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斛院这边难得的热闹,不时听见千儿的吆喝声。
千儿拿着纸笔可忙翻了,她指挥着那些二等丫鬟们搬聘礼,从垂花门往里搬,也就是说雍王的侍卫们全止步于院子门口,至于那些个二等丫鬟不用说都是凤氏派来的人。
当初个儿想全部撞走了事,是沈琅嬛说人既然来了,搁着就是了,换一茬又来一茬,倒不如留下干点粗活,谅她们也翻不出浪花。
于是千儿也乐得指使她们干活儿。
上辈子嫁过人的沈琅嬛对那些聘礼并没有太多关注,她把四位教引嬷嬷引进了屋子,亲手用紫砂壶冲泡君山银针,茶碗用的是青花瓷,茶叶是今年刚由洞庭湖快马送过来的新茶。
相较于讲究情趣的点茶,她喜欢这种较世俗的以茶壶冲泡出来的茶汤。
几个嬷嬷都是宫中积年老人,虽说享用的是主子的残渣,但绝对不会比王公贵族们差,她们来到这里,也知道这位娘子便是将来要教导的未来雍王妃,仍多少自恃身分,对于她用紫砂茶壶泡出来的茶水还是颇有微词。
哪里知道一入口,一个个表情全变了,这茶汤完全不输点茶点出来的口感,而且更加甘纯,入口回甘,喝上几杯都不觉得腻。
沈琅嬛像是知道四位嬷嬷的想法,她从容的落坐,不经意的说道:“我喜欢用这壶泡出来的茶汤,几位嬷嬷可能一开始吃不惯,不过我觉得简单又方便。”
这是她上一世的喜好,到了这一世便一直延续下来。
“娘子要是入了王府,要知道礼不可废,该遵守的皇室规矩要遵守,可不能把个人喜好放在最上头。”
沈琅嬛维持着完美的笑容。“不如先请这位嬷嬷自我介绍一下吧?”
这是没把她放眼里吧。也难怪,她回家有段日子了,就算没参加过任何宴会,她相信凤姨娘也会不遗余力替她宣传,说她就是个乡下地方出来的人,乡下人能有什么见识?礼仪更是不可能。
听了这些传闻,这几个宫里的老油条又怎么可能把她放在眼里?
如果因为这样她就必须对她们唯唯诺诺,抱歉,她还真做不到,何况她也不是真的乡下人。
几个嬷嬷自我介绍后,她对其中一位姓奇的嬷嬷倒是留了个心眼,这位无论其他三人说了什么,她都只板着一张好像人家欠她几百万的脸,和其他三人更是全无交流。
来日方长,沈琅嬛便让潇潇领着几人去安置。
然后她去了沈云骧的院子,在院门处就碰到刚从沈素心那里回来的沈云骧。
会在这时间点碰到三娘,沈云骧脸上的错愕微微闪过,他如今也模熟了这个三妹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男方来下聘的大日子,哪个娘子不是含羞带怯的待在屋子里,可她不是,去接了旨意不说,听说还神色自若地领了四个宫里来的嬷嬷回院子去,结果一转头,她人又在这里了。
这么活跃的性子,真待得了王府那和深宫大院没差多少的地方吗?但是,她也没有选择了。
“你怎么来了?屋里坐。”
两人进了屋,沈琅嬛淡淡将摆设扫过几眼,只见长案桌上摆了好几本翻开的书,墨香淡淡,挂着青纱帐的瓷枕边也放了六艺书,显然是睡前看的,她这哥哥真的把她的话听进去,开始发愤图强的读书了。
她也不罗唆,将谢氏的陪嫁单子给了沈云骧,他看了后颇为吃惊,那些个妆奁虽然称不上十里红妆,可也不少了。
沈琅嬛这边早早就吩咐拾儿将成本和盈余分开,兄姊不会知道她有多少私房,她取用了母亲的嫁妆多少银钱,她也如实还上,甚至这些年都照着金额给了三分的利钱。
“说起来当年若不是我留在巴陵,母亲那些嫁妆也不该分给我打理,如今我也进了卫京,我想,自己终究年纪较小,这些嫁妆还是劳烦兄姊多操心了,只是姊姊那边可能暂时不上手,哥哥劳累一些吧。”
“你眼看着要出门子了,身边哪能没有银子傍身?去了王府可不比在家,处处得用银子的。”沈云骧虽然纨裤,却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玩世不恭,他知道女子不比男子,嫁了人后若没有银钱,立不起威,根本使唤不动那些下人。
他是沈府的嫡长子,凤姨娘不敢克扣他的月银,还极尽所能的供应他的花销,将他捧杀于酒色财气中变成废人。
以前花天酒地、千金散尽的时候就算手头一时凑不齐,他也没为阿堵物烦恼过,现在这一大笔钱他也不眼红。
妹妹这般大气,他这做兄长的也不能让她小看了,既然是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即便推到他面前,将来自然还是要交给两个妹妹带走的,至于他自己,他自有准备。
“说起来我早用了娘亲的钱在外面置了产业,虽然不像大哥的酒楼在卫京遍地开花,小打小闹也赚了些钱,银子我是不愁的。”她从不自夸,将来就算她爹给不了嫁妆她也能在王府混个风生水起。
沈云骧举起手来就想往沈琅嬛的头上模去,可在举手的同时又想到这妹子再过不久就要出阁,成为人妇,心里的失落和祝福同时涌上,但身为兄长只能露出鼓励的笑容,“想不到老哥的那点老底让你模了个透,三娘你这玲珑心窍啊……”后面余下的都是感叹。
“是我家拾儿能干。”她从来不吝啬在人前夸奖她的几个丫头。
拾儿这个商场老手自从知道她们家姑娘想在卫京大展拳脚,便逛遍了大街小巷,模熟了各处商行的底,这一查,沈云骧不为人知的产业才曝了光。
沈琅嬛本来就看出一点端倪,如今拾儿这一模底,只是让她更加确认罢了。她也不纠结沈云骧的想法。“我还有一事要和哥哥商量,娘在京里那三间铺子于我有用,可以先借我吗?”
“你想用就拿去,据我所知那几间铺子虽是凤姨娘代管,这些年却不赚钱,再说她那性子会轻易把帐簿和铺子交出来吗?你得留个心眼才是。”毕竟贪婪的人常会有种错觉,自觉已经进了袋中的东西又再吐出来,那就是挖他的肉,铺子再不赚钱,仍旧是个营生。
沈琅嬛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和浅浅的小梨涡,眼眸闪着细碎的光芒,像只美貌兼具的狡猾小狐狸。“我已经在父亲那里过了明路,帐簿钥匙她几时要还、事项不交割,我无所谓,我已经先让白掌柜去把铺子要回来,了不起从零开始,这也难不倒我。”她不想浪费那些无谓的时间去和凤姨娘做那些拉扯,虽然从头开始要多费银两,她还真不缺那点银子。
这财大气粗的口吻让沈云骧一阵好笑,他和这个妹妹相处的时间不多,可是这会儿看着她含笑静坐,莹白的脸上是他不曾见过的自信,听她已经暗地让人收回铺子,打了凤姨娘一个措手不及,这等魄力,寻常男子不见得做得出来,令他不禁心生佩服。
沈琅嬛回到石斛院,所有的聘礼已经让千儿有条不紊的摆进库房,拾儿则带着几个小丫鬟整理从铺子里带回来的旧帐,一叠一叠的堆得像座小山。
见沈琅嬛进门,拾儿大摇其头。“姑娘,奴婢见过经营不善的铺子,却没见过把原来好好一家铺子经营成那个样子的,您瞧瞧这些总帐,奴婢过了两遍,寻不出毛病,连一贯钱的损耗都没有,这想骗谁?根本是假帐。”
沈琅嬛等不及百儿给她倒茶水,自己便咕噜咕噜连灌了两杯茶,急得百儿直跳脚,怕她呛到。
“我相信你看帐的本事,一贯钱的损耗都没有,铺子却连年赔本,这帐,是专门做来哄骗我这个不会做生意的吧。”她哂笑。
大哥、大姊都不看帐,自然只能是用来骗她的,这是把人都当傻子啊。
“我不追究凤姨娘从铺子里拿走多少好处,不过……”她敲着桌面,顺手翻开总帐瞧了几眼,不论真假,她还是挺佩服凤姨娘的胆大包天,把铺子掏得干干净净,杀鸡取卵,有必要这样吗?
“姑娘让她白得那么多好处?”拾儿不高兴了,赚钱容易吗?那可不是小钱,十几年来那得是多少银子?她都替姑娘觉得肉痛了。
“看在她替我爹管家多年,我兄姊在她『照料』下也算有惊无险的长大了,我不与她计较,但她要是让我查出更离谱的作为,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心狠手辣了。”她清淡如水的声音没有半分高昂,但眼中戾色闪过。
她做事通常与人留一线,不是为了日后好相见,而是她觉得为人本该这样,不到赶尽杀绝的地步就放人一马,但是对方要是超过她能容忍的程度,那不好意思,对付人的手段她也懂,直接粗暴,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这些帐本收起放在一处,吩咐库房的嬷嬷多注意着些,往后铺子你就多用点心,只要做出成绩来,我重重有赏!”
拾儿的神情带着些许自信和骄傲。“哪回姑娘交到奴婢手中的事没有办妥的?”别用那种眼光看奴婢,奴婢知道自己能干得很!
“是呀,我要没了你,我该怎么办?”沈琅嬛轻佻的勾了勾拾儿的下巴,她这几个侍女是焐得熟的,一个个忠心不二。
“姑娘这样信任奴婢,奴婢都感动得脸红了。”
“真的?我瞧瞧红在哪?”沈琅嬛还动手去掐拾儿的小脸蛋,逗得她又羞又窘。
嬉闹过后,拾儿继续说道:“我爹已经找回以前离职的掌柜和伙计,不方便回来的也重新征人,奴婢相信只要咱们能推陈出新,铺子的营生很快能有起色,甚至比以前更好。”关于这些她都已经做过通盘考虑。
沈琅嬛相信她,做生意拾儿是把好手,是天生的女商人,沈琅嬛也相信,要让已经被做到将近倒闭的铺子起死回生,事在人为。
钱砸下去,拾儿就有办法让铺子在她的手里起死回生,甚至发扬光大。
“我有你这么能干的财务总管,我担心啥呢?”
她从不担心拾儿贪了她什么,或是做什么手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她真心想要,沈琅嬛觉得就算把铺子都送给她也没什么不行。
钱财如流水,来来去去,两辈子她看得还少吗?吃进月复内,穿在身上,舒心恣意的过日子,为自己而活才是她想要的。
瞧着沈琅嬛谈兴正浓,拾儿又多说了几句,“话不能这么说,奴婢看着珠宝铺子里的首饰都是陈年旧物,褪了流行不说,样式老旧,上门的除了几个据说是老客户的,一天下来的客人真的没几个。香料铺也是,那积年的伙计说凤姨娘为了节省进货开支,贪图方便,许久不曾由海外进货,就算进货,柜上的也都是中、次级的香料,瓷器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拾儿说起自己擅长的事情,头头是道。
谢氏留下来的三家铺子不只位在东临长街的最中心,三家的距离也就几条街,是商家都艳羡的地点,偏偏不懂经营,一心只从铺子杀鸡取卵的凤氏能把这样躺着赚都能赚到流油的铺子做到这步田地,也真是厉害了,这样经营不善的铺子还能供应他们开销,就知道若生意好起来会有多么的日进斗金。
“我过两天研究一下卫京城里贵妇淑女都流行、喜好什么款式的饰品,得出结论来,再画几款首饰样子,你拿去让铺子里的金银打造师傅照着打,打出来的饰品不用多,卖完绝不重复。”她深知物以稀为贵,不管任何物件,创造出稀有的价值,便能大卖,然后还得推陈出新,才能牢牢吸引住斌妇们的眼珠子。
“至于香料铺和瓷器铺,明日你陪我走一趟,去瞧瞧他们都卖些什么,到时候再做盘算。”她的心很大,这三间铺子只是她在京中的事业垫脚石,她想要的不只这些,她不打算浪费以前掌握的那些客源和货流,她要重新拿回来,甚至做得比以前更好。
所以在放开手脚在京里闯出一番局面之前,那三间铺子必然得好好的把知名度打出去,在京里站稳脚跟才行。
主仆俩磨刀霍霍。
“姑娘,大娘子来了。”守在门帘外头的百儿高声喊着。她素来知道姑娘若在里头谈事要她出外守着,那谈的便是要事。
沈素心是头一遭到沈琅嬛的院子,下了软轿,便见到一个锹晒架挂在层层的茉莉和栀子花丛中,才三月,梧桐树的枝楞已经长出许多女敕绿,十分喜人。
入了屋内,不见香炉也闻不到任何香味,卫京人很享受花香与香沐组合的蒸香,很是流行,几乎每个小娘子、文人雅士的屋里的香炉都有四季花香,三娘回到京城不久,还未受到这里的流行喜好熏染,这也说得过去。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这么想,但妹妹现在是有了身子才不宜用香啊!
她因为走得急,在内室坐下的时候还有点喘,拭了拭额头的汗,她不由得抱怨。“姨娘怎么把你安排在这么偏僻的院子,来到这费了我多少劲。”
沈琅嬛和气带笑,“大姊来找我可是有事?”
看她云淡风轻的模样,沈素心重重的拍了她一下,眼眶瞬间红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闷不吭声的?”
要不是那人有心寻来了,三娘打算怎么办?自己养孩子吗?世人会用什么眼光看她啊!从大哥口中得知三娘婚事的原委,她心底那点忌妒心一扫而空,她不曾想过自己住在京里,身边有爹有娘,想要什么都有,她远在巴陵的嫡亲妹妹却遇到那等劫难,还怀了那人的种,真真是艰难又惶恐啊!
侍候的百儿奉上香茗和一盘娇艳欲滴的果桃,很有眼力的屏退所有的人,自己也退到柱子后头。
沈琅嬛被拍得莫名其妙,手背居然红了一片,这手劲是有多大啊?大姊,你这是要谋杀亲妹啊?
沈素心也发现自己太粗鲁,不过她这不是情急吗?
一听完大哥的话,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就急匆匆的往这赶来。
她瞄了眼沈琅嬛平坦如昔的小肮,语气含着心疼。“你可还好?”
沈琅嬛一下就明白大姊已经从大哥口中知道她婚事的原委,以及她肚子里也不知是揣了包子还是馒头的事了,说起来都是自己嫡亲的哥哥、姊姊,她也没想过要瞒。
“能吃能喝,日子还很浅,所以也没什么害喜的感觉。”
她要问的是不是这个?老实讲她常常忘了自己是个孕妇,非要百儿叮摩纠正才会缓一缓,饮食也是,几个婢女只要看她往凉菜多挟了几筷都要唠叨,连一向默不作声的潇潇还点头称是。
“阿姊不知道你遇到了这等龌龊的事,到底是谁丧尽天良,设计这样坏人贞节的恶事来,真真该下地狱!”沈素心握着拳头,恨不得把人碎尸万段,才能解胸口这闷气。
“是我错信小人,把小人当知交,事情发生后很是慌乱,接着事多缠身,空不出手教训陷害我的那人,不过这个公道有一天我终是要讨回来的。”她不是睚皆必报的人,但是毁掉女子一生,已经不能当成被狗咬了一口。
这场子是一定要找回来的,段、氏、兄、妹。
千儿告诉她段家大房马上要到京城了,不过到了京里估计也只能和庶女们待在一起,京中贵女多,她们也不喜欢和乡下地方来的姑娘家玩,眼界可高了。
京里的人情冷暖她是知道的,虽然不全眼睛长在头顶上,却也差不多,总之,够那段日晴和段日阳好好喝上一壶的了。
她只要在家里候着等他们过来,她会让那对卑劣的兄妹得到该有的教训,这才能替原主出一口恶气!
不过这些就不用让沈素心知道了,沈琅嬛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岔开,“再过两日大姊就要去参加选妃宴,你可曾想过,一旦得了太子青眼,父亲便成了太子党,这是把整个家族都绑在一条船上的事,凭父亲的本事要替你找个良配不困难,大姊的相貌才情都是京中翘楚,为什么非要太子妃之位不可?”
这话她也就骗骗沈素心,让她多想想,照沈瑛鸡蛋不放同一个篮子的性子,肯定不会阻止沈素心跟沈仙去争太子妃,不管谁上位他都无所谓,何况派出两个女儿,获选机率一定比别家大一些。
沈素心彷佛找到知音,带着点得意和羞涩说道:“妹妹也觉得大姊我的相貌出挑吧?论才华诗词画作,我不输别人,为什么就不许我去争一争?那泼天富贵,一呼百诺,将来或许能得到后位,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既然我的条件那么好……我想去,不管结果怎样我都要去,就算得不到太子青睐,我也认了。”
好,这是下定决心,破釜沉舟了?但是后位……
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
如今的年号是庆泰,她上一世的年号是道光,她刚重生过来那会子因为段日晴的陷害心情紊乱气愤,后来又要适应沈家老宅的生活,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占据了她的心绪,然后接到回京的消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等马不停蹄的回京,面对的是表面母慈子孝、后宅其实并不平静的相府生活,一直到今天才忽然想起来——
不对啊!因为庆泰帝早在她上辈子出生前就去世了,如今的庆泰二十九年,是在她去世的三十年前啊!
她风中凌乱了很久。
她重生到别人身上就算了,还是三十年前的人,不仅仅是完全不同的人,更是不同的年代。
她再努力回想,如今这大卫朝的储君是什么名字?
雍寿。
是啊,寿王,他并没能如愿登基坐上皇位,只知道他因故被庆泰帝幽禁二十年,是个残了双腿的王爷。
至于登上大宝的是谁?
紫绶郡王,这个人后来封为殷王,登基后传位雍佶,前世派人杀她的人是孙太后……
至于她要嫁的雍王,据她所知下场也不怎么好,本朝看似河清海晏,可外有契丹、大辽、西夏等外患环伺,因为庆泰帝重文轻武,雍王却主张文武并济,与辽军一役的胜利让他极力主张乘胜追击,然而以沈瑛为首的谈和派却主张签订明约互为兄弟之邦,并给大辽每年大量的银钱。
这是赏赐失败者的盟约而不是失败者进贡赔款,滑天下之大稽。
在签订这样丧权辱过的条款之后,雍王便被冷置,就此隐没于人前,后人对他是怎么去世的有诸多臆测。
此时的沈琅嬛骤然想起来,鸡皮疙瘩在一瞬间爬满全身,她这不起眼的蝴蝶翅膀轻轻拍,雍王和沈瑛,这两个本该敌对的人,因为她,成了翁婿。
往后就算两人在朝堂上意见相左,应该也不至于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吧?
这时候,沈琅嬛突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另一方面,知道沈素心对太子妃之位固执得跟一头已经决心往前冲的牛似的,沈琅嬛并没有多劝。
何况对于她爱听的话,沈素心是很能从善如流的,但是规劝她三思、违了她意思的,她就有些心不在焉。
正好听见百儿禀报沈瑛带着雍澜往这里来,沈素心便带着如霜从另一条小径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