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准备离开时,守在外头的段青走了进来。“爷。”
“有事?”
“关总管捎了封信给您。”段青恭敬地将信递给官凤翔。
接过信,展开阅毕,官凤翔眼里掠过一抹浓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南宫绫竟然被玉如意给遇上了。落在妖医手里,这下南宫绫插翅也难飞了。
他心情大好,将信收进怀里。
“信里写了什么,怎么你看完之后这么开心?”温莹儿好奇的问。
“一些生意上的事。”官凤翔敛起笑意,正准备伸手扶她上马车,没想到她快一步施展轻功,自己跳上马车,见状,他锐利的黑眸微微眯起,“莹儿,你懂武功?”
取下头上的黑纱帽,她轻轻点头,“嗯,我小时候跟一位在金丝山庄当护院的老师父学过几年武功。”
“怪不得你身手比一般姑娘利落许多。”由于她不爱人跟前跟后,所以他没让那两名侍婢跟着一块来,不过方才在看她使了一手轻功后,他决定暗中加派些人手盯着她,以防她逃走。
浑然没有察觉他的不怀好意,温莹儿依旧笑吟吟的,“教我武功的师父后来告老回乡,他就住在杭州,所以我和绫绫原本打算一起去投靠他。”
官凤翔略微沉吟,“你们一路往南走,金丝山庄也许已经猜到你们的想法,说不定已经到你师父那儿去埋伏了。”
“不可能,师父从小就很疼我,他不会出卖我的。”她的语气非常坚定。
“也许他不会出卖你,但若金丝山庄派人暗中守在他的住处附近,等你们一现身,不就直接被逮个正着吗?”
“这……那该怎么办,我已经将他的住所告诉绫绫了,若是绫绫先我一步到那儿的话……”温莹儿不禁一脸忧急,气自己当初怎么没想到会有这种后果。
“若你不嫌弃,我在杭州有几处宅第,届时你和南宫姑娘碰面后,可以在我那里住下。”官凤翔温声提议。
“这样也好,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绫绫,不能让她去我师父那。”
官凤翔连忙安抚,“你不要着急,你把你师父的住所告诉我,后面的马车里有信鸽,我用信鸽送信回杭州,派人留意南宫姑娘的行踪,若有消息,就先将她带到舍下,这样可好?”
“好。”温莹儿对他的安排感到很放心也很满意,没有多想便将老师父的住处告诉他。
“我这就去写信。”
官凤翔走回客栈,借了笔墨,写了封信交给段青,段青立刻从后面那辆装着货品的马车里取出一只笼子,抓出其中一只信鸽,把信系在鸽子的脚上,将信鸽放飞。
看见鸽子飞走,温莹儿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只是她不知道官凤翔在信里只写了一句话——
答应玉如意的要求,将岭南的那座药圃给他。
夏季的雷雨来得突然,天边才响起轰隆的滚雷声,没多久,天空顿时乌云密布,降下暴雨,官凤翔连忙指挥众人就近前往可以避雨的地方,众人快马加鞭,顶着大雨要赶往附近的一处小镇。
坐在马车里的温莹儿,听见雷鸣一声比一声还吓人,有些担心的掀起窗帘,查看雨势,怎知猛然轰的一声,声势骇人的悍雷劈向一株梧桐树,只见树干瞬间应声断成两截,猝不及防的倒向骑在马背上的官凤翔。
惊见这一幕,她瞪大了眼,急喊道:“凤大哥小心!”
事发突然,官凤翔下意识的扬手挥落那截断树,紧接着“嘶”的一声,他的衣袖被树枝勾破,手臂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伤口不停沁出血汁,眨眼间,便染红了衣袖。
见他受伤,温莹儿不暇细想,急忙跳下马车,冒着大雨奔向他。“凤大哥,你要不要紧”她心急如焚的问。
官凤翔不在意,“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但看清她正站在大雨中,小脸满是担忧,他微微一怔,胸口倏地一暖。“雨太大了,你快进马车里。”
温莹儿上前拉住他的手,“你的手流血了,快跟我进马车里包扎。”
“就快到前面的小镇了,到时再包扎就好,你先进马车里,我们要继续赶路。”多年来他受过不少伤,有几度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这点伤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你流了那么多血,怎么能拖到那时候再包扎。”温莹儿很心疼,又有些气恼他竟这么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便赌气道:“你不下来包扎,我就不进马车。”
见她非常坚持,似乎真跟他杠上了,官凤翔没办法,只好跳下马,把缰绳交给段青,吩咐他带着大伙继续赶路,这才拉着她一起冲回马车上。
温莹儿连忙找来一条干净的布巾,先替他将手臂上的雨水和血渍擦拭干净,接着翻出放在马车里的伤药,小心地替他敷上,最后再取出另一条布巾仔细的帮他包扎伤口。
包扎好后,她抬起头看着他,“外面还在下雨,你不要出去了,免得又把伤口弄湿了。”
官凤翔注视着她的眼神掠过一抹非常细微的情绪波动,他垂眸看着包扎好的手臂,再望着也被大雨淋得一身湿的温莹儿,有些怜惜的伸手轻轻拨开黏在她脸上的湿发。“你看你都淋湿了。”
“你比我淋得更湿,还说!”这辆马车里也装载了他们的随行物品,她取来他的行囊递给他,“你快把湿衣裳换下来,免得着凉。”
官凤翔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她,“你要我在这里换衣裳?”
“你不在这换,难道要出去换?”单纯的温莹儿没有想太多,不觉得有何不妥。
他好心提醒道:“我们两个孤男寡女的,你不怕别人的闲言闲语吗?”
温莹儿一听,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蓦然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不由得微微羞红了脸,“可外面在下大雨,难道要你出去换吗?最多你换衣裳时,我转过身回避就是了,别人要怎么说我不在乎,只要我们没做什么逾矩的事就好。”
闻言,官凤翔赞许的笑道:“莹儿,你倒是挺豁达的。”他一向不将那些世俗名节放在眼里,她的性子倒是很合他的脾性。
低眸又瞥了眼手臂上已被仔细包扎好的伤口,想起她方才不顾大雨奔向他时,脸上那抹忧急的神色,他低垂的眸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温莹儿直率的笑道:“太在乎别人的闲言闲语,只会让自己活得很累,别人要说就由他们去说,我才不在乎!”她一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大胆到带着绫绫一块逃婚。
说毕,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好让他换衣裳,没多久便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明明没有看着他,她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心儿飞快的跳着,两手有些紧张的绞住了衣裳。
脑子里不停闪过他健硕光luo的身躯,鼻头蓦然涌上一股热潮,好像又要流鼻血了,她吓得赶紧掩住鼻子,将头微微向后仰。
在她身后更衣的官凤翔,瞥见她涨得红通通的耳朵,勾起一抹坏笑,悄悄朝她接近,然后轻轻对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
温莹儿身子一颤,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下意识的转过身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岂料蓦地又对上他,轰的一声,两道鼻血就这么流了下来。
“你、你、你……”她瞠目结舌的瞪着他,呆愣的不知所措。
官凤翔清逸的俊脸荡开一抹愉悦的笑,提醒道:“莹儿,你流鼻血了。”
她伸手到鼻下一模,瞥见手指沾到些许血渍,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她居然又对着他喷鼻血!丢死人了!
官凤翔用一边的袖子替她拭去鼻血,眼里满含笑意的戏谑道:“莹儿虚火太旺了吗?”
“我、不……”她又羞又恼,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眸光不经意一瞥,发现他已穿上裤子,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催促,“你快点穿上衣裳!”说完,她便再次转回去,双眸紧紧闭上,打定主意,这次他没换好前,绝对不再随便张开眼睛。
官凤翔莞尔的将一条干净的绢帕塞到她手上,怜笑道:“这让你捂着鼻子止血。”
温莹儿紧闭双眼,用手里的绢帕一边捂住鼻子、一边说:“你快把衣裳穿好。”
看着她羞红脸那娇媚动人的模样,官凤翔突然鬼迷心窍,悄声凑到她面前,朝她粉唇轻落下一吻,那彷佛蝶羽般的轻触,令温莹儿打破坚持,惊讶的突然睁开眼,伸手抚上自个儿的唇,迷惑的月兑口问道:“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他伸指滑过她红女敕热烫的脸颊,一向平静的心湖,此刻彷佛正在酝酿骚动着,那种滋味带着丝丝甜意,酥酥痒痒的,教他很想再进一步对她做些什么。
官凤翔微微眯起双眸,克制住想再吻她的冲动,“没什么。”凝定了心神,利落的套上衣袍后,换他背过身子,“你快把身上的湿衣裳换下来吧。”
温莹儿怔怔的拿来自个儿的包袱,从他前几天为她添购的衣物里,挑了件淡绿色的夏衫换上,由于心思一直想着方才唇瓣上那抹异样的感觉,便忘了害羞,她毫不忸怩的月兑上的湿衣,再慢慢换上干净的衣衫。
这一连串的动作她做得自然,然而背对着她的官凤翔却觉得如坐针毡,他打小习武,所以耳力比常人灵敏许多,她窸窣的更衣声此刻分外清晰。
她每月兑去一件衣裳,他体内便升起一分臊热,心跳也比平常快上许多,当他听到她似乎已月兑下全身的衣衫时,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只能紧抿着唇,极力压抑想回头窥看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绪不受控制,官凤翔不禁震惊的想,什么时候他的定力变得这么差?不过就是个女子在他身后换衣裳,他竟迳自胡思乱想起来,活像她之前骂他的,是个的登徒子。
以前在青楼谈生意时,就算那些花娘在他面前一丝不挂、大肆献媚,他都能无动于衷、坐怀不乱,但为何现在会因为一个看来不曾经历人事的黄毛丫头而躁动难安?
是因为他的自制力大不如前?还是因为……人的关系?
直到她出声说换好了,官凤翔纷乱的思绪才突然停止。然而当他低头看着不知何时握得青筋毕露的双手,神情瞬间沉了几分,半眯起眼,眼神变得锐利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