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铃声响起之后，考卷由最后一排一个个往前方传去，江映如满脸都是疲倦的神情，但是她连稍微伸个懒腰、打个呵欠的时间都没有，收拾好桌上的文具后，就急急忙忙地背着书包，往教室外奔去。
为了阻止崔至善去赴那两个坏蛋的约会，她拼命地冲到一楼，打算在楼下截住他们。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是真的没办法阻止的话，只好强拉着他去教官室，请教官帮忙解决了。
可是当她奔到崔至善的班级时，却看见教室里头只剩下两、三个人。
奇怪，他们班的人怎么都不见了？开口询问之后，江映如这才知道她犯了一个极严重的错误……考试是可以提早交卷的！
不晓得是不是她班上的同学比较重视模拟考，全班同学都是在铃响了，才交卷离开的，但是崔至善班上的同学并不是这样，有人在可以提前交卷的时间一到，就马上交出试卷离开了。
因为是最后一堂考试，交完卷就可以离开学校，一些不太在乎模拟考成绩的学生，当然就乐得提前解月兑。
江映如一边骂着自己的失算，一边拔腿往楼梯间冲去。既然崔至善和那两个坏蛋都不在教室里，可想而知，一定是到顶楼去了。
才刚往上爬而已，就看见崔至善被校工杨伯伯搀扶着往下走来，嘴角带血的他气虚体弱的模样，让她心疼得差点哭出来。
“崔至善，你怎么了？”
视线越过他们，只见后方紧跟着那两个坏蛋与一脸凶相的主任教官，江映如先是一怔，那是全校同学看到主任教官时的标准反应，但最后，担心崔至善状况的焦急心情还是战胜了恐惧，她快步奔向他，扶住他没有被搀扶的另外一只手。
“你还好吗？我不是叫你不要去赴约吗？为什么你还是去了？”
“我没事……”崔至善原本还想装一下酷，但是自己满身伤痕的糗样，一点也没遗漏地全被她给看光了。
“这位女同学就是你们几个打架的原因吗？”主任教官眯眼瞪着面前三位顽劣的男同学。刚刚他已经稍微问了一下前因后果，正好这位女同学也到了，全部一起带回教官室去，“那么你也一起到教官室吧！”
“好。”江映如回头，以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应了一声，接着恶狠狠地瞪着那两个坏蛋，心想，他们这下铁定完蛋了，她一定会把他们所做的坏事统统跟主任教官报告的！
交代完所有的细节之后，主任教官让崔至善和江映如先行离开。
崔至善婉拒了主任教官说要请人送他去医院验伤的提议，不想把事情闹大的他说了不计较自己被打伤，只请主任教官追究那两人恶意恐吓江映如的部分。
因为他怕自己打架闹事的消息会被爸爸知道，正在高雄出差中的爸爸，对于他被记了两个警告的事感到极不开心，要是他打架的事情被爸爸知道的话，免不了又是一顿骂。
最后，他选择去学校的保健中心，请护士阿姨替他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其实见血的部位只有嘴角的破皮处而已，脸上的鼻梁并没有被打歪，牙齿也没有少任何一颗，大部分都是挨了拳头的瘀伤，分布在他的胸前、月复间与后背上。在确定骨头也没事之后，他在江映如的护送下回家休养。
一回到家，崔至善整路硬撑的那股气瞬间就垮了，他闷哼着躺到床上，发现自己流了满身的汗。
“你很痛，对不对？”江映如用手帕替他擦着额上与颈间的汗水。
护士阿姨说他身上的瘀伤要先冰敷，停止不出血，并不用急着擦药，隔天再开始热敷，轻柔地按摩让瘀血慢慢散开，这时才可抹上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促进血液畅通，舒筋活络，消肿止痛。
“还好啦！”看她一副又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无奈地想，刚刚在教官室里，她已经哭过一遍了，在保健中心时又哭了一遍，现在回到他家，她还要再哭吗？ “喂！不要哭啦！我最讨厌女生哭了。”
江映如咬着唇，努力忍住眼泪。既然他说了讨厌，她就不哭。
替他擦完汗之后，她跑去厨房替他张罗冰敷要用的冰块。
用毛巾在冰块外垫了一层，避免冻伤他的肌肤，江映如一口气做了好几个冰袋，好冰敷他身上的瘀青处。
回到房间后，她将躺着的崔至善拉坐起来，自动自发地拉开他的上衣，他吓得连忙捂住自己外泄的春光。
“喂！你干嘛月兑我衣服？”
“护士阿姨说要冰敷啊！”
“我、我自己来就行了。”崔至善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小题大作，他是男生耶！就算月兑光上半身也无妨，但是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小妹还没有放学，他和她两个人关在房间里，又一起坐在床上，感觉有点不太妙。
“不是只有前面，后面也要敷，你自己怎么看得到后面的瘀青位置？”江映如窘红了脸，可是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她比较关心他的伤势，这种时候，要把他当作是伤患看待才行。
崔至善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好放下双手，让自己的上半身毫无遮掩地在她面前展现。
“呃！好冰……”接过冰袋之后，他低头让冰袋贴在自己胸前的瘀青处。她提醒着只要敷着就好，这时候还不能揉，下一秒，背后的伤处同时也传来冰凉感，他腰间战栗地抖动了一下。
“你忍耐一下……”江映如看到他背上青青紫紫的一片，哗地眼泪就流了出来，幸好她坐在他后方，他暂时看不到她的表情。
崔至善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知道她又哭了，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其实不会很痛啦！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这只是点皮肉伤而已，他身强体壮，很快就会痊愈的。
重点是，他们没有伤害到她，现在主任教官已经介入了解这件事，相信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打她的坏主意了。
“我没有哭啦！”江映如低声反驳着。
这是很明显的谎话，因为她的声音又出现颤抖音了。
“撒谎。”崔至善回过头，果不其然在她脸上看见了泪痕。
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安慰她道：“别哭了，真的不痛啊！”
这些伤痕出现在他的身上，可以说是骑士的勋章，是为了保护她而被烙上的光荣印记，他一点也不介意。
如果这些伤痕出现在她身上的话，那他可就无法忍耐了。
那两个家伙要是敢伤到她一根寒毛的话，他一定会跟他们拼命的！
“不要担心，我很快就会好的。”
“嗯！”江映如擦干脸上的眼泪，毕竟一直泪眼模糊的话，不仅会惹他厌烦，还会看不清楚他背上的伤口。
她希望他快些好起来，所以，要认真地替他冰敷才行。
隔天放学之后，江映如再次跟着崔至善回家，今天要开始热敷了。
她昨晚已经先去国术馆买了舒筋活血的药膏，另外，用来对付瘀血的最佳利器就是水煮鸡蛋，热热烫烫的小巧椭圆形，正好当作按摩驱散瘀血的工具。崔至善已经换下制服，身上只穿着白色汗衫和运动短裤。他掀开胸前衣服，坐在床上自行抹药。
当江映如捧着一盘冒着烟的水煮鸡蛋走进他房间时，他嘴角不禁抽搐，“你真要用……那种东西在我身上磨来磨去吗？”
“这是护士阿姨教的撇步啊！我昨天也有上网查了一下知识，用热鸡蛋按摩，真的很有效果耶！”
崔至善不置可否地翻了翻白眼。
有没有效果，他是不怎么在乎啦！让他在意的是别的事情，昨天他们两个人紧黏在一起，她在他身上各处模来蹭去的，他好几次差点起了反应，幸好她手上拿的是冰块，这里冰一下、那里冻一下，刚开始冒出头的火焰一下子就被那些冰块给浇熄了。
但是今天可是热敷耶！
那些水煮鸡蛋能让他灭火吗？
热上加热，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吧？
可是江映如完全不明白他的顾虑，一凑近就要月兑下他的上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崔至善没有阻止她，他知道她是因为担心他，所以才这样的，昨天看到他被揍成那样，她哭得就像关不上的水龙头般，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逊过，也从来没看过有哪个女生为他那样哭过。
“啊！好烫……”当裹在毛巾里的水煮蛋接触到背脊的那一刻，崔至善惊呼一声，下意识地闪躲开去。
“对不起、对不起，烫到你了吗？”江映如连忙低下头替他呼呼地吹着，蛋才刚从锅子里捞起来，非常的烫，所以她用毛巾裹起来，没想到还是烫到他了。
感觉到她的气息在自己背脊吹拂，崔至善敏感地又躲了一下，其实也不是那么烫，只是她没有先知会一声，他吓了一跳而已，他靠近腰侧的那个位置比较敏感，不管是昨天的冷敷还是今天的热敷，都让他产生战栗的感觉。
尤其是感觉到她气息的这一刻，他的面色瞬间涨红起来，一股燥热感紧跟着从下月复间升起。
“这样还会烫吗？”江映如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她折叠毛巾，将水煮蛋又裹上一层之后，再次贴靠在他背上的瘀伤处。
看到他摇了摇头，江映如这才放心地替他轻柔按揉起来。
经过一个晚上，他身上的瘀青颜色变得更深了，她心疼地望着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差点又哽咽起来。
今天她被辅导老师叫去，问了许多家里的事情，可能是教官室通报的吧？她现在被列为重点辅导人物了，而行政大楼前的公告栏上，则张贴着那两个坏蛋被记小饼的公告。
她原本以为想要私了而跑去跟那两个坏蛋打架的崔至善也会被牵连，幸好主任教官明理地没有处罚他，不过昨天有被口头警告了一下就是了。
学生在校内不管碰到什么样的麻烦，最好还是跟师长商量比较好，想要自行解决，也要看有没有那个能力能够将事情处理得宜。
这次的事件，光靠打架是没办法解决的，昨天他们已经被主任教官狠狠地训斥过一顿了……
“喂！我手酸了，要揉多久啊？”
崔至善的抱怨声将她的思绪给打断，她喔了一声，也在想着，这样子到底要揉多久？护士阿姨没有讲，她在网路上查知识的时候也没有注意。
“不知道啊！”这样按摩着瘀伤，并不是马上就能奏效让瘀血散开，所以到底要揉多久咧？她还真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不只手酸，我的脖子也酸了。”盘腿坐在床上的崔至善因为一直低着头按揉自己胸前与月复间的伤处，脖子也开始感觉不适了。
水煮蛋都已经不烫了，他撤掉裹着水煮蛋的毛巾，直接用手抓着蛋，揉不到几下，就意兴阑珊了起来。
江映如换了个位置，坐到他面前去。 “那你休息一下，我来帮你揉。”
昨天他在冰敷的时候也是这样，没多久就耍起赖来，可能是因为觉得痛的关系。她不太放心，最后只好亲手再替他冰敷过一遍。
她并不排斥替他揽下这些事情，他是因为她才会被揍成这样的，或许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糗，但她一点也不这么认为，他是救了她的大英雄，她真的真的很感谢他。
只是，这样面对面地替赤luo着上半身的他按摩，她的脸忍不住晕红了起来。她垂着脸让长发遮住自己大半张脸，她现在的表情要是被他看见的话，那该多羞人啊？
崔至善目视前方，努力让自己的呼吸不随着狂乱的心跳而变得急促，但是这份努力用不了多久就破功了。
因为两人靠得极近，她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若有似无地碰触着他，他忍不住伸手拨开了那恼人的发丝，接着便看见满脸晕红的她。
她也跟他一样，感觉到那股奇妙的氛围了吧？
她脸红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诱人，崔至善低下头，慢慢地靠近她，确定她没有露出排斥的表情后，快速地亲了她的唇一下。
江映如从自己的头发被他拨开的那一瞬间就傻住了，直到初吻被夺走之后，她才回过神来。
他、他……他刚刚对她做了什么？
她害羞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可是他一直看着她，她的视线就像被吸引住般，也没有办法移开。
崔至善拨开她发丝的那只手倏地捧住她的脸，热切地吻了上去，舌尖撬开她软女敕的唇瓣，探进她的小嘴里。她甜蜜的滋味让他体内的如火烧般炽热，另外一只手顺势搭在她腰间，将她紧紧抱在身前。
缠绵辗转的热吻让两人的气息急促起来，直到崔至善慢慢放开她的唇，退开一些距离望着她。
她亮晶晶的双眸像是宝石般闪耀着，晕红的双颊诱人地让他想要咬上一口，她对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任何反抗，这是她也愿意的意思吧？
忍不住再次凑上去吻住她甜软的唇瓣，看见她害羞地闭上双眼，崔至善也投入地闭上自己的眼睛……
好像怎么吻都不够似的，他收紧双臂，紧紧地抱住她。
……
崔至善瞪着她，充满醋意的问句再次伤人地从他嘴里冒了出来，“你跟几个人上过床？”
他到底是她的第几个男人啊？
江映如眼眶里迅速聚集了泪水，她用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崔至善，也不管是不是会弄痛他身上的瘀伤，拉正裙摆后坐起身，接着双手护在自己胸前，跌跌撞撞地冲出他的房间。
她的书包放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她一边跑，一边颤抖地扣着自己的制服钮扣，甚至顾不得内衣是不是有拉正，她一秒钟都没办法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在玄关处穿鞋子的时候，崔至美正好开门进来，看到她之后，崔至美笑着对她打了声招呼，“姐姐，你又来帮哥哥擦药啊？”
她那个笨蛋哥哥没当成英雄，反而被揍得像只狗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实在是逊毙了。
不过她看得出来姐姐一点也不在乎这种小事，因为姐姐看着她那个笨蛋哥哥时，完全就是一副FallInLove的眼神。
“不好意思，至美，我先走了……”
“已经要回去了吗？姐姐不是才刚来？”她今天不用去补习班，所以放学后就绕道去黄昏市场采买食材，不然她应该会比哥哥先到家才对。
江映如没有回应，羞惭地垂着头冲出门外。
“咦？姐姐……”崔至美讶异地望着江映如的背影。
姐姐看起来有点怪怪的，怎么会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该不会……是跟哥哥吵架了吧？
嗯！很有可能喔！她那个笨蛋老哥有时候真是迟钝到让她有种想弑兄的冲动，一定是他又不小心说错什么话惹姐姐生气了吧？
拎着满满一袋食材的崔至美走到哥哥房间门口探头一看，发现哥哥满脸涨红地盘腿坐在床上，让她瞬间反应过来。
她惊讶地指着他大叫，“哥，你该不会……想要对姐姐霸王硬上弓吧？”
所以刚刚姐姐才会夺门而出，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崔至美难以置信地瞪着哥哥，气急败坏地骂道：“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姐姐是喜欢你的，这种事情也要经过她的同意才行吧？”
崔至善连忙抓起枕头挡住自己的腿间，“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我？”
“看就知道了啊！你这个大笨蛋！”崔至美气得差点要拿出那把大葱往他头上敲下去，“哥，你真是恶心死了！”
气得转身就走，走没两步之后，崔至美又回过头，朝他怒道：“超级大色|狼！你今天晚上没饭吃了，哼！”
上次他偷看姐姐换睡衣也就罢了，这次竟然想对姐姐霸王硬上弓？
她真的觉得有这种哥哥真是可耻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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