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佑与唐珺瑶成亲,一个是战后突然出现的豪绅,一个是最近突然窜起的知名女东家,两人的婚事怎不受瞩目?
唐珺瑶虽是守了望门寡的寡妇,但认了前公婆为义父母,而何家虽然出了一个败家子,现在还关在大牢里,却得了唐珺瑶这样的义女,夫妇俩倒也不亏,这事成为街谈巷议的话题,不过有一家子也成了谈资,但却是难听的闲话——便是季氏这个亲姑母。
无父无母的季天佑拜堂时,高堂的位置上是祖先牌位,而不是季氏与她招的夫君,就连操持婚事,季天佑也不畏闲话,带着唐珺瑶一起操办。可说是把季氏夫妻给晾在一旁,完全不把他们当长辈对待。
倒不是没人觉得季天佑这么做不厚道,但同时也有一则传闻传开,说是季氏当年侵吞属于季天佑的家产不成,如今季天佑让季氏做荷坞的管事,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传言一出,倒再也没人说季天佑的不是。
本来季氏还以为自己可以在季天佑的婚礼露个脸,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季天佑的姑母,想尽力法奉承她,却不料季天佑玩了这把戏,让她反倒成了笑话。
荷坞的兴建进度缓慢,季氏至今也只能管管改建的工人,还不能染指荷坞酒建,没有银子挥霍,她已经够呕了,而今日的喜宴,还没被分配到主桌,反而是花氏以唐珺瑶义母的身分坐上了主桌,季氏顿时觉得周遭的人好似都在笑话她。
除了有事赶不回来的长泰,季天佑与他另外两个好兄弟及何昆同桌,花氏及陈姑等人则坐在女客主桌,那欢乐的气氛直叫季氏看了碍眼,一旁的季茹雪看娘亲表情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娘亲早让她利用与天佑哥哥交好的关系,说服天佑哥哥让她操持这个婚事了,但季茹雪没为娘亲做说客,也惹得娘亲怨她,至今还不怎么跟她说话。
季茹雪只希望娘亲安分就好,现在她也在帮忙赚钱,日子还算过得去,她不希望娘亲再去觊觎季家庄的一切。
季天佑被同桌的好兄弟灌了不少酒,非得装醉才得以散席,可没想到回到新房看见的只有慌张的喜娘,却不见自己的新娘子。
“夫人呢?”他闷着声,虽然不想在大喜日子发怒,但喜娘没把新娘子给看好,他着实不悦。那丫头跑去哪里了?难道突然后悔不嫁了?他可不会让她如愿,契约已经签了,也都拜堂了,她若敢毁约,他非得跟她要高价的违约金不可,而那违约金,便是她的一生。
“我、我们方才去准备酒水,回、回来就不见夫人了。”
季天佑走上前去,看见嫁衣整整齐齐放在床上,他气得只差没大喊“唐珺瑶你给我回来”,他怒气冲冲地要出去找人,却又见唐珺瑶自己回来了。
她回来后,发现房里的大阵仗也吓了一跳,“天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我们大好的洞房花烛夜,你跑去哪里了?”
“去厨房啊。”
“去那里干嘛?”
“我真佩服你可以找到这么棒的厨师,不过……这喜宴若让我来办,肯定更精致。”
季天佑无奈扶额,这小妮子脑子里只有赚钱的念头吗?怎不想想今天对她是多重要的日子?“珺瑶,有新嫁娘亲自下厨准备自己的喜宴的吗?”
“也是,这样好像太累了,我还得应付你呢。”
唐珺瑶所谓的“应付”,指的是洞房里那些繁琐的礼俗规矩,她曾对他说总归是假成亲,那些俗套可以省了吧!但季天佑没肯,坚持要全套做足,让她颇为无奈。
可这会儿,其他人听在耳里的“应付”则更暧昧多了,喜娘们还意外唐珺瑶怎能一点也不怕羞的说出来,虽然红着脸,但全笑了。
而正主儿季天佑,他的脸是恼红的,若唐珺瑶的“应付”指的真是应付他想在床上对她做的事也就罢了,让人笑话死他也愿意,可偏偏他明白唐珺瑶不是那个意思。
嫁衣不二穿,季天佑让喜娘把嫁衣折好,依例放在床边,便要人为她盖上盖头。
喜娘这才一个个又正经起来,一个喜娘扶唐珺瑶坐下,为她盖上喜帕,另一个喜娘棒着喜秤来到季天佑的身边。
“东家,请揭盖头。”
虽然方才已看过唐珺瑶带着喜妆的脸,但如今揭起喜帕,看见唐珺瑶娇美的容颜被红色喜帕衬得像花一般,仍让他忍不住惊艳。
唐珺瑶不知道季天佑是看她看傻了眼,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没有动静,正想抬眼瞧瞧,就听见喜娘提醒:“东家,该坐福了。”
于是有喜娘上前扶她,唐珺瑶便没有抬头。
一名喜娘把绣了“福”字的坐垫放在床上,季天佑及唐珺瑶坐在其上,这时再有一名喜娘捧着酒杯前来,“请饮合卺酒。”
醇香的酒味扑鼻,唐珺瑶虽然是厨子,本该习惯酒味,但这酒或许是太醇了,闻着醉人,她记得师傅笑话过她,酒量这么浅,怎么做厨子,试菜时就晕了。当时她还回答师傅,别做与酒相关的料理不就成了。
季天佑率先拿起酒杯,等着唐珺瑶也拿起后,喜娘齐声祝贺——
“东家、夫人百年合欢。”
酒的醇厚一点也影响不了季天佑,他仰头喝下,倒是唐珺瑶怕被酒香呛着,慢慢的饮完一杯,放下酒杯时,双颊已被酒意染红。
“进喜果。”喜娘才刚说完,另一名喜娘便捧了红枣花生桂圆及莲子的四果拼盘来到床前。
季天佑各吃了一颗,没有开口,倒是那个明明是再嫁,却是第一次行亲礼的唐珺瑶不明所以,刚吃下去了莲心的莲子,就疑惑的问:“是生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笑了,喜娘就等着这一刻,“正等夫人这句吉言呢!”
季天佑大开怀,连声说:“当然生,还一生生好几个。”
这下唐珺瑶总算懂了,羞得不肯再吃。
至此算是礼成,喜娘又一人说了一句吉言,便鱼贯退出。
一等新房的门阖上,唐珺瑶差点就要躺到床上去了。
“好累啊!”
“等等,新娘子洞房花烛夜不能躺在床上,说会一辈子缠绵病榻的。”
唐珺瑶吓得弹坐起身子,她可还有很多事想做不能一直躺在床上,“那怎么办?不睡觉?”
“你放心,我整晚抱着你,你睡在我怀里,就不算躺在床上了。”
“抱着我?我们要同床吗?”毕竟只是假成亲,没必要连晩上睡觉都同床吧!
听到这话,季天佑不悦地起眉,提醒唐珺瑶,“契约的第二条,人后我们依然得是夫妻,你需举案齐眉侍奉夫君,怎么就要违约?”
“不是,可我们毕竟不是真的夫妻……”
“你到底想不想要孩子?”
“我想啊!”
“那你连同床都不敢,什么时侯能做好准备,让我给你一个孩子?”
“这……”要怀一个孩子,做的事何止同床而已,若她连同床都害臊,那她的确难与季天佑共赴云雨,这么想后,尽避再害羞,她也只能点头应是。
季天佑又一次计谋得逞,看着她娇羞的模样,想着不知要到何时她才会明白他的心意并爱上他,他好期待那一天啊!
他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羞红的脸,“人面桃花相映红,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容颜吧!”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唐时一诗人崔护所作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没想到这称赞她容貌的诗句,唐珺瑶听了却不甚开心,“这诗不好,说我会离你而去呢。”
原来她并不想离开他啊!季天佑听了心喜,便接着说:“你知道这首诗是在描述一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一名读书人曾偶遇一名女子,被她美丽的容貌所吸引,来年同样的日子,他又到了偶遇那名女子的地方,却没见到那名女子,于是他留下了一首诗倾诉对女子的相思,过了几天他又重返故地,想看看能不能见到那名女子,那女子的父亲告诉他,女子因为他写的诗而患了相思,相思成疾病死了。那读书人伤心欲绝,捧着女子的尸身大哭,此时那女子却醒了过来,读书人失而复得,对那女子倾诉爱意,后来那两人便结成了夫妻。”
“果真?可死了的人怎会复活?”
“大概是那读书人的真情感动了上天吧!”
“那么说来,这是一首好诗呢!”
“那是自然。”季天佑托起她的脸,凝眸望着她,“否则我也不会拿来称赞你。”
季天佑总是说不腻这样的甜言蜜语,唐珺瑶好怕自己会习惯,那么到了他离开她的那一天,她会很失落吧!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没什么,只是累了想睡了……”唐珺瑶摇摇头,没把真实的心情说出口。
季天佑一听便轻声说要她等他,然后去吹熄了烛火,又回到床边坐下,将她搂入怀里。
“天佑,为什么抱我?”唐珺瑶被他抱入怀中,但也没挣扎,只是抬起眼来看他。
“说了不能躺在床上。”
整晚让他抱着,她真的会羞死,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坑人的礼俗啊!
“让新嫁娘不能躺在床上,那怎么完成洞房花烛夜,这礼俗不合理。”
“你想不想试试不躺在床上,也能完成洞房?”
唐珺瑶用力槌了季天佑胸口一记,但完全对他造不成伤害,“不正经。”
“我很正经回答你,谁说不正经了。”说完,季天佑还搂着她倒在床上,让她靠在他的身上,趴在他的胸口。
他们这样算是假成亲的合理情况吗?唐珺瑶真的不清楚,可当她听见他规律的心跳声渐渐与自己的心跳同步,和谐得就好像是同一个体时,她微笑地说:“天佑,幸好我选的人是你。”
季天佑听了,脸上也露出宠溺的笑容,不得不说他这个亲结得有些窝囊,向她求了两次亲,才能以假婚的名义娶到她,明明一再对她诉说真心,她却认为那是因为同情,让他得用近乎于骗婚的手段才能走到如今,可只要她髙兴,只要能拥她入怀,那么即便他们现在不能有夫妻之实,甚至有夫妻之实还得用借精这个借口,他也不怨,只要未来他们可以两情相悦,这一切的过程他都愿意忍耐。
“天佑,我累了想睡了,你不会让我躺到床上去吧?”
“放心,我抱着你。”
他的话总是能让她安心,她缓缓地的阖上眼,直到她睡去,脸上都还是带着笑意的。
季天佑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无比认真的护着她。
宴席吃完了,季氏一家四口回到自己的小茅屋后,继续在厅里喝起了第二回。
季茹雪知道爹娘兄长是要抱怨,她不想听,就借口夜深疲累回房了。
季氏夫妻及季天赐也没强留她,他们不喜欢季茹雪,嫌弃她不和家里同一阵线。
“爹娘,天佑没资格怨你们,毕竟最后你们也没拿了舅父留给他的产业不是,若他要计较季氏的产业,那也不是我们挥霍光的,战时生意难做,会赔本也是不得已的,如今就算天佑不让我们同享荣华富贵,那也得把我们当亲戚来对待,不能把咱们视作奴才啊!”
季氏身为姑母,今晚本就气忿不平,儿子的话更是说到她的心坎里。“我好歹是他的亲姑母,连个主桌都没得坐,你们瞧瞧花氏那得意样,听说她身上那套新衣裳还是天佑孝敬的,说来花氏是珺瑶的前婆母,珺瑶再嫁就跟何家没关系了,她凭什么得到天佑的孝敬?”
梁俊入赘季家,本是人微言轻,但既然与妻子同仇敌忾,自然他的抱怨也不会遭到驳斥。“说来天佑也真窝囊,娶了个会赚钱的妻子又如何?赚的钱全部被妻子留下来当体己不说,还拿来养前公婆,真是笑话。”
季氏最不能容许的就是这一点,唐珺瑶既然进了季家的门,她名下产业自然得算是季家的,哪里有用来养外人的道理。
“更何况何昆可还在庄园里占了一个缺,领着季天佑给的工钱,又不是缺胳臂少条腿的不能挣钱,哪里有舍不得已改嫁的媳妇赚的银子,硬是把人家认了当义女想着继续享受的。”
“娘,舅父死的时候,咱们季家毕竟还没分家,现在天佑有的总还有该属于季家的,你应该去向天佑争取,这季家庄,咱们可得占一半。”
季氏当然想占这一半,她也早早去打听季天佑是怎么买下这么大的产业,有没有用过原属于季家的钱,可打听到的结果是季家的产业当年交给莫掌柜代管后,的确就没再回到季天佑的手上过。
看来莫掌柜卷款潜逃是真的,如今的季家庄,是季天佑用朝廷赏赐买下的,她真找不到理由可以瓜分。“天佑买下这庄园用的是打仗换来的卖命钱,我找不到理由能够分产。”
“这么大的庄园,哪里可能用朝廷的赏赐就能买下?天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手下管的不过就那百来人,若个个都有这么多赏赐,那军中将领不都是有钱人了?”
季天赐就是不信,他认为莫掌柜当初并没有私吞,反而是帮季天佑继续经营,又帮助他买下季家庄。
“这庄园的原主人不擅经营,还得缴非常高的税款,庄园在手上就是个赔钱货,而且还年久失修,所以当初天佑才能以这么低的价格买下,天佑无须交税,我想庄园的盈余大概全都来自于不需要缴交的税款。”
季天佑防着他们,自然没让他们知道太多庄园营运的事,他们能知道的就跟外人一样多,哪里知道季天佑当初是欲擒故纵,才能让宋氏不敢坐地起价,快快把庄园卖了,又花了许多心思与陈景元交涉,才能在物产售价上得到利润,之后又费尽心力规划这片庄园,才能把宋氏原先认为只是在吃钱的庄园,变成了咬钱的貔貅。
“娘,就算庄园咱们不能占一份,出于孝道,天佑也该给你一点保障养老,你让天佑把荷坞给我们,就当做是孝敬你们两老的。”
梁俊摇了摇头,现在荷坞没整修好,还得在上头花银子,而且酒肆开张之后,能不能赚钱还不知道,最重要的,酒肆得在季天佑的名下才能免税,若交到他们手里,光是税金就不知道得缴多少,怎么算收下荷坞都不是个好生意。
“既然有米吃,我们哪需要自己去种稻子,不如我们先占了荷坞里的所有肥缺,把荷坞的营收揽进自己袋里来得省事。”
这原本也是季氏的想法,梁俊这话与她想到一块儿夫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先前荷坞的改建停了,好像是天佑庄园里可以运用的银子出了点问题,直到最近才又开始动工。”
“只要动工就快了,人人说娶唐珺瑶是娶了摇钱树,我看不是,咱们得快点卡位,免得哪天何家那两口子就被送进荷坞里来了。”
季氏想想也是,这两人刚成亲,应该手还没那么快伸进荷坞里,事不宜迟,她明天就把家里四口人给安插好肥缺。
其实梁俊及季天赐本就都在荷坞做事,已经是不事生产的米虫了还不知足。
梁俊没什么工作,就是发发工钱,检查一下送来改建用的建材合不合标准,当然,订购这些建材的工作他本来是想揽上身的,可季天佑没肯,让他少了不少揩油水的机会,不过既然建材送来由他检查,他时不时刁难一下,那些商行便会送些小钱省事,梁俊也懂分寸,不会要太多,否则要多了,他们状告到季天佑那里,这油水就得变清水了。
至于季天赐,虽然被分派去做些杂工,但这段时间他从来没真正做过什么事,就是月月白领工钱。
季家庄规矩严,唯独这季氏三人可做闲差,庄园里不是没有传出怨言,也曾有人上报到季天佑的面前,季天佑只是苦着一张脸,说季氏虽过去与他有些嫌隙,但终究是他的姑母,总不能他都开粥绷赈济了,却不给姑母温饱,他会保证每个在庄园里工作的人权益不被他们一家子影响,只求大伙儿多容忍容忍他们。
庄园里的人大多感谢季天佑给他们稳定的生活,所以容忍下了这事,但季天佑也跟他们说了,不会让他们一家子在庄园里为所欲为。若有不妥依然可以来告诉他,所以整个庄园的人都成了季天佑佑的眼线,全盯着他们三口子。
因此,季天佑一直知道梁俊对建材商行揩油的事,粱俊却还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呢!
也不知是天冷还是怎么的,唐珺瑶一整晚都像只八爪鱼一样巴着季天佑,不是用她那纤纤玉指探进他衣裳里抚弄他月复部的肌肉,就是揉着他胸口,还有那柔女敕如缎的大腿硬是在他那属于男性阳刚的地方磨啊蹭的,让他差点要弃械投降。
这还不是最折磨人的,她那一整夜都埋在他肩颈的脸,一张小嘴吐着又细又柔的打呼声,灼热的气息全扑在他敏感的颋子上,要不是他肯定她是睡着的,都要以为她是在撩拨他了。
所以新婚隔天,唐珺瑶一早便神清气爽的岀现,而近午了,季天佑才一脸睡眠不足的走出内院,宅子里的人看见了都是掩着嘴笑的。
“东家,没睡好?”张士玮这是明知故问,他从不知道东家居然是这么纵欲的人。
“我一向浅眠,这是稀奇事吗?”
东家是浅眠,但被夫人的安神茶调养得不错,而且自从东家把心思放在夫人身上,已经许久不再听东家说他梦魇了。原来东家心病的解药正是夫人啊!
季天佑看张士玮还在笑,索性顺着他的想法说:“是!我是因为娶了美娇娘不知节制,你是羡慕还是嫉妒?若有这想法,也赶快娶一个去。”
张士玮本以为找到机会取笑东家,没料到他会大方承认,而且还反讥他,张士玮哑无言,都忘了东家是多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乖乖挨打不反击?
见张士玮无话可说,季天佑这才满意,“夫人呢?有看到她吗?”
“夫人到菜园子去了,说是要看看种了什么菜蔬,她要做午膳给东家吃,我还问了怎不是早膳而是午膳,夫人倒大方许多,说你昨晚累坏了,一定会睡到中午呢!”
季天佑脸黑了一半,他这傻妻子,知不知道她的话多让人误会啊!
今早她醒来时,他才刚因为她安分许多得以入睡,她没跟人同床共枕过,自然没人告诉她她的睡相之差,还以为是季天佑看顾了她一夜,这才睡眠不足,所以她让他继续睡,自己起了床,还想着要让他好好尝尝她的手艺。
季天佑已经懒得解释,让人误会就误会吧,总之他们是夫妻,新婚之夜像他这般看得着吃不着,那才不正常。
说人人到,季天佑刚叹了口气,就见让他叹气的正主儿跟赵东贵相偕走了过来。
唐珺瑶上前就揽住了季天佑的手臂撒娇,“天佑,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好。”
唐珺瑶意外地张大眼,“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你要求的,就是要我的命,我都同意。”
这是在人前要有夫妻样所说的甜言蜜语?还是像人后他常常说来逗她的甜言蜜语?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害臊。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那是要什么?你说,我都给。”
唐珺瑶觑了憋笑的张士玮一眼,又看见赵东贵傻张着嘴,不依了,“天佑,别说这种话,害不害臊?”
“我说好不行,那我说不好。”
“不行,你已经答应我了,不能反悔,我要管荷坞的厨房。”
“啊,为什么?”她若真想要管庄园的事,当小小蚌厨娘也太大材小用,季天佑可没打算把她放在那个小地方。
“还记得我说我们可以自己办宴席的事吗?”
唐珺瑶揽着季天佑的手臂,要带着他往院子里的石椅去,季天佑则是怕石椅凉,把身上的披风一角铺在石椅上,才让她坐下,也因为这样,两个人几乎算是倚着彼此。
张士玮及赵东贵本来是穿得很暖,但看了一眼人家甜甜蜜蜜,而自己孤孤单单的,倒觉得有些凉了。
“在这回咸蛋的销售策略上,我发现城里有炫富心态的人不少,限量商品让人趋之若鹜,所以我要在荷坞酒肆里卖一些季节限定的美食,还有每个月只接三场,每场只限五桌的各式宴会,标榜皇宫才吃得到的宴席。”
“皇宫才吃得到的宴席?你真把我娘的手艺给学了十成十?”
“那是当然,我还帮着师傅打理过你生日宴的宴席呢!”
季天佑还记得那回的生日宴,当时娘亲已然病重,却坚持要给他办一次生日宴,说是要让他记得娘亲的味道,那次娘亲把她从御厨师傅身上学到的全施展出来,他吃了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一次生日宴。原来,当时生病的娘亲能办好那桌宴席,是珺瑶帮的忙。
“这策略不错,不过我还以为你想自己开餐馆做外烩呢。”
“这我虽然想过,但要培养厨工需要时间,而我一个人是忙不了太多桌宴席的,而且外烩所需要的厨具及桌椅都是很高的成本,既然你有一个现成的酒肆,让我过过瘾如何?”
他同意她的策略,应该是说太满意了,他有时真的很好奇,唐珺瑶的小脑袋瓜为什么总是能萌生出这么多赚钱的念头。
见东家不说话应是不反对,赵东贵也不甘寂寞了,“东家,我也想去酒肆工作,跑堂的冼碗的都行。”
“你当我的侍从还不满意?”季天佑看赵东贵急着争取,倒起了玩笑之心。
“不!东家对我很好,可是东家什么都自己来,我这个侍从也没多太用处,就像闲领工钱的,既然酒肆开张后会缺人,那我想到酒肆工作。”
“我看你是听见了夫人想卖季节限定的美食,又要做皇宫才吃得到的菜色,嘴馋了吧!”
赵东贵被说中了心思,羞赧起来,“瞒不过东家。”
“你去荷坞工作后,别把我的荷坞吃垮了。”
赵东贵本来是搔着后脑不好意思的,但后知后觉的他总算也听出季天佑是答应了,立刻高兴的说:“我马上去找季管事报到。”
季天佑皱了皱眉头,这个没志气的,真的只想当跑堂的还是洗碗的?怒斥他,“报什么到,季管事管不着你,我打算让你当荷坞酒肆的掌柜。”
“我当掌柜?”
“就跟长泰及士玮一样,你也得帮我管着一项产业,酒肆就交给你了,以后夫人想在酒肆做什么,你就全力配合,明白吗?”
“明白、明白!”赵东贵高兴极了,当然不是因为可以吃到美食,更多的是他终于也能像张士玮及洪长泰那样独当一面了。
刚定了赵东贵的事,没想到不速之客就来了,是季氏带着季茹雪前来。
季天佑一看就知道季氏是有所求,压下不耐,他对她还有计,暂时得由着她。
季茹雪一直接绣庄的活,而且每每进城都能有赵东贵陪伴,所以往常季氏提起想把她安插在酒肆里工作,她都不愿意,直到前几天赵东贵说起想在荷坞里找份工,她才认真考虑起这件事。
今早娘亲不知道怎么又提起来,这段时间她跟着唐珺瑶学了不少手艺,唐珺瑶也颇称赞她,进荷坞的厨房工作,也可以跟里头的厨子学习,所以她这回便不是那么抗拒。
赵东贵见季茹雪来了,立刻告诉她自己的好消息,“妹子,我要进酒肆工作了。”
一听到赵东贵确定要进荷坞工作,季茹雪也再不犹豫,“天佑哥哥,我也想进荷坞酒肆工作。”
季氏见女儿突然开窍,立刻附议,“天佑啊,茹雪她最近很认真跟你媳妇学厨艺,我想你媳妇要忙裕喜的事,不如就让茹雪进酒肆的厨房,也好从厨子的身上继续学厨艺。”
这一点季天佑同意,虽然在荷坞厨房里工作不一定比做绣活儿轻松,但至少她在荷坞,可以整天见到赵东贵。季天佑想,这也是季茹雪会主动提起要进酒肆工作的原因吧。
“既然茹雪想去,就依她吧。”
“荷坞酒肆上下这么多人,我一个人管不来,我想着让茹雪去帮我管厨房,厨房由她管,厨子也比较不敢造次,才会好好教她手艺。”季氏说得毫不脸红。
她的脸皮厚得让张士玮佩服,偷偷看了东家一眼,知道东家心中有计便不再多说,只等着东家答复。
“好吧,那就让茹雪去管厨房吧!”
季天佑这话一出,不只是赵东贵惊讶,就连唐珺瑶本人也是。天佑怎么立刻变卦了?他不是才刚说她要什么他都会给吗?
“天佑,那我呢?”唐珺瑶觉得委屈极了。
先别说季天佑的意思不是让唐珺瑶只管一个厨房,怕是她自己到时也闲不下来,不仅要担心厨房采买的食材合不合用,依他们当初的计划用庄园里的果子来酿酒,这也得她盯着,到时累着她,她自己不觉得什么,他可舍不得。
“珺瑶,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季茹雪自然不敢跟表嫂抢,“天佑哥哥,既然表嫂想管厨房,那就让表嫂管吧。”
“不行。”季天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唐珺瑶很不开心,她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不愉快。天佑虽说过她从前误会了,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依然还是看重季茹雪胜于她?
他说对季茹雪只有兄妹之情,会不会是因为他没有发现自己有多重视她?否则怎么季茹雪开口要,他就忘了刚刚对她的承诺。
“我刚刚的意思是——”季天佑刚开口打算解释,只可惜他的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你的酒肆,你决定吧,不管厨房就不管!”唐珺瑶也闹起别扭了,丢下这么一句就跑了。
季天佑看着她跑开,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妮子怎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啊!他是很想赶快追上她向她说明的,但眼前他这位姑母似乎还不想走。
“姑母,你还有事吗?”
季氏看见季天佑拒绝了唐珺瑶,颇为得意,再怎么样他们一家子都姓季,唐珺瑶是个嫁进来的媳妇,哪里有她说话的地方。
“是这样的,你姑父他识字,也会算帐,我想让他当掌柜或是帐房,至于你表兄天赐,他那张嘴会说话,过去在季家的铺子里做的就是釆买的工作,荷坞酒肆的改建又开始动工了,也该开始配合的商行,采买这事不如就交给你表兄,你看如何?”
季茹雪看着自家娘亲的得寸进尺而着急,她方才抢了表嫂的工作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现在娘还想把爹及大哥给安插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她总觉得这作为给她不好的预感。
“娘,天佑哥哥是把管人的工作给你,但这些都是重要职位,不归你管啊!”
“所以我这不就是来问天佑的意思吗?我又没有自作主张。”
季天佑知道季茹雪知进退,他会对季氏容忍至今,就是为了季茹雪,她不可能放任亲人不管,而季天佑每每看见她就会想到自己的妻子,至少珺瑶义父母的心还是向着她的,但茹雪比起她更加艰难,所以他想帮忙。
“姑母,茹雪说对了,这三个职位的确不是姑母该管的,掌柜一职我已经给了大东,帐房的事大东可能管不了,所以我会找个机灵点的与他配合,至于采买,我也已经在进行中了,无须让表哥再费心。”
“不费心,你表哥为你多分摊一点事也是应该的。”
“我看表哥他做这份闲差做得好好的,他若真想在荷坞里工作,就维持原来的吧。”
季氏当然不愿意死心,还想再说服季天佑,但季茹雪不让母亲造次,“娘,你适可而止吧!”
“你这丫头懂什么?我是为了帮天佑分摊些,你看看这整个庄园这么大,我怕他累着了。”
季氏的理由让季茹雪无法反驳,可她就是觉得此事不妥。
“姑母,茹雪,你们的好意我都知道,这样吧,表兄他若有找到可配合的商行,不妨也把名单给我,由我来斟酌。”
虽然不是直接给工作,但季天佑至少同意让季天佑赐尝试,季氏把这当成是一次小小的胜利,便不再坚持安插梁俊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姑母你们继续去忙吧,大东,你也去。”
三人应了声,这才一同离开。
季天佑也没急着回内院,反而是交代了张士玮,“士玮,你知道怎么做了?”
“知道,我这便去办。倒是夫人她……”
季天佑无奈,是啊,他还得去找珺瑶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