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午后的阳光正好，是连日来难得的放晴，杨素走进这户中式风格的房子，由佣人带领着，很快便见了这户人家的家长。
“妳是杨小姐？”一位衣着外貌雍容华贵的妇人见到她，礼貌地问道。
“是的，阿姨，我叫杨素，是张丽学姐介绍我来的。”杨素同样礼貌地回答道。
纪母淡淡一笑，“杨小姐，妳大概也从妳学姐那里了解了，我那孙子很调皮，现在都念四年级了，可是功课跟不上，考试成绩总是落后。本来妳学姐教他，成绩提高了一点，可是妳学姐找到了全职的工作就没办法来了，今天我想看看妳的教学水平，还有我孙子能不能听妳的，他啊，对家教很挑剔。”
“阿姨，我知道，我今天先试着上一节课，如果妳觉得我适合，就用我，如果觉得我不适合也没有关系。”杨素大方得体地说道。
听到她得体的回答，纪母下意识地打量一边的女孩，女孩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披在脑后，身上是一件棉质连身裙，看得出她很清纯，五官也漂亮，是一眼就让人喜欢的那种女生。
想起自己孙子小小年纪就会撩妹，她突然很头大，暗暗想道，安排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子教他，真的适合吗？
两人很快上了二楼，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一扇房门，一眼看就知道是一个小孩子的房间。墙上贴满各种机甲战士的海报，靠门的橱柜上摆放各式跑车模型，还有栩栩如生的动漫外围，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看到这些，杨素不免有些唏嘘，她还在为生计奔波，学业兼职两头烧，可是有钱人家的小孩要什么有什么，功课跟不上还有家教，还可以不好好念书。想起家里，供她念书并不容易，所以她的学费都是自己赚的，但她相信，家里的情况一定会慢慢会好起来的……
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了，她立刻回神。
“小豪，过来跟姐姐问好！”纪母对正在玩机器人的孙子喊道。
“知道了。”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很快出现在杨素面前，“姐姐好，我叫纪豪。”说完，还向杨素伸出右手。
杨素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便伸出手，与那小男孩握手，看得出来，这男孩虽然调皮，但家教很好。
“这是杨老师，她现在来试教看看，以后可能会是你的家教老师，你要认真听她讲课知道吗？”纪母很严肃地对孙子说道。
纪豪上下打量杨素一番，点点头，“知道了，女乃女乃，如果是漂亮姐姐教我，我会好好听课的。”
“你这孩子。”纪母一脸无奈地望向杨素抱歉地笑笑，“他从小这样，没大没小，那就拜托杨小姐了。”
“漂亮姐姐跟我一样还是学生吗？”纪豪好奇地问道。
杨素看得出来，眼前男孩的脑袋反应很快，她模模他的小脑袋答道：“是啊，姐姐还在念大三，那我们先上课，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说完，两人便向书桌的方向走去。
杨素很珍惜这次兼职的机会，因为时间上有冲突，她把之前一份家教工作结束了，恰好学姐找到全职工作，便把这个机会让给她。她想，虽然跟甜品店的兼职时间有点冲突，但她想在晚上的试教后跟对方商量一下，感觉对方看起来不是一个难沟通的人，应该可以理解的。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杨素很顺利地跟纪豪讲完了课，还把他提的几个问题都一一解答，她看的出来，纪豪很聪明，教起来不费力气。
最后，就是时间安排上，她想着如果能达成一致，这兼职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杨小姐，今晚的课，阿姨全程都有在听，妳的表现我很满意，阿姨决定用妳了。”纪母微笑道。
“谢谢阿姨，只是我有一个特殊情况，想和阿姨商量一下。”杨素想着，延迟一个小时来上课，应该会没问题。
“妳说吧。”纪母爽朗地说道。
“是这样的，阿姨，我除了这份兼职，另外还有一份甜品店的兼职，但是那家店我交接班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赶到你们家要半个小时，那就意味着我不能七点钟准时过来上课……”杨素声音低了下去，因为她看到阿姨眉头皱了起来。
“那小豪就得晚上十点钟后才能睡觉，他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纪母看一眼杨素，“这样恐怕不行，妳要不要跟甜品店商量一下，提前下班？”
杨素苦笑着摇摇头，“实不相瞒，我之前也有一份家教工作，就是因为时间上安排不了，才没做的。”
纪母叹了一口气，“我们家很注重孩子的作息时间，这孩子的父母都不在国内，他又是我唯一的孙子，所以我不想他睡眠不足，这样好了，我先考虑一下，妳先把妳联络方式留给我。”
杨素知道，这不过是阿姨婉拒的方式，有钱人家找优秀的家教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是甜品店的工作她实在没办法辞掉，因为老板娘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过她。
留下了联络方式，她准备离开，走出纪豪的房门，看到隔壁房间门外一个颀长的身影正要推门进房，那张脸让她眼前一亮。
对方很快也注意到了她，蹙蹙眉头，“是妳？”
“对啊，好巧。”杨素落落大方地跟对方打招呼。
“你们认识？”纪母脸上有些疑惑地问道。
“算是有一面之缘。”纪凡淡淡地说道，继而望向杨素，“妳来我家有事？”
还没等杨素回答，一道童声传来，“叔叔，你回来了？快陪我组装那个机器人。”
“那我先走了。”杨素看着已经被抱住腰身的男人，好笑地说道，也没把应征家教的事情告诉他，毕竟这事恐怕也因时间问题告吹了。
杨素走后，纪凡好奇问他妈，他妈把事情告诉了他。
“就用她吧，小豪晚睡一小时也没什么，那女孩人品不错。”纪凡道。
纪母有些惊讶，毕竟这是她这儿子第一次在她面前认可一个女孩子，不过她也同意了他的提议，毕竟那女孩的表现的确让她很满意。
做完甜品店的兼职出来，杨素匆匆赶向纪家，可是瓢泼大雨不期而至，虽然她带了伞，可还是淋湿了衣服。
赶到纪家，站在门外屋檐下按响了门铃，她收起伞，轻轻地抖落雨伞上的雨水，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她把雨伞放在伞架里，拧吧上衣下襬的雨水。
门开了，意料之外不是佣人开的门，而是那个神情冷淡，但她知道心地很好的人。
“进来吧，外面风大，别着凉了。”说这话时，纪凡注意到眼前的女孩身上都淋湿了，头发也黏在雪白的肌肤上，他皱皱眉，“雨太大妳可以请假不来。”
“我做完兼职出来，天气还好好的，来的路上突然就下雨了。”杨素边解释，边走进屋里，换了室内拖鞋，意识到身上湿漉漉的会弄脏地板，她站在玄关处有些犹豫。
纪凡走在前面，发现身后的女孩没跟上，他回过头来，“进来啊。”
“可是，我怕我会弄脏地板。”杨素只感觉身上凉丝丝的，不时有滴水往地板上淌。
“没事，上来，我帮妳找套衣服换上。”纪凡说完，便径直上楼去了。
杨素快步跟上去，然后脚刚站稳，一套干净的家居服便塞到她怀里。
“我妈不在家，佣人也有事请假了，这是我的衣服，妳将就穿上，免得着凉。”纪凡说完，用下巴示意洗手间的方向，便走进了侄子的房间。
杨素抱着衣服，很感激，转身进洗手间去换上，也把换下的衣物晾好。待她出现在纪豪的房间，里面一大一小两个男生都在笑她，同时，她注意到桌面上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看到他们笑，她低头打量一下自己，也笑了，唇角梨涡浅浅，很动人。
“杨老师，妳穿我叔叔的衣服，好好笑哦！”纪豪指着杨素，笑得前俯后仰。
纪凡给侄子一记爆栗，“不能对老师没礼貌！”
“好痛。”纪豪捂住脑门对纪凡嚷嚷道：“你真的是我亲叔叔吗？”
“我也想知道你是不是我亲侄子，你爸你妈都是学霸，就你成绩差得离谱！”纪凡没好气地说道。
“哼，那是因为我有比学习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然你们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纪豪自信地扬起一张小脸。
“更重要的事情，把妹？约会？”只有在侄子面前，纪凡才会敛起一贯的冷漠，变得像个大男孩。
“都不是，哼！”纪豪没有那么多心思去追女孩子，毕竟班里都是女生追他，所以叔叔这样问，他很不爽。
纪凡笑，望向杨素的时候，看到她正在整理身上宽大的Ｔ恤。
的确，他的衣物套在她那纤细的身体上，真有点夸张了。Ｔ恤的领口比较大，肩头一不小心就会溜出来一点，他明明给她他的休闲短裤，她穿出来变成七分裤，露在衣裤外的四肢十分纤细，但性感得引人遐想。
“妳先喝杯热茶驱驱寒。”纪凡递给眼前的女生一杯茶。
“谢谢。”杨素接过，双手捧着杯子慢慢地喝着。
纪凡注意到，她的手指纤细白皙，很好看。
喝了一半，她放下茶杯，开始给纪豪讲课，投入工作的她，很认真很迷人，就连Ｔ恤的领口往一边滑，白皙光滑的肩头露出来，也浑然未觉。
纪豪不懂的地方，她会认真地一步步演算，帮他讲解。
中间休息几分钟，杨素清澈的双眼望向一旁的纪凡，疑惑道：“你明明有空，可以辅导小豪学习，为什么还要请家教？”
她知道，上次阿姨说考虑用她，她的机会已经很渺茫，然后离开的时候撞到他，一定是他在他妈妈面前说了什么，才导致后来阿姨对她妥协了。
“叔叔很忙的，平时根本见不着他人。”一旁的纪豪耳尖，帮他叔叔回答了杨素的问题。
杨素打量纪凡，在猜他的工作，此时此刻，在她眼前的他，只穿一套家居服，与她身上是同款的白Ｔ恤，和一条宽松的长裤，很简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能衬托他优雅的气质，他外表出众，很有绅士风度，她真的猜不出来他是做什么的。
“杨老师，妳是在猜叔叔的职业吧？”纪豪笑的很得意，“我叔叔是一名医生哦。”
杨素眼神里微微透着惊讶，怪不得那天他那么热心地帮助摔倒的老女乃女乃，原来是一名医生。
“小豪你话可真多，赶快做功课。”纪凡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纪豪夹在中间很多余，他想和眼前这个叫杨素的女孩子好好说说话。
纪豪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回到书桌前做功课。
“对了，妳叫杨素？”纪凡突然对眼前的女生很感兴趣。
“嗯，那你的名字是？”杨素好奇地问道。
“纪凡，平凡的凡。”不是第一次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但这一次，纪凡希望眼前的女孩认真记住。
“嗯。”杨素点点头，其实她很想跟对方说，很高兴认识你。但想着有孩子在旁边，就没有说出来。
“杨老师，妳觉得我叔叔帅吗？”纪豪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问话。
杨素脸上一红，而纪凡一只大手按在纪豪的头顶，让他的脸回到书本上，并用命令式的口吻道：“闭上嘴巴好好做功课！”
纪豪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叔叔很帅对吧？可是他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女朋友，杨老师身边要是有适合的女生可以介绍他，虽然他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可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对某个人收起他那些老毛病的，唔……”
“再胡说八道就把你扔出去。”纪凡捂住纪豪的嘴警告道。
杨素笑了笑，觉得纪凡跟他侄子的相处方式和她跟她弟弟的很相似，不由得有些想念她弟弟了。
“还有，我叔叔在医院有很多医生阿姨和护士姐姐追他，可他就是不理人家。杨老师，真的拜托妳了，妳帮我找一个婶婶管管他，我就不用这么烦了……”被捂住嘴巴的纪豪口齿不清地说道。
杨素看了一眼纪凡，再望向小大人般的纪豪好笑地说道：“好吧，那我帮你叔叔留意一下。”
纪凡看着杨素微笑的侧脸，有点移不开视线，他发现，她侧脸实在太好看，长而卷的睫毛，秀挺的鼻子，红润的嘴唇，意识到自己的眼神过于灼热过于放肆，他垂下了眼眸。
杨素又开始认真地帮纪豪讲课，辅导他把不会做的题做完，时间过得很快，一堂课结束了。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她看一眼身上的衣物，对一直在旁边看厚重医学书籍的纪凡微微一笑，“我去把衣服换下来顺便洗干净再回去好了。”
“不用，妳穿回去吧。”纪凡把书放一边，轻瞥她一眼，淡淡的口吻说道。
“我回学校宿舍，穿男生的衣服回去不太方便，所以……总之谢谢你。”杨素忙解释。
纪凡了然地点点头，“随便妳。”
杨素去换回自己的衣服，顺便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用洗衣机月兑干了水并晾干。
杨素折返纪豪的房间对纪凡道：“你的衣服我已经洗好晾起来了，那我先回去了。”
“要不要我送妳？”纪凡问道。
杨素忙摆手，“不用了，这边搭捷运很方便。”
纪凡没有坚持，只是点点头。
杨素离开后，纪豪凑到了他叔叔的身旁，一把将他叔叔在翻阅的医学书籍给夺了去。
纪凡没好气地看着他的侄子，他发现，他这侄子越大，他越头疼。
“如果喜欢杨老师就赶紧去追，我感觉我未来婶婶就长她那样子。”纪豪一本正经地说道。
“既然你觉得你未来婶婶就长她那样子，那你干嘛让她介绍别的女生给我，读书请傻了？”纪凡没好气地说道。
“我怕吓着她，而且要是杨老师不喜欢你，那你多糗！我总要给你留点颜面不是吗？”纪豪很认真，说得头头是道。
“我说，是你喜欢她对吧？人小鬼大！”纪凡对这侄子那点小心思清楚得很。
“我是喜欢啊，杨老师又漂亮又温条，如果我像叔叔这样大，一定娶她做老婆！哼，我看得出来叔叔也是喜欢她的，不然别人碰都不能碰你的东西，为什么她就能穿你的衣服？你要考虑一下娶老婆这件事了，不要老让女乃女乃念叨，你不烦我都烦了！”纪豪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
纪凡哭笑不得，“小豪，你什么时候像你女乃女乃一样啰嗦了？”
纪豪一脸傲娇地别过脸去，虽然还轮不到他来操心大人的事情，可是他真的很喜欢杨老师，好想她成为自己的婶婶。
纪凡无奈一笑，但杨素那张动人的小脸真的烙在他心上了。在遇见她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在意一个女生，他真的有点后悔没坚持送她回去了。
这些日子，杨素在帮纪豪补习的过程中，不时从纪豪嘴里听到一些关于纪家的家庭琐事。
比如纪父纪母喜欢旅行，一年里大部份的时间都在旅途上。而纪豪的父母则在美国做医学相关研究，只有春节那段时间回来过年。至于纪凡，三十歳的他已经是神经外科权威医生……
不过这些天杨素一直都没见着纪凡，说是他最近有好几台手术，非常忙。
晚上家教做到一半，杨素发现纪豪有点不舒服，她模模他额头，温度很高，“小豪，你有不舒服吗？”
“嗯，杨老师，我头疼。”纪豪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杨素，脸上红通通的。
“你先躺下，我打个电话给你叔叔。”杨素有点紧张，毕竟是她太大意，整个一晚上都没发现纪豪不舒服，赶紧跟纪豪要了他叔叔的电话。
“我没事，又不是没发烧过。”纪豪喜欢杨老师给他讲课，不想因为生病错过。
杨素有点哭笑不得，她坚持让纪豪躺到床上，转身拨纪凡的手梁号码。
可是，纪凡迟迟没有接通。
“你家的体温计放哪里？我先帮你量一温，再给你降温，实在没办法我送你去医院。”杨素想先给纪豪降体温看看。
“体温计在一楼客厅橱柜的抽屉里面……”纪豪脸上红扑扑的，躺到床上的他很虚弱，很快就睡了。
杨素找来药箱，量过体温后，略微放下心来，繁接着为纪豪湿敷降体温，想着真没办法的话她再送他去医院。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纪凡的电话打来，她忙接通电话。
“你是谁？”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疲惫。
“我是杨素，小豪他生病了，有点发烧，幸好温度不是很高，我在帮他降温了。”杨素忙给纪凡报备。
“你先帮我照顾他一下，我临时有一台手术，可能要晚点才能回去。”纪凡用着很抱歉的口吻。
“那好，你先忙你的，我会看好他，实在没办法我会送他去医院，你安心工作好了。”杨素知道手术有多重要，她想尽力谦纪凡放心。
“好。”纪凡很快便结束通话了。
看到手机显示结束通话，杨素再看着上面那一串号码，她终于有他的手机号码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