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命糟糠妻 第四章 采果捡到小老虎

作者 : 宁馨

这时村长又来到了单家,刘桂香背了单守信去前院,直接开门见山提了要求。

“我和守信商量好了,别的不要,只要那边那座荒山,还有荒山脚下的十亩薄田,当然,田边那个小院子也要给我们落脚才行。这般分了家,以后不管是我还是守信,都不会再回老宅,我们是穷死饿死,都同老宅无关。对了,哑叔也要跟我们走,我做活儿养家,哑叔要照顾守信。”

“什么,这么多?你想要咱们家里的荒山,还有十亩薄田外加一座小院子?你怎么不去抢啊!”单婆子一听刘桂香和单守信两个人要分掉那么多财产,顿时心疼得不行,脸色黑沉的厉害。

张氏也是一脸不高兴,她原本以为一亩薄田就能把老二两口子打发了。如今却是比想象的多太多了,于是她也帮腔道:“对,咱们家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吃饭,你们凭什么分走这么多田,还要山头和院子?你让我们以后靠什么吃饭?”

“一座小院子和一座毫无用处的荒山你们都不愿意给守信?呵呵,你们到底是有多恨守信啊,我都要怀疑守信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亲儿子、亲兄弟了,他不会是路上捡来的吧?”

刘桂香一脸嘲讽,开口毫不留情,末了又看了一眼单婆子和张氏,对着在场的众人问:“各位叔伯乡邻,若是你们亲生的儿子要分家,你们会让他净身出户吗?若是你们亲生的儿子病的要死了,你们会因为一点银钱就嫌弃自己的儿子,想要自己的儿子去死吗?”

在场的众人纷纷摇头,看向单婆子、单老头及张氏的目光中带着鄙夷、不屑和厌恶,看向单守信的目光中则是怜悯。

当下就有一个村民看不惯单婆子一家人的狠毒,阴阳怪气地道:“我看啊,这信哥儿肯定不是单家亲生的儿子,你们看看守财和守信两个人,长得完全不一样啊,脾气秉性更是差多了,若说兄弟可能分别像父母,那也成,可守信这孩子和他爹娘也长得不像。”

“可不是吗,当年单婆子和单老头带着守信回来的时候,硬说守信是他们在外边做工期间生下来的,那时他们出去了一年多才回来,说是又生的,大伙儿就没多想,可如今这两个儿子的差别,怕这信哥儿真不是他们亲生的哟,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儿子养了这么多年,身上有病却不给医治,如今又这么心狠?”

“是啊是啊,这件事肯定有蹊跷,不然怎么会连一座荒山也舍不得给儿子?当真想让儿子死在外面不成?天底下哪有这么狠心的父母,这肯定不是亲生的!”

“就是就是,这一定不是亲生的!”

帮着单守信和刘桂香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当年单老头夫妻俩从外地回来时,手里就抱了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孩子,那时众人就有些怀疑,就算歹竹出好笋,但也没有竹子上开出牡丹花儿的啊。

可这两人硬说是自己生的,大伙儿也没有办法,这么多年了,这夫妻俩对自己的二儿子怎么样,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百般苛待,单家自认为遮掩得严实,其实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不知道真相啊。

单婆子和张氏听了这些话,都是神色不好,单婆子脸色更是惨白得可怕,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胡说!你们胡说!”单婆子梗着脖子,对着众人破口大骂,“守信是我和他爹在外做工时生下来的,为了他,我差点难产死了,怎么可能不是我们亲生的?你们别在这里挑拨离间,乱嚼舌根。”

“哼,我们也就说一下而已,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这件事情还真有什么别的隐情?看你们平日里对信哥儿这个样子,谁见了都会怀疑他是你们在路上捡到的。”

“是啊,我也觉得肯定是捡到的!不过你们也不是什么好心的,哪里会平白无故去捡人家丢下来的孩子,还将他带回家养着,不会还有别的事儿吧?”

站在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单老头,听众人越说越多,整个人像见了鬼一样,下意识就望向单守信,见儿子清俊的脸庞同某人有几分相似时,他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记,双腿抖得如同筛糠般。

他惊恐的大叫了一声,“好了,不要说了!你们想要什么,都拿去、拿去!”

他多年没有和人大声说过话,突然间这么一吼,把在场的许多人吓了一跳。

“单老实,你说什么呢?这怎么行,这么多的田地,还有一座院子、一整座山头,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给了?这可都是银子啊……”单婆子没有想到自家老头子一开口就同意了刘桂香的要求,顿时气得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胳膊,也顾不上在场的那么多人,高声叫骂起来。

然而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单老头给喝住了,“够了!我说给就给!你要是不愿意,你就出去!”

难得见单老头发飙,单婆子顿时没了气焰。

多年不生气的人一旦生气是很可怕的,可最主要的还是,这么多人在这里,单婆子也不想在别人面前太过践踏老头子的颜面,殊不知,他们单家在村里早就没有什么颜面可言了,这么小小收敛一次,也换不回什么。

有了单老头的同意,村长很快就将靠近荒山的十亩地和荒山,以及那座破旧的小院子分给了单守信。

地契文书拿到了,单守信在分家文书上签字画押,分家事就算彻底尘埃落定了。

“唉……真是刻薄哦,对待自己的儿子都这么小气,小心以后遭报应!”

“就是!呸,真恶心,家里的田地足有几百亩,就给守信这么点地方,真是好意思?”

村人眼见事情完了,嘴上还不肯饶人,指指点点笑话着。

单婆子听,立马不干了,大骂道:“你们知道什么啊,我们家哪里有什么银子,就算是有再多的钱,还不是被这个病痨给败光了?一服药就要十两子,换了你们,你们舍得吗?舍得吗?我们家饭都要吃不上了,哪还有银子给他们败坏?”

村里人哪里肯相信,若是单家舍得给单守信看病,他也不至于病得这么厉害。

众人摇了摇头,再望向单守信的眼里又多了几分怜悯,却也无可奈何。

待到村里的人都走了以后,单婆子指着刘桂香、单守信两个人破口大骂,拍着自己的大腿嚎哭不止,“哎哟喂,我的天啊,真是要气死我了,这两个不肖的畜生,我快要被这两个人给我气疯了!哎哟喂,这么多的田地这可都是银子啊,还有那一座院子,砖石建的啊,要是卖能换多少的银子啊?

“你们这两个该死的!整天什么事情都不做,就知道吃吃吃,现在倒好,先花了我十两银子,又要了我这么多的用地。十两啊,得卖多少头猪才能换来的钱啊!如今我平白无故少了那么多的房产地契,哎哟喂,我的心好痛啊,你们这两个挨千刀的混蛋!”

刘桂香眼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单婆子,暗自冷笑不止,这么一个泼妇,真不知道怎么就生了单守信这么好的一个儿子,偏偏她还不知道珍惜,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难道就因为单守信是残废吗?就因为他不能走路,所以他就要被自己的父母抛弃辱骂?想到这里,刘桂香心中越发心疼单守信了。

这么多年下来,也亏得他脾气好,不然这样的父母谁受得了?爹爹不疼,生了病不管,娘亲不爱,动辄打骂,他又行动不便,连上个炕都需要人帮忙,要是没有哑叔,还不知道他的日子要过成什么样呢?或许会在还没有长大遇到她的时候就已经……

刘桂香没有理会发疯的单婆子,转身走到单守信面前,咧嘴一笑,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说了一句,“走,以后我们就自由了。”说着,她蹲了下来,背对着单守信,将他拉到自己背上,一手提溜着笨重粗劣的轮椅往后院走,看都没看坐在地上哭骂的单婆子。

直到两人走远了,过于投入的单婆子这才发现,于是骂的更大声了,污言秽语跟不要钱一样,听得天空飞过的鸟雀,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守信,你别难过,虽然以后没有了父母,但你还有我,还有哑叔,以后选蚌合适的日子,我们把哑叔认作义父,让他当家里的长辈,你说好不好?

“再过两年,我们要个孩子,一定长得聪明又可爱,到时候我们将他养大成人,读书状元,我还要挣很多很多的钱,带你去城里,找很多好大夫给你治腿,还有你身上的寒症……”刘桂香说着两个人以后的美好生活,憧憬着未来的日子。

单守信静静地趴在她并不宽阔的背上,什么都没有说,嘴角却微微地弯着,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

刚刚处理分家事宜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不是因为不会说话,而是因为他相信她!

他相信她是为了自己好,他相信她会真心实意地对待自己,所以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尽力给她。

自从她醒过来以后,他就发现了她的不同,以前的她就算是半痴傻,也知道要护着他,如今她不傻了,甚至还很聪明,一次次的打破他对她的认知……

这一夜,单守信和刘桂香睡得很踏实,而前院单婆子家人却因为这件事闹得人仰马翻,单婆子不甘心不停大骂,最后还是单老头发了火,单家才终于平静下来。

张氏在房中,手里抱着儿子栓柱,气得咬牙切齿,心里想觉得很古怪。

刘桂香以前傻的时候不像个人样子,如今好了,却像专门和她作对一般,偏偏还有一把傻力气,害得她再生气都不敢招惹,就怕她突然犯了傻,把她的胳膊跟腿当木棍踩断了。

不必说,只能吃了这个亏,不过除了心疼那荒地和盖山,可总体来说也算是好事,毕竟这个家以后都是他们长房的天下,有多少金银、多少田产,都是她儿子继承。

这般想着,她又欢喜起来。

不说单家众人如何各自琢磨心思,只说第二日,刘桂香就推着单守信找到了村长,她直接拿了两亩地转手卖了出去,换来五两银子。

村长昨日为他们出头,大半理由也是为了主持公道,没相到竟能有这样的好处,也足惊喜,要知道,虽然单家分给单守信的那块地不算肥,但一亩也能卖个五两银,如今二直才卖一亩的价格,实在是他占便宜了。

所以听到刘桂香说要赶紧把山地更名,他就痛快应了,立刻赶了牛车,带两人进城,碰巧衙门里今日主官不在,是他熟悉的小吏当家,手续办下来很是顺利,再回到村里的时候,那座荒山和剩下的八亩薄田已经在单守信名下了。

刘桂香背着单守信回到单家,准备收拾东西,搬去新家,可她刚刚把单守信放到炕上,正准备收拾碗筷被褥,就听见门外单婆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刘桂香,好你个贱蹄子,你要了那么多山地和院子,你还好意思从家里拿东西?我告诉你,没门儿!”单婆子指着刘桂香的鼻子破口大骂,转而看了眼坐在炕上的单守信,又添了一句,“白眼狼!”

“这间屋子是我们单家的,可不是你们的,所以里面的东西也是我们单家的,里面的土也不准少一块,你敢拿走,我就告你偷盗!”单婆子得意的绕着刘桂香转了一圈,颇为不屑地啐了声,“小贱蹄子,你不是有能耐吗?把我儿子都骗得团团转,让他和我分家,你有本事就别从这里拿走一分一毫,看你能不能凭空变出来,哼!”

说罢,她喊了身后的两个婆子,高声道:“你们都给我看好了,这屋里的任何东西不准让他们拿走一分一毫,否则老娘饶不了你们!”

两个粗使婆子最清楚单婆子有多狠毒,也都见识过她的手段,互相对视一眼,就都点了头,两人一个守在内室门口,一个守外边,显然是想死守到底。

刘桂香看到单婆子这种不要脸的样子,差点气笑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的!她弯了弯嘴鱼,嘲讽问道:“威风凛凛的婆婆大人,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一定是黑的吧,不然你怎么能够待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么狠?我可不是什么妖怪,能够手指一点就变出金子、银子的。再说了,这家都已经分了,你也不好再管束我们了吧,凭什么这里的东西我们不能拿?这里可是我们住的地方!”

“拿?你有什么资格拿?你和单守信立刻给我滚去你们的那座小院子,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们,还有你们那个哑巴老头子。亏我们单家养了他那么多年,屁用没有!”单婆子瞪着牛眼,恨不得把刘桂香和单守信扒皮抽筋。

“我们虽然分家了,可我们也是单家人,信哥儿还是你们的儿子,我们凭什么不能用这里的东西?”说到这里,刘桂香看了一眼屋子里外站着的两个婆子。

接触到她的目光,两个婆子有些心虚,赶紧低了头。

刘桂香也没有理会她们,回头再看看单婆子头上的簪子,即便在这么昏暗的屋子里也是金光闪闪,她冷笑道:“婆婆,我劝你还是积一点口德,大儿子以后有个好运,否则……哼!还有啊,这分家的事情我们才处理好,村长和材里的长辈们都是知道的,婆婆这么做,村长他们应该不知道吧?不如我再去寻村长和族长来做个主?”

单婆子一听,脸色就有些不好,虽然单家是村里第一富户,但平日有些事情还是要仰仗村里,所以对村长和族长多少还忌惮几分,但让她开口允许刘桂香带走这屋里的东西,她又实在肉疼。

就在这个时候,单老头黑着脸走了过来,他手里拎了一只旧锅、一小袋粮食,直接扔到地上,冷漠道:“赶紧走吧,以后也别回来了。”说罢,他连单守信都没看一眼,扯了单婆子就走。

“死老头子,你不想活了,居然背着我给他们粮食,看我不挠死你,那可是咱们家的粮食,凭什么给那个小畜生?”

单婆子尖声怒骂着,对着单老头拳打脚踢,但单老头忍着疼,硬把她扯去了前院。

两个婆子见此,也是灰溜溜的赶紧跟了上去。

刘桂香耸耸肩,冲着单守信一笑,“赶紧收拾,这破地方,让咱们多住一晚,我还不干呢,早点儿拾掇新家去,以后不用早晚听人骂街,简直太好了。”

单守信笑着点头,应道:“喊哑叔进来,一起收拾啊。”

“好啊。”

刘桂香开了门,喊了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哑叔,三人合力,很快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说是行李,也不过就是两床破被褥、几件破衣衫、单守信的轮椅,外加那口旧铁锅和一小袋粮食。

三人很快离开了单家院子,路上免不了会碰到村民,纷纷问他们是不是要去新家,他们都一一作答。

有些好事的婆子在背后说单婆子刻薄狠毒,对自己的儿子都这般吝啬,真是没有良心。

刘桂香和单守信相视一笑,没有理会她们,如今最重要的是建设他们的新家,至于单家人、单家事,从此同他们没有干系了。

刘桂香不曾看过荒山下那座院子,没想到居然出乎她意料的大,前后两进,正房和厢房俱全,别说他们三个人,就是十几口也住得下。

只不过,房子空了很久,实在有些破败,院子里的荒草足有半人高,有的门扇都没了,窗纸也是破碎,但这般倒是让阳光洒进了屋子,显得亮堂很多。

刘桂香把单守信安顿在院子里的石磨旁边,美其名日让他看管行李,其实是怕他自责不能帮忙。

她换起袖子,掀开掩盖了水井的石板,打了一桶水,井水倒很是干净,她又扯了一件破衣衫做抹布,忙里忙外,开如打发。

院子很大,一日内把所有房间都打扫出来,这不现实,所以她盯着正房三间大力打扫。

哑叔平日无声无息,倒是手巧,待刘桂香把三间房打扫干净,他已经从后院拆了两扇好门板换了过来。

刘桂香里外看了一圈儿,自觉可以暂时安顿了,这才开始烧炕。

这院子不知道单家是从谁手里买的,建造的时候很是精心,东侧耳房做了灶间,灶间的两口大灶都连通着东屋的大炕,这样一来,冬日里只要烧火,不但可以做饭,还能顺带烧得大炕热呼呼,实在是一举两得。

刘桂香进灶间的时候,哑叔已经在烧火了,铁锅里填了两瓢水,这会儿都泛起了水花儿,她忍不住夸赞了哑叔一句,“哑叔真是太勤快了,想的比我还要周全。”

哑叔咧嘴一笑,倒是少了几分在单家的木讷。

刘桂香忍不住再次为自己提议分家的英明决定点赞,离开单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刘桂香欢喜不过一刻钟就被现实狠狠打击了,他们只从单家拿了一袋米,但油盐酱醋却是什么的都没有,再回去讨要,显然又要经历一场“战争”。

正为难的时候,哑叔从外边走了进来,扛了一捆枯树枝。

刘桂香赶紧打起精神,煮了白米粥,待用粗瓷碗端上去,她不禁有些羞愧,信誓旦旦要带着单守信和哑叔过好日子,结果只能喝白米粥,连咸菜都没有一块……

“这个……我下午就去山上一趟,正好明日进城采买一些日常用物回来,我保证明日肯定会有菜,不会只喝粥了。”

哑叔咧嘴笑了,没有说话,端了碗,好似也不觉得烫一般,就往嘴里扒拉。

单守信却是先帮刘桂香搅了几下粥,这才应道:“刚搬家,自然什么都没有,你也吃啊,吃饱了下午上山才有力气。”

刘桂香听得欢喜,端起碗就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自由,又有人关心疼爱的关系,即便只是白粥,也让她觉得分外香甜。

很快,三口人吃了搬入新家的第一顿饭,哑叔麻利的帮忙捡了碗筷,刘桂香也是心急去采百香果,于是同单守信说了一声,直接背了筐篓出了门。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外,单守信心里忍不住惦记,就喊了哑叔,“哑叔,劳烦您跟去看看。”

哑叔眼底有丝笑意闪过,看得单守信有些脸红,好在哑叔也没说什么,悄悄追着刘桂香去了。

许是中午那碗粥当真放了什么灵丹妙药,刘桂香爬山的时候,半点儿都不觉得累,几乎只用了上次一半的功夫就到了长满百香果的山谷。

山谷依旧安静,果树依旧结实累累,湖水依旧冒着袅袅热气,一切都好似在等着刘桂香这个主人到来。

刘桂香在湖水里洗了一把脸,感受着湖水的温热,再抬头去看那些百香果,只觉得那就像挂在枝头的银子,闪闪发光。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真呀真高兴!”她一边摘果子,一边忍不住扭着身子,欢快地唱起了歌。

哑叔隐藏在谷口,听着这怪腔怪调的曲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起来,单守信小时候也是调皮的,单守财和单阿萍欺负他,他还耍些小手段报复回去,只是后来得知了他真正的身世,就好似一夜间长大,懂事了,也沉默很多,好在,如今娶了个好媳妇,总算又慢慢活得有些生气了。

“九十九、一百!”如桂香一边数一边摘果子,摘到第一百个,正好筐子也半满,她寻了树枝把筐子盖严实,这才出了山谷。

百香果外壳坚硬,内里香浓,但味道却有些酸,最好有蜂蜜中和调味,这就像芝麻酱之于火锅,五花肉之于烤炉,简直是天生绝配。

刘桂香手搭凉棚,望着太阳还不算落得太低,便起意想寻一个野蜂巢。

荒山两侧相邻的山包,算不得如何险峻,但也有两面崖壁,这可是野蜂最喜欢筑蜂巢的地方,但不知是不是这里的野花太少,野蜂们不愿意落脚,找了半个时辰,刘桂香还是一无所获。

她惦记家里的单守信和哑叔,想要放弃又有些不甘心,突然间,一只马蜂在眼前飞过,乐得她差点儿蹦起来,直接拔腿就追了上去。

那马蜂许是着急回家,不过两刻钟就飞到崖边一棵大树上。

刘桂香前世也是个淘气的娃儿,别的兴许还打怵,但爬树可是拿手本领之一。

她寻了一个草丛,把筐子藏了,又用衣衫把头脸缠了,嘴里咬了一根棍子,就往树上爬,可是爬到半路,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吼叫,惊得她一哆嗦差点儿树上掉来。

待仔细张望,原来十米左右远的一小块空地上,一只老虎居然同一只黑熊打成了一团。老虎咬了黑熊的后腿,黑熊也狠狠给了老虎一巴掌,两个山林王者不知道因为什么结仇,斗的是难舍难分,你死我活。

刘桂香也不敢再往上爬,老老实实地缩在树上,坐树观战。

她虽然贪财,却不傻,捅马蜂窝本就是危险的事,若这时再打扰了那两位决战,一同帮着马蜂来追她,那她可就真是嫌命长了。

一熊一虎,都是成年,最凶猛的时候。

你一巴掌,我一口,打的是难分难解,但老虎好似有什么事分心,不时扭头望向后方,虎脸上有些焦急。

黑熊也是个奸诈的,居然搞了偷袭,一巴掌打的老虎撞在树上吐了血。

刘桂香忍不住咧嘴,“谁说黑熊蠢笨,难道这只成精了?”

不等她话音落地,老虎后边的灌木丛,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随后跑出一只毛色斑斓的小老虎,不过一尺长的身形,显然是出生没多久,虎头虎脑的看着分外可爱。

它还不知道母亲正面对着生死之战,跑上前围着母亲轻声哼唧着,不知是心疼母亲受伤,还是饿得忍受不了。

大老虎急得要发疯,眼看着黑熊又奔了过来,猛然跳了起来,叼着孩子的后颈查力一甩,小老虎跟炮弹一样,又被甩回了灌木丛。

但这一耽搁的功夫,受伤的大老虎到底没有躲开黑熊的血盆大口,它的脖子被死死咬着,无论两只前爪怎么抓挠黑熊的胸都无济于事,渐渐地,它不再动,彻底没了声息。

黑熊松开嘴巴,抬爪子模了一把身上的血迹,恼怒地在大老虎身上狠狠蹦跳了十几下,末了才摇摇晃晃地走掉。

刘桂香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又瞪了好半晌,见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这才悄消溜下树。

那只大老虎的脖子上满是血迹,嘴角还有被踩碎挤出的内脏,看着分外凄惨,但它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某一处,半点儿不曾闭合。

刘桂香怜悯的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去灌木丛里搜寻,果然,那只小老虎被摔晕了,四脚朝天地躺在堆落叶上,露出白白的小肚皮,十足可爱。

刘桂香拼着衣衫被刮破,把它抱出来放在大老虎身边。

许是嗅到了母亲的气息,小老虎很快就醒了过来,可惜它的妈妈却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老虎许是知道了什么,呜咽着舌忝着母亲的脸孔,那叫声让如桂香听得心酸。

她想了想,去寻了自己的筐,然后把小老虎装进去,小声道:“我家夫君不能行走,我抱你回去养,平日给他解个闷儿,但你要保证,不不许咬他,懂吗?”

小老虎哪里听得懂这些话,依旧呜咽着想要跳下去,追随母亲。

刘桂香合拢了筐盖,犹豫着是不是把大老虎埋了,但听着小老虎的动静,她又改了主意,直接把老虎的尸体往身上一扛就寻路下山。

不必说,她就是打了利用大老虎尸体的主意,虎皮、虎骨,无论在哪里都是难得,都能卖一笔银子。

一来他们夫妻刚刚分家出来,实在太穷,就缺这第一笔银子呢;二来小老虎肯定不能吃草,要养活它,总要吃肉,若是大老虎在天有灵,也会同意最后发光发热一次,用来庇佑照料它的孩儿长大。

许是嗅到母亲的气息就在近处,小老虎终于安静下来。

刘桂香也放了心,,借着夜色,模索着往家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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