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古代当吃货 第四章 回京城这条路

作者 : 艾佟

楚妘静一觉得心烦,就想吃东西。当然,这种时候她可没兴致下厨,直接上街从街头走到街尾,边走边吃,想吃什么就坐下来,吃完了起身继续往下走,再见到想吃的又坐下来……就这样,一条街可以吃上四、五家,而不管美味与否,她绝对吃完,这是对烹调食物之人的一种尊重。

楚妘静首先挑上的是一家馄饨摊,这家馄饨是少数能得她称赞的吃食,馄饨皮做得薄又不易破,馅料只有猪肉,汤头倒是下足功夫,用老母鸡炖,可香了。

楚妘静认为吃东西是一种享受,却不知道别人看她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刚刚将稍稍吹冷的馄饨送进口中,她左侧突然多了一个人,接着桌上又多了一碗馄饨,不过,她好像没有察觉到似的,继续享用她的馄饨。

萧毓瞥了她一眼,便自顾自的舀了一个馄饨送进口中,细细品尝,再喝一口汤,自认为极其宽容的评价,“勉强,与你相比,相差甚远。”

楚妘静不予理会,继续消耗她的馄饨。

见状,萧毓只好跟着继续吃馄饨,待她放下汤匙,他也吃完了。

“我很好奇,你做的吃食无人能比,为何你还能如此享受别人煮出来的吃食?”

“我从来不认为自个儿的厨艺天下无双,天下之大,大江南北的吃食何其多,我也不可能样样精通啊。”

“我倒觉得没有一样吃食难得倒你。”

“我又不可能无师自通。”遇到陌生的菜色,她当然可以慢慢模索,但失败是免不了,比起常年在做的人自然差远了。

“那日你做的叫化鸡我可从没吃过。”这不就是无师自通吗?

楚妘静一时怔住了,还真不知如何反应。

“总之,在我看来,你就是最好的。”

“……今日在这儿遇到世子,真巧。”楚妘静别扭的转移话题。

“不巧,我特地来寻你。”他去了楚家,她不在,他就来寻吃的,果然找到人。

“三日未过,世子未免太急了。”楚妘静觉得应该重新好好认识这个男人,还以为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没想到不是这么回事,他根本就是一个很任性的人,待人态度完全取决“他高兴”。

“我只是想告诉你,凡事有我,绝不会教你受委屈。”

“我们好像没有关系。”楚妘静不由自主的脸红了,这个男人说话不能有点界线吗?若是其他姑娘,很容易胡思乱想,还以为他认了两家的亲事。

“你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吗?”萧毓刻意顿了一下,声音转为低沉,“我们可是有婚约,信物还在伯父身上。”

楚妘静一副见鬼似的瞪大眼睛,他是逗着她玩吧。

剑眉轻挑,萧毓语带嘲弄的道:“难道你以为可以耍赖不认账吗?”

楚妘静觉得自个儿得了幻听,情况为何反了呢?耍赖不认账的应该是他,他可是武阳侯世子,难道他忘了自个儿的身分吗?

“我这个人很计较,最好别跟我耍赖,我可是会连本带利要回来。”

半晌,楚妘静终于回过神,低下头,从一数到十,再抬头,萧毓没有消失不见,不过,说不定她刚刚听错了……

“我用不着再重述一遍吧。”萧毓彷佛看穿她的心思道。

好吧,她没有听错,至于他为何精神错乱,可能是今日出门撞到头……念头一转,楚妖静不自觉的往上一看,落在他的头上,不知道有没有肿出一个包?

萧毓不难猜到这一眼的含意,“我的脑子很正常。”

虽然怀疑他的情况正常,但她也不可能一直绕在这儿跟他纠缠不清,还是直接向他坦白难处,“忠义伯府两次派人来接我们回京,上次甚至藉武阳侯府之名想用一块羊脂白玉换回那半块龙珏。”

萧毓眼睛微微一眯,忠义伯府此举是遭到利用,还是单单因为龙珏可以得到的利益?

“你想必听出来了,忠义伯府不知为了什么原因看上龙珏,甚至不惜撒谎骗取龙珏。他们拿不到,必然认定我不愿意交出来,而非如我所言不曾见过,若知道我们回京,不知道会如何对付我们,我们怕是招架不住。”

“你们为何要在意忠义伯府?伯父是被他们逐出忠义伯府,如今还下落不明,要回忠义伯府,也要等伯父回来了,问过伯父,这于你方为孝道。”

楚妘静两眼一亮,对哦,她怎么没想到呢?

“我说了,有我在,凡事不会教你受委屈。”怎么办?他觉得自个儿越来越喜欢这种将她纳入羽翼保护的感觉。

“……没有人可以让我受委屈?”楚妘静觉得自个儿舌头差一点打结。

“当然,有我在,哪个家伙不知死活敢教你受委屈?”

楚妘静懒得再跟他纠缠不清,扔下银子起身走人。

萧毓见了,也赶紧扔下银子跟上去。

经过五香糕的铺子,楚妘静不自觉停下脚步,可是一瞥见身后的人,她只好忍着嘴馋,继续踏上回家的路。

萧毓指示的瞧了高齐一眼,继续保持距离尾随在后。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回楚府。

楚妘静敲了门,见后面的人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得懊恼的转身瞪人,可是还来不及飙骂,就见到萧毓递了一个熟悉的匣子过来——这是五香糕铺子专门卖给顾客送礼的礼盒,不禁呆住了。

“我说了,有我在,凡事不会教你受委屈,即便那人是我。”萧毓拉起她的手,将匣子放在她手上,待她拿稳,方才退后一步,行礼转身离开。

楚妘静感觉自个儿的心被轻轻拨了一下,为之颤动。从她成为一家之主,努力扛起一个家,她就强迫自个儿当个钢铁人,没有了喜怒哀乐,委屈两个字就从她的字典消失,因为凡事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今日这个男人告诉她,她没有委屈不是因为没什么大不了,而是他不容许。

“大姑娘。”李伯见她一直站在不动,只好出声唤她。

楚妘静怔愣地回过神来,将手中的匣子抱得更紧,转身走进去。

虽然已经决定回京,但也不是说走就走,有很多事情要安排,譬如将他们手上有的商品要换成银子;看看能否透过如今合作的人牵线,在京城寻找其他生意机会,还有买人——李伯李婶暂时留在庄子照顾,同时等爹的消息,他们就需要买些人随他们进京,另外再买个人熟悉庄稼的跟着李伯他们,将来可以接管庄子。

总之,这些需要时间打点,不过,当然是越快越好,楚妘静只能每日忙得团团转,再加上要应付不时上门的陆柏峻和萧毓,将近半个月后,终于可以好好收拾箱笼。

他们的箱笼很多,绝大部分是父亲的书册,这些东西当然可以先留在这儿,待李叔他们回京再带走,可是经过上次的发现,她总觉得父亲的书册还是带在身边,说不定对接下来寻找父亲的事有所帮助。可想而知,单是这些书册,他们出发时就要多出一辆马车,还好一切有萧毓安排。

“刚刚习惯这儿就要搬走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要浪费银子买下这儿。”连玉珠模着一个又一个箱笼,再东看看西看看,当看到紫藤架,不舍之情瞬间涌上来。

“娘不必担心,陆公子会帮忙处理这间房子,保证我们不会亏一分银子,可惜这些银子还不够在京城买间房子,不过再两年,在京城买间房子绝对不是问题。”楚妘静有信心成个小盎婆。

略微一顿,连玉珠不安的道:“陆公子对我们未免太好了,先是帮我们买房,这会儿又帮我们卖房,还有在京城安排住处,给曜哥儿安排书院,给严哥儿安排夫子……”

“娘不必觉得不安,陆公子盼着我以后为他的酒楼劳心劳力,为我们做这点事也是理所当然,还有,我们在京城的住处、曜哥儿进书院读书、给严哥儿寻夫子,这是武阳侯世子安排的……他是为了爹身上的半块龙珏。”楚妘静也搞不懂自个儿的心思,想要娘知道萧敏为他们做的事,又心虚的想跟他划清界线。

张着嘴巴,连玉珠半晌才吐出声音,“武阳侯世子……”

见母亲没说下去,楚妘静忍不住问:“娘怎么不说了?”

“世子与你有婚约。”

楚妘静怔愣了下,“娘怎么忘了?我们高攀不起,不可以对这门亲事有悬念。”

“若是世子认下这门亲事呢?”连玉珠也不想对这门亲事有悬念,可是这段时日萧毓经常随陆柏峻过来,说是为了商讨京城酒楼的事,时间晚了,她当然会留他们用膳,因此多了接触互动的机会,萧毓看静儿的目光、对待她的态度总是带着一股宠爱,而静儿在他面前特别不自在,显然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世子如何会认下这门亲事?”楚妘静下意识的撇开头,不敢直视母亲。

“若是他认下呢?”

“若是爹认下这门亲事,不会不告诉娘。”

“我知道你爹的想法,必然觉得我们高攀不起,收下信物只是表达接受对方的谢意,从来没想过拿着信物上门请求人家履行承诺。”

“我想也是,爹是有骨气的人,既舍得生他养他的忠义伯府,还有什么不能舍?”

点了点头,连玉珠叹了声气,娓娓道来当初决定离开忠义伯府的煎熬,“你祖父身子越来越不好,不知还能护我们多久,便逼着我们一家尽早离开,可是你祖母是个苛薄之人,不会用心照顾你祖父,你爹放心不下。离开前,你爹哭了一夜,深深自责不能待在父亲身边尽孝,还要父亲为他操碎心。”

“祖父是真正疼爱爹,为爹打算。”

“是啊,你祖父最清楚你祖母苛薄、贪婪的性子,你爹没本事最好,若有本事,她只会想方设法榨干你爹,难怪你爹瞒着龙珏的事,不过,忠义伯府的人又是如何得知此事?”连玉珠困惑的皱眉。

楚妘静倒不觉得此事有何稀奇,“爹瞒着娘,是因为娘不适合隐藏秘密,可是爹必然不会瞒着祖父,而祖父身边的人不见得各个忠心正直,诱惑一来,龙珏的事不可能一直瞒着不被察觉,要不,张延如何会假借祖父之名请我们回去?”

“忠义伯府实在太可恶了,竟然为了拿到龙珏谎话连篇。”

“若当初救武阳侯的人是伯爷,武阳侯府应该不好意思耍赖不认账,所以忠义伯府对那半块龙珏起了贪念。”楚妘静只是当成笑话随便说说,可是万万没想到忠义伯府真的是怀着抢下亲事的念头。

连玉珠不屑的冷哼一声,“忠义伯府是真的敢想,不过武阳侯府并非一般权贵,不是死缠烂打就可以缠上的。”

楚妘静夸张的拍了拍胸口道:“还好我们没有死缠烂打的心思。”

“你爹做不出来死皮赖脸的事,可是,若武阳侯府坚持履行承诺呢?”不是连玉珠念念不忘武阳侯府这门亲事,而是看见他们站在一起如此登对,萧毓的态度又让人觉得有戏唱,她当然舍不得女儿错过这门亲事。早知道一开始她不应该劝女儿别惦记着这门亲事。

楚妘静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说了那么多,绕了一大圈,娘怎么还是不死心?

见状,连玉珠缓了一口气,婉转的道:“娘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因为太好强了,不愿意别人说你不自量力,就将一门好亲事往外推。”

“……”她的性格里面确实带着不服输的骄傲。

连玉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急,又不是立即要嫁人。”

“是啊,爹不回来,我们就不提嫁人的事。”

“你爹一定会回来,是吗?”

“这是当然,回到京城,打探消息更容易,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爹。”虽然不想见娘担忧,她不敢说清楚爹面临的危险,但是多少透露一些,譬如爹搭上客船悄悄回京,这也是为了安娘的心,果然,娘最近笑容多了。

一想到回京更容易打探消息,连玉珠不舍的心情也淡了,还是赶紧打包吧。

楚家人终于到了出发进京的日子,而忠义伯藉老伯爷之名派来纕州的张延也回到京城。

这一趟纕州之行,张延尝到的苦头不亚于胡总管,不仅途中病倒了,不得不下船养病,可是终究年纪大了,胡总管不过养了四、五日,他养了十日还病歪歪的,不过,再不回来也不行,只好勉强上路。

当然又是一场灾难,于是在通州下船,他又留下来养上几日,待有体力走动了,才赶紧回忠义伯府复命。

“胡总管去一趟让州,花了近一个月,而你,耗了近两个月,这是怎么回事?”楚昭明简直是气急败坏,还以为他逃跑了,终于见到人回来了,可是却独自回来,这不是说任务失败了吗?既然如此,怎么还拖了这么久?

“可能是让州的水土跟老奴犯冲。”张延点到为止,毕竟前头有过一个,发生什么状况,伯爷很清楚,犯不着浪费口舌赘述一遍。

楚昭明忍不住咬牙切齿,“你是说,纕州偏爱跟忠义伯府过不去吗?”

张延当然赶紧摇头,连称自个儿上了年纪,身子禁不得长远奔波,可是心里还真的认为如此,若非纕州跟忠义伯府过不去,为何派谁去都搞得如此狼狈?

“说吧。”楚昭明懒得废话了,还是先搞清楚老四的态度。

“老奴根本没见到四爷。”

“什么?”楚昭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张延仔细从头道来,先是上庄子扑空,得知四爷一家搬进城里,接着上门见到三姑娘,得知四爷出海经商至今未归,对此他心存质疑,随后四处打听查探,没想到是真的,四爷失踪了。

楚昭明实在不敢相信,“老四真的失踪了?”

“千真万确,这两年他们都是靠着四太太和六姑娘的绣品过日子,不过,她们的绣品很受欢迎,日子倒是越过越好。”

楚昭明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日子如何,只关心一件事,“龙珏的事如何?”

“我依着伯爷指示送上羊脂白玉交换龙珏,可是三姑娘好像不知道龙珏的事。”

“她当然要说不知道,”姜氏大步走进外书房,冷笑着往炕上一坐,“那半块龙珏可以帮三丫头攀上武阳侯府,他们怎么可能老老实实交出来?”

楚昭明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若没有忠义伯府,武阳侯府肯定会赖掉这门亲事。”

“就是有忠义伯府,武阳侯府也不会认下这门亲事。老四可是个庶子,还是一事无成的庶子,甚至气得老伯爷将他赶出门。”姜氏毫不客气的泼他冷水。这段日子她借着各个场合试图亲近武阳侯夫人,可是人家连正眼都不给……何止不给正眼,她觉得自己在人家眼中好像一只恶心的臭虫。

这是事实,但是听在楚昭明的耳中实在刺耳,因为姜氏真正的重点在于——武阳侯府根本看不上忠义伯府。

念头一转,楚昭明不禁恼羞成怒的骂道:“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你以为爹真心想将老四赶出门吗?有娘压着,老四在这儿注定一事无成!”

头发长见识短?姜氏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真正见识短的是他们楚家人!“既然如此,老夫人为何同意老伯爷将四爷赶出去?”

“娘根本看不上老四,认定老四就是个没出息的,没有忠义伯府,更不可能闯出名堂。”若非有人好心相告,他们至今还不知道老四身上有如此贵重的信物,不过,知道也太迟了,人赶出去了,要他们回来可不容易。

“可惜了,算盘打错了。”姜氏嘲弄的一笑。

楚昭明不悦的皱眉,“你不能少说点风凉话吗?”

“你还是别浪费心思了,即便那半块龙珏在三丫头身上,她也不会交出来。”

楚昭明想了想,摇头道:“老四性子谨慎,两家没交换庚帖,就是弟妹也不会知道,更不可能告诉三丫头,三丫头可能真的没见过龙珏。”

姜氏冷冷一笑,训话似的道:“三丫头是否见过龙珏并不重要,如今四爷失踪等于死无对证,武阳侯府可以任意抹掉这门亲事。”

“你知道那一位后头是谁吗?”楚昭明骄傲的扬起下巴。夫妻多年,他还会不了解她的想法吗?她就是瞧不起他,觉得他没出息,若非有个爵位,他跟老四差不了多少,可是如今不同了,他傍上的这一位可是真正的权贵,只要拿到那半块龙珏,绝对可以让他成为武阳侯世子的岳父,从此太仆寺再也困不住他了。

见他脸上越来越欢喜的表情,姜氏岂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客气的道:“武阳侯府的背后是皇上,谁能高过皇上?”

楚昭明一时舌头打结了,还真没人高得过皇上。

“我若是你,早早就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别再浪费时间去纕州。”

楚昭明恼怒的袖子一甩,起身走出外书房,张延见了,赶紧悄悄跟在后面。

虽然从纕州搭船进京只要十日,楚家却走了半个多月,因为每到一处,萧毓都会安排他们下船上街游玩吃喝一顿,而就在这段时间内,楚家从上到下人人都觉得武阳侯世子是个好人,楚妘静当然也生出这种感觉,为了不受迷惑,她只能一次次告诉自己,萧毓只是为了跟他们建立好关系,将来找到她爹,他取消婚约,楚家没有一个人会怪罪他。

无论如何,他们全当自个儿是在游山玩水,没有一个不开心。

抵达目的地的前一夜,楚妘静特地给大伙儿做海鲜烧烤,再配个清爽的鲜鱼汤。

见到甲板上烧烤派对的盛况,楚妘静终于见识到萧毓的排场有多大。

他们搭乘的是武阳侯府的船,当然不能跟官船相比,但更显精致。

上船时,除了楚家人和几名下人以及船工,楚妘静只见到萧毓和两名侍卫——高齐、林坤,可是今晚突然冒出很多侍卫,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大众脸,换言之,丢他们扔进一群人当中,他们很容易融入其中,完全看不出他们跟其他人的差异,这会不会就是暗卫?

“真是不可思议,我自认为吃遍大江南北美食,可是没见过像你花样这么多的人。”萧毓并不想吓坏楚妘静,可是随着两人接触的时日越多,他越管不住自个儿的心,她聪慧灵巧,时而沉静,时而俏皮,待人良善细腻……总之,看着她,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就多了一份炽热。

楚妘静吓了一跳,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凑到她身边?她转头瞪过去,可是一触及到他的目光,第一个反应是想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他会不会太夸张了?当然,她不但不能有此举动,还要若无其事的道:“我的花样哪有很多,我不过是对吃食多一点好奇,喜欢试试看,然后就有一些新的发现。”

“你的好奇心是不是很旺盛?”萧毓想知道她的每个想法、每一件事。

“对于不感兴趣的事,我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可见得你这个人很偏心。”

楚妘静瞪直双眼,“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

怔愣了下,萧毓突然放声笑了,“对哦,我怎么忘了人的心是偏的?”

这会儿换楚妘静怔住了,这个男人笑起来真好看!

见她一脸傻样,萧毓不自觉的伸出手,可是伸到一半又意识到太过唐突,只好转而在她前面挥了挥,“怎么了?”

“你应该多笑,你不知道自个儿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凶吗?”话一出口,楚妘静就后悔了,怎么不知不觉就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了?他会不会以为她想当他的妻子想疯了,才会管那么多?

萧毓又笑了,不同于刚刚的爽朗,而是温柔缱绻,看得楚妘静耳根子都红了,心脏还飞快的在胸膛鼓动。

“我说错了吗?”

萧毓摇了摇头,声音很温柔,“很高兴你如此关心我。”

“我才不是关心你,只是可惜了,明明是个俊鲍子,干啥要搞得像阎罗王?”为何她有一种越说越撕扯不开的感觉?明明是个俊鲍子……确实如此,可是从她嘴里说起来,味道好像不太对劲。

萧毓笑得更欢快了,其他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来,然后同时惊呆,真是美男子一枚,可是,不知是他没有意识到自个儿有一笑倾城的魅力,还是他眼中只有楚妘静,完全没有收敛,甚至笑得更恣意更张扬。

“这很好笑吗?”楚妘静不自在的左看右看,还好她先前在厨房忙碌,后来才加入,因此这会儿她只是待在角落,要不,这会儿她只怕成了目光焦点。

“不是好笑,是开心。”

“开心?”

“开心我在你眼中是个俊鲍子。”

这会儿不只是耳根子,楚妘静整张脸都红了,恨不得有个地洞埋进去。

萧毓突然安静下来,看着远方,可是不难看出他什么也没看见,不过是沉浸在过去的记忆,“小时候,我很爱笑,逢人就笑,无论谁见了都说不曾见过如此爱笑的孩子,我娘可得意了,经常带着我四处显摆。”

此刻萧毓的表情很平静,可是楚妘静总觉得有一股淡淡的悲哀。她不应该太好奇了,不管这其中有什么故事都与她无关,可是,不知不觉就月兑口问了,“后来,为何不爱笑了?”“那一日,我因为调皮躲进假山的石洞中,后来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正好听见一段有趣的对话,那人言下之意,是说我娘真是不要脸,为了从祖母那儿挖银子,竟然让我成日笑着四处讨好人,也不怕堕了武阳侯的名声。”

大户人家喜欢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的举动——这是楚妘静第一个浮现的念头,可是再仔细想想,这也许是有意为之,于是,她自然而然的道:“人家也许是因为嫉妒,知道你藏在那儿,刻意说给你听的。”

“是啊,当时不懂,但是很管用。”萧毓自嘲的一笑。

顿了一下,楚妘静忍不住好奇的问:“当时你几岁?”

“四岁吧。”

楚妘静又是一顿,状似无奈的说:“若是你不要如此早慧,听不明白,对方的计谋就没用了,你也不会受骗上当。”

怔愣了下,萧毓懊恼的击掌道:“对哦,为何我没想到呢?”

“因为你习惯先看负面,而不是正面。”

萧毓微微挑起眉,“遇事先设想最不好的情况,做好心理准备,这不是很正常吗?”

“防患未然绝对是必要,但我说的是遇事的第一个反应,这与一个人生性乐观或悲观有关。”

略一思忖,萧毓拱手道:“受教了。”

楚妘静一时傻了,就这样?

见她呆萌的样子,萧毓忍俊不住的举起手,可是到了她前方,突然停住了,迟疑片刻,最后还是豁出去的落下,调皮的拨了拨她覆盖额头的浏海,“真可爱。”

楚妘静更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你也有犯傻的时候,真可爱。”

“你才犯傻。”楚妘静终于回过神的反击。

“是啊,遇到你,我也觉得自个儿老是在犯傻。”

楚妘静又有一种被雷劈到的感觉,这是什么状况……不对,应该问,他是不是疯了,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挑逗她……大庭广众……身子一僵,楚妘静眼珠子飘过来飘过去,终于明白很想一头撞墙的感觉了。

萧毓心情实在太好了,早知道顺心而为可以带来如此好的效果,他不应该一直对她太过小心翼翼,深怕吓跑她……果然关心则乱,她如何跑得掉呢?他们的亲事可是有信物为凭。

楚家人终于抵达京城,萧毓为他们安排的是一间二进房子——前院由门楼、倒座房组成,后院就是内宅,由正房、东西厢房和游廊组成,中间是庭院,正房三间带两个耳房、东西厢房也是三间各带一个耳房。

总之,跟他们在纕州买的房子格局一样,差别在于东边带着一个大园子,显然屋主为了扩建买下隔壁,用来种植花草树木,并且盖了小蔚房和地窖,还有两间给看守园子的人居住的房间。

这儿对她来说简直太完美了,正好符合她的需要,进京之前,她特地请求住处要有一块空地方便她种植东西,没想到比她期待的还好。

过去一年多,为了不浪费庄子的地,她和李伯花了银子向左右的庄稼人请益,对于农事,她很有心得,当然不想浪费。以后有了银子,她还想买田地。虽说致富要经商,但她的观念一直有这么一句——有土斯有才(财),有土地她才会觉得自个儿是有钱人,所以有能力当然要买田地。

“这是赁的,先赁一年,一年后再考虑继续租赁,还是索性买间房子。”其实他名下有一间三进院子,可是怕惹人闲话,某人知道了还会生气,只好暂不考虑大小,赁一间环境清静的房子,待楚伯父归来再置办一间三进的房子,然后他们就可以成亲……想到成亲,萧毓的心情就无比欢畅,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

楚妘静忍不住瞪人,这个男人怎么越来越爱笑?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很招蜂引蝶吗?不行,她可不是花痴,怎么可以受他影响?

“先租一年就好了,说不定很快就会找到我爹。”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以前明明对他的相貌一点感觉也没有,为何这两日她怎么看怎么刺眼?

“相信我,我会尽快找到伯父。”

“这是当然,龙珏必会物归原主,放心。”后面两个字楚妘静几乎咬着牙,他有必要如此惦记着龙珏吗?难道楚家真的敢拿龙珏逼婚吗?

“龙珏乃皇上所有,当然要物归原主,不过,我会以武阳侯媳妇的信物交换。”萧毓一直认为自个儿吝于言词,更不可能跟人家解释什么,可是去了纕州,他宛如变了一个人,啰唆得连自个儿都不忍直视。没法子,谁教她比他还懒得废话,若他不靠近,他就别想站在她身边。

“……嗄?”楚妘静觉得脑子当机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武阳侯府一向很讲信用。”

“不必!”他不会是想履行婚约吧。

萧毓一脸严肃的看着她,然后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楚妘静很想甩头不理他,可是这么做,她又觉得自个儿好像认输了……她又没有跟他比赛,她和他之间哪来输赢的问题。

“你怎能教人不讲信用?这不是陷人于不义吗?”萧毓很理直气壮的训话。

“……”

“你自个儿想耍赖不认账,还要我不讲信用,你觉得这象话吗?”

“……”

连玉珠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将女儿带到一旁,“娘知道你喜欢跟世子斗嘴,但也要看时候,眼前还一团乱,先收拾比较重要。”

“我哪有喜欢跟他斗嘴,是他自个儿来招惹我。”楚妘静是想证明自个儿的无辜,可是出口的话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若是你无心,世子能招惹你吗?”连玉珠可是一点也不客气。

“……”楚妘静想辩又无从辩起,因为这是事实。若是她有心给他冷脸,他就是使劲的撩拨她,也不会激起她一丝丝涟漪,当然,她可以找到借口——她不可能任由他在旁边哇哇叫,但事实就是事实。

“世子确实很难令人无动于衷。”这一路北上,连玉珠看得清清楚楚,武阳侯世子有心,而且卯足劲步步进逼,而静儿并非全然无意,退无可退,只能迎面而上。

“是啊,从来没见过如此啰唆难缠的人。”啰唆难缠的人当然很难令人无动于衷,可是,为何她有一种说谎的感觉?

连玉珠不发一语的看了她一眼。

“难道娘不觉得他很啰唆很难缠吗?”楚妘静知道聪明人遇到难题最好绕道而行,可是这会儿她也不知自个儿别扭什么,非要扳回一城。

连玉珠不理她,自顾自的指挥大伙儿收拾东西。

楚妘静见状很不甘心,跟上去,“娘……”

连玉珠举起手打断她,“娘忙得很,还是让世子继续陪你啰唆吧。”

楚妘静觉得自个儿被雷霹到了,前进不得,后退不得。

萧毓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虽然不想理他,可是又忍不住,侧头一瞪,“这有什么好笑?”

“我心情很好啊。”这两日她在他面前变得很真实,不同于过往她有意营造的形象,这岂不教他欢喜?

这是不是被完封的滋味?楚妘静终于承认自个儿败得很彻底。

不管如何,他们一家人在京城安顿下来——连玉珠带着六岁的楚严住正房,楚曜住东厢房,楚妘静和楚妘心住西厢房。还好萧毓事先请人从人牙子那儿买了两个门房和两个粗使婆子,在他们未到之前就先行收拾打扫一翻,他们只要将箱笼中的衣物一一取出归位就好了,不过,还是用了他们三日,生活才正式步上轨道。

御书房。

萧毓恭敬的垂手站在书案前面,可是皇上好像没看见似的,继续用放大镜研究手上的半块龙珏,确定誊写在纸上的口诀没有错误,接着伸手拿来另外一张“面目全非”的纸张,在连续十个叉之后又写下一排口诀,然后开始测试打开摆在最前方的机关盒。

“回来好几日了,今日终于进宫了。”皇帝并未抬头,而是继续跟机关盒奋战。

“卑职要安置楚四爷一家人,还要带他们四处走走,熟悉京城。”虽说去纕州是身负皇命,但属于密令,萧毓不必一回京就进宫复命,当然先将手边该办的事忙完了再进宫见皇上。而且一回京,他就派人先递消息进宫,心想,若是如他所料,皇上必定知道楚四爷的下落,情况紧急,皇上自然会召他进宫。

“朕记得楚四爷一家原本就住在京城,用得着你带着他们熟悉京城吗?”皇帝抬头冷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低头干活。

“过去楚四爷一家确实住在京城,可是京城的赏花会、诗会、文会从来没有他们这房的事,想上街还要老夫人或伯爷夫人同意,若卑职不亲自带着他们出门认路,他们肯定出不了门。”原本他只是要他们一家人熟悉环境,可是出门不久就发现他们像是不曾待过京城,由此可知,他们以前在忠义伯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难怪伯父宁可被逐出忠义伯府。

闻言,皇帝来了兴致,立即扔下机关盒,似笑非笑的瞅着他,“心疼了?”

“卑职只是看不惯。”

“楚四爷是庶出的,受到欺压本是人之常情,京城十之有九都是如此。”

“嫡庶不可能得到相同的待遇,这本是应该,但是也不能当成奴才来欺压。”

“他们一家向你告状?”

“卑职有眼睛,这点小事还会看不出来吗?”

皇帝越听越有意思了,“你要认下这门亲事?”

萧毓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皇上给的信物,卑职能不认下吗?”

皇帝皮笑肉不笑的挑起眉,“如此说来,这岂不是朕的错?”

“卑职不敢。”

“没关系,朕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你,若不能教你娶个喜欢的姑娘,朕岂不是太无能了。”

萧毓赶紧拱手行礼,转而讨好的说:“卑职要谢谢皇上,若不是皇上的信物,这门亲事就口说无凭了。”

皇帝一脸好奇的倾身向前,两眼闪闪发亮,“看样子,楚四爷的长女深得你心哦。”

萧毓不由得唇角一抽,已经是一国之君了,怎么还是改不了喜欢“看戏”的恶习?算了,难道他还能跟皇上计较吗?“楚姑娘很好。”

“多好?”

“她做的吃食很合卑职的胃口。”他想说她什么都好,可是皇上一定觉得他在打马虎眼,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

皇帝不以为然的摇头,这个吃货!“你何不娶个厨子回府?”

“她算是厨子。”

皇帝顿时哑口无言,不会吧,随便说说,竟然是个厨子!

萧毓可不敢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头纠缠不断,还是赶紧转移目标,将目光移向书案上的机关盒,“皇上可有看出什么?”

虽然还有一大堆问题,可是正事要紧,这事暂且搁下。皇帝摇了摇头,只能赞叹一句,“这玩意儿可真是厉害!”

“据说前朝有一位很厉害的机关大师,他做的机关盒没有人可以打开,盒心用铁打造,摔不坏,除非用机关盒设下的密码口诀,别想打开机关盒。”

“若齐王世子知道口诀,这会儿就可以打开机关盒了。”

“不单是齐王世子,就是齐王,也绝不知道口诀。这个机关盒可以是齐王的保命符,但也可能是催命符。”换言之,齐王不会傻得记住口诀,让保命符变成催命符。不过齐王也算是幸运,先皇真的将皇位传给嫡子,若是其他几位皇子,齐王保不住后代子孙了。

皇帝明白萧毓的意思,“齐王叔祖是个能舍,也舍得下的聪明人。”

萧毓神情一肃,按捺住紧张的心情问:“两年前皇上是不是派了商队去了燕国和凉国?”

“朕确实安排了一支商队从燕国进入凉国,再返回京城。”

果然如他所料,这支商队事实上是探子队。

“此事朕交给培植许久的暗卫头子,不过,自始至终朕未曾过问,一来,朕想藉此事看他有多少本事,二来,组成一支看不出破绽的商队有许多考虑,他必须见机行事,朕不好过于干涉。”

“皇上不清楚他如何招兵买马,当然不确定楚四爷是否在这支商队里面。”

“朕倒是可以告诉你他的身分。”

萧毓连忙摇头婉拒,“卑职即便不清楚他的身分,只要仔细查探,还是可以能寻到楚四爷是否进入商队的线索,而且,另外有人在查楚四爷的下落,如今卑职只怕被人盯上了,卑职若是从其他的地方着手寻人必然引起猜疑,曝露了皇上的苦心,给商队招来危险,这就不好了。”

皇帝微皱着眉,“你认为是谁?”

“最有可能的当然是靖王府,可是老靖王一脚要入土了,而靖王一向没有作为。”

“靖王叔的本事确实不大,手上有着指挥一支强大水师的虎符,他也不见得敢用。不过,靖王喜欢银子,用调动水师的权力换取银子,他绝对干得出来。”皇帝可是比萧毓更了解靖王府的人。

“用调动水师的权力换取银子?”萧毓倒是没想过这一点。

“没错,谁出得起银子,他就将水师借给谁,不过,若考虑虎符是假的,说不定他索性直接卖了。”

“借也好,卖也好,这都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宁王府和武王府的财力都很雄厚,不过武王好武,与其仰赖别人,应该更喜欢自个儿养兵。”说起此事,皇帝对先皇就有怨言,因为皇位给了嫡子,就用银子补偿两位庶子,也不管国库空虚,还好这两年大丰收,他又重开边境买卖,户部的官员终于有点笑脸了。

换言之,宁王的可能性比较大,当然,未有证据之前这都只是推测,不能定罪。不过,萧敏觉得这都不是最紧急的事,“无论宁王还是武王,最重要的是在他们之前找到楚四爷,否则那半块龙珏一旦落在他们手上,这个机关盒就永远打不开了。”

皇上明白,机关盒在他手上,他们就是有打开机关盒的口诀也没意义,不如毁了那半块龙珏让机关盒永远开不了,而伪造的虎符就可以永远取代真正的虎符。

“朕要商队一个月送一次消息回来,过去一直都很正常,他们顺利进入燕国,但燕国对商贾的限制很多,事情进行得不太顺利,因此待了半年他们才离开转入凉国。凉国不会紧盯着商贾,但是经由车马行送出来的信件都会仔细检查,他们必须辗转透过其他人将消息送到朕手上,因此很难如期送消息回来,直到三个多月前他们准备离开凉国,朕才又得到他们的消息。”

凉国到大周京城的脚程约一个月,这是指一般商旅,若是快马,十日可到。若是他们半路出了状况,暗卫头子一定会想方设法派人求救……萧毓神情转为凝重,“凉国肯定发生什么事。”

“朕也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下令让锦衣卫留意最近在京城的凉国商贾,可是凉国的商贾少之又少,不是早早就来了,要不也是辗转从其他的地方进来的。”

“卑职立即派人潜入凉国查探。”

皇帝同意的点点头,提醒道:“当心一点,若是凉国真的出事了,要进去可以,出来只怕不容易。”

“不如卑职亲自跑一趟。”

“不妥,你太醒目了,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出面。”

“卑职明白了,待找到楚四爷的下落,卑职再亲自接楚四爷回京。”

说完正事,皇帝要萧毓也来试试机关盒,可是费了一番功夫,还是毫无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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