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乔恩睡了,守在他身边的顾心骆,心空了。
他明天就走了——
心好复杂,想留他但是开不口。
这几日他们形同陌路,早已习惯他的百般呵护,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冷漠,让她有点承受不住。
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不能这么自私,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他现在在哪?在做什么?
手机震动了起来,顾心骆连忙回过神来,悄悄走出去接电话。
“嗨,小丫头~”一个调侃的声音,很陌生。
“您好,请问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啦,你只要记得我是善良又可爱的长腿叔叔就成了,我今天是来向小丫头你报告一个重要的事情哦!”
长腿叔叔……这个人在说什么?心骆茫然了,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么“自恋”的人哦。
“小丫头,你现在在哪?”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顾心骆问的小心翼翼,因为邢泽鹰跟她说过,美国坏人很多,所以要小心。
“在哪嘛,在哪嘛,先告诉我!”见她支支吾吾的不回答,对方干脆耍起了赖,催促道,“不然你老公被别的女人抢走,可不关我的事哦——”
老公……
顾心骆的脑子一下子懵了,他刚才说的是他吗……
“发什么呆呢,快来XX酒吧啊,你老公酒后乱性了,哈哈,现在正抱着一个洋妞不可开交呢,你要是来晚了,可就晚节不保……”
“保”字还没说出口,对方就挂断了电话,孟易楠愣在了那里,不可置信地瞪着手中的手机。
好可恶的小丫头,他好心给她打小报告,她居然敢挂他电话!
天很高,夜很深,孟易楠悠闲地挂在窗户上,看着黑夜中那一轮金色的圆月,突然坏笑出了声。
月亮还是圆的最好看啊——
他在外面找女人!
挂断陌生人的电话,顾心骆第一个反应就是——愣了!
心很乱,像是有一万只兔子在不停地跳。
他要跟别的女人上床,要吻别的女人……
顾心骆的呼吸都开始不顺畅,扶住墙壁,无力地几乎站不住脚,以前他跟季海蓝亲密的画面又一次浮现起来,她承受不住地闭上了眼,可是那些肮脏的画面,既然能清晰的霸占她!
不——
她不要,她不许!
顾心骆冷汗直流,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站了起来,然后直奔那个酒吧。
“唔……”邢泽鹰有些头晕的晃了晃,身子很热,也很沉,全身的力气,好像一瞬间都被抽离了,很难受。
看来今天真的是喝多了。
邢泽鹰想要抬手看钟表,可是视线一片模糊,看不清楚具体几点,喝了这么久,应该很晚了,她今天会回宾馆过夜,所以他必须快点回去,不然她一个人会害怕……
邢泽鹰支撑的想起来,可是身子一个无力,又跌坐在沙发上,身边有个饱满的身子,不停地纠缠着他,浓厚的香水味,不停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心微微的颤动——
像是有什么被他禁锢的热情,在那么一瞬间要爆发了。
她的心好难受,今晚,他果然真的找了女人——
他会突然答应和她离婚,是因为爱上别的女人了吗……
不愿再继续想下去,她怕自己会崩溃,她生生吞下自己的尖叫声,停止反抗,默默地承受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欢爱。
顾心骆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矛盾的自己,她不要他去碰其他的女人,如果他真的有需要,她可以……
顾心骆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早已被邢泽鹰抓住……
……
顾心骆难过的落泪,低低地开始哭……
是谁?
谁在哭?
声音这么熟悉……
邢泽鹰有些茫然,他望着身下的女子,片刻的发呆。
粗重的喘气声,此起彼伏,几乎是不可置信,他伸出手,慢慢地打开了床前的壁灯……
心骆……
怎么会是她,为什么会在这?!
更要命的是,他居然……
“你……”邢泽鹰暗哑着声音,缓缓说道,“为什么会在这?”
下面的心骆,死死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天啊,他怎么又干了这种荒唐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他和她好不容易才有的一丝感情,又会被他破坏殆尽时,邢泽鹰就觉得全身发冷,他就有些不知所措,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进了浴室。
顾心骆抱着床单,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疯癫下床,跑到浴室门前,用力地拍打浴室门:“你出来,你告诉我,你今天是不是准备找别的女人!”
“这个房就是你跟别的女人用的?如果我没有躺在这里,你做的是不是另外的女人了……”
浴室的门,哗啦一声,被用力地推开,全身湿漉漉的邢泽鹰,只用一块毛巾包裹住重要部位,黑鹰般锋利的眼神,狠狠地瞪着顾心骆,吼道:“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他还没有跟她算账,她倒首先怪起他来了,一个好女孩,大晚上的怎么可以跑到夜店来,还睡在客房的床上!
难道她不知道,这些房间都是干什么的吗!
被邢泽鹰凶凶一瞪,顾心骆吓得立马没了声,原来的气势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打电话告诉我……”
“谁?男的女的?”
“男……”
“手机给我。”
邢泽鹰的脸色臭到了极点,一个陌生人打电话给她,她居然就乖乖地跑出来了,他以前不是跟她说过,不可以随便乱跑的吗!
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
暴躁地夺过心骆递上来的手机,邢泽鹰查了一下童话记录,当他看到那个熟悉又该死的号码时,脸色更黑了——
“SHIT!”邢泽鹰骂了一句脏话,泄愤般的把心骆的手机摔在了地板上,孟易楠那个混蛋是不是又皮痒了,还有今天他又被下药,肯定又是那个混小子搞的鬼!
“该死的——”邢泽鹰低吼一声,然后就准备穿衣服出门找孟易楠算账,可是动作被一旁的顾心骆制止,心骆牢牢拽住他的手臂,两只眼睛望着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你要去哪,你是不是还要去找女人……”
因为焦急,她都忘记了要穿上衣服……
邢泽鹰的喉咙又紧了,连忙转开视线不去看她,语气稍稍重了:“快把衣服穿上!”
顾心骆难过的眼泪直往下掉,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邢泽鹰愕然,这又是怎么了……
“今晚你就睡在这里,明天我让司机来接你。”
邢泽鹰没有转身……
天——
邢泽鹰全身都躁动了,在自己没有失控之前,匆忙的离开……
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顾心骆一个人——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真实的感情,居然会是这样。
就算他再怎么欺负她,禁锢她,威胁她……她一直都——
只不过这细微的感情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因爱生恨,恨更浓!
过去,她口口声声说爱得是乔恩,其实也只是将乔恩当做是自己的一个依靠而已,过去她没有懂,现在她全都懂了……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发现自己爱的一直都是他,可是他却要放弃了。
明天他就要回国,然后会把他们的离婚协议书寄来,只要她签字,他们就不再是夫妻,没有任何的瓜葛……
她不要!不要……
今天,她一整天都在失神。
就连看不见的乔恩,也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
小心地拉过她的手,慢慢地写下:你怎么了?
没有事……
顾心骆连忙回过神来,同样在他的手心中,回复他。
你有心事……
隐约的,乔恩好像笑了,有一种小小的骄傲。
你的心事,从来都瞒不过我……
看到这句话,顾心骆发愣了,她的心事,都瞒不过他吗?
今天他要走了吧……
乔恩继续在她的手心中,写着字,粗粝的绷带,触得她的手心微微的发痒。
顾心骆没有回答。
你不去送送他吗?
片刻的安静,心骆心微微颤了一下。
其实……他真的很爱你……
从很久很久之前,我就看出来了,他很爱你。
甚至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他为了你,甚至和大哥竞争,你已经没有了家,他怕你以后也会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他会那样欺负你,只是因为你真的好可爱,看到你圆嘟嘟的样子,有时候我也会想要气气你……
那一次,你让我抱你,到最后,其实是你拒绝了我,那时候就应该很清楚,你自己心里想要的是谁了吧……
骆骆,你真的是只小乌龟,缩在自己的壳里不敢伸出头来,你不敢正视自己的心,也不敢接受他的情……
你们错过了那么多年,难道接下来的一辈子,还要再错过吗……
没有声音的乔恩,可是他“说”的话,却字字印在了她的脑海中,顾心骆难过地流下了泪,趴在他的身边,大声哭泣。
乔恩吃力地抬起手,用尽全力,拍拍她的脑袋,然后在她的手心,写下了最后几个字:
快去追他吧……
鼓起勇气,接受他过于霸道的爱,你们之间,只是隔了那个小小的一道坎,一旦迈过了,那就什么都过去了——
“对不起,乔恩,真的对不起……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在依赖你,利用你,最后还让你变成这个样子,乔恩,对不起……”千言万语,也道不尽她心中的悔恨,可惜,她忏悔的话,他听不见——
接近午夜,机场空荡荡的,他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背影落寞。
邢泽鹰的面孔有点苍凉,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转身回头看。
到现在还在期待她会出现?
到现在还在做着不可能实现的梦?
邢泽鹰涩涩地笑了笑,然后摇摇头,回过身继续走——
“邢泽鹰——”寂静的机场内,突然响起一个尖锐的呼唤声,让他整个人,全都一凉!
是错觉吗?
“邢泽鹰——你等等!”
是她的声音!
他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
前面的路,被一个小小的黑影给挡住,她小小的一张脸,憋得红红的,可爱的像个苹果——
邢泽鹰的喉咙蠕动了一下,沉沉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我……”有很多很多话要跟他说,可是当她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顾心骆眼圈红红地仰望着这张令人窒息的脸,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来送我?”他问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又听到让人崩溃的答案。
“……”顾心骆用力地摇摇头,但是又像是想到什么之后,用力地点头,她倔强地抿紧嘴唇,脸越发的红。
“放心,马上就会有翻译过来的。”他以为她是因为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语言不通,所以心里害怕,“最多三个月,等乔恩做了植皮手术,你们就可以回来了。”
时间“滴滴”的在不停地往前走,广播里已经传来了悦耳的登机提示声,他该安检了。
可是真的好放不下她……
“我要进去了,你等等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吗?”
看见她点头,邢泽鹰稍稍安了下心,然后拖着行李箱,准备过安检。
没走几步,风衣的一角又被一只小手给拉住,他诧异地回头。
顾心骆死死地抿着唇,眼圈红的快哭出来了一样,她有不安,有不舍,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张口小声地说道:“那个离婚协议书,我有异议!”
“什么?”
“我说那份离婚协议书,我有异议!”
怕他听不到,顾心骆鼓起勇气,再说了一遍,邢泽鹰听懂了,心又开始渐渐的凉了……
“以前是误会,现在事实证明我没有在外面偷人,而且那个孩子根本就是你的孩子,我因为摔下楼,还导致流产,所以你不能这么没有责任的就跟我离婚!”
“那你还要什么!”离婚协议书的初稿早已经发给她,他已经留给她足够花用的钱,想不到她居然还不满足,他的心骆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心冷、心死——
“你所提出的离婚原由不成立,所以……”顾心骆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他手心的冰凉,让她越来越胆怯和害怕,“所以我并不同意我们离婚,而且你有必要好好照顾我……直到——”
直到天长地久,地老天荒。
顾心骆强忍住眼泪,牢牢地盯着他,小小的身体,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了……
要了你的钱,要了你的房产,都还不够——
她要他这个人,像以往那样,刻骨铭心地继续爱她——
远处是飞机起飞的声音,安静的机场,一时间变得闷闷的,邢泽鹰僵至在原地,心突然没了跳动的声音。
是她表达错误了,还是他误解了?
是他想的那样吗?
她在挽留他,挽留他们的婚姻?
脚有点无力,心口空荡荡的,好像冲过去拥抱住她小小的身体,可是——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面对他的呆滞,心骆再也没有勇气把话说第二遍了,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双唇,把眼睛狠狠一闭,红着脸,拼尽全力,往他的怀中冲去——
什么都不要说,拥抱是最好的解释……
对不起,她一直都在绕着弯,最近才回到正常的跑道;对不起,她一直都在迷茫,现在才找到回家的路……
让他等了好久好久……
“顾心骆,你应该知道,你这样做的下场会是什么!”邢泽鹰咬牙切齿,心跳的几乎要冲出喉咙,他的全身都在颤抖,粗重的喘息声像是燥热的火焰,喷洒在她的颈窝里。
“以后你想再逃跑,我是死也不会放手了,你要知道,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禁锢你,看着你,欺负你,你哪里也不能去,我在哪,你就必须在哪!”
“……”心骆哽咽了一声,然后更用力地抱住他!
“骆骆……”邢泽鹰的嗓子哑了,一颗心又苦又涩,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仿佛是在确认,又仿佛是等待了很久,迫不及待的拥有,他低下头,寻到那两片柔软的唇,然后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就是邢泽鹰这个男人的爱情。
一个人太过强烈的感情,那是霸道。
但如果是两人的感情,那便是天长地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