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儿被休了,奉氏要求要返还聘礼,但嫁妆没剩半点,李佩儿是两手空空地回到李家。李云樵面上无光,知道是自己女儿干了丑事,他原封不动的将聘礼退回,奉氏高兴得不得了,开始筹划要给顾东盛娶继室,一扫儿子戴绿帽的阴霾。
一个月后,江静芝给李姮漱写了信,信上说到高祥寺的高僧灵验无比,来锦州城要向高僧者请益者络绎不绝,李家早一步开在高祥寺周围的酒楼、饭馆、客栈都天天客满,好多人想来向李家盘铺子做生意,李云樵直说李姮漱是李家的福星。
另外,李佩儿又嫁人了,对象是梨州大布商,名叫周宝文,周宝文年纪比李佩儿大上二十岁,元配病故,目前妾室无数,儿女成群,连孙辈也有了。李佩儿嫁过去是做继室,江琳玥得知后,气急败坏的从庄子上回来,她极力阻止,硬的不成来软的,好说歹说,苦口婆心的劝,可李佩儿硬是要嫁,她说她再也不要过没钱的苦日子,她要扬眉吐气,她要做富家夫人,最后仍是不顾江琳玥的反对嫁了。
李姮漱看完了信,觉得通体舒畅,十分快意。
原主前世嫁给周宝元为继室,下场孤寂凄然,一生未识情滋味。如今李佩儿走上了那条路,肯定是将重生而来的江琳玥急得半死,江琳玥明知李佩儿走在错的路上却无力阻止,那有多焦心啊,想想她就开心。
“平儿,铺被子,我要睡一下。”她伸了伸懒腰说道。
这阵子嗜睡又吃得多,又懒得走动,她都快成母猪了,虽然她也知道一直睡不好,可抵挡不住阵阵袭来的睡意,呵欠都打好几个了。
平儿讶异道:“女乃女乃才睡起来不到半个时辰,怎么又困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诊脉啊……”
李姮漱笑了笑。“只是乏了,不必大惊小怪,睡一觉便有精神了。”
李姮漱一直睡到顾紫佞回来还没醒,平儿将平日观察禀给顾紫佞知晓,顾紫佞沉思了会儿,当机立断要青木去请大夫。
大夫诊脉之时,李姮漱这才终于醒了,她困意还浓,又有个留两撇胡子的陌生人在房里搭她的脉象,令她一时不知身在何方。不过她看到了顾紫佞,他正一脸专注的看着她的手,既然他在,她就安心了。
“哎呀,恭喜二爷,二少女乃女乃有喜了!已有两个月身孕,二少女乃女乃脉象稳定,身子康健,平时注意不要提重物,不要操劳即可。”大夫笑吟吟的说道,他们做大夫的最喜欢报这种喜了,像顾家这种大户人家,十两银子的谢酬跑不掉。
“有喜?”李姮漱眨了眨眼眸,如在梦中,又像踩在云里。
有喜的意思是……她有了?怀孕了?
顾紫佞让青木好好送大夫出去,自个儿将还在怔愣的李姮漱像孩子似的抱在怀里,吻了她唇瓣一下。他声音温柔,嘴角禁不住微微翘起,刮了下她的鼻子,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
“要做娘的人还这么胡涂,都有身孕两个月了,若我没请大夫来给你诊脉,你何时才会发现?”
李姮漱的月事向来不太准,寻常两个月没来也是有的,她压根没跟怀孕这事联想在一块儿。
她这才恍然明白她为何转了性子,嗜睡又爱吃还懒得动,原来都是有原因的,是肚子里的小宝贝在作怪……
她不由得低首凝视着自己平坦的肚皮,里面正孕育着一条小生命,不可思议……
顾紫佞大手轻抚她的月复部。“从现在开始,你得好好养胎,什么事都不要做。”
开春,李姮漱虽然怀有五个月身孕,但因为她原来就身形纤细,并不显怀,穿着宽松点的纱裙便看不出来。她权衡了体力之后,决定参加在颐州府举办的厨艺大赛,想在生产前为夫家争一面金匾额。
对于李姮漱决定参赛,顾家上下举双手双脚赞成,顾敏敏甚至铁口直断她的二嫂子会夺得魁首,只有顾紫佞因她有孕在身不赞同,是拗不过李姮漱才勉强同意。
厨艺大赛,任何酒楼食肆的厨子都能参赛,一试身手,而李姮漱代表的正是顾家的百味楼,她轻易通过了初选和复选,进了终选。
日子飞逝,终选赛一晃眼便到了,顾紫佞在前三日便陪同李姮漱到了颐州府,将准备二夫做了十足十,比赛要用到的各种河鲜、肉品、蔬果都是最当令、最新鲜的,确保能在比赛当日送到会场。
先前的初选和复选,不需要到颐州府,只需在当地县衙布置的场地,当场做出两道菜由评审评分即可,所有参赛者的分数取前一百名进入初选,这一百名选手在指定府衙地点做三道菜,由不同评审评分,取前三十名进入终选,而终选便在颐州府比赛。颐州府因这场举世嘱目的大赛涌入络绎不绝的游客,各家酒楼、饭馆、客栈都客满了,顾紫佞老早预订了最好的客栈,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要了五个房间,客栈清幽,李姮漱也得以好好休息,至于终赛当日要做的六道菜,她在房城时已反复练习了数遍,不需再做练习了。
赛前一晚,李姮漱气定神闲的与顾紫佞出去逛了一圈,街上桥下人往船往,华灯齐放、张灯结彩得十分热闹。街上各种摊贩聚集,书店画铺比比皆是,河上灯船画舫来来往往,湖畔一整排的画楼、茶栈同样彩灯高悬,文人骚客齐聚,品诗下棋,多半到深夜才打烊。特别的是还有画廊胡同,十分知性文艺,不愧为大岳朝仅次于京城的第二大城。
李姮漱很喜欢颐州府的氛围,与锦州和房城那种商业城镇截然不同,若是哪天真要从顾家分家单过,她想来颐州府……
逛了一晚,李姮漱流连忘返,夜里依偎在顾紫佞怀里睡了个好觉。翌日,精神奕奕的赴会场参加。
终赛地点为秀映池,周围打一早便挤得水泄不通,李姮漱持参赛者令牌进入会场,见到以薄纱隔开的三十个小棚,她气定神闲的走进写有“百味楼”木牌的小棚,她要用的食材已经送到了。
赛程四个时辰,每个人需独立做出六道菜,不能带助手,每做好一道菜,只需拉下铃铛,便有专人会送到评审面前品尝后评分。
今日的评审有二十人,皆为大岳朝数一数二的美食家,最受嘱目的便是凌安郡王,以灵敏的味觉闻名,懂吃也嗜吃,三岁便会下厨,自小便流露出一股精干的锐气。二十八岁承袭凌安王的爵位之后,收集天下美人,未曾娶妻,但后宅妾室成群,子女众多,他的妾室们皆有个共同点——美貌厨艺兼具,皆能烧得一手好菜。
李姮漱一进入会场,凌安郡王便眼尖的注意到她了,一身浅紫,宛如水中清莲,脸容精致、发如堆云,气质过人,莲步轻移之间淡定自若,丝毫不见赛前的紧张,甚为少见。
李姮漱不知凌安郡王在注意她,她信手捻来,做的第一道菜是“花雕鸡”,古代还没有舒肥技术,她反复研究了许久,研究出相近舒肥的料理法,将鸡肉先以低温烹调,蔬菜浓汤铺底,花雕酒与酸梅汁打成酱汁,滋味清爽,色泽鲜艳。
这一道花雕鸡,凌安郡王一吃便惊艳了,近似现代的舒肥手法,将花雕鸡的精髓发辉得淋漓尽致,让他一口一口地停不下来,想不到在大岳朝有人可以创造出类似舒肥的料理手法,叫他不得不折服。
前世他是闻名亚洲的大厨,胎穿到凌安王府,睁眼便有前世记忆,三岁初露厨艺,学什么都很快,自此被喻为天才,尔后他开始展露厨艺,连皇上的胃也被他征服了。
前世,身为名厨的他名利双收,女人自然不少,他也视女人为玩物,他惯性劈腿于六、七个女人之间,常因为被正宫抓包而饱受审问折磨,对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厌烦到了极点。来到大岳朝后,他想纳多少妾便纳多少妾,一夫多妻是常态,他过得如鱼得水,加上凌安王府家财万贯,他只需要尽情品尝美食和物色美人即可,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有钱有闲有地位有女人,问他想回现代吗?自然是不想。
李姮漱呈上的第二道名为“香卤鸭肝饭”,他一品尝便知是取猪前腿皮与后颈肉做卤肉,带筋带油的后颈肉煮起来不仅不会柴,还能维持住形状。豚骨白汤为底的卤汁,结合黑豆酱油和自然发酵的无糖酱油调成,充满胶质更能扒住白饭。另外用现磨的白胡椒粉提升香气,铺上现煎的甜腴肥鸭肝和酥炸蚵仔酥,最后搁上一颗半熟蛋,喷香卤汁与蛋汁流淌,美味满点,这是以现代鲁肉饭为原型来改良创新的,口感富含层次,吃上两碗也不会腻!
李姮漱呈上的第三道菜是“秘鲜猪脚”,看似平凡的摆盘,初尝清淡,但会越吃越上瘾,料理方式是先用上好火腿和家乡肉引出其中的鲜咸味儿,以腊肉添加烟熏味,煨进骨子里的猪脚透明且保有胶质,又泛着隐约的陈绍酒香,滋味浑厚又高雅,绝对是一道需要本领的工夫菜。
第四道是“三杯小卷”,把小卷墨汁取出与辛香料、蔬菜、高汤一同烹煮,再灌回熟小卷,佐上九层塔菠菜酱汁,以酱油粉、姜汁泡沫调味,这种料理方法分明就是分子料理法。
第五道是“蛤蜊汤”,菜品名称虽然简单,但绝不是蛤蜊煮汤这么简单,用破布子酱油香煎的鲈鱼一夜干,淋上浓白的汤汁,那汤汁里面只有丝瓜、蛤蜊和老姜,并无加水亦无勾芡,却浓稠得跟浓汤似的,浓浓蛤蜊味的丝瓜浓汤,是地道的法式浓汤料理,让每个分得一小碗的评审火速将汤品喝得一乾二净,人人脸上都写了意犹未尽四字。
第六道是一道甜品,名为“酒糖果冻”,半透明的凉皮卷着鲜美蟹肉,洒上白酒糖水洋梨,佐以柠檬起司泥,最后以洛神花干、柠檬皮和新鲜无花果装饰,是一道摆盘与美味兼具的甜品。
凌安郡王在心中诧异不已,她竟有本事弄来了起司,起司是他穿越来大岳朝后还未曾见过的,这时,他已能确定了,李姮漱肯定也是从现代穿越而来,她这马脚露得太明显了,肯定是没想过有人同她一样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做出现代才有的菜品。
评比结束之后,凌安郡王坐在太师椅上品着玉芽香茶,眼睛片刻不离赛场中的李姮漱,虽然距离太远没法看得真切,但如此遥望,他已是心痒难耐,如此手艺精湛的女子,又美丽不可方物,还与他一样来自现代,他们可以一起聊聊“家乡”,一定要收入后宅不可。
“爷,可要属下去打听那百味楼的代表厨子……”站在凌安郡王身后的贴身随从郑兴察言观色地问道,他太了解主子的习性了,当主子眼里绽放狩猎光芒时,代表着对某个人志在必得。
“不必打听了。”凌安郡王邪佞一笑。“那个女人,本王要定了。”
李姮漱经过一整日聚精会神的比赛,回到客栈已是精疲力尽,小晴伺候她洗漱,顾紫佞不放心胎儿,特地找了城中最好的大夫来给她诊脉。
经过一日的久站,李姮漱也有点担心孩子,幸而大夫诊脉后说一切安好,给她开了宁神汤,让她好好睡一觉。
李姮漱几乎是一沾枕头便进入了梦乡,顾紫佞将她搂近,轻轻将她颊边发丝拨到耳后,眸子里浮现许多宠溺。
“瞧你累的,日后断不能再答应你这等要求了。你想为顾家争光,我可从没当自己是顾家人,平白累了你,我可不愿。”
“紫佞……”李姮漱无意识地往顾紫佞怀里蹭去,软软地唤了一声。
顾紫佞眯了眯眼。“叫我暮雪。”他从未当自己是顾紫佞。
李姮漱含糊不清的呓语了一声,安稳的靠在他怀里入睡,没再发出声响了。
顾紫佞轻轻抚着她的发,满足地闭起了眼眸,有她,还有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夫复何求?
如今已很好,但若他们身在宁朝,那便更好了。大岳朝商人地位低,始终让他感觉到绑手绑脚,且缺少了安全感,这是一个做官为大的朝代,任何一个官吏,即便是再小的官员,动根小指头都能令他们这种平头百姓丧命,这种生死操纵在他人之手的感觉实在很不好。
感觉不好又如何?这已不是在宁朝,不是在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宁朝……
“暮雪……”
一声呓语传入他耳里,他惊喜的看着犹自闭着眼眸沉睡的李姮漱,瞬间微感失笑。
原来是无意识的呀,不过,这也算是经过她的口喊了他前世的名字……
赛后三日发表结果,李姮漱毫无意外的夺得了魁首。高台上,凌安郡王噙着微笑,将“岳朝第一厨”的匾额颁给了她,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今日来看赛果的百姓一样将秀映池里里外外挤了个水泄不通。
李姮漱浅笑一记,吩咐青木和另名家丁将匾额搬走,正盈盈一福要告退,不料,凌安郡王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拽住了她的手,一记似笑非笑的表情扬起。
“郡王爷,您这是……”颐州知府一脸尴尬地道:“这位乃是本次厨艺大赛的魁首李娘子,您是有什么话要对李娘子说吗?可否将手松开,有话可以好好说……”
郑兴拔剑将颐州知府挡住,斥喝道:“闪一边去!我家郡王要做什么,有你一个小小知府插嘴的余地吗?”
颐州知府被那锋利的剑气吓得倒退三步,师爷连忙上前扶住他,小声附耳道:“大人,您可要有点眼力啊,郡王爷看来是看上那李娘子了。”
颐州知府恍然大悟,他怔忡道:“可那李娘子不是有夫君的人吗?”
他看过终选入围者的经历数据,因女子不多,因此他印象深刻。
师爷紧张地道:“凌安郡王看上的女人,哪里还分已成婚未成婚,郡王爷强抢民女的事情还有少听说吗?郡王爷要的人,大人您还是少插手为妙哪!”
李姮漱不是聋子,相反的,她耳力还非常好,将颐州知府和师爷之问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怦怦乱跳,一瞬间感到口干舌燥。
前世她没有遇过这种事,前世是法治社会,凡事都要讲法,绝对没有人会当众强抢民妇。
眼前这人,显然是不讲法,以及不必讲法的。她身为一个小老百姓,只是一个商家之妇,没本事与他硬碰硬,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以柔克刚为好。
她润了润唇,抬眸看着凌安郡王,鼓起勇气说道:“郡王爷,民妇已怀胎六月,您紧拽着民妇之手,怕会影响胎儿,烦请您松手。您若有任何指点,民妇一定仔细聆听,绝不敢怠慢。”
凌安郡王讶异的看了眼她的腰身。“有身孕了啊?还真是看不出来。”
李姮漱勉为其难挤出一个笑容。“是的,还请王爷体恤。”
“影响了胎儿的意思是滑胎吗?”凌安郡王唇角加深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滑胎了正好,养好身子便可以做本王的女人了。”
凌安郡王音量不小,众人一听,都讶异得眼珠子险些掉下来,李姮漱更是脸色一变,蓦地打了个冷颤。
这人显然是没有王法的,还有些疯子人格,自大狂妄,无法无天,竟连如此丧尽天良的话都讲得出口。怎么办?她要怎么过这一关,她后悔来参加厨艺大赛了,若她不来便不会遇到这样的事,如今后悔已来不及了,她得设法让这个疯郡王打消对她的念头才行……
她在脑子里想了一圈,怀着忐忑的心,强颜欢笑道:“郡王说笑了,肯定是民妇有不周之处得罪了郡王,才让郡王跟民妇开这样的玩笑。若郡王不嫌弃,由民妇煮一桌席面给您赔罪,您意下如何?”
凌安郡王仍是不松手,他笑着,语气里带了丝不怀好意和高高在上的麻木不仁,“美人儿,你要煮桌席面给本王品尝,本王自然开心,不过,你得随本王回郡王府去煮,把胎儿打掉,日后怀上本王的孩子,本王会让你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吃喝不愁。”
“给我住口!”
一道身影凌空而至,声音里带着一丝让人胆寒的冷意。
李姮漱慌乱的看过去,看到顾紫佞持剑而来,一身气息阴冷可怖,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阻止他,却发现自己竟紧张到发不出声音,只能不断对他摇着头,警告他快点离开,这人是不讲理的,她会设法月兑身,千万不要为她得罪了权贵……
凌安郡王眉目一动。“你是何人?胆敢干扰本郡王说话?”
顾紫佞乃是一身杀气,他睥睨的看着凌安郡王。“你出口秽言污辱的是我妻儿,干扰你刚好而已,你这种人不配开口说话,尔后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郑兴与一干侍卫立即拔剑指着顾紫佞。“大胆狂徒!还不向郡王下跪求饶!”
“你活腻了,竟然称本郡王为你?”凌安郡王阴恻恻的,神情变得诡异。“你让本郡王以后不要开口说话,本郡王便让你以后都开不了口说话!来人,把他给杀了,谁杀了便重重有赏!赏一千两银子!”
一干侍卫立即兴奋的眼发光,颐州知府慌了,好端端的颁奖典礼怎么变成杀戮战场,凌安郡王的侍卫若真当众杀了厨艺大赛魁首娘子的郎君,那他这个知府成什么了?如此无能,未能阻止一场血腥,岂不让天下人嘲笑?
想到这里,颐州知府牙一咬,推开师爷向前劝阻道:“郡王爷,有话好说,莫要动刀舞剑的,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不太好……”
“给本郡王闪一边去!”凌安郡王有气无处发,他拔剑一挥,伤了颐州知府的手臂,顿时血溅满地。
“啊啊啊啊啊——”颐州知府惨白着脸,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嚎叫着倒了下去。
“快给本郡王杀了他!”凌安郡王指着顾紫佞,腠色狰狞,添了阵阵诡谲。
“不可以!不可以!”李姮漱冲到凌安郡王面前跪了下去,在强权面前,只有屈服的分,她什么尊严、什么道理都不要了,她只要顾紫佞好好活着,她自己好好活着,他们的孩子好好活着,这样就够了,一时的屈辱不算什么,保命最为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对抗强权、要争取法理,以后再做便是,眼前,她只想保住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
“太迟了!你们已经惹得本郡王不开心了。”凌安郡王慢条斯理的说着,“本郡王先弄死他,再要了你,看他还能奈本郡王如何?哈哈哈哈哈!”
说完,他朝天际发出一阵怪笑,浑身上下杀意暴涌,状似疯狂,看起来分外恐怖。
李姮漱打了个冷颤,凌安郡王这是典型的偏激疯子人格,这时候任何人出来阻止他都没有用,他绝对不会停手的,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才好?
另一边,十名侍卫同时动手,他们长剑指向顾紫佞,一人一剑,过招之间,足以令他精疲力竭。
顾紫佞双眸一片赤红,气息已然急躁。他手起剑落,以一敌十,留心着十道剑影进攻的方向并一一挡住了。他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更没有精湛的武功,此刻他凭借的是一股意志力,为他心爱的女人和骨肉而战,即便他只剩一口气也要带走他的妻儿……
凌安郡王好整以暇的观战,台下围观群众每一次胆战心惊的惊呼都令他愉悦的扬起嘴角,他就是王法的感觉真好,可以随意让人生、让人死的感觉真好,这就是他喜欢大岳朝的理由,只要有权力,只要身为皇族,做什么都可以。
李姮漱多希望自己是在作梦,好好的荣耀时刻,怎么一瞬间风云变色?她懊悔极了,是她让顾紫佞身陷险境,都怪她,全都怪她……
自责的同时,她看到郑兴拔剑悄然走到了顾紫佞身后,意欲偷袭,而顾紫佞以一挡十已是极为勉强,哪里还有余力对付郑兴?
她不假思索的朝顾紫佞奔过去,紧紧由后方搂住了他,刹那间,郑兴凌利的长剑穿过李姮漱的心口,剌进顾紫佞的心口,剑光宛若长虹贯日,两人同时吐血,鲜血宛如喷泉一般。
整个场面在一瞬间寂静了,众人因为太过震惊而发不出声音,怔愣愣的看着顾紫佞和李姮漱倒下,鲜血不断从他们身上流出,四周的空气彷佛也成了血腥的红色。
凌安郡王只扫了他们的尸首一眼,他拍拍自己的锦袍,不悦地道:“真是晦气,抬下去,不要脏了本郡王的眼。”
两日后,两具棺木运回了房城顾家,对顾家来说,不啻是个青天霹雳。原本听闻李姮漱夺得魁首的消息,他们还在手舞足蹈、欢天喜地,没想到由喜转悲,迎来了大岳第一厨的金匾额同时,也迎来了两具棺木。
两具冰冷的尸体,两尸三命,顾家上下哭到断肠。喜秋大月复便便,止不住的泪水,更是不信好端端出门的主子会丧命回来。
颐州知府师爷负责将尸首交给他们,他回避着顾家人的追问,避重就轻的说道:“郡王大人大量,不追究顾家的罪,你们好自为知吧。”
师爷一走,顾老夫人便槌胸顿足的哭喊,“咱们顾家是犯了什么罪啊?究竟是犯了什么罪,怎么不敢说个明白?”
事发之后,青木不吃不喝也没阖眼,两天瘦了一大圈。一回到顾家,他形容憔悴的将事发经过说出来。
听完,顾天城久久不说话,他沉默的走到厅门处,望着碧空如洗的天际叹气连连。
“何罪之有?不过是我朝商人地位低下,低如蝼蚁,任人拿捏罢了。可怜我儿、儿媳妇儿死于非命,我们又能如何为他们出头?来人,将这金牌匾抬去烧了,用我儿、儿媳和孙儿的命换来的东西,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