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霁的晚饭不用宋萃玉伺候,她一回到跨院,便一脸痛苦的倒在床上,她不断在心里骂自己,宋萃玉,你这白痴,世子在问是不是要给个孩子时,就应该跪下谢恩,还在挣扎啥啊,那么好的机会被你这样错过了。
郝嬷嬷看到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懊恼,默默的让她在床上乱滚一通,等她对自己发完脾气,这才将她拉起身,重新替她描妆、梳头,换过衣服。
“小姐不要心烦。”郝嬷嬷劝道:“不管什么糟心事,都不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您可是世子姨娘,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打扮得体体面面,这才像话。”
宋萃玉哭丧看脸,“嬷嬷,我现在肉痛。”
“小姐掉东西啦?”郝嬷嬷上上下检查一番,没啊,早上她替小姐打扮的首饰都在。
“我错过了一个好机会,那个机会恐怕不会再来了。”今天是赵天霁后来心情转好,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的机会,宋萃玉,你这只猪,脑子到底装了什么啊!
如果跟郝嬷嬷讲,从小疼爱她的郝嬷嬷,定能感同身受,可是相对的,郝嬷嬷大概要担忧得睡不着了,算了,还是别说了吧。
“宋捷娘。”司莲的声音在跨院外的月门响起。
知道司莲进来,宋萃玉不敢以主人自居,连忙把懊恼抛在身后,起身迎接。
司莲先行了礼,再替她介绍身后一个神采奕奕的婆子,“宋姨娘,这位是素嬷嬷。素嬷嬷,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素嬷嬷笑说:“素婆子见过宋姨娘,奉世子之命来给姨娘做准备。”
宋萃玉一脸懵,准备什么?
郝嬷嬷立即反应过来,难掩喜悦,却又有些不敢置信,“素嬷嬷,世子是要过来吗?”
素嬷嬷含笑道:“正是。”
宋萃玉先是困惑,接着好像意会了什么,最后是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出来。
世子真要给孩子啦?虽然她没有很正式的回复,但他这位善心人士愿意帮助她这个小姨娘在王府立定脚跟是吗?
慢着,她今天是危险期吗?如果不是,那岂不是白做了,他们又不是一般夫妻,赵天霁能过来一次已经是大恩大德,总不可能要求他天天来。
宋萃玉还在胡思乱想,素嬷嬷已经大手一挥,四、五个嬷嬷旋即进来,吩咐粗使丫鬟往澡间的桶子注满热水,接着宋萃玉被剥了衣服,被拉着进了加了玫瑰花露的桶子里洗澡,嬷嬷拿着布巾拼命擦着她的身子,连脚指缝都没放过,好像她几百年没洗过澡一样。
洗了约莫两刻钟,加了三次热水,这才让她起来穿衣服。
素嬷嬷扶着宋萃玉到床边坐下,宋萃玉亲眼看着素嬷嬷在红床铺下雪白的元帕,想着等一下会发生的事情,她突然觉得很害怕,然后又骂自己,宋萃玉,你都是穿越人了,前生片不知道看过多少,害羞个屈,但……就是害羞啊!
素嬷嬷替她整理好,笑说:“素婆子恭喜姨娘。”
“多谢素嬷嬷。”
素嬷嬷替她关上窗子,这便出去了。
小房间里只剩下红色的烛火摇曳,宋萃玉的心不受控制的怦怦快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推开格扇,赵天霁进来,看着他带着微微笑意的俊脸,宋萃玉的心突然跳得更厉害。
她知道赵天霁今日允许她自称“我”,以及此刻过来,都是代表喜欢她的意思,在东瑞国这个保守的时代来说,他的心意已经很明显,或许从驿站赠玉开始,他看她就已经与众不同。
他已经十九了,却只有她这个硬被塞到身边的姨娘,如今人却到了她的跨院过夜,他对自己的在意,不是只有一点点,而是比她以为的要多很多。
被在意是一件很棒的事情,何况这种情绪还是来自可以左右她命运的人,她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不管原因是什么,她有他的缘。
缘分是无法强求的,她前生没得到太多这种美好的感情,母女感情疏离,夫妻也是离婚收场,即便今世孙氏抚平了她的伤痕,她还是会想要得到更多,她上辈子受够了不被喜欢,这一世,最好大家都喜欢她,所以对于赵天霁对她的喜欢,她是喜悦的。
至于自己对他,当然也是有那么一点好感的,原因很肤浅,他长得好。
清冷的眼神,雕刻般的五官,综合起来有种抖S的气息,对她这个抖M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吸引力,他的长相和气质就是她的,至于他的个性嘛,那不重要了,反正他们又不可能像正常夫妻一样日日相处,就算他个性不好,她也没机会知道。
赵天霁坐到床边,拉起她的手,宋萃玉觉得很不好意思,不晓得该说什么,只能任由抖M魂默默燃烧。
他亲了亲她的耳朵,轻唤道:“萃玉。”
她顿时觉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这样的挑逗她完全抵挡不住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办法故作镇定的回道:“多谢世子。”
“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我子睛晴。”
宋萃玉从善如流,“子晴。”
“你这丫头真奇怪,平时那粗线条,现在又羞得耳朵红,告诉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子晴白天那样清冷,晚上却又咬着我耳朵说话,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伶牙俐齿,看世子怎么修理你。”
宋萃玉缩了缩脖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跟我说?”
赵天霁已经开始解她的腰带了,“什么话?”
“说会好好对我、让我放心之类的话,就算只是哄我的,我也想听,拜托,求你说几句,我不会当真的,就只是想听听。”
“还要哄啊……”赵天霁忍不住低笑,“放心吧,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赵天霁隔天一大早就起身离开了,他要上朝,不能例外。
宋萃玉一直睡到天大亮,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是光好刺眼,又赶紧闭上了眼睛,下意识的翻了个身。
郝嬷嬷在床边绣花,看到床上的棉被团有动静,连忙放下绷子,喜孜孜的问:“姨娘可是要起来了?”
“嗯。”宋萃玉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声音也不是自己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正了。”郝嬷嬷回答。
“我要起来。要是睡太晚,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她刚到别庄时,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结果就是天黑之后根本睡不着,偏偏又没有其它事情好做,只能躺在床上等待睡意来临,这样恶性循环几天后,她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晚起,因为晚睡很痛苦。
郝嬷嬷跟良枝替她换衣服,见她身上青青紫紫的,郝嬷嬷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姨娘可得记得给五太太写封信,让五太太放心。”
没错,要写信。
她当初怀疑赵天霁跟安定郡王是一对,还跟母亲说了,加上赵天霁素有好龙阳的传闻,母亲如果知道自己跟赵天霁圆房,一定会放心的。
她昨天有个体认,世间传闻不可尽信,赵天霁绝对是纯爷们,太可怕了,她明明每天都会做半小时养身瑜珈,还是被他折腾得全身酸痛。
她原本想说自己是现代人,结过婚,还很爱看片,自己懂的一定比他多,到时候由她来引导他,没想到她太小看古代人了,她前生的记忆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因为他的花样更多。
穿戴好衣裙首饰,宋萃玉模模肚子,问道:“早饭送来没?”
“早就来了,在后头的小炉子上温着。”
锦绣连忙去取,姨娘的早膳是四菜,两荤、两素,还有一碗粥。今天的素菜是香酥山药、醋溜黄瓜,荤的是油封鸭腿、香桩白肉,粥是干贝肉丝粥。
宋萃玉昨天晚上太紧张了吃不下,又经过整晚的剧烈运动,一下子就把早饭吃得干干净净,漱冼过后,她让良枝取来纸笔要写信给母亲,可是又觉得尴尬万分,这是要怎么讲,总不能真写那么白吧……
思索一番后,她委婉的写着——
传言不可尽信,女儿在仁王府过得很好,会好好伺候世子,并尽姨娘传宗接代的责任。
写完后她又看了一遍,深深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不会写得太露骨,母亲又一定能看懂。
宋萃玉把信放进信封里后交给了锦绣,又给了她一两银子跟几串铜钱,没错,王府的守门婆子是吸血鬼,放人出去要收一两银子,没办法,她不过是个姨娘,又没对牌,当然无法大摇大摆的出去,那守门婆子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那么敢要。
锦绣拿了信便勿匆出门了。
宋萃玉正想着要怎么跟赵天霁要出门对牌或者纸条,她跟母亲来往写信频繁,到仁王府这才七天,她已经为了送信花了二两出门银子,她还有八间子要收租,每间收租的日期不同,锦绣每个月得出门三、四趟,总不能每回出门都给一两,要知道,守门婆子的月银也才一两呢,一两是很多的。
正想着,就见良枝慌慌张张进来,说仁王妃身边的司画姊姊到了。
宋萃玉一凛,突然想到一件事,心急的问道:“郝嬷嬷,我的元帕呢?”
她昨晩亲眼看着素嬷嬷将白帕子铺在床上的,怎么这会儿不见了?没这东西她是要怎么交代?
郝嬷笑咪咪的说:“姨娘睡得太好没发觉,素嬷嬷五更就来过,仁王妃肯定也拿到了,姨娘不用怕,这回过去是有赏的。”
“奴婢宋氏见过王妃。”
“乖,起来。”仁王妃的噪音温和中带着喜气,“来人,赐坐。”
司画连忙引着宋萃玉在绣椅上坐下,宋萃玉只坐前面三分之一,仁王妃见她知道规矩,神色更好。
昨天晚上素嬷嬷便来讲霁哥儿要去宋姨娘房中之事,以前也发生过一次类似的情况,前年太后赐了一个二品宫女给他当丫头,霁哥儿原本说要去那丫头房中的,后来不知怎地又没去,只给她起了名字叫作司桂,伺候衣服茶水,就没有然后了。
太后知道了心里不太高兴,把她叫进宫中说了一顿,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霁哥儿都长这么大了,她这个当母亲的能做的有限,总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一个玩具、一颗糖果就哄他照着吩咐做。
霁哥儿跟他爹一个样,父子俩脾气一般硬,太妃都拿自己儿子没办法,她又能拿自己的儿子如何?
所以昨天素嬷嬷来说替宋姨娘准备好了,她也不是太高兴,就怕空欢喜一场,没想到早上刚刚送王爷出门,宋姨娘的元帕就来了,接过素嬷嬷手上的木盒时,她都觉得自己的双手在发抖,确认过后她总算放心了,霁哥儿是可以跟女人好上的,那么子嗣也就不成问题了吧。
素嬷嬷笑说:“王妃放心,老奴听了一晚的房,世子的身体好得很,以后娶十几个姨娘也不成问题。”
谢天谢地,仁王府总算要开枝散叶了。
仁王妃虽然感谢丈夫深情,却也十分愧疚,这偌大的仁王府,居然两代单传,而且都是因为她的关系。
见到宋姨娘脖子上那些上了厚粉也遮不住的斑斑点点,足见儿子开窍,仁王妃很开心,就着桌子把锦盒推了过去,“这是本王妃赏你的。”
“谢王妃赏赐。”
身为王妃,她当然不能过问儿子房中的事情,只能交代一些生活起居,“世子是王爷唯一的儿子,王爷对他期望很大,难免严厉了些,他的个性比较清冷,你要多关心他,但也别让他愠了,我知道这事情难办,还是希望你好好学习如何在相处之中拿捏分寸,知道吗?”
宋萃玉恭敬的回道:“是。”
仁王妃见她伺候上了,却没有得意洋洋的样子,内心很高兴,虽然是商人之女,但规矩还算不错,也不算辱没了霁哥儿。
“王府这样大,人却这样少,每次出席宴会看到那些太太女乃女乃带着成串的孩子,我内心都不知道多羡慕,只恨自己身体不好,才导致王府冷清,这对太妃来说真的很不孝,你得争气些,赶紧怀上子嗣,我跟你保证,无论生男生女,我都会请王爷会向皇上求封地。”
宋萃玉有些受宠若惊,按照东瑞国制,世子的子女可为县子或县主,孩子有封地,她这亲娘的身也会水涨船高,要是世子妃入门后想整她还得想一想,弄一个妾室跟弄县子县主的亲娘,那可是两种不同的概念,皇家不会追究一个妾室的死活,但会追究县子县主亲娘的死活,仁王妃这是在跟她说,尽量生,我保你。
她是想要一个孩子,但她没想到仁王妃比她还迫切,连这种话都说出口了,东瑞国的商人地位是很低微的,比例来说,仁王妃回府后,就没有再让她去按摩了,并不是仁王妃的身体好了,而是比起手艺很好的商人之女,仁王妃更愿意让技术不怎么样的医女来按摩,对仁王妃来说,她的出身就是一种辱没,而此刻,仁王妃在跟她这商人之女保证去求封地,可是把身分降到了低点。
“奴婢身分低微,不能保证什么,唯一可以跟王妃承诺的是,一定好好伺候世子。”
“那就好。”仁王妃拉住她的手,黑珍珠般的大眼中有着浓浓的企盼,“宋姨娘,我见你也是个有福气的,希望你能快点怀上,我们仁王府实在冷清太久了,我想看着王府添丁,想看着小娃儿乱跑,你若怀上,太妃跟王爷也会高兴的,若是生男,我便去求皇后,封你当世子侧妃。”
天啊,刚刚是县子县主,现在连世子侧妃都出来了,但想想也不难理解,别说王爷之尊,平凡人家有钱了,谁不找姨娘传宗接代,偏偏仁王爷专情,仁王妃身体又不好,偌大的仁王府居然才几口人,仁王妃肯定是内疚的。
“王妃言重了,奴婢出身一般,怎当得起世子侧妃。”何况生男生女又不是靠她的肚皮,得靠赵天霁决定啊。
“可以的,谁给霁哥儿生了孩子,便是仁王府的大功臣,我身为王妃,就得厚赏,宋姨娘,霁哥儿既然待你不同,我想你的命运也不会太一般,说不定下个月就会有了呢,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
仁王妃勾起美丽的笑容,“到时候我便请王爷去求皇上赐名,再摆几天流水席让大家高兴高兴,也好让人知道,我们仁王府终于添娃了。”
宋萃玉很想说,仁王妃您想得太远了,她跟赵天霁昨天晚上才第一次啊,您就已经想到孩子出生要摆流水席,而且摆流水席实在太浪费了,不如把那些银子给她,不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真的讲出来。
仁王妃心情很好,跟宋萃玉说了不少话,还留她帮忙布午饭的菜,又赏了她一道姜丝鲜片鱼汤让她带回去喝。
回到流辉院的小跨院,宋萃玉连忙打开仁王妃赐给她的锦盒,第一层是一套红宝石头面,第二层是一套绿翡头面,第三层是一支金海裳花簪跟一支碧玉珠钗,两套头面两支钗子,取双双对对的意思。
生在宋家那样的富贵人家,宋萃玉这辈子也见了不少好东西,但不得不说,王妃给的是她从没见过的成色,宝石是正红色,翡怨是碧绿色,一点杂质都没有,花簪跟花钗做工精细,一看就是内造之物。
发财了。
“宋姨娘,世子回来了,喊你去前头伺候。”司桂的声音传来。
想到赵天霁,难免想到昨天晚上两人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宋萃玉突然有些害臊,但她马上拍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要振作,现在可不是娇羞作态的时候,他愿意见她是好事,她得大方点。
她赶放下画到一半的水墨,洗洗手,便往前头去了。
见格扇是关上的,宋萃玉伷手推开,见赵天霁在读书写注释,便走过去静静的替他磨墨,心绪却又不受控制的胡乱转着,她的那块鸟呜砚,价值百两,已经算很好的名砚了,但是跟王府的东西实在不能比,她那抉砚台发出的声音像是鸟在喊着肚子痛,而他的这一块,听起来就是黄莺在唱歌。
不过说起鸟呜砚,她倒是想起还有好几箱东西在别庄,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把东西运过来,鸟呜砚在王府用是不成的,但送回去给益弟读书用倒是不错……
赵子云放下毛笔,宋萃玉立刻替他斟上茶。
他笑说:“你倒是学乖了,我没派人去叫,自己会过来。”
他回来时在也想让司荷去喊人,但想想自己昨天晚上留宿,母妃早上一定会叫人去,她想必会累,便想让她休息一下,没想到她倒是自己来了。
相对于他的心情好,宋萃玉却是一脸错愕,如果他没派人去叫她,那叫她的人是谁派来的?敢情司桂是想挖坑给她跳?
第一天入王府时,司荷明明说过“没有召唤,可别进入,世子不喜欢别人擅自进书房,否则可不是几个板子可以了事”,人人都知道他的脾气,司荷选择告诉她,司桂选择陷害她?
如果赵天霁脾气大一点,她一进来马上就会被轰出去,然后棍子就下来了,就算被打上十几个板子她也百口莫辩,因为对他来说,这就是擅闯,说不定他还会骂她,别以为伺候上就跟别人不同。
只不过才一天,她就被人给盯上了?
她是宋家嫡出的小姐,母亲对姨娘又宽厚,对她来说后宅就是家啊,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后宅真正的意义,斗!
进仁王府这还没半个月,以后还会有多少事情?
赵天霁见她脸色发青,也跟着严肃起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该讲吗?这事儿说大不大,她可以自己去找司桂解决,但说小也不小,敢这样弄她都没事,以后搞不好连厨娘都会想来踩一脚。
啊,不管了,他的人,他负责
“我不是自己过来的,是司桂说世子喊我前头伺候。”
赵天霁的表情顿时也难看起来,扬声道,“来人,喊司桂过来。”
司桂很快来了,见到世子面色不善,却也不怕,规规矩矩行礼,“奴婢司桂见过世子。”
“为什么假传我的意思?”
司桂暗自咬牙,世子竟然这样相信那个商人之女?长得一般相貌,仪态也普通,不知道哪儿学来一身勾引男人的本事,竟让世子这样相信她,贱蹄子。
但多年的宫廷生涯,让她早练就隐藏心事的事,她故作吃惊的道:“世子这话从何而来?奴婢不明白。”
“见到宋姨娘在这里,你还要说不明白?”
“奴婢鲁钝,还请世子明示。”
赵天霁表情冷锐,“我只告诉你,这件事有一没二,下次再犯,你就离开流辉院吧,我不需要自作聪明的丫头。”
司桂往前扑倒,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哭得楚楚可怜,十分冤枉,“奴婢真不明白,世子怎么突然就厌了奴婢,请世子明说,奴婢一定改。”
宋萃玉哑然,情况发展跟她想的完全不一祥,她还以为要来个对质,然后包公夜审,没想到赵天霁这么干脆,至于司桂嘛,仁王府欠她一座奥斯卡奖。
“我已经说了,同样的话不再说第二次,滚吧。”
司桂梨花带雨的泣诉,“世子就这样给奴婢定罪了,奴婢不甘心。”
“不甘心你就回宫去,仁王府不会留你。”
“世子……”
怎么会这样,那个商人之女哪里好了,世子不但没有马上打她几个板子,却反讨来教训自己,虽然她的身分是大丫鬟,但她可是官家女儿,父亲曹文宝是在京的八品文官,母亲是贵妾,乃是秀才之孙女。
而她十四岁那年选秀拿到鲜花,学习训练三个月后开始伺候皇后。
她长得好,又是官家女儿出身,平民出身的宫女再怎么培养,也比不上她的仪态端庄,三皇子曾经跟皇后要人,可是皇后没给,她很感谢皇后,她宁愿到二十四岁出宫嫁人当正妻,也不想给三皇子当妾。
三皇子痴肥,不过才十六,府中已经二十几个妾室,生了三十几个孩子,跟这种人还能有什么前途。
可是后来,皇后突然要她跟仁王妃回王府,给仁王世子当丫鬟,人人都知道,皇宫赐下的宫女肯定要收为妾室,不然就是不给皇后面子,她原本都心死了,熬到二十岁没想到还是要为妾,直到正式磕头那天才知道,仁王世子居然长得这样风流无双,长眉斜飞,鼻梁高挺,长得很像仁王爷,但又比仁王爷更好看几分,她对世子一见钟情,再也没去想委屈不委屈。
流辉院还没世子妃,当然由她这个唯一有名分的女人管着流辉院,在世子妃入门前先生儿子,占了长子名分,这人哪,最疼的都是大儿子,后来就算有嫡子,相处起来肯定不如长子。
她管着帐本,又生有儿子,世子当然会升她为世子侧妃,这时候世子妃再进门也不用怕了,正妃和侧妃那可是姊妹关系,平起平坐,只要她不交出帐本,世子妃又能拿她怎么样?况且帐本在手里,权就在手里,人们会看眼色,哪怕世子妃出身再尊贵,也得敬她这世子侧妃三分。
一般官员为了抱皇后大腿,皇后赐下的人,至少都会被抬为贵妾,可是世子却给她起名叫司桂,没让她晩上伺候,没让她当姨娘,至于让她管帐本、跟世子恩爱生下子之事,当然也都没有发生,就算皇后把仁王妃叫进宫说了一顿,她的身分也没有任何改变。
司桂知道其它下人在背后是怎么嘲笑她的,她恨死了,但后来转念一想,世子任何人也没收,心里又好过一点,世子不是存心这祥对她,只是还没准备好要成家立业。
然后有一天,听说世子要有贵妾,还是个商人之女,她简直快疯了,仁王爷怎么这样糊涂,塞了这样的女人给世子,就算再好的交情也不能这样啊,她犹豫着要不要向世子求出府,她实在丢不起这个脸,她这个官家小姐没有成为曹姨娘,却要去服侍低贱的宋姨娘。
可是回到曹家,又哪有她的容身之所?
求去?留下?就在犹豫中,粉轿进门的日子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轿子居然只在府内绕了一段路,那个宋姨娘就被世子送到别庄,哈哈,真是太好了,世子虽然没要她,但还肯让她服侍,而世子对待仁王爷给他的宋姨娘,却是直接送出京。
所以她继续留下来,更加用心,她知道世子只是脾气倔,却不像传言说的那样喜欢男人,但他不可能永远这么倔,齐太妃身体不好,难不成他要这样一直下去,万一齐太妃病了,她清楚孝顺的世子,一定会从丫鬟中选人当通房,好生下孩子安慰太妃,只要她表现得好,她就有机会。
她等啊等,可没想到齐太妃虽然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吃素的,却一直没大病,她又等啊等的,宋姨娘居然回来了。
世子不是给她厢房,而是给她小跨院,那个跨院曾经是她幻想要住进去的,她连耳房要改成儿子的房间都想好了,她嫉妒得要死,不过看在世子没让宋姨娘上伺候的分上,她还能忍耐,却没想到世子昨晚要人了,她觉得心都快开裂了,凭什么低贱的商人之女可以被看上,自己出身高贵却不行?自己明明比她美得多,也比她有教养,世子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她想了一晚,认为世子是因为年纪到了,开始收心,身边刚好有个姨娘,便睡上了,她只要趁宋姨娘还没立稳脚跟把人弄出去就行了,只要让世子讨厌宋姨娘,就没有以后。
于是她使出一个计策,假传世子之意,让她擅闯书房,到时候世子一定会很恼怒,宋姨娘会说是她传话的,没关系,她会流泪否认,世子会相信她的,接着世子会觉得宋姨娘服侍了一夜后就托大,会开始讨厌她,不会再要她伺候。
世子既然开始收心,下一个一定是她,司莲、司荷、司茶那几个家生丫头没资格跟她比,她是官家小姐,她才有资格成为世子的姨娘。
只是,世子没问她,世子直接说没有下一次。
赵天霁已经把注意力放回书上了,摆明了不想再同她多说。
司桂知道继续喊冤,只会惹得世子不快,只能忍下这口气,假装恭顺的道:“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