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闺中好友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分别的时候。送走了楚菲菲,苏晓婵有些伤感,后来她带着弟弟跟刘氏,苏云妙一块儿吃晚饭的时候,又因为苏云妙发脾气,最后饭也没吃好。
沈思皓在前院递了话过来,说要回去了。
苏晓婵的情绪非常低落,她牵着弟弟出了二门,看到了与沈思皓同站在二门处的爹爹。
不过半年不见,爹爹便华发从生,五十不到的人,已然是满头白发。
苏晓婵忍不住心酸。
然而苏老爷看到了光鲜美貌的女儿,却是满心欢喜。他看着女儿,犹如看到了逝去多年的亡妻,不住地含泪点头,“乖女儿,平时要多听女婿的话,把身子骨养好些。你娘见你寻得如此佳婿,便在九泉之下,必也是快活的。”
苏晓婵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然而沈思皓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凌厉凶煞无比,而且还冷冰冰的,苏晓婵被他一吓,眼泪便一收。
“岳父不必挂怀,横竖两家隔得也不远,娘子隔三岔五的就会回来看看的。”沈思皓说道。
苏老爷摆手,“总是回来也无益,哪有出了嫁的姑娘见天的往娘家跑的。你啊,把医馆顾好,再把婵儿的身子调理好,早些开枝散叶,便是对我最大的孝顺了。”
“小婿全听岳父的。”说着,沈思皓还恭恭敬敬地朝着苏老爷行了一礼。
苏晓婵的脸色便由青转红。
谁要跟他生孩子,爹也真是的,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干嘛。
这边沈思皓搀扶着苏晓婵,要她上马车;而那一边,苏晓轩却挣月兑了刘氏的手,扑到苏晓婵怀里,哭着闹着非要跟大姊去。
这么一来,所有的人都变得尴尬了起来。
苏晓婵被弟弟紧紧拉住,想松开却又舍不得;而刘氏百般哄不住苏晓轩,一时来了脾气,又骂开了,还伸手狠狠地打了儿子几下子,苏老爷怒斥刘氏,苏云妙不敢公然顶撞继父,便在一旁指桑骂槐地骂管家。
好些坊间乡邻听到苏家里乱成了一团,纷纷驻足在大门外,也不敢进来,只扬长了声音几头劝。
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沈思皓阴沉着脸,一手牵着苏晓婵,一手抱起了苏晓轩,疾速走了几步,将她们姊弟俩送到了马车前,又冷冰冰地说道:“先带弟弟上车。”
苏晓婵一怔,她万万没有料到,他会主动出来帮她处理这这烂摊子。可是让他看到她一家人闹成这样,也太丢人了。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听从了他的话,先是就着他的搀扶上了马车,然后又接过了被他高高抱起,又递了过来的弟弟。
沈思皓转身朝苏家走去,苏晓婵急忙叫住了他,“你等一下,二娘好歹也是后院主母,你莫慢待了她,毕竟也要靠她来打理爹爹的衣食住行。”
他顿步,回首,突然朝她一笑,“我晓得。”
“大姊,我害怕。”苏晓轩眼泪汪汪地说道。
苏晓婵道:“不怕,有大姊和姊夫在,你怕什么?不许哭。男子汉可不能哭。”
苏晓轩眼泪汪汪地点点头,趴在大姊肩头,闷闷地说道:“我喜欢大姊,为什么大姊不常回家来住?我不喜二姊,可二姊却天天在家里,不是骂人,就是摔东西。”
苏晓婵叹气,拍了拍弟弟的后背。
过了一会儿,外头安静了,沈思皓也回来了。
他隔着马车的帘子,对着马车里的姊弟俩说道:“我和岳父说了,弟弟就去我们家里小住几日,我会管一管他的功课。”
苏晓轩顿时欢呼了起来,“谢谢大姊夫。”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天天对着凶巴巴的二姊和天天唠叨个不停的娘了。苏晓轩靠在大姊怀里,抽噎了两声,困得闭上了眼睛。
“那我爹他们……”苏晓婵担忧地问道。
沈思皓清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无事,横竖过几日岳父也要远行,等岳父回来,再把弟弟接回家去,你们坐稳了,咱们这就走。”
苏晓婵看了自在她怀里倦极而睡的苏晓轩,低声说道:“谢谢你。”
帘子外头突然没了动静。
苏晓婵一怔,她正想撩起帘子看看,不料,她却听到了一声不轻不重的,用鼻息喷出来的哼?
也不知怎的,苏晓婵突然就觉得如坠冰窟,她那伸向了车门帘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她根本就不用掀开帘子看,也能知道此时沈思皓必定臭着一张脸。
但这是为什么呢?刚才他不还替她解了围,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这人怎么这样反复呀。
马车缓缓而行,苏晓婵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尽避她还是觉得沈思皓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却又想起楚菲菲临行前的话。是啊,不管她多么不愿意,可她最终还是嫁给了他,与其终日抱怨自己命苦,倒不如理清了这如乱麻一团的现状,然后好好生活。
毕竟爹爹是真心疼爱她,绝不可能将她推入火坑,而沈思皓这人,就算是性子古怪,可这么半年相处下来,他也没亏待过她,所以苏晓婵打定了主意。
回了沈家,苏晓婵莫名其妙地就松了口气,她召来了翠儿,让她赶紧把西厢房收拾好了,把弟弟安置在那边,这才精疲力尽地回到卧房。
沈思皓已经洗漱完毕,靠在床头看书。
苏晓婵想起了自己今天才下定的决心,于是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用自认为平缓地语气问道:“你还没睡?”
沈思皓啪一声合上了书本,将那书随手放在了床边的多宝阁上,然后他朝她伸出手了。苏晓婵一呆,她看到了被烛光映照得熠熠生辉的他的双眼,危险而又热烈。
苏晓婵以为他要和她行周公之礼,心里头便有些不安,全然忘了方才的决心,转过身小声说道:“今儿乏得很。”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实在没心情。
一股大力袭来,苏晓婵被沈思皓捉住手臂,然后不由自主地朝着大床扑去。她哎呀了一声,然后发现自己已经被他给压在了床上,她又惊又怒,想要挣扎,“沈思皓,你……”
然后她的声音便是一顿。
原来沈思皓的大手已然按上了她的后腰,而且还不轻不重地按摩了起来,只是几下,苏晓婵便觉得腰盘子酸痛不已,他又按了几下,她就舒服地叹了口气。
这人想要给她按摩就直说嘛,干嘛让她误会?真舒服,被他按了这么几下,好像一整天的劳累都消除了似的。
沈思皓的手,宽大而又温暖干燥,力道合适,按摩的位置也合适,苏晓婵很快便全身松快了许多,竟然还出了一身细汗,身子舒爽极了。
苏晓婵犹豫了半天,低声说了句谢谢你,然后就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要怎么样才能好好跟他谈一谈呢?
殊不知,她这声谢谢你刚一说出口,沈思皓便又冷冷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苏晓婵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床上爬起来。果然,她房里已是空无一人。苏晓婵气得擂了擂枕头,心道沈思皓你有种别进我的房,然后她气呼呼地去净房沐浴去了。
结果等她沐浴好了,他却依旧没回来,她只得又气呼呼地睡着了。
只是早上起来的时候,苏晓婵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身旁衾暖枕温,想来后来他还是回来歇了,只是早上起的早?
哼,她都打定主意要好好过日子了,他最好识相点,要是昨儿夜里他敢不回屋里睡,那她就再也不与他行周公之礼了。
洗漱过后的苏晓婵,一边梳理着自己的乌黑长发,一边忿忿不平地想道,脸儿烧得通红。
昨天夜里睡得好,她只觉神清气爽,心情也好。
沈思皓已经不在卧房,想来已经起了,不知道弟弟起了没有,一个小孩子住在陌生的地方,会害怕吧,苏晓婵连忙洗漱好,去找苏晓轩,不料刚出门,便遇见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大姊早,看,姊夫教我打拳。”苏晓轩女乃声女乃气地说道。
原来,沈思皓一大早便起床去陪苏晓轩去了,两人刚从前院回来,都出了一身汗。
苏晓婵连忙拿了帕子给苏晓轩擦脸,“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快去把衣裳换了,当心着凉。”
沈思皓扬声吩咐道:“翠儿,带他去沐浴。”
翠儿过来,领走了苏晓轩,小花园里便只剩下了苏晓婵与沈思皓两人。也不知怎么的,沈思皓的目光一直盯着苏晓婵手里的手帕子。
苏晓婵被他看得不自在,突然她福灵心至地拿起了帕子,替他擦了擦额头。沈思皓这才笑了,满眼宠溺地看着她,可苏晓婵却有些笨拙,不知如何是好。
沈思皓微微一笑,说道:“我给晓轩布置了功课,待会子咱们用了早饭,老江会陪着他在家里温书,你跟着我去一趟医馆,好歹嫁过来也三四个月了,医馆里的人还没见过你。”
闻言,苏晓婵眼睛一亮,去医馆?好呢,这几个月她被他禁了足,日夜被关在府里,闷也闷死了,能出去走走看看是好的,最好还能找点儿事做。
她连连点头。
不过一会儿,等到翠儿把苏晓轩收拾好了,夫妻二人便带着弟弟一块儿用了早饭。跟着沈思皓先是把苏晓轩带到了前院书房,好生交代了老江一番,这才让苏晓婵带着翠儿坐上马车,由他陪着一块儿去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