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膳小娘子 第十四章 酒楼起纠纷

作者 : 子纹

虽说已入秋,但天气还是热得不像话。

赵小丫与杏儿坐在树荫底下吃着豆腐脑,没一会儿功夫,赵小丫额上已布上了薄汗。

杏儿坐在一旁跟着吃,连忙拿出帕子给赵小丫擦额头。

赵小丫对她一笑,接过杏儿手中的帕子,“我自个儿来。”

看着她的笑,杏儿在心中叹了口气。

前些日子侯爷带兵离京,姑娘着实心情低落了好些时候,好不容易这几日有了点精神,却是拖着她往外跑,偏偏也没做什么正事,就是坐在路边的小摊上吃豆腐脑。

1坐坐上大半天,豆腐脑能吃好几碗,甜、辣口味都已经尝了个遍,杏儿心想,她该有好长一阵子都不想再吃豆腐脑。

“姑娘,咱们回去吧。”杏儿劝赵小丫,这阵子好不容养白了一些,晒这么些天,好像又黑了回去,她看了舍不得。

“再等会。”赵小丫抬起手又叫了碗豆腐脑。

别说杏儿,她日日来吃,连老板都惊讶,这是多爱吃豆腐脑?

杏儿劝不了,只能由着她。

老板才将豆腐脑送上,赵小丫拿起杓子,一口都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人就激动起来。

杏儿注意到了不寻常,顺着赵小丫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街道一如过往,唯一引人注意时是远远走来的两人。

来人一身狼狈,经过的人都特意绕道,就是不想靠得太近,看模样应该是对母女,脚步蹒跚,要不是相互扶持,只怕就要倒地。

赵小丫挥手叫来老板,请老板再多送上两碗豆腐脑。

杏儿见状心中疑惑,却也没多问。

那对母女走进了太白楼,但没多久功夫就被赶了出来,她们也没走,就这么站在大太阳底下晒着。

没多久就见那个当娘的身子晃了一下,杏儿还没反应,赵小丫已经一马当先的过去扶住了人。

杏儿连忙跟上。

“谢谢姑娘。”被扶住的林慧忙站稳,对着赵小丫道谢。

赵小丫看着那熟悉的五官,心头一热。

上辈子在京城若不是遇上了她,自己的日子肯定更难过。

她吸了口气,稳住心神才道:“这么热的天,大娘别站在大太阳底下,到小摊上坐一会儿吧。”

林慧上京这一路上受到的冷眼太多,如今见一个陌生的姑娘对自己和善,心中不是不感动。

她也想带着闺女歇会儿,但自己身上就剩下几个铜钱,只够买个馒头填肚子,吃不起豆腐脑。

“不了,谢谢姑娘好意。”林慧摇头拒绝,“我在等人,就等太白楼的的当家回来。”太白楼的当家根本没出门,只是不想认这门穷亲戚,赵小丫心知肚明,却也知道不—明说。

“大娘。”赵小丫劝道:“要等人也坐着等,你自个儿不累,但小泵娘累了。”

她看着站在林慧旁边的小泵娘,十岁的年纪,就跟以前的赵小丫一样黑瘦,赵小丫知道林慧的软肋就是自个儿的闺女。

赵小丫一提,林慧的目光果然出现波动。

彪女才十岁,这一路听话乖巧,不吵不闹,只是女儿越乖巧,她的心就越难受。

赵小丫低头看着小泵娘,“妹妹叫什么名字?”

孙冬妍眨了下眼,见娘亲没出声反对,这才说道:“我叫冬妍,孙冬妍。”

“冬妍?”赵小丫露出甜笑,“真是个好名字,你一定是出身在冬天,爹娘希望你将来是个妍丽的姑娘。”

孙冬妍看着赵小丫的笑脸,忍不住也露出笑,“嗯,姊姊好厉害!这是我爹给我娶的名字,说我是冬天出生的漂亮姑娘。”

林慧已经好一阵子没有看到自己的闺女笑得这么开怀,顿时红了眼。

赵小丫一阵心酸,拉着孙冬妍的手,“大娘带着冬妍过来坐会儿,方才我不小心多点了两豆腐脑,还在担心吃不完,你和冬妍来得正好,就当帮我个忙,别浪费了。”

吃不完带回家去吃也行,林慧看出赵小丫存了心思要帮自己,虽不知为何她要对萍水相逢的她们伸援手,但看着女儿满怀希冀又不敢开口的眼神,她的心一横,带着自家闺女坐了下来。

这一份情她承下来,将来若有机会,肯定会报。

今天一整天母女俩就只分着吃了半个窝窝头,肚子早就饿了,待豆腐脑上桌,两人吃得都有些急。

看着两人的样子,赵小丫心头又是一酸,开口让杏儿去附近的摊子买了几个大包子。

林慧原想拒绝,但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也就将话给吞下了肚。

赵小丫看她们吃饱了,才开口问道:“看大娘的样子,是来投靠人家?”

林慧对赵小丫的印象好,也没有隐瞒,“太白楼的当家是我夫君的堂兄,当年在村子里,我夫君曾救过他,我夫君死前便交代,若日子过不下去就进京来寻,他以为看在当年的分上,堂兄会收留我们孤儿寡母,但看样子……”她的话声隐去,叹了一口气。

赵小丫看出林慧在被伙计赶出酒楼就已明白人走茶凉的道理,太白楼的当家没打算认这门亲,她拉着冬妍站在不走,只怕是因为身无分文,无处可去。

“大娘,若不嫌弃的话,你跟冬妍跟我回去可好?”赵小丫明白自己的要求唐突,但是实在无法忍受林慧受苦,“实不相瞒,我开了间酒楼,正在整修,此刻很缺人手,若大娘能来帮个手,可替我解决了个大问题。”

林慧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她正苦无去处,若真有活干,她能养活闺女,这绝对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杏儿明白赵小丫是想要助人,于是在一旁帮腔,“是啊!大娘,你就答应我家姑娘吧,我家姑娘是个好人,如今又确实缺人手。”

林慧倒不担心赵小丫有歹意,毕竟她人老珠黄又身无分文,唯一有的就是一个瘦小的闺女,不会有人傻到在她身上打主意,她没回应只是因为一时激动。

她连忙拉着孙冬妍起身,就要跪下去磕头。

赵小丫一惊,连忙将人扶起来,“大娘,快别——”

“姑娘,你就受我们母女一拜,我们当真走投无路,将来我给姑娘做牛做马。”

孙冬妍也在一旁跟着娘亲猛点头,“姑娘是好人,冬妍也给姑娘做牛做马。”

这对母女向来实诚,这一点可以从她们上辈子在太白楼,虽然受当家苛待,也没有动离去的心思便知道,她们是记着当家的恩情,就算这分恩情当家给得不情不愿,但也是份情。

赵小丫无奈的看着坚持给她磕头的两人,她原是想报答上辈子的照顾之恩,现在反倒被当成恩人了,她莫名的感到赧颜。

腊月前,赵小丫的酒楼开张,名字是她求周屹天在去漠北前替她定下的,就叫易香亭。

初时易香亭的名气不响,生意差强人意,但随着时光流转,来客一日多过一日,不到一年的光阴便名满京城。

“今日若不是有你这个当家给我开后门,只怕我也得跟外头的百姓一样,等到天1老—才能吃上易香亭的一顿饭菜。”卫元召一看到赵小丫就忍不住出声打趣。

“卫大人就别取笑我了。”

“这可不是取笑,是事实。”卫元召看她笑得灿烂满足,想要伸手捏捏她的脸。

赵小丫虽说为了酒楼的生意十分忙碌,但吃好睡好,长胖了,皮肤也因此养得更好,唇红齿白,脸颊透着健康的粉红,一双明亮的双眼,睫毛闪动,像是会说话似的。

卫元召莫名的有些嫉妒周屹天,这小子是什么好运气,占了先机,在珍珠蒙尘时就抢先下了手,不动声色的占得绝色,还是个很会赚钱的绝色。

卫元召知道赵小丫等得急,将衣袖里的信递出去,“拿去吧!”

赵小丫笑弯了眼,接了过来。

周屹天顾忌单独给赵小丫送信太打眼,所以便经由卫元召转交赵小丫。

对赵小丫而言,平时生活中最为期待的便是收到周屹天的消息。

如今京城上下皆在谈论上个月传来的捷报,周屹天领着骑兵营打了场胜仗,活捉夷族将领,进而逼降漠北一大部落,让其他部族退离边界三百里,周屹天的名号渐渐的走进了众人的眼里。

“五日后我会派人送信上漠北,你若有回信,到时候我来,你再交给我。”

“谢谢卫大人。”赵小丫感激的点点头。

“别跟我见外。”卫元召不以为意的一个举手,“瞧你这心急的模样,先去把信看了再过来说话。”

赵小丫一笑,进了内堂,不及待的将信给拆开。

周屹天的书信向来不多话,往往只有几个字——

安好、平安。

如此已足矣,她心心念念的最终也是平安两字。

虽说她日益忙碌,但夜深人静总是思念泛滥,却也知道急不得。

她小心翼翼的将信折好,妥善的收进衣襟内,放在心口压了压,轻吸了口气,收拾好情绪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卫元召坐在窗边的榻上,矮桌已摆上棋盘。

他注意到赵小丫微红的眼眶,心中一叹,对她挥了下手,“过来,陪我下盘棋。”

赵小丫依言坐了下来,两人各执一色,一时之间,室内除棋子落下,再无其他声音。

饼了一个多时辰才分出胜负,卫元召不由得叹道:“若有机会我肯定得将你引见给我爹,你这手棋——绝了。”

他是真服了赵小丫的棋艺,明明是个小地方出身的村姑,外表柔弱,棋路却狠绝,

就跟周屹天一个样,每每令他吃下败局。

他爹是棋痴,到时棋逢对手肯定会缠着赵小丫多下几盘棋。

“卫阁老乃当朝大儒,我这不过雕虫小计,只怕到他跟前贻笑大方。”

“我是我爹手把手教出的徒儿,我被你杀得片甲不留,早晚得要请出师父帮我找回点面子才是。”

卫元召的恭维令赵小丫失笑。

见赵小丫神情恢复如常,卫元召才顺口提到,“前些日子我问你的事,你意下如何?”

赵小丫静了一会儿,卫家有间布行,生意平平,卫元召看易香亭生意好便起了心思,寻她合作,想像粮行改建一样,将布行改成酒楼。

赵小丫去看过那间布行,位置挺好的,空间足足有易香亭的两倍大,若开酒楼,生意肯定不会差。

她并不担忧再开间酒楼会影响易香亭的生意,只要做好区分便好。

她看着笑得温和的卫元召,上辈子她就知道周屹天总要她伺侯的原因是她听不见,毕竟酒楼是互通有无最快之所,能近身之人更要留意,她相信卫元召想要开设酒楼不单只是为了银钱。

她垂眼思索,单就卫元召与周屹天的交情,这个忙——她帮。

易香亭的生意好,单靠林慧早就不足,更别提赵小丫从一开始便不打算让林慧太疲累,早早便让原先管粮行的张丰出面找了几个可信之人,跟在林慧身边学艺。

除了几道招牌药膳的方子还捏在林慧自己的手里外,余下的菜色其他厨子都能上手。

所以再开间酒楼,对赵小丫而言不过就是分出人手的问题。

“怎么?你不信我?”

赵小丫摇头,帮是得帮,只是也不能让自己吃亏,“自然不是,只是若要合作,总有条件。”

看着赵小丫眼底闪动的灵动光芒,卫元召不禁微扬起嘴角,“铺子是我的,你出人,五五分,你觉得如何?”他自认十分公道。

赵小丫盘算了下,摇了摇头,“不成,至少七三分,我七,你三。”

卫元召的双眼微睁,这一刀未免砍得太狠。

“一间酒楼最重要的除了厨子便是伙计,这些都得花大心思。地点确实是卫大人的私产,但也非无偿让新开的酒楼使用,既要付租金,我自认拿七成合乎情理。若卫大人不接受,这事儿作罢无妨。”

卫元召忍不住笑了,“我还真是看走了眼,竟在初识时以为你是个单纯好骗的姑娘,不过能跟周屹天处在一起,没点小心思也不成。成!就照你说的,七成便七成。”

“好。”赵小丫也爽快,“挑个日子,咱们白纸黑字写契书。”

卫元召点头同意。

谈完了事,卫元召心头一松,低头自顾自研究起方才赵小丫的棋路。

赵小丫静静的让到一旁,亲手给他泡了壶茶,偶尔回答几句卫元召对棋路的疑惑。

才将茶斟满,外头便传来一阵喧嚣,赵小丫目光对上站在门外的杏儿。

杏儿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在她的耳际低语了几句。

赵小丫闻言眉头先是一皱,目光迟疑的扫向卫元召,可惜卫元召的目光专注于棋盘,并没有留心。

赵小丫心中一叹,轻声交代杏儿,由张丰作主便是。

众人只知易香亭前身的粮行是周屹天生母留下的私产,为了败家的侯爷爹,周屹天把粮行连城郊的庄子都卖了,却也有情有义的求新当家留下两处的奴才。

这事儿在京城流傅了好一阵子,如今在周屹天的捷报传来时又热络了起来,在百姓的心中,周屹天俨然已成了忠孝节义之人。

赵小丫知道周屹天初始之心只是单纯不想让酒楼与他扯上关系,引起有心人暗中使坏,却没料到最后自己得了个好名声,这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易香亭开业至今近一年,赵小丫行事一如过往低调,未曾出现人前。

她日日除了与帐房看帐,与管事商讨酒楼粮食进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灶房跟着林慧学艺,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她也不过是个易香亭的厨子。

上辈子跟林慧学了皮毛,这辈子她才真的有时间好好学。

大堂之中,卫昭同正与一帮平时交好的公子哥,带着家丁斑傲的看着张丰。

张丰恭敬的陪着笑脸,“公子,实在失礼,今日二楼的四间上房皆有客,大堂也没了位子,公子若不想改日再来,请先在一旁坐着,等一会有位置,小的立刻请公子上座。”

“混帐东西,爷是何等身分,竟敢让爷等。”卫昭同一脚踢向一旁的酒柜,“将梅字号的人给赶了,爷们要用膳。”

卫昭同前些日子应太傅之子所邀来易香亭吃了一顿饭,这一尝才明白,易香亭远近驰名有其道理。

当时便约好今日由他作东,谁知来了却被告知上房全都有客,就连大堂都没得坐,这是存心下他的脸面。

“公子息怒。”张丰心中鄙视这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但面上不显,始终轻声坚持,“上房有客,还请公子稍候。”

“这易香亭还真了不得,连个小小奴才都不把爷放在眼里。”卫昭同哼了一声,手一挥,身后的家丁就推开了张丰,“你不敢赶人,我来赶。”

卫昭同直接往楼梯走去。

易香亭是粮行改建,空间不大,除了大堂十来张八仙桌外,楼上也就四间上房,各名为梅、兰、竹、菊。

其中以梅字号房最为舒适宽阔,卫昭同向来好脸面,今天身后又跟着一票兄弟,自然不能丢面子,直接就往梅字号走去。

三个家丁率先上前,不客气的一脚踢开了梅字号的门,正要出声喝斥,却在看到坐在里头研究棋盘的人时一愣。

“大——大少爷。”几个家丁脸上的凶残瞬间改为恭敬。

原站在门外的护卫,如今已一左一右站在卫元召身旁。

从护卫口中得知易香亭大堂喧闹的缘由,向来笑脸迎人的他难得沉下脸,眼底带着一丝凉薄。

外人总道卫阁老一生光明磊落,家有贤妻,长子聪慧,有乃父之风,可惜生了个不成材的次子,只怕一世英明就要砸在这个儿子手中。

卫昭同一看到自己的兄长,方才高涨的气焰顿时一灭,“哥……真是巧了。”他迟疑的转动视线,只觉今日出师不利,“正好咱们一起。”

卫元召抿着唇,对于这个手足,除了恨铁不成钢,更有抹不去的厌恶,也不知是天性本恶还是因祖母偏爱,总之就是越养越偏。

卫昭同才踏进门就被卫元召的护卫挡住,他不由得上了火气,他还有朋友在,兄长就这么下他颜面。

“怎么?哥哥就一个人,这么大的包间,分几个位置不成吗?”他的目光落在站在桌边始终不发一言的赵小丫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语带嘲弄,“看来是小弟不懂事,坏了大哥的雅兴。大哥还真有能耐,不单在易香亭有好酒好菜伺候,身旁还有佳人相伴。只是此事若是让陪同王妃返乡省亲的郡主知晓,不知要如何收拾?”

卫元召听到卫昭同的暗示,眼底浮现怒火。

他与赵小丫光明磊落,并无不可对人言之事,而郡主本性不错,却孩子心性,因开春后便随着王妃下江南省亲,并不识赵小丫,以她的脾气,卫昭同若在她回京后胡言乱语,她一时气恼,只怕会惹得两府皆失颜面。

正要出声怒斥,赵小丫先一步开口,她的语调极轻,却单刀直入,“来人应该是卫二爷。久闻二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一如传闻。”

卫昭同一愣,他不是没听过坊间对他的耳语,终归是没有几句好话,但没人敢找死的当面议论,如今这丫头……“你是什么意思?”

赵小丫无惧无畏的回视,“意思便是——方才我与卫大人不过是在切磋棋艺,到了二爷眼中却成了有苟且情事,二爷出于卫府,不知知书达礼,敏行慎言,无怪乎人人皆说你不如兄长。”

“混帐!”卫昭同面色冷了下来,就要冲上去,却被护卫给拦了下来,“大哥,你就任由一个丫头侮蔑我?”

“她说的句句属实,何来侮蔑之说?”

卫昭同的脸色一阵青白,“你们彼此维护,要说没有私情,我才不信。”

“你信或不信与我何干?”卫元召不再掩饰自己的厌恶,耐性尽失,直指大门,“滚出去。”

卫昭同的神情一僵,面子挂不住,硬是不愿移动分毫。

卫元召也不废话,招来自己的护卫。

“二少爷,得罪了。”两个护卫低语了一句,直接将卫昭同捉住。

卫昭同挣扎不开,一张脸因羞愤涨红,“大哥,我有朋友,你这是置我的颜面何在?”

“颜面是靠自个儿挣的。”卫元召不留情的道:“就凭你所为,不配跟我说顔面。”

护卫不客气的抬着卫昭同下楼,直接将人丢到了大街上。

卫昭同带的家丁虽说人多,但都是花拳绣腿,对上卫元召的护卫也只有缩着脖子做人的分。

平时与卫昭同混在一起的几人是欺善怕恶之辈,看着卫元召的脸色,匆匆行了一礼,落荒而逃。

卫元召坐在易香亭内,隐约还能听见卫昭同在大街上骂骂咧咧,他的神情不禁又冷了几分。

赵小丫重新换了茶水,送到了他的面前。

卫元召回过神,目光对上她明亮有神的双眸,“让你看笑话了。”

赵小丫摇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乖巧的模样落入眼中,卫元召忍不住一叹,“这小子跟你差不多岁数,本该是要订亲的年纪,偏偏不思进取,只会怨天尤人,让我娘操碎了心。”

赵小丫记得上辈子卫家二爷有娶亲,只不过娶的对象是谁,她没有留意,只知卫二爷成亲后后院热闹,闹了不少事。

最后为了这个不成材的儿子,卫阁老甚至辞官求去,一生清誉蒙上阴影,要不是卫阁老当机立断的做主让卫元召与卫昭同早早分家,说不定还会牵连卫元召的声誉与仕途。

这些赵小丫知道,想要出声提醒,又不知从何说起才不至于引人怀疑,终究只能选择沉默,或许将来有机会再提。

卫元召没了下棋的心情,起身告辞。

他不怕自己的弟弟发怒,却担忧他回府向祖母告状。

若是祖母以此做筏子闹开来,可怜的还是娘亲。

娘亲出身不高,只是个秀才之女,自小与爹是青梅竹马。

幼时姥爷亲自为爹启蒙,当时对爹的天资聪敏、进退有度极为中意,在娘小小年纪便做主与卫家结亲。

卫家世代为农,从未想过家中能出个状元郎,认定爹了不起顶了天有个功名在身,像宋秀才一般就已是祖上积德,所以当姥爷开口,卫家没有不应之理。

只是最后爹连中三元,年纪轻轻便得赏识进京。卫家两老随同进京后,被京城的繁华给迷了眼,渐渐起了旁的心思,认为被姥爷骗婚,太早定下亲事,不然以爹的能耐,足以匹配京城更好的人家。

娘出身书香人家,性子温和,待人和善,相夫教子从未失礼旁人,纵使明白两老心中所想,却也从未怠慢,可是两老依然看她不顺眼,祖父过世之后,祖母的态度日益恶劣。

旁人早早看清,与其说祖母疼爱卫昭同,倒不如说她是护着卫昭同存心给娘添堵。

偏偏卫昭同不自知,还跟着祖母一起刁难,闹腾久了,不论是爹娘或是他,都无法再与卫昭同亲厚起来。

“真是难以想像,卫公子如此温和有礼,竟有这么一个不讲理的手足。”杏儿忍不住摇头叹息。

赵小丫心有同感却没有答腔,她敛下神情,让杏儿叫来张丰。

她得让他再多找几个身强体壮的伙计,不想以后遇上不讲理的来客,易香亭只有束手无策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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