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泉,大晋王朝的新任内阁首辅。
凌家在大晋王朝也算得上是三朝望族,祖父当年是位居二品的安国公,父亲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裤子弟,凌家差一点就败在他手上,
凌家一度没落,在贵族间无人闻问,几乎已没人会再提起凌家。
因此,当凌泉这个名字出现在众人口中时,众人才惊觉,原来凌家出了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后代。
据说,当时凌家几乎是穷途末日,只剩下一个空匣子,而靖帝只是一个百般受制的王爷,他表面上装作平庸无才,整日寻欢作乐,好让灵帝放松戒心,私下却广纳谋策人才,凌泉便是在那时进了王爷府。
早在大局底定之前,众人只知靖帝身边有个运筹帷幄的谋略高手,却不知原来那人便是出自没落凌家的凌泉。
直到灵帝被推翻,靖帝上任后第一件事,便是册封凌泉为内阁首辅,一时之间举世哗然,早被世人遗忘的凌家,眼下是再次翻了身,成了皇都中最受敬畏的名门世家。
“那,这个凌泉是个什么样的人?”记得当时,她一听完红蓼说完凌泉的来历背景之后,忍不住追问起来。
红蓼先是流露露惊神色,紧接着才说,“将军当真全忘了 ?早在灵帝驾崩之前,凌泉便时常顶着王爷府的名义来件将军,将军与他本就不和,却是为了谋利不得不与他周旋。”
啊,听起来她这副身体的原主,是个城府深沉的女子。
“将军总说凌泉此人深不可测,还说他对将军同样怀有敌意,似乎把将军视为较劲的敌手,因此将军对他防备甚严。”
“喔,原来是这样。”
“眼下将军大病初愈,又忘了那些多事,恐怕很难应付凌泉,将军务要小心,能避则避。”
听从红蓼的劝告,她整日闷在将军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的就是想躲开大晋王朝的政治斗争。
不想,眼下凌泉居然主动找上门,这代表什么?他肯定是来查桉的!
她作梦也想不到,昔日她好歹也是个检察事务官,协助检察官办桉搜证,穿越来此之后,她竟然反过来成了别人查桉的对象,这真是太讽刺了。
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傅孟君行至正厅门口,不由得停下脚步,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挺起胸口,努力摆出将军样。
“将军安。”正厅里的奴仆们一见到她,齐刷刷跪了遍地。
她顺着那一屋子低垂下来的黑压压人头往里看,一道颀长的绛紫色人影就站在花开富贵屏风前,背对着门口,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末将见过首辅大人, 大人吉样。”她照着刚才路上向下人问来的请安方式,走进屋里,向那道修长的人影请安。
绛紫色人影缓缓转过身,只见男子端着一张温润无瑕的俊容,墨发以紫玉环束,锦服绣着细腻红鹤,襟口滚着金丝线,更添贵气。
这一回,当她看清了男子绝俊的容貌,她的眼角立刻连跳数下,呼吸顿时全乱了套。
樊仲宇!
“将军几时这般客气了。”凌泉“唰”的一声收起折扇,就连微笑的神态都与她记忆中的某人,十成十的像。
“好说,好说。”她干笑,随手比了下一旁的琉璃八仙桌。“大人请坐。 ”
“何超。”凌泉低唤了一声他的贴身武官。
“属下在。”始终守在屋里角落的高大男子立刻上前抱拳。
傅孟君这才发觉,屋里除了将军府的两名上茶奴婢,以及莳月这个管事,其余的男子全都是一身鸦青。
真不愧是新任首辅,身边簇拥着一堆人,排场忒大。
她忍不住在心底咕哝道。
“把人带出去。在外头候着,我有此话想私下与将军商计。”凌泉发号施令的模样十分自然,与生俱来的贵气教人震慑。
“属下遵命。”
看着何超领着那群男子退出屋外,其余的奴婢与莳月不由得偷觑过来。
尽避心慌得很,但傅孟君不傻,她当然晓得对方是什么用意,只得无奈的出声。
“莳月,你们都退下去,顺便把门带上。”她硬着头皮下命令。
“是,将军。”莳月福了福身,领着婢女出屋。
霎时,正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凌泉没开口,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氛围一时之间竟有点诡谲。
对傅孟君来说,诡谲的不只是氛围,还有眼前这个男人,他简直就是樊仲宇的翻版,就连声音与说话语气都一模一样。
“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你还想装到何时?”蓦地,凌泉含笑地说。
她心头一震,莫非他真的……
“傅孟君。半个月前,你设了一个局,假借要带我去见安王商议倒戈一事,却在半路暗藏埋伏,意图杀我毁诺,没想你低估我的能耐,差一点就陪我一起去见阎王,如今你我二人同是大难不死,但时局早已变,你以为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
什么?!原来她这副身体的原主,之所以会经历一场大病,竟然是因为暗算他人在先,暗算未果还差点赔上一条命。
而且,暗算的对象不是别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凌泉,当今大晋王朝权势地位最高的男子。
坏了……这下坏了。傅孟君心底凉了半截。
莫非当真是天要亡她?她昔日可是代表正义的那一方,如今意然成了担惊受怕的卑鄙小人,尽避她不懂这些古人的法律,但她也知道,身体原主的这种双面人行径,不管在哪个时空背景,都不容于世,肯定会被冠上叛变什么的罪名。
讽刺的是,如今来揭穿她,拥有审判权的人,居然还是一个过去被她当作土匪出身的男人。
好吧,往好处想,凌泉不过是长得像樊仲宇,不可能真的是樊仲宇。
只是, 一想到她都被拥有那张脸的男人吃得死死,甚至是威胁恐吓,而且一切还是她这副身体的原主咎由自取,她心里就憋屈啊!
“怎么,心虚不说话,还是想着要找什么借口搪塞?”
蓦地,就在她大伤脑筋之际,凌泉忽然凑近上前,用着手中的折扇挑起她的下巴。
她吓了一跳,当下月兑口而出,“凌大人,你这是……这是在调戏我吗?”
应该是用调戏这个词没错吧?
闻言,凌泉微微一笑。“将军是怎么了? 你不是一向把自己当成男子看待?我这是在审问将军,又怎么会跟调戏扯上边?”
他说得对,在这些人眼中,傅孟君可是霸气得很,尽避她身形娇细,面貌秀丽,可是根据旁人的说词,她大概知道傅孟君可是个狠角色。
抵在下巴的折扇一个使劲,又将傅孟君发怔的脸儿往上一抬。
凌泉细长的黑眸泡含笑意,故意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说,“谁看得出来,这么一身细皮女敕肉的,提起剑来却是这么地狠,当日你一剑刺穿我的肩膀,想断我一只手臂,这一仇该如何报答?”
啥?他差点被卸掉一只手臂,她说啊,这个身体的原主未免也……太狠辣了一点!
这下可好了,这个凌泉不把她整治到死,怎可能会罢休?
傅孟君脸色发白,下唇微微发抖,决定好好跟这个男人谈判。
“我说,凌大人。既然我俩都是大难不死,眼前大人又辅佐新皇登基,正是风光之时,我们何苦非得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为了大晋,我们应该一同齐心努力……”
“哈哈哈。”凌泉的笑声骤然打断了她。“傅孟君, 你这是在求我吗? ”
“嗯……你要说求也可以。”
“你可知道, 只要我向靖帝上奏你的罪证,你很快就会成为叛国将军,到那时候,靖帝必定会将审讯一事交由我发落,你就成了我的罪囚。”
望着神情得意的凌泉,她心中一阵谅飕飕的,没想到正义使者居然会论为乱臣贼子,这根本是老天爷在玩她吧?
“那个,凌大人,有话我们好好好说,不必这样……”
“你想求饶吗?”
“啊……这不是求饶,而是……求情。”憋屈的说道。
他眯起黑眸,薄润的朱唇噙着笑,端详了她片刻。
“你要想我放过你也可以,明日晚上,你只身前来我府里,只要你愿意侍寝,我就毁了那些罪证。”
傅孟君傻了。“你、 你说什么? !侍寝? ! ”
她被弄胡涂了,这个凌泉是为了羞辱傅孟君,还是……当真喜欢傅孟君?
不过,不管是何者,她都太冤枉了,她是无辜的,是穿越时空的牺牲者,居然得帮身体原主还债,这太惨无人道了!
“不错。”凌泉拿开折扇,改用手指轻捏住她的下巴,白玉般的俊脸欺近。
如此贴近的距离之下,她莫名的红了脸儿,心跳乱七八糟的狂跳,可脑海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那个老爱跟她作对的樊仲宇。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明明是讨厌樊仲宇的,可是看着凌泉,她就是无法不想起他……
而且,她还记得她被下药前,她的脑中也是想着他,尽避那不应该。
“孟君啊孟君,想不到你也有栽在我手上的一天,记住了,明天晚上,你一个人来见我,我会在首辅府里恭候大驾。”
凌泉勾起邪魅的一笑,松开了她的下巴,就这么气焰嚣张的离去。
傅孟君双腿一软,当场在紫檀木圈椅上跌坐下来。
她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命, 想不到在这里居然又碰上一样的事,难不成为了活命,她真的得去帮那个跟樊仲宇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无法想象!完全无法想象!什么侍寝,我根本不行啊! ” 她抱头申吟。
老天爷分明是想玩死她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