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面归于平静,任灿玥、沈云希再次各自傲立于不同的船只上,双方隔着江水呈现微妙的对峙,却又联合逼退敌手。
“果然有掌豪大派的实力,可惜杀不了本佛奠。”红艳的铁面具下,气音般的声音道,“古城、月泉门毁我莲天贯日众多分派,还有这处无尽涯也遭破坏,本佛尊该如何回这份大礼?”
“你的礼,省了。你的命,我要。”任灿玥冷然道。
“红尘多痴愚,唯有渡化,李佛尊要你们付出的代价非常仁慈。”只见幻无生再次扬起双手,登时黑气再起,纳转于掌心中。“就先拿你们的手下来抵。”
就在任灿玥和沈云希沉目时,两道力量已分别朝朱云栩和韩玉青所待的船只重击而去,两船剧烈摇晃,船月复虽受创,外观却无损伤,只有船下传来嘶气吐息的怪声。
“什么声音?”船下的怪声越来越响亮,随即船舱门传来撞击声,像有人要从里面出来。
众人惊愕相视,这才发现他们急忙中登上的船,船桅挂着黄底红字的符旗,连甲板上很多地方都贴着黄符纸,像在镇压什么。
“是未被炼化成莲业赎魂者的半尸。”韩玉青沉目,想起被擒的业师说过,有几艘船载着尚未炼成的半尸。
不远处的朱云栩,也面临同样的情况,甚至船舱门已被撞破,大量的半尸冲岀,半尸早被炼岀凶残狂性,再加上已是死尸,完全不怕痛,就算被砍断手脚也照样扑上,一时间全船陷入苦战。
任灿玥、沈云希几乎同时飞身,自出手解救最靠近的船只
“任城主!”
任灿玥来到朱云栩所在的商船上,喝道:“退到一边。”
剑指再出紫焰光芒,任灿玥以紫焰剑气连发三道剑浩,落于甲板,形三道紫色焰火的环光,莲业魂者一过,便被紫光中发出的剑气划断手脚。
“三道禁制剑环可持半柱香时闫,所有人尽快移往其它船尽。”
“谢过任城主。”朱云栩抱拳,连忙指挥手下人放下小船,尽速退离。
同时,沈云也来到韩玉青的船上,协助众人力退凶残的半尸,并移往他船。
就在此时,幻无生艳红的铁面具双眼处忽绽射出青蓝光芒,身形雾化消失。
“幻无生?”任灿玥极目眺望江面,搜寻幻无生的行迹,惊见幻无生的身影竟出现在沈云希所处的大船上。
“危险!”任灿玥大喊,同时跃身飞出。
沈云希甫回首,便迎上眨眼难及的雾,诡谲的掌劲,软软绵绵地拍在胸口上。
“少门主——”四周月泉门的人惊喊。
沈云希对这一掌,先是毫无痛感,但下一刻,万蚁钻心的剧痛传来,口鼻窜出一阵腥臭味,同时黑血夺喉而出。
“沈云希!”赶到的任灿玥忙扶住他,迅即点他几处大穴,以防毒性蔓延。
“呵呵呵,沈云希就让你命丧此处如何。”幻无生悠声扬笑,身形再次远去。
任灿玥见沈云希眉心泛青紫,双唇紫墨,随即大掌按住他的一肩,再次以强大的真气倾入身,同时另一手剑指气凝锋锐,一道道气锐贯穿要伺机扑上的凶残半尸眉心。
其它武护和护院也全都赶到,围杀半尸。
片刻,残存的半尸们已全倒,此时,幻无生已带着轮天跃往一艘隐于大船边的快艇,快艇上还坐着两名朦眼的男子。
“幻无生,留下解药,否则别想走——”见幻无生将乘快艇离去,任灿玥怒喝,就要跃下江面追人,却被沈云希拦住。
“慎防有诈,他一直……迂回与我们周旋,显然另有所图。”沈云希道。
“你任灿玥的紫剑法确实一绝,但还杀不了本佛奠,知道此人是谁吗?”幻无生揭下小艇上一名男子的覆眼布。
“易苍玄?!”
快艇上的人让任灿玥和沈云希大吃一惊。
“你们以为,这个人是否足以让袁小倪一命换一命。”
任灿玥和沈云希后时神色一凛。
“敢动我的妻子,我绝对送你幻无生去真正的无闇当佛。”
“小倪是剑仙的孙女,她背后所代的是何等力量,一个活于暗处的『佛』,真能跟天上的云涛相抗衡。”沈云希也忍着毒伤沉声道。
“本佛尊能否抗衡,是即将成为活尸的你,永远无法知道的。”
“你的邪毒术法并非天下无敌,我月泉门精于研制解毒药物,反制你幻无生之毒,自道门道。”
“毒可抑制,术法难解,本佛尊就等着『腐莲心』慢慢昋噬你。当胸口的莲心浮现,便是你沈云希成为活尸的时候。”快艇扬长而去,江心上悠悠传来无生施舍般的笑语:“想活命,可到北境跪求本佛尊的解药,就当是给你沈云希一条生路。”
明月高悬,万簌俱寂。
袁小倪踏着星月之光,来到小湖上的亭台内,看看湖面映出的月,幽静的湖面也映岀她满脸的忧郁。
此处是楚家在北方的别庄之一,下午,门奇的人忽然找上她,交给她左奇副转交的信函,内容告知她易苍玄在朝家别院出事。
袁小倪看看掌心中的一块绿黄玉牌,这是父亲给她的,交给她玉牌曾说过,无论碰上任何困难,她都可以凭此玉牌调动三门邪教的人马。
这是一个为人父的心意,无论她对生父表现得多淡漠,见面的时间多短促,易苍玄始终定期探视她。
“要整顿残存的教众,你应该也很忙吧,不用费太多心神在我身上,耗这么多时间只为与我共进一顿饭,真的没必要。”她并不打算与他增进太多父女亲情。“我不会给你更多时间,你不需为我费太多力气。”
“小倪,爹愧对你们母女,我也没有打算做什么弥补,因为我连弥补的资格都没有。你的遭遇是爹心中永远的痛,爹只是……想多看你一眼,想多感受一些有女儿的感觉,至少,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她的父亲卑微地请求,她虽没剥夺他的机会,但也没给他更多的时间。
生母的悲惨遭遇是她心中难以抹灭的伤痛,更是她痛恨他的主因,而母亲早已逝去,不会再有任何机会,她又为什么要多给他这样的机会。
但如今,她可能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爹……”这一瞬,她的心揪结起。
她对生父真有这么多恨吗?长久以来,她都靠着痛恨生父的力量支撑内心,也许是她自己放不下,不愿解开这样的心结。
事到如今,她可能永远无法再感受来自慈父的关爱了。握紧玉牌,忍不住热意酸了双眼,心头沉重得难受。
深深吸一口气,平抑内心的情绪。事情接踵而至,她得一件一件处理好,眼前必须先解决李伯和朱婶他们的事。
到楚家庄见到处公和朝姑娘,正好也可询问父亲的事。从左奇副信函的内容看来,外公吩咐过爹保护朝富贵一家。
袁小倪步出小亭,忽见前方曲桥有一清丽出尘的少女伫立月光下。
“朝、朝姑娘?!”袁尘倪一怔。“你怎么会在这?”
见鬼了,怎么可能?她应该跟外公在一起!
眼前的朝雨丹,披着一身蒙蒙月光,美得如月光仙子亲临,有些不真实,只见她美丽的眉目一挑,伸出食指轻按在唇上,似是示意噤声。
“你、你是人是鬼?”怎么月光会斜透过她的身体。
“有外公在你身边,你应该没有变鬼的机会,还是——你太自目,终于让外公受不了,掐死你了?”以朝雨丹真闹起来的顽劣模样,袁小倪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可能性。
“还是我正在作梦?”天呀,“朝姑娘,说真的,我没办法帮你复仇的,我不可能为你出手杀外公。”拜托,真的不用对她显灵或托梦。
“梦幻朝雨丹”面色一转,咬牙切齿,这让袁小倪吓得连退好几步。
“维持住你的仙女模样,千万不要露出可怕的死相给我看,活生生吓死我,我也没办法帮你报仇。我的武功和外公差了好几层天,就算打掉重练,我也打不赢外公这个江湖传说。”
梦幻朝雨丹翻翻白眼,显然很受不了她的话。
深怕她不相信,袁小倪用力强调自己的弱小:“外公是江湖传说,就是真的名震天下的那一种;而我的名号『刀锋一过,难有寸息』只是江湖乱说,顶多吓唬一些江湖人,真的没办法跟外公相比。”
朝雨丹撇撇唇,随即身边白色纸片飘起,同时,她从腰际拿出一方手镜。
“魂画符纸、镜子?”看到她周身飘飞起的纸片和手镜,袁小倪才想起在赤镇寸,朝雨丹曾给过她一面小手镜,要她随身携带,不可离身。
袁小倪也赶紧拿出小手镜,只见朝雨丹把手镜镜面对着她,以眼神示意她照着做,当两面镜子一贴合,顿时,白色昊光迸现,月光一圈又一圈地围绕住二人。
“小倪,睡不着吗?怎么了?”楚千梦见到从后花园走来的袁小倪,双手不停搓着身子,好像很冷,不禁关心道:“北方的夜晚风寒露重,要不要命人煮个袪寒的补汤给你。”
“没事、没事,只不过被一个梦幻仙女隔空威逼,我说刀法剑术高有什么用,人家随便搞个术法,就逼得你不得不低头。”袁小倪搓完双臂又揉着头,几近自言自语:“那些玩术法的,整得我头晕脑胀,我回去躺躺了。”
楚千梦一头雾水地看着她走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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