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大夫 第六章 谁想毒害他?

作者 : 金萱

隔日临近傍晚时分,有下人来报说乔蓟堂到了,乔雨青立刻丢下看到一半的医书,朝前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看见在大厅里坐立不安,一身风尘仆仆,几日不见便瘦了一圈的老人,她的眼一下子便红了起来。

“爷爷!”她飞奔过去,一头栽进起身的乔蓟堂怀里,伸手紧紧地抱住他,抱歉的叠声道:“爷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来,丫头,先让爷爷看看你有没有受伤?”乔蓟堂拉着孙女问道。

“没有,爷爷我没有受伤,不信您看。”知道爷爷一定要确认过才会放心,乔雨青张开双手在爷爷面前转了一圈,让他可以看得更仔细。

“没受伤就好。”确定孙女没事,脸上气色也不错之后,乔蓟堂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缓缓地落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答应了要替人治病,是真的吗?”他蹙眉问道。

乔雨青点点头。

“丫头,你怎么会这么冲动呢?那么多大夫都治不好病一定有古怪,你有办法治吗?你不应该答应的。”

乔蓟堂有些头痛,也不知道这丫头的胆子怎么会这么大,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吗?

“爷爷,我本来也想拒绝啊,可是看见那位少爷之后就不忍心了。”乔雨青露出一脸无奈又不忍的表情。“他好可怜的,出生后就一直受病痛折磨,明明比我大几岁,却瘦弱得好像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倒,爷爷常跟我说,咱们学医做大夫就是要行医救人,我想救他,虽然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治好他的病,但总得试试看啊,您说是不是?”

乔蓟堂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半晌,终于无奈的轻叹一声,摇头道:“你这丫头怎么什么不好像爷爷,偏偏就心软这一点像呢?”

“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乔雨青咧嘴道,然后伸手拉爷爷往厅外走,“走,爷爷,既然来了,您也去帮那位少爷把把脉,也许您能察觉到我没发现的问题也说不一定。”

“你这丫头别给爷爷戴高帽,你都把不出来的脉象,爷爷又怎么可能把得出来呢?虽然有些受打击,但不得不说,现在的你的确比爷爷厉害多了。”乔蓟堂摇着头说。

“才不是这样,至少在经验上我就比不上爷爷,所以才需要爷爷在一旁替我把关以防万一。毕竟姜是老的辣,您说是不是?”乔雨青笑笑的说。

“你这丫头,还真是愈来愈没大没小了。”乔蓟堂哭笑不得。

“这不是爷爷您自己宠出来的吗?”乔雨青吐了吐舌头,调皮可爱的模样让乔蓟堂完全拿她没辙。

祖孙俩边走边说,很快便来到司马君泽起居的别院。

寺概是有下人先行通知他们要过来的事,司马君泽已至偏厅等候他们。

双方见面客气了几句之后便进入主题。

乔雨青屏气凝神的为司马君泽号脉,先前不知去了哪儿的易明雄也在这时候赶了过来,然后站在司马君泽身边,目不转睛的静候号脉结果。

“乔大夫,怎么样?”一见乔老大夫收手,易明雄立刻迫不及待的出声问道。

站在爷爷身边的乔雨青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等爷开口回答,便抢先出口。

“易大叔,你这是不是就叫做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易明雄一张脸顿时黑了一半,司马君泽却是忍不住的闷笑了起来,这么一笑倒是让他原本苍白的脸多了一些血色与生气。

“你应该要多笑,这样还能活络气血。”乔雨青看着他真心的建议。

“我常笑。”司马君泽微笑道。

“你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不叫笑。”乔雨青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司马君泽笑了笑,不予置评。

“瞧,就这种笑。”乔雨青伸手指着他的脸说:“如果你真的不想笑就别笑了,又没有人强迫你一定要笑,这样强颜欢笑让人看了难过。”

司马君泽的表情慢慢地僵在脸上,整个人突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从来就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要他不想笑就别笑,说他这样强颜欢笑让人看了难过。

“丫头,不许乱说话。”乔蓟堂见状赶紧出声轻斥孙女,然后又转头对司马君泽和易明雄道歉,“对不住了,是老夫教导无方,孙女无状才会冒犯了司马少爷,还三请两位大量,别与一个小丫头计较。老夫在这里先行谢过了。”说完,他起身朝两人拱手行礼。

乔蓟堂身为一个大夫,阅人无数,一看就知道眼前这对主仆不是寻常人,至少不是他们这种平民百姓得罪得起的人,这才会如此慎重其事的为孙女的失礼道歉。

他这一串举动太快也太过突然了,无人来得及反应与阻止,等乔雨青反应过来时,她的爷爷已为她与人折腰。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爷爷您不要这样!”她迅速上前将爷爷拉起来,有些激动的抓着他的衣袖对他说:“我不过说了实话,没有错,就算是有错,该道歉的人也是我,所以爷爷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不要为我向别人道歉,再也不要了。”

她说着,眼泪再也忍不住的从眼眶里滑了下来,把乔蓟堂给吓得有些慌了手脚。

“好好好,爷爷再也不这样了,丫头,你别哭,别哭啊。”

收养这丫头这么多年,好强的小丫头哭的这数屈指可数,所以他是真心怕了这丫头的眼泪啊。

“爷爷一定要记得刚才答应过我的事。”乔雨青抹着泪要求。

“记得记得,爷爷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乔蓟堂立刻点头如捣蒜。

乔雨青这才吸了吸鼻子,背过身子去把脸上和眼眶里的泪水抹干净。

当她再度转过身来时,就听司马君泽用着羡慕的语气说——“乔大夫,你们祖孙俩的感情好。”

乔雨青看向他,在他眼底看见浓浓的失落。

他肯定也很想要拥有这样的亲情吧?但他一定想不到她所拥有的亲情与他所想的完全不同,他所想要的亲情太过狭隘了……

为此,她决定帮他一把。

“嗯,我和爷爷的感情最好了,即便我只是爷爷收养的孤女,和爷爷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没有人会怀疑我和爷爷不是一家人。”她认真地点头说道。

司马君泽瞬间瞠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月兑口道:“你们祖孙俩没有血缘关系?”说完,他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易明雄。

易明雄朝他颔首点头。关于这事他也是刚才看到属下送来的调查结果之后才知道的,还没来得及向少爷报告。

即便看见易叔叔明确的点头了,司马君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这两全人怎么看都是一对亲祖孙,不然感情怎么会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陌生人,这怎么可能呢?

“这是真的吗?”他忍不住又问了一次,这回是看着乔蓟堂问的。

乔蓟堂虽然不明白孙女好端端的为何要把自己是被收养的事说出来,但这也不是不可告人之事,既然孙女不介意让人知道,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便点了点头。

司马君泽忽然间就不再说话了,连脸上常见的那抹皮笑肉不笑的假欢颜也不复见,整个人变得有些木木的。

站在他身后的易明雄并未将他此刻的表情看得真切,而是趁众人沉默的空档,赶紧言归正传。

“乔大夫,我家少爷的病你怎么看,能治得好吗?”他出声问道。

乔雨青言撇了撇唇,这回根本是连吐槽都懒了,直接伸手拉爷爷离开这儿。

“爷爷走,您坐了这么多天马车一定累了吧?我先带您去休息,等您休息好了,咱们再来讨论治病的事,走走走。”说完,她已将爷爷给拉出了偏厅,带人直接离去。

易明雄呆站在偏厅里,整个人除了傻眼还是傻眼,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想到,那对祖孙会这么无礼的对待他?!

至于同样在厅里沉默不语的司马君泽则是压根儿没注意到这事,从刚才开始便一个人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了替司马君泽治病,乔氏祖孙俩就在这座山庄里住了下来。

祖孙俩没什么男女之防的问题,在黄土村的时候也都一直住在一个屋檐下,到这儿自然而然也同住在一个院子里,正好方便他们能一块讨论司马君泽的病情,寻找治病处方。

这一待,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半年的时间。

“丫头,爷爷想过几天就回黄土村。”

这一天,乔蓟堂突然开口对孙女这么说,把乔雨青惊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爷爷,您怎么突然这么说,为什么突然说想回黄土村?待在这儿和我一起替司马少爷治病不好吗?”

乔蓟堂摇了摇头,解释道:“这里有你在就够了,爷爷待在这里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回村里帮村民们看病治病,也能多救几个人。况且爷爷出来都半年多了,你那几个姑姑、伯伯们再自私自利,这么久没见到爷爷也该担心了,所以爷爷想,就算回村里没什么事,也要回去露个面才行。”

“说到底爷爷还是放心不下那些人。”乔雨青不满的嘟囔道。

乔蓟堂摇摇头叹息道:“天下父母心,爷爷的心情等你做了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就会明白了。”

或许吧。她三辈子加起来都没做过一次父母亲,也许真如爷爷所说的,只有做过父母的人才会了解那种心情吧。乔雨青深吸了一气,点头道:“爷爷,既然回黄土村才能让爷爷觉得安心的话、那么我也不拦您了。正好,我这里有件事要麻烦爷爷您回黄土村之后都我去做。”

“什么事?”乔蓟堂好奇的问。

乔雨青突然靠近他,然后压低嗓音说:“帮我找一个人,寻一种药。”

乔蓟堂被她莫名其妙的举动给搞懵了,不知道这丫头这又是在搞什么鬼?

“丫头——”

“爷爷您先听我说,这事很重要,我要您找的这个人和药关系着司马君泽未来能否活命,因为有人正处心积虑的利用他的不足之症下毒害他。”

乔蓟堂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低声惊道:“毒?”

“嗯,这就是他的不足之症会愈治愈严重的原因。”乔雨青点头低声道。

“难怪,难怪他的脉象会这么奇怪。”乔蓟堂恍然大悟。“既然如此,这半年爷爷怎么不见你为他解毒?”

“因为敌暗我明,更因为那是一种毒,不是想治就能治得好的。”乔雨青苦笑道。

“那怎么办?”

“所以我才要让爷爷替我找一个人,寻一种药。”

乔蓟堂眉头紧蹙,总觉得这事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丫头,这事你老实说会不会有危险?如果会咱们就别治了,你跟爷爷回去。”他一脸严肃的说道。

司马少爷的命怎么也比不过孙女的命重要。他虽然是个大夫,但也是个疼爱自个儿孙女的爷爷,所以无法不自私。

“爷爷,我一定没事的,我向您保证,您不用担心我。”乔雨青认真的向爷爷做保证。

乔蓟堂听了没觉得放心,反正更加的忧心忡忡。

他看着孙女,语重心长的隐晦道:“丫头,你年纪还小,经历的事情少,不懂这世上很多事情并不是旁人能够管得着的。咱们虽然是大夫,但也只是普通的老百姓,管不了像那位司马少爷这样富贵人家里的事情,你明白爷爷的意思吗?”

乔雨青没想到爷爷的反应这么快,竟然立刻就联想到司马君泽是宅斗下的受害者这事上。

其实这事她曾经怀疑过,但令她想不通的是司马君泽既然都已经成了司马家的弃子了,那么害他的人究竟还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

见她沉默不语,乔蓟堂有些心急的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丫头,听爷爷的话别管这事。”

乔雨青没办法答应,因为上辈子司马君泽对她有恩,更因为她对他有情。

上辈子他们相遇太晚,即使后来两人隐约有郎情妾意的倾向,却因为他所剩无多的日子,而双双将各自的情感埋在心底,在他死后,她更是意外得到他名下的所有财富,让她此后终生生活无虞外,也更多了行医救人的资本。

他对她的恩情,她一直都记得,也更加深了没能救得了他的遗憾。所以这辈子她说什么也得将他的病治愈,即便这么做可能会为自身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也在所不惜。

“爷爷,对不起,别的事我都能听您的,唯独这件事我不能听您的,我不能见死不救。”她歉然的摇头道。

乔蓟堂神情复杂的看着孙女,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欣慰。医者仁心,这便是他乔蓟堂的孙女,是他所教出来的徒弟啊。

嗯,不得不说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乔雨青并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只知道爷爷最终还是妥协了,并且也答应了要帮她找人找药。

关于她要找的那个人其实也是上辈子认识的,不过这事当然说不得,所以当爷爷问起她怎会知道有这个人时,从集市里听来的这个借口又再一次的被她拿来用了。

乔蓟堂不疑有他的相信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祖孙俩天天都在一起,除了乔蓟堂到镇上办事时,她老爱往集市里钻去之处,根本少有分开的时间,她的消息来源除了市集流言之外,还真无其它来处。

总之乔蓟堂信了,也离开了,今后乔雨青就只能单打独斗的靠自己来医治司马君泽,以及保护他们两个人了,因为就连身旁的小丫头小彩她都不敢信任。

小彩是易明雄为她买来的丫鬟,身分背景到底干不干净谁也说不准,她不能不防。

“姑娘,申时就快到了。”小彩进药房里来提醒她。

“知道了。”她放下翻到一半的书册抬头应道。

每日申时是她替司马君泽治病的时间,除了号脉外,还需要替他针灸。

过去这段时间因为有爷爷在的关系,针灸的事都由爷爷来做。

她的针灸术自然比爷爷高强,无奈害羞的司马少爷说了句“男女授受不亲”,她身为一个云英未嫁刚及笄的小泵娘,不得不退避三舍,不过现在嘛……

乔雨青来到司马君泽居住的别院,对着面对接下来的针灸治疗露出一脸欲言又止表情的司马君泽,面不改色的说道:“君泽只需要当我是个普通大夫就行了。”

半年多的相处,她已从别扭的叫他司马少爷,改成上辈子直接唤他君泽的习惯了,不过可惜的是他还是唤她乔姑娘,并未像上辈子那样叫她雨青。

司马君泽尴尬的一笑,犹豫地开口道:“乔姑娘你看这样行不行,我——”

“不行。”乔雨青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他道。

“啊?”司马君泽呆了一下,模样看起来有些呆。

“乔姑娘连在下我要说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说不行?”他完全无法理解。

“我知道。”

“啊?”他的模样看起来真的有些呆萌呆萌的。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乔雨青看着他说。

“你知道?”司马君泽依旧是一脸呆萌样。

“你是想找别的大夫来负责替你针灸这件事吧?”

司马君泽眨了眨眼,有些迟钝的点了点头。“既然乔老大夫可以为我针灸,那么其它大夫应该也能做得到才对,只要乔姑娘指点行针穴位便可,不是吗?”

“不行。”乔雨青不疾不徐的摇头道。

“为何又不行?”司马君泽蹙眉问。

“因为我暂时没打算要收徒弟。”

“啊?”司马君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乔雨青一时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她轻咳一声,强忍笑意的解释道:“我能和爷爷讨论、能教爷爷行针走穴之位,是因为我们俩是祖孙,也是师徒。你找别的大夫来要我教他这个……嗯,该怎么说呢?”

乔雨青皱起眉头,略微停顿了下,才接着说:“这么说好了,先不管师承的问题,即便我愿意教,也得看对方相不相信我这个黄毛丫头,又或者对方如果嘴上没意见,私底下却阳奉阴违、自做主张,到时候若真出了什么事,该谁来负起这个责任?这事可是攸关性命的事,君泽敢冒这个险,怒我这个小女子胆子小,我可不敢。”

说到后头,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不已,脸上再看不见任何玩笑之意。

“这……”司马君泽顿时哑口无言,因为他压根儿就没考虑过这些事。

“总之不行,你乖乖把衣服月兑了躺下来让我针灸。”乔雨青看向他腰带所在的位置。

司马君泽不由自主的伸手护住自己的贞操——不是,是腰带。

乔雨青看见他的动作,顿时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你这样……感觉我就像是个逼良为娼的坏人一样。”

司马君泽浑息一僵,立刻将护在腰带的手给放了下来,尴尬的开口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乔雨青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告诉他,“其实就算现在你让别的大夫替你针灸,将来你还是得面对我的治疗,因为现在的针灸只是初步为你疏通阻塞严重的经脉而已,接下来的治疗才是真正的治疗,那得由我出手才行,除了我之处谁都不行。”

“为什么?”

“他们做不到。”

司马君泽用着怀疑又带着不太理解的表情看着她。

乔雨青没开口解释,而是直接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针灸用的银针,然后走至几桌边,用一根稍微一用力就会弯曲的银针慢慢、慢慢地将它针入几桌面,直到穿透那约有一寸厚的木桌。

司马君泽看得瞠目结舌,“你这、这是……内力?你会武功?”

“不会。”

“那……”

“这不是什么内力武功,而是一种专针对针灸所练的内劲。”乔雨青告诉他。“这是从我爷爷所收藏的孤本医书里学习到的,爷爷也学了,但怎么都学不会,所以我刚才才说除了我谁都不行这种话。”一顿,她又道:“你的病并不好医治,你应该知道才对。”

其实这内劲是她上上辈子在杀手营里所学的一门功夫,上辈子为了拥有自保的能力,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在暗中学习着,怎知无巧不成书的成就了她无人能及的针灸术。这一世重生,她自然又将它习起。

司马君泽抿唇沉默了一下,这才带着隐忍希冀的神情低声问道,“我的病真的能治愈吗?”

乔雨青转头看了房门方向一眼,然后迅速点了下头,轻声却快速的对他说道:“只要你乖乖地听我这个大夫的话,并且在治病期间别出什么差错的话就能治。”

“差错?”司马君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乔雨青迎视着他的目光,轻声答道,“是啊,例如有人不想你被治愈。”

司马君泽呆愣了一下,双眼一眯,眸子顿时变得锐利而森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乔雨青面不改色的看着他。

“把话说清楚。”司马君泽沉声命令。

乔雨青又转头望了房门方向一眼,才无声且迅速的用嘴形对他说了一个字——毒。

司马君泽瞳孔一缩,原本就苍白的脸色间变得更加雪白,整个人有种摇摇欲坠之感。

乔雨青见状立即出手,以银针连刺了他身上几个穴位稳住他的心脉后,这才迅速地沉声提醒他,“君泽,你若不想让人看出你已经发现这件事,就必须冷静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需知敌暗我明,还有,你的身子也受不了你情绪的剧烈波动。”

司马君泽闻言后连续深吸呼了几口气,终于慢慢地将自己激动的心跳与清绪稳定了下来。

他抬起头来看着她,神色凄然痛苦且复杂。

“为何要现在告诉我这性事?”他问她。他相信她应该早就发现他中毒之事,为何早先不告诉他,又或者为何不继续隐瞒下去别告诉他?

“我不想自己费尽心思救人,结果却因为某人的不设防而让我白费心力,功亏一篑。”乔雨青认真的对他低声说道。

“什么意思?”

“中药配伍讲究君臣佐使,其中君药针对的是主病,而能治你病的君药可说是凤王麟角极度难寻,因此,我有把握救你一次,却没把握能救你第二次。”

“你说的这药是易叔叔替我寻来的吗?”

乔雨青摇头。“敌暗我明,我不敢冒任何危险。”

“那——这么珍贵的药是从哪里来的?”

乔雨青再次摇头,打断他道:“隔墙有耳。这话题到此结束,我只希望这件事你别告诉任何二个人,包括那位易总管。”

“易叔叔他不可能会害我。”司马君泽不知是真相信还是期望的低喃道。

乔雨青深深地看着他,语重心长道,“我希望君泽能记住两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及防人之心不可无。”

司马君泽心情沉郁难受,默然无语。

“好了,咱们该针灸治疗了,把身上的衣裳月兑了,上床躺好。”乔雨青言归正传道。

司马君泽浑身一僵,什么沉郁难受全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满地不自在与尴尬,要他在一个年轻姑娘面前月兑光衣服,他实在是……

“欸,你怎么还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啊?别告诉我你在害羞,我一个姑娘家都没在害羞了,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在害羞什么?大不了看了你的身子后,我对你负责就是了。”乔雨青无奈的只好用出激将之法了。

司马君泽脸色红了又白,扯了扯嘴对她说:“别乱说。”

“敢情司马少爷这是看不上我?”乔雨青挑眉道,旋即又自问自答的点头说:“想想也是,这么穷乡来走出来的村姑,虽然会点医术,但那也顶多能算是个九中流,以司马少爷的身分肯定是瞧不上我这样的人的。”

“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司马君泽蹙起眉头。

“其实你有没有这个意思都没差,咱们俩其实就是病人与大夫而已。”乔雨青摇头,一正经的看着他。

司马君泽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后,乖乖地动手月兑去上衣,然后有些不自在的打着赤膊上床躺下,就像过去每一天接受乔老大夫的针灸冶疗那样闭睛,接受她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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