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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整治”了一夜(同理,也整治了某人一夜),开喜双腿酸软。
坐在椅上时,没忍住一声闷吭,引来破财抬眸看她。
“小孩子不要问。”她读出灿灿金眸里的好奇注视,索性先开口,阻止崽子提问。
破财不服气道:“不要以为小孩子不知道,每次大人叫我早些上床睡觉,隔日我娘也都是这副模样走出来,我懂!”
“……”破财懂的程度多寡,开喜实在不想深究,于是转了话题:“你今天怎么也跑到魔境来?同你爹娘禀报过?”
“今天烛九阴又来乱了,我当然得赶过来。”至于同爹娘禀报过……嗯,怎么可能。
烛九阴数年一闹,没想到她重回魔境,就给碰上了?
也好,她老早就想看看,哪只不长眼的,竟恋慕于天愚。(天愚:……)
“你赶过来有啥用途?”开喜自动自发,桌上有什么吃的,全往嘴里塞。
她体力耗损过度,得补补。
破财努力想想,还真没有,但崽子哪肯承认自己无用,扬抬小下巴,义正词严:“给我徒儿递茶水呀!”
开喜嘴里未咽下的食物,险些喷出来,灌了一口水,吞下,清空嘴巴才道:“我还以为,当人家师尊,出现烛九阴这类凶暴敌手,理应把徒儿护在身后哩。”
“我家向来是徒儿把师尊护在身后!”看着爹娘背影成长的崽子,一点也不觉得哪里奇怪。
“也是,家庭传统嘛。”她正喝着一碗粥,粥是粟米熬的,魔境哪来的粟米?自然是二十年前,她由百花天女讨过来,让破财带着玄凤、烛九阴眼珠,一块送来的。
这品种,与凡间栗米不同,坚韧多、耐热许多,结出来的穗子,亦覆有一层颇难碾碎的坚硬外壳。
对力量挂帅的魔族来说,区区外壳,多捶个十下,还不得乖乖破碎,露出坚壳下的饱满栗米。
魔族,向来比较喜欢用蛮力嘛,哼哼。
当时带来的各式种子,在魔境各处散播,有些确实无法适应,枯萎收场,有些,宛袺本该隶属魔境,落地生根,长得极其茂盛。
如今放眼望去,魔境的遍地紫红间,掺杂了其余女敕绿色泽,倒也是一幅美景。
开喜胃口太好,吃完又盛了一碗,正舀起一匙,送往嘴边吹凉。
外头一阵叫嚣声,震天价响,吼来中气十足,向狩夜叫阵,让开喜顿下动作。
她瞳眸,颇是吃惊。
她由天愚手中取得烛九阴眼珠,也大略知晓眼珠来历,属于定情之用,于是很能地,将那位献上眼珠的烛九阴,视为雌性。
可此时此刻,在外头大呼小叫的,妥妥是只公的!
为确定不是自个儿耳朵出差错,她端起粥碗,行至窗边,仰头,望向那片与上界仍不太相同的异色苍穹。
浊息为云,极艳的紫色天幕,玄凤已乖巧上工,来到半空,金乌的耀芒,点缀一角。
由于玄凤还小,火和热皆不足火候,像上冬季的阳光,看起来高,却不觉得燠热。
烛九阴就飞腾于空中,叉腰摆尾……嗯,果真是公的,她耳朵很正常,没听错。
没多久,提枪的狩夜驰赴半空,两方话少,招呼也没打,直接动起真格。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拳风掌气,呼啸声不止。
“狩夜……叔,打不赢那条烛九阴吗?”烛九阴的强惺,她早有耳闻,当然对于那一族的古怪脾性,听得更是多了一些。
若烛九阴于上古之初,没与神族同一阵线,在数场大战中,及时施予几次援手,恐怕如今的魔境中,也会添上烛力阴这一支族系。
他们本属魔,后经历天地初开,获神族所邀,共列仙班,成为特例,既是魔,又是神。
却也因为这一点,为神的烛九阴、十足不擅长,做得七零八落,该犯的天规,从第一条犯到第九十九条,被威胁由仙籍除名也不怕,魔性难除,脾气忒大,喜怒无常,一言不合便殴打仙友,偏偏身为嗜战之族,神族不愿与他们交恶,索性将他们请下仙界,以神魔称之,算是划清界线。
烛九阴善战,斗神魔族不遑多让,前者在上界过过一段不算短的好日子,难免荒废拳脚,后者在凶险魔境,持续淬练,没道理分不出胜负。
开喜私心觉得,狩夜理当略胜一筹。
“狩夜当然打得赢呀!但万一把他打死,不知道眼珠子会不会跟着蔫萎了嘛。”
提及未来爱徒,破财整个偏心,爱徒好,爱徒棒,爱徒爱徒呱呱叫,没有谁比爱徒更强悍,烛九阴也一样,在爱徒面前,不过是条小蛇。
“原来如此,狩夜……叔用心良苦。”算是理解了的开喜,吃着粥,站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我瞧狩夜……叔的脸上,似乎也颇享受耶。”
“他戴着面具,你也能看出来?”破财努力瞧,没能瞧出端倪,倒是将两方的招式,看得仔仔细细,身体出自能,跟着比划其中几招。
“我谁呀?喜神耶,他身上那股乐在其中,打得畅快淋漓的过瘾,浓到我这儿都嗅着了。”
何止狩夜,就连那只烛九阴,脸上挨了一拳,还能吃龇牙咧嘴地笑。
“应该是太久没遇过势均力敌的对手,能痛痛快快打一场,所以很开心吧……以后,我也一定要变得这么强,跟狩夜连打几天几夜,让他只喜欢跟我玩,不找别人。”破财又有崭新的愿望。
男人的友情,总是萌发在很古怪的地方。
恕开喜并非男人,无法领会个中奥妙,只觉得男人真没效率,区区小事,也要浪费这么多年来打架,打来打去,打不出一朵花儿来。
烛九阴上门讨眼珠,若讨成了,又拿去送天愚,她再去向天愚拐回来,烛九阴继续闯入魔境叫嚣……如此迂回,真是何必?
换作是她,会直接跟烛九阴谈交易,你眼珠子留给我,我去将天愚赌赢了拿来赠你。
大伙各取所需,这样岂不皆大欢喜?
据说每回最少打上十天十夜,光想都累,开喜瞧久了嫌无趣,不如坐回桌边,认真消灭食物。
吃了约莫八分饱,一脸神清气爽的忧歌,浴后方归,身上犹带一丝水气和热暖,长发半干半湿,晾在胸前。
他一坐下,先捞了开喜坐腿上,低头吃她手里半块饼。
“有崽子在。”她低声提醒他。
目前还做不来他这等无耻行径,有些事,关起来,她玩得比他凶狠,但门打开,仍要顾顾天尊颜面,端端长辈的好榜样。
“哦,我不重要,这种景况,我在家里见多了,早都腻了,放心,我不会盯着你们看,你们继续没关系。”破财忒贴心,见多识广的孩子,就是心胸宽大,想解除她的尴尬,却让她更尴尬了。
“等一下我们去外头走走,你不是想瞧瞧这些年,魔境有何不同?”
她正想反对,双腿还酸软着,吃饱只想重回枕被怀抱,补她昨夜没能睡足的眠。
忧歌轻笑:“?腾载着呢,保证不让你动脚走,再不然还有我抱着。”
这番话听来还行,颇得她欢心,可以采纳。
扫完一桌食物,外头两只男人仍在打,破财坚持固守原处,待交战的暂歇时分,给未来爱徒端茶送毛巾,开喜则被忧歌横抱出城。
响亮声哨音,?腾振翅声赫赫威风,拂散浓云,自天际俯冲而至,雄伟身形由远而近,蹄上火光熊能,一身红鳞夺目,于两人旁畔敛翅伫候。
坐上?腾宽背,他并未说明去处,?腾却深知主人心思,巨大赤翅拍拂几记,有力后腿一蹬,便已熟稔骋上半空高。
她仍有些困意,躺在他臂弯里,歪着脑袋都能打盹,一点也不担心摔下?腾,身后这男人,绝对会护妥她。
从空中俯瞰,脚下原本的贫瘠大地,一望无际的灼热血红,曾几何时,缀点了诸多颜色,有绿有黄有蓝,有一大片粉色花海,范围不大,零星四散,东边一小簇,形状像正趴睡的猫儿,西南边一小块,又像一颗圆桃,颇是可爱。
她精袖一振,“这样往下看好热闹!”
“是你带过来的种子,数十年来,已在魔境生根。”
“我拜托百花天女给我最耐热、最韧命、最不易死、最好能结出果子吃的种子呀!老实说,她拿了哪些,我还真记不住。”她咭咭笑。
虽与上界的绿郁葱葱,无法比拟,但已经很不错了。
“地面上那道细细的痕迹是什么?”她食指落去的方向,细若棉线,却蜿蜓极长,像有人在土地上,划开了一道烈纹。
“天池水。”他答。
“天池水?”
“你带来的瓶子,里头源源不绝。”
“不绝瓶吗?可它并非真的源源不绝呀,怎有办法开一条细川?”
况且,魔境土地因底下熔岩滚滚,较上界热烫太多,水源极易蒸发,难以蓄留。
“破财这数年间,以不绝瓶舀了不少回来,佐以万颗涌水珠,川里的天池水虽不算纯净,被稀释了太多,但在废境中,它已经够清澈、够甘美了。”
“这招我没想到,你们好聪明!涌水珠龙骸城超多,我改日再去模个一万颗过来,我们把这条细川做成大河呀!让大家沿着大河安居,洗菜洗衣服浇花都很方便呀!然后我再去仙池捞些仙鱼,回来河里野放,仙鱼为可好吃的呢!”
她正滔滔不绝,勾勒日后光景,肩头轻轻枕来一记依偎,是他贴慰而至的颊畔。
环在她腰上的臂膀,收了收紧,让她更抵进自己胸膛,他低哑着声,问:“你还想给魔境多少东西?你这样不断的给予,要魔境拿什么偿还?”
她替魔境做了太多的事,已超乎他预期、那不该属于她的担子,她扛得,比谁都勤快。
这方荒境,是好是坏、富庶或贫穷、崩灭或苦苦生存,与她何干呢?
她却处处为此着想,带来了玄凤及烛九阴眼珠,带来了天池水及绿意生机,而那些,第同赋与魔境全新的生命……
“不是已经拿你以身相许了吗?堂堂魔境之主耶,多大的回礼呀。”她笑着轻拍他的面颊,顺热调戏调戏两把,抚模爱宠那般,手劲温柔,他忍不住,闭合双眸,享受宠溺。
她多模几下后,才又道:“再说啦,给自己第二个家弄些好东西,需要什么偿还?”
第二个家。
即便这第二个家,让她仙力受限,无法随意施展,又不若上界清灵纯净,她仍愿以“家”称之。
由她口中说来,多么甜美,将他的心,全浸入了糖蜜里。
除了把她环抱更紧,他已不知还能做些什么,来传达此刻心境。
他愿为她,将这第二个家逐步改变,变得更合适神族居住,使她能在此长留,毋须两境奔波。
“真要说报答,你们那个无喜城的城名,得改改!都有了我这喜神天尊,哪来的无喜呀,起码该叫“有喜城”、“多喜城”、“讨喜城”……”
“以后管它叫开喜城。”
“我倒没这么无耻,逼你拿我的名字去取名呀。”不过,她可以很无耻地接受这个提议。
“我没被逼,开喜城,挺好的。”他轻笑。
“……我也觉得挺好的。”喜神天尊依然不改其自大,满意点头。?腾正驰过一处上空,下方绿泽浓浓,缀满五颜六色,相互争艳,好似是一大片花圃,风中,隐有淡香,闻着很舒服。
“咦?那处特别漂亮耶,是什么地方?”她又有新发现,眸光发亮。
“下去看看。”忧歌说道,?腾便降下驰速,缓缓往该处落去。
原来,是座小魔镇。
十几年来,魔族一改凿山为居的习性,逐渐把住居盖在距离川水不远,学习农牧,开成聚居共在景况。
这处小魔镇,相当与众不同,?腾落下之处,是大片柔软草茵,镇里草木茂盛,枝梢结果累累,绿荫下奇花异草,生长得极好,叶上水珠晶莹,似珍珠闪耀。
早在?腾降落之际,魔镇居民纷纷放下手边采果工作,伏地而跪,恭迎魔主到来。
“哇,能在魔境植出这等繁茂,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开喜尚未被抱下?腾之背,便惊叹询问镇民。
“我们镇上有位墨羽姑媳,擅长栽植,任何草木一经她手,无不枝叶繁茂,长得又好、又健康,她不藏私,将这门技艺教给我们,才有全镇此般碧绿光景。”其中一名镇民答,态度恭恭敬敬。
“墨羽?”开喜与忧歌相视,意外听见此名。
关于墨羽后续,在仙界养病那段时间,忧歌已同她提过。
她与墨羽不熟,深一层来看,墨羽还有出伤她的恩怨在,但她大人大量,不同墨羽计较,倒是听说,猋风随墨羽一块离开无喜城,行踪成谜。
她不关心墨羽,却挺在意这位共患难的老朋友近况。
开喜又问镇民:“是不是身跟了只大黑狗,模样相当美丽的年轻姑娘?”
“是!墨羽姑娘身边,确实养了条黑色忠犬,那大狗,可凶了,哪个男人站得离墨羽姑娘近些,它便会吠人咬人。”
开喜笑了,果然是那位猋兄会干的事。
“何处能寻这狗……呃,是墨羽姑娘?”
镇民不约而同,遥遥指向南方。
“这条街直直走,很好认的,满园子全是花草那户,便是墨羽姑娘家了。”
开喜谢过,指挥尊贵魔主向前走,身后一连串“恭送魔主”声,不绝于耳。
小巧脚丫子轻晃,有人抱着,不用劳动双腿下地走,闲着也是闲着,便随兴摇荡,一路悠哉。
没走多久,镇民口中“满园子全是花草”的那户,随着花香引领,映入眼帘。
墨羽不枉为爱花人,当年魔宫中,她的居处亦是繁花锦簇,虽多为幻术变化,算不上是真花,不过此时的小屋舍外,一花一草一木,很真实。
除开喜由仙界带来的原有品种,更有泰半经过交种、托插、枝芽嫁接,而繁衍的新种植物。
“猋风兄!”开喜远远就瞧见,别在门前睡觉的墨色大獙。
墨色大獙动了动双耳,慵懒抬起眼皮,一见开喜,他弹地跃起,迅速奔来。
忧歌不知是无法体会她的“他乡遇故知”喜悦,还是抱她太久有些累,脚步走得极慢,延误她与猋风兄重逢的时间。
“还摇尾巴哩,你当狗当到忘了怎么变化人形吗?”开喜打趣地笑他。
猋风兄依然是她记忆中,那位完全经不起激的单纯魔族,听见她这番说笑,立马后腿着地,上身一挺,墨色大獙消失不见,恢复人样。
“你还敢说我,多年未见,你连路都不会走啦?”猋风动口加动手的恶习,一点都不改,眼看右掌就要朝她肩头拍来。
最后,半丝残影也没模着,忧歌抱着人,身势一偏,直接闪过。
“哼哼哼,我这叫纵欲腿软,只敢用獙样留在墨羽身边的你,很难有机会懂。”开喜非寻小家碧玉,不兴矜持娇羞那一套,有话直说,大方炫耀。
猋风又嫉又恨又痛又哀又无从反驳,想撞墙自残的心都有了。
“在这儿过起和美小日子,你灭族大仇报完了?”开喜关怀一回,本无恶意,却见猋风一脸重伤样,只没喷血五丈远。
“……还没。”猋风羞于坦承和美小日子,让人玩物丧志一一他变成墨羽的玩物(宠物),心甘情愿很丧志。
“比起灭族深仇,确实先求偶,繁衍后代新崽,更重要一些。”开喜倒是贴心,替猋风寻个好理由。
忧歌却另有高见,朝猋风后方努颚,淡道:“比起繁衍后代新崽,不如先想想,如何向她解释,几十年来你用獙形瞒骗她时,可有做出什么出格蠢事。”
话声甫止,开喜及猋风皆本能转头——
墨羽一脸铁青,艳容冰冷,眉目却怒焰熊熊,站在门庭后,不知已站多久、听见多少。
“……你真的做过什么出格蠢事?”开喜凑过去,悄声问猋风。
区区被猋风隐瞒微獙事,应该不足以让人这么生气,从墨羽脸上神情来看,似乎事情不单纯。
“……她沐浴时,顺便跟她一块洗……算吗?”猋风也呆呆反问开喜。
但……不是他自己贪色呀,明明是墨羽在园圃忙碌,翻土翻出一身香汗淋漓,他一旁帮忙咬水盆又咬铁铲,弄得浑身脏,她牵他到河边,他刷刷洗……刷洗到最后,她、她、她自己也顺便刷洗了嘛!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三之后就成了他每日最期待的行之事呀!
砰!
冰霜美人用力甩上门。
极怒,怒到连向魔主请安这件事,都抛诸脑后。
“墨、墨羽一一你、你听我解解解解释呀——我不是故意骗你呀呀——墨羽一一”
“猋风兄,换个方式想,也许不是坏事嘛,凡人有句俗话说的好,早死早超生,你早日露馅,就早一日不用再当狗诓她,你太傻了,她爱上一只狗的机会多渺茫呀!现在这叫—一置之死地而后生,恭喜你!”开喜真心诚意,替老朋友开心呀!
“恭你个獙腿长手不长肉!没牙啃肉肉!宾!快滚!遇上你准没好事!”猋风噙着两泡男儿泪,用黑獙族最凶狠的粗话,吠她。
“……我堂堂喜神天尊,这辈子头一回听见,有人胆敢同我说遇上你准没好事这几个字。”本打算顾及两人交情,反手要赏猋风一丁点喜泽,助他在求墨羽原谅的这条崎岖道路上,走得平顺些,现在看来可以省省了。
“本君也是头一回,被人斥喝着快滚。”
“同时得罪你我二人,应当如何处置?”开喜眨动顽皮眸儿,故意问忧歌。
他眸中,倒是没她鲜活灵动的光,却无比洞悉她的思,所谓妇唱夫随,正是这道理。
“该打。”忧歌动作比嗓音更快一步,唇动,红袖已翻腾飞舞,送出一记掌风。
掌风看似柔软,气劲却滚滚猛烈,席卷着猋风,撞破那扇紧合门扉。
里头墨羽气急败坏又无处可躲,未曾见过她面腮如此涨红,想来,方才甩上门板,那些出格蠢事的回忆,排山倒海袭来,教她羞窘得手足无措,只能在屋里绞衣袖,来回踱步。
未料,忧歌这一掌,看似教训猋风,实则却是替猋风打开门,放狗……放人入内。
“墨羽——”猋风可怜兮兮求原谅,喊得好软,像大狗犯错后的呜呜讨饶。
“……”墨羽不吭声,转身往房里走,猋风自是急急追去,还能断断续续听见他的讨好。
按这情况发展,和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这“时间”得费上多久。
猋风兄,坚持下去呐!
回程路上,?腾飞翔时,迎面拂来的风,颇是舒畅,两人发丝铺散如绸,偶于空中交缠共舞。
她心情极好,始终挂着满面微笑。?腾掠过好几处魔境居民住所上空,都会换来他们仰头凝望,有些居民纷纷扑通跪地,朝这方向磕头,有些孩子则是惊喜追逐着?腾的影子……
无论是哪一种面貌,皆伴随真心笑靥。
她能清晰感受到,属于众人的喜泽,缓慢地、确实地,一丝,一缕,一点,一滴,涌现,缭绕,向她漫溢而来,令她愉悦。
深深吸嗅,没想到魔境也能有如此香甜的喜息。
“我和天愚的那个赌,严格说来,也,不算输嘛……白白帮他扫了园子。”心疼芙蕖伞事小,败绩再添一笔事大。
“若无你与他的赌约,你也不会来到魔境,而我,此世亦不会遇见你。”输赢不重要,他感谢那场赌局。
“有道理,有道理。我觉得你思考方式,越来越正面耶,有接收到我这喜神的感悟,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她心甚慰呀。
忧歌浅浅一笑,落日余晖,紫霞漫天,绚丽地,辉映两人身影。
玄风火翼拖曳的露霞,色泽偏浅,淡紫掺杂着浅红金,却自成一融温暖颜色,像孩子初习绘画,那般随心,那般恣意,那般童真。
提及玄凤,她又是一阵兴奋期待,毕竟身为孵化它的伪娘亲,对玄凤自是充满感情,玄凤亦是识得她气息的,当时她和忧歌刚回魔境,就见空中落日向她砸过来……不,是扑过来,玄凤挨进她怀里讨模模,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现在回去,恰巧赶上玄凤收工回来,我还能同它玩一阵,?腾,飞快些!”
喜神惯常的笑音,银铃悦耳,在她真心所爱之境,尽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