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农女当家 第十九章 考试失败仍入京

作者 : 子纹

狄华天离开边疆前,程欣月便带着多多堂而皇之的住进边疆狄府。

在外人眼中,程欣月俨然成了狄家人,纵使狄中予带着狄华天返回京城,常有闲言说程欣月配不上将军之子,她也从未把话往心里搁去。

一年过去,多多在青山书院苦读,对于自己在不知情之下被迫成为联系兄姊两人团圆重逢的鹊桥,感到任重道远。

他虽有青云之志,却在乡试前几日染了风寒,拖着病体应试,结果不尽人意。

错失这次机会,就要再等三年。

多多满心内疚,他年纪尚幼,并不在意三年光阴,但阿兄就在京城翘首盼望,再加上阿姊年纪不小了,禁不起蹉跎,所以就算程欣月百般劝慰,再等三年并无不妥,他还是难以释怀。

多多心里苦,阿兄在京城烦躁得快疯了,亏得阿兄明明不爱拿笔,却写了数封书信至青山书院,那一封封如蚯蚓爬的鬼画符,就如法咒,压在他头顶上,逼得多多只能另想他法。

在接下来的光阴里,多多战战兢兢,好学不倦之余,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更得夫子喜爱,终于在落榜后一年,得黄夫子举荐,送他进京入太学上舍。

得到黄夫子应允之时,多多只觉得自己中状元约莫就是这种心情,想想他为了让兄姊团圆一解相思之苦,真是尽心尽力。

这时距狄华天返京已经过了两个年头,狄华天当真遵循与狄中予的承诺,未曾再回边疆,平时思念再重,也只能靠着鱼雁往返表述。

程欣月得知多多入了太学,激动得红了眼眶。她欣喜的不单是能进京再见狄华天,更多的是,她知道为此多多所付出的心力,感动不已。

多多可不要她的感谢,一心只想快点启程,让阿兄见了阿姊,到时他便能功成身退。

只是到了京城后连过几日,多多却发现有些古怪。

他原以为自己的阿姊进京第一件事应该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阿兄,却没料到,过了几天,却都没有动静。

“阿姊不去找阿兄吗?”终于,多多在用完早膳后,忍不住开口问。

程欣月带着多多初来乍到,对京城并不熟悉,所以便先寻了间客栈住下。

这间客栈紧邻太学,建成不到一年,来往多是学子,住房、吃食无一不精致,两间普通的房舍花了程欣月大笔的银两,可她一点都不心疼。

只因这间客栈名为多福。坊间传闻这是狄将军府上的产业,京城这两年多来,将军府上的铺子大多改名唤多福,只是这间客栈不过才建成,将军府的人没证实,所以这间客栈是否为将军府所有,也无人能肯定。

别人不能肯定,但程欣月和多多却可以。毕竟狄华天在离开边疆时,就曾许下承诺,返京第一件事便是替多多建客栈,让他能有个跟同好畅所欲言、把酒言欢的所在。

程欣月正在喂天下吃肉,浅浅一笑,不疾不徐的开口,“不急。”

多多闻言却是满是困惑,他为了让阿姊与阿兄重逢,特地提早启程,早早进京。如今进太学的日子尚早,他在京城已经结交不少同好,在各个文人雅士参与的茶会、品香会出入。

程欣月却不急着上将军府找人,反而日日在京城内外四处溜转。

今日多多要随着一名在客栈相识,相谈甚欢的学子杜索,同赴参政知事陶副相府中的诗会。

杜索大多多几岁,出生江南书香门第,爷爷官拜太傅,如今虽已告老还乡,但在京城还有不少故交,副相陶大人曾是他爷爷的门生。

杜索是个吃货,因多多初会时,送上一盘桂花酥而决定交这个朋友。虽说文人相轻,但是相处过后,杜索对多多这个小小年纪就被举荐入太学,长相圆润可爱的小家伙颇为欣赏。

也因为有杜索引见,多多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很快的多了新知。

今日拜见参政知事陶副相,日后若得一官半职,朝廷多张熟面孔,将来的路会走得更顺当。

程欣月早早就知道今日诗会,也心知肚明杜索的好意,所以没有小气,不单做了不少杜索爱吃的小点,还让多多带上两块端砚,其中一块给杜索,另一块则当成给陶大人的见面礼。

多多无奈之余只能让一旁的郑安收下两块砚。与杜索碰了面,听他天花乱坠的夸着自己阿姊蕙质兰心,只觉得头有些疼。

杜索带着小厮,多多带着郑安出了客栈。

京城繁华,由日到夜,从早市到晚市,皆人声鼎沸,在往陶府的路上,经过数间名为多福的店铺。

就跟边疆狄府的产业同时改名一般,铺子不再只有卖酱菜,如今叫多福的铺子还有药铺、酒坊、商行、分茶酒店和茶肆,他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最后的淡然,压根无须打听就知道这些肯定是阿兄所为。

原以为阿姊在边疆所掌管的产业已是惊人,如今进京才算大开眼界。单看着这一间间的“多福”,傻子都看得出阿兄对阿姊念念不忘,正因为如此,多多更不解阿姊不去找阿兄是何原因。

终于在经过一间飘着茶香的多福茶肆时,多多忍不住低声问郑安,“安仔,你说我阿姊为何不找阿兄?”

郑安听到多多的问话,不由得回了一句,“月阿姊或许是近乡情怯。”

跟了多多几年,郑安也长了不少学识,说出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多多稚气未月兑的包子脸皱了下眉。近乡情怯?他阿姊性子强悍,有许多字可以形容,但“怯”?不可能。

“安仔,你说若我阿兄知道我们进京却没有去找他,你说他会如何?”

郑安想起了自家师父的拳头,不禁有些发寒,“月阿姊是肯定不会有事的,但我们两个……很难说。”

这就是同人不同命!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重重一叹。

多多与杜索经过通报,进了陶府。

陶副相陶分文亲自接见,陶府的宴席间除了多多和杜索,还有几个差不多年岁的青年学子和陶分文的嫡长子和两位庶子。

多多在众人之中最为年幼,陶分文不由得问了他几句。“你是程阳,是雄州人氏?”

多多恭敬的起身回答,“回大人,学生程阳,是雄州人。”

“雄州是个好地方,”陶分文抚了抚自己的胡子,“本官记得狄将军当年便是驻守雄州。”

提到狄中予,多多点头,“确实如大人所言,狄将军驻守雄州多年,可惜学生出生前,将军便已返京。所以学生只听闻将军英勇,并未有幸得见。”

他说的并无半点虚假,虽说狄中予是他阿兄的亲爹,但从边疆来接阿兄不过花了三日的时间便匆匆离去,而他当时人在青山书院,就连阿兄也是匆匆来见他一面便跟着返京。

陶分文闻言哈哈一笑,“没错,看你年岁尚幼,狄将军确实已经返京。”

陶分文还记得当年在朝堂上,他不过是小小言官,极力劝谏圣上下旨将狄中予召回京,毕竟娶了个契丹女子还生下子嗣,再让此人驻守边疆着实不妥。

虽说朝廷向来文武对立,他也不得不承认狄中予确实功在朝廷,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前几个月皇上收到狄中予所领的水军大败水寇的捷报,龙心大悦还赏了不少名贵物。

“纵使再英勇,不过就是个武夫。”陶文生的嫡长子陶秀哲撇了下嘴,咕哝一声。

陶分文脸色微变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这个孩子自幼便学习不行,偏偏还不知勤能补拙,成日只知与些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瞎闹在一起。今日可是为了他才宴请这几位将入太学的优秀学子,本想着近朱者斥近墨者黑,偏偏他却一副意兴阑珊,自以为是的模样。

在众学子面前,顾及儿子颜面,陶分文没有出声斥责,但面上并不好看,“狄将军乃是真英雄,岂容你一小儿说嘴。”

陶秀哲虽不成材,但心中还是惧怕自己的爹,看陶分文脸色,就知道他心中不快,只能不甘的闭上嘴。

多多对于陶秀哲的话不以为然,但是碍于身分也没有多言,在陶分文让自己退下时,便静静的坐回自己的座位。

原是要以诗会友,但陶秀哲却以还有他约为由,在陶副相因急事返回礼部时,便早早的散了。

杜索对陶秀哲的作派不以为然,但也没有与其针锋相对,反正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少来往就是。只是陶府出了这么个后代,以后麻烦事少不了。

杜索与多多出了陶府,长长的呼了口气才道:“今日是为兄的对不住,竟带着你上别人府上受气。”

“杜兄言重了!一样米养百样人,世间万物,本就人我各有不同,今日就当是长了见识,再多识得一款人。”

杜索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小子,特别有意思,为兄就喜欢你的直言不讳。陶秀哲针对狄将军其实是有原因的,走!时间还早,我们去前头的多福茶肆坐坐,为兄请客。”

多多也没有推托,这个时候,多福茶肆已经座无虚席。

台上站着的是吟咏歌诗的杂说逗人,两人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功夫,才有了个角落的位置。

两人落坐,杜索熟门熟路的点了几道多福茶肆的小点,“虽说没你阿姊亲所做的味道好,但也不差。你可以尝尝。”

多多自然知道味道不差,毕竟茶肆的很多小点都是由他阿姊写了做法交给阿兄拿回京城做了贩卖的。

他吃了口桂花酥,虽说少了点花香,但确实不差,不得不佩服阿姊和阿兄两人,虽然各居东西一方,依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结。

多多喝了口酸梅汤,这味道倒是跟他阿姊所做的并无差异,一口饮下,心中燥意消去。

“方才杜兄说,陶公子针对狄将军是有原因,可是因瞧不起狄将军是武人出身?”

杜索也没有隐瞒,开口回道:“立国以来,朝堂之上文武对立,文人轻视武将也不是新鲜事。但内忧外患不断,纵是文人也不得不依赖武将守护社稷,圣上对朝廷文武对立早有微词,希望文人、武将世家能够互结秦晋之好。

“陶大人是我爷爷的门生,能在短短十数人坐上副相之位,靠的除了聪明才智,更是观察敏锐,所以他早早定下了陶府与将军府的亲事,可惜副相的足智多谋显然没有让他的儿子学到分毫,一心认为自己的阿姊嫁进将军府是委屈了。”

多多的心里一个咯噔,他才进京,熟识之人不多,又常与杜索在诗会中与学子打交道,所以对于外头的传闻知之甚少。

“杜兄指的将军府,指的真是狄将军府?”

杜索不假思索的点头。

多多知道狄家有二房,狄华天是长房嫡子也是独子,二房倒是嫡、庶有好几位公子。“不知陶家是婚配狄府哪位公子?”

“自然是狄二少。”杜索回得理所当然,“陶大人再如何也是个参政知事,他的嫡女要嫁,自然得嫁长房嫡出才是门当户对。狄二少也是本事人,虽有一半契丹血统,但你瞧瞧……”杜索看着热闹的茶肆,这可代表着如流水般的银两入口袋,“现在众人看他,可没在乎这点。他的个性虽张狂,只要不犯到他头上,也不会特意针对人。陶大人算是给自己的府里和闺女找了门好亲事。”

多多明白杜索言下之意指的是狄华天现在的财富惊人。

纵然在朝为官,一口一声高风亮节,但回到家,关上门,面对一大家子的吃穿嚼用,在金银财富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这门亲事可是千真万确的事?”

“该是板上钉钉,就等狄将军回京主持。”

这些年狄中予依旧驻守沿海边防,多多这下算是明白为何阿姊没有在第一时间找上阿兄了。

程欣月成日在外,消息比他灵通,这门亲事肯定已经传进了她的耳里。

这些年,纵使有天下化为信鸽,但他很清楚阿兄常让天下带回一颗又一颗的东珠,如今那些名贵的东珠都能放满一个木盒,他却鲜少给程欣月来信,他知道这是因为阿兄不爱动笔,所以只用送礼物的方式表达爱意。

只是,两人毕竟经过两年的分离,之中若有什么变化也说不定。以他阿姊的性子,应该是还在打听,若是属实,这辈子他阿姊是连见都不会再见阿兄一面了。

一想起阿姊这几日心中可能的煎熬,多多不由得心升内疚,“失礼了,杜兄,小弟突然想起尚有要事,先行——  ”

多多的话声因为看到从茶肆二楼走下来的身影而隐去。

来人一身深青色的锦袍,白玉腰带束出身躯的挺拔,虽不张扬,却轻而易举的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还真是不能背后说人,竟然见到大名鼎鼎的狄二少。”杜索顺着多多的视线看了过去。

他曾见过狄华天一次,对他的俊美印象深刻,只是他向来严肃,身上总是透着生人勿近的冷酷气息。

  

据闻,他是个从不吃亏的主,多年前的元宵灯会打伤了一班世家子弟,被狄将军压入道观修身养性五年,谁知道五年后再回狄府,却是更加嚣张拔扈。

回府当日,便雷厉风行,将狄府的奴仆发卖大半,气得狄老夫人病倒,依然故我。

狄华天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怎么痛快怎么来。他最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竟是——  不听话无妨,打一顿就乖了。

所以他做得出把二房的弟弟扒光挂在狄府的大门口,也能心狠的把二房妹妹嫁给肉贩子,狄家二房从一开始的嚣张,到现在都怕死了狄华天这个疯子。

尤其在狄老夫人死了之后,二房更是缩着脖子过日子。

虽有人私下议论狄老夫人是活活被狄华天气死的,但也没人敢拿在明面上谈论,如今狄府已是狄华天当家,小至二房的吃穿用度,大至子女婚配,全都得看狄华天的脸色。

家丑、名声什么的,在狄华天的生命之中,压根不存在。

多多看到阿兄,一脸激动,想要上前,但相比几年前,阿兄身上多了一股冷冷的戾气,让他不敢贸然接近。

狄华天不是没察觉到周遭落在身上的视线,但他依然目不斜视,神情更冷了几分。

在他毫无能力时,众人盯着他,是瞧不起他的契丹血统;如今他有了能耐,又个个拿他当块大肥肉似的盯着,一心贪图他手中财富,他心中冷哼,全天下就没几个好人。

他隐隐压着心中的戾气,这些日子他常想起在边疆的日子,越是愤恨为何要承诺不去边疆,原以为多多脑子聪明,隔年便能中举,谁知道无良的老天爷开了玩笑,又要再等三年,如今日子才过一半,他只觉得越来越难熬。

前几日,城郊半夜大火,烧了他一个作坊,让他忙了几日,越想心中越恼,脸色更阴沉了几分,他最恨提笔写字,偏偏多多不争气,所以今晚还是要再给他写封信,不好好上进可不成。

多多看到神色越发阴沉的狄华天,脑中想起他与陶府所定下的亲事,迟疑的没有上前去唤人。

狄华天迳自踏出茶肆,往停在街前广场的马车走去,却听到一声鹰啸传来,他动作微顿,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天际。

跟在一旁的柳强双眼发亮。

当年柳强被程欣月安排,跟着狄华天返京,而柳刚则因为娶亲所以留在边疆,夫妇俩跟在程欣月身边。

“二少,这可是——  ”

狄华天没听柳强说完话,转身大步离去。

柳强微惊,连忙让人跟上。

在茶肆的多多从窗户望出去,看到了狄华天的动静,虽说人声鼎沸,但那鹰啸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他立刻起身,向杜索告辞,也急急的带着郑安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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