刚刚认清一个事实,她喜欢他,而他……却不可能回应她的感情。第一次经历感情的他懵懂无措,只知道如果最终没有可能相守,就不能再给她任何希望,趁她深陷之前,他会斩断这暗缠的情丝。

死不认账,是他的作风。

“那你刚才跑什么?”

“凌姑娘的举止,于理不合。”他咬牙忍住心底的慌乱,他是何时对她产生了感情而不自知,罢了,趁着陷得不深,早些收手,对两人都好。

“你在和谁说话?”

“凌姑娘,你我非亲非故,还是不要太过亲近的好,有损姑娘清誉。”他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如常,却挡不住心底的暗潮汹涌。

以前也听过他这么生疏有理的话,她都不觉得什么,可是此刻这话听起来,却格外刺耳,心口闷得发慌。

她拼命地告诉自己他是病患,她是医生,就这么简单,医生得包容病患的任性,没错她要本着医者父母心的伟大情操,包容他孩子似的任性。

“哼。”仰起小脸骄傲地哼了一声,她率先走了出去。

独孤朔微微一叹,回头对慕容博拱手一揖,“敢问庄主,可知‘血菩提’的下落?”

慕容博闻言一愣,“那不是传说吗?”他曾也一度疯狂地寻找这传说中的圣物,但是终究没有结果,也因此他断定“血菩提”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

只看慕容博的表情就知道他确实没有“血菩提”,黑眸失望地低睑,对着众人一揖,算是告辞。

“庄主,咱们要拦吗?”一位家丁本分地问道。

拦?宋祺在人家手上走不过一招,他们能拦得住吗?

而且避寒公子……谁敢拦啊。

两人离开没多久,一辆豪华的马车就停在了慕容山庄前,一个身穿襦衫、不过三十的公子哥从车上大摇大摆地下了车。

慕容山庄的仆役一见来人,忙迎上前来,“不知佟鲍子远道而来,小的这就去通报庄主,请公子先在偏厅稍候。”

佟安点了点头,随后走入山庄。

未久,慕容博就匆匆赶到偏厅,毕竟慕容家与佟家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可说是慕容山庄的大客户之一。

“贤侄怎么有空来到金陵?”慕容博涎着一张笑脸问道。

“小侄此次前来是为求医。”佟安单刀直入地说出自己的目的。毕竟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这……贤侄有所不知,我那外甥女她……她失踪啦。”为保面子,他随口胡诌。

“啊?”佟安一蟣uo伦×耍?庖??绾问呛茫军br />

“已经失踪月余。”

“怎么会这样?”那他的毒怎么办?他脸色铁青,没了主意。

“公子,当务之急先回去与老爷商量一下,请些与唐门关系交好的江湖人士去唐门说项或有转机。”一旁的家丁提醒道。

“对,先回去找我爹,世伯,小侄还有急事,先告辞了。”

本来以为上这里求药十拿九稳,谁知竟出了这种状况,此刻他真后悔自己一时色迷心窍竟惹上那个女煞星,现在得先回家让爹想想办法,看怎么保住他这条小命啦。

离开慕容山庄后,两人就决定继续前往扬州,这一次两人不约而同地放慢了速度。行了三天,才走到当初他们初遇的树林,只是此刻两人已经明显地有了隔阂。自从独孤朔不肯乘车,只是走在前面牵马后,凌月盈也就从车里跳了出来,跟在他身边,像个受虐的小媳妇一样,默默无语。

倒不是凌月盈故意扮可怜,只是她那张脸一没精神就显得苍白脆弱,可怜兮兮的。

看得独孤朔心情沉重得像在胸口压了好几块巨石似的,好几次劝她回车上休息,她都摇头不肯,最后气得他强将她塞回车上,结果……她竟然哭给他看,吓得他再也不敢管了。然后她继续顶着气嘟嘟的小脸跟在他的身边,他妥协了,坐回车上,却是各有各的心思,貌合神离。

第一天,凌月盈笑逐颜开地对自己说我是大夫,我大度。

第二天,凌月盈冷着俏脸对自己说,我是大夫,我要忍。

第三天,凌月盈故意踢翻了篝火对自己发火,我是大夫,我要包容,包容,包容,我……包容个屁。

“难道我们以后同路而行都要保持三丈以上的距离?”她怒气冲冲地质问。

“……是。”他眸中满是困惑为难,却仍是点了点头。

他还真敢答应,他同意她还不干呢,“到了扬州,最好我们把这段时间的事都忘掉,以后相见就是凌姑娘,独孤公子,像陌生人一样的桥归桥,路归路?”

“是。”他不自觉地握紧双拳,声音低沉微哑。

美眸中闪过一丝算计,“也就是说你以后都会对我这么生疏有礼,相敬如宾了?”

“是。”

“一言为定。”一听他答应她急急地落款了事。

刚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掉进了小丫头的文字陷阱,相敬如宾不是用来形容夫妻的吗?一时间不知该气该笑,最后只能无奈地叹息:“不是……”

“你想说话不算数吗?”应了她还想反悔,没门。

“你何必如此?你分明知道我们不可能的。”他叹息地揉了揉眉心,不知如何是好。太过强硬的拒绝怕会伤了她,可一般的婉拒她似乎又听不懂。

“为什么不可能?”她倒想听听他的解释。

“你何必强人所难?”

“分明是你在为难我。”

“我没有。”

“那我问你,我哪里不好?”

“你很好。”他真心诚意地道,“是我不够好……”

“我喜欢你。”

他心口微微抽痛,一股寒气从丹田升起,这几天他常常被寒气冻醒,可他不愿去想这意味着什么,更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不适,强用内力压了下去。单手抚向似乎结冰的胸口,竟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吗?亏他还一厢情愿地将这心动想成兄妹之间的感情,不由自嘲苦笑。

费了一番工夫才压住心底的悸动,他语气平稳地道:“姑娘错爱了。”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打算接受我是吧?”她眯细了眼眸,眸底深沉难测,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暗得慑人心魄。

“我没有福分。”声音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听得出这句话多么的虚假。多希望她永远开心地笑着,而非是一脸悲伤。

“是我自作多情。”她咬牙切齿地道,他以为她看不出他的隐忍吗?他以为她看不到他的矛盾吗?她只是不明白,她明明站在他面前,他为什么不试着去相信她,坦诚相待,却宁愿一个人舌忝舐过去的伤口。

刺骨的寒意袭上心口,他浑身一颤,却躲不开她的视线,不要……不要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他,他竟脆弱到受不起她的瞒怨。

“是啊,我们非亲非故,这段时间真是多谢公子一路照顾,从此天涯海角,不必相送。”泪竟不听话地滑落,只是这一次却流得太凶,怎么止也止不住,停不下。

心就像被用力撕扯着,比儿时反复发作的剑伤更痛,她抽泣着奔向黑暗。

独孤朔,等本姑娘哭完了再来找你算账……

胸口的旧伤也来凑着热闹,火辣辣地痛了起来,她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好到可以让她无限制地跑下去,她知道与生俱来的病痛并没有太多任性的本钱,可她不想停,她清楚地明白此刻的痛正是她想要的。

渐渐地她的喘息由急促变得缓慢,渐渐地喉头开始发痒,使她不住地咳嗽起来,渐渐地视线变得不再清晰……

站住身形,只觉眼前的树林扭曲旋转起来,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她竟然忘记了自己是个迷路天才,其实哪边才是回去的路已经无所谓了,她从来没想过要自己走回去,毕竟跑到这里就已经让她用尽全力了。

独孤朔,我哭完了,你怎么……还不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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