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旭照醒来,感觉贴在身上的身躯,直觉地反应,拽住对方的手腕。
“大胆!”
被他那一喝,加上手腕那一拽,沐一澄痛得用另一手推打他。“你以为我愿意啊?我只是想看你有没有发烧,是你把我硬拽上来的好吗?”
君旭照一怔,这才看清怀里的女人不是别人,是最近几日惹得他的心莫名烦躁的女人,这才松开她的手。
“对不住……”
见他冷厉神色骤散,道完歉却沉拧着一双剑眉不说话,沐一澄委屈的解释:“我想挣开,但你却抱着我喊母亲,明明中了毒力气却那么大,我根本挣不开……”
他知道自己梦到母亲病殁前的那一刻,他害怕的紧抱着母亲,不让她离开,没想到他抱住的却是那个让他心动暖心的姑娘……
“对不住……我不是有意轻薄……”
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就算真的强占民女也不足为奇,但他却再次开口道歉,让沐一澄原本就为他悸动的一颗心再度腾腾热了起来。
不该啊不该!
沐一澄暗抑下内心怦动的情绪咕哝,“算了,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一个女子的闺誉有多么重要,而她居然露出无关紧要的反应,这让他心头生起一股不悦。
“你对任何触碰你身躯的男子都是如此宽宏大量?”
见他拧蹙着剑眉说出让她感到莫名刺耳的话,沐一澄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又觉得委屈地恼推了他一把。
“在你眼里,我是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就是了?”
迂腐!
想他还是以她那日的急救之吻,来与这个朝代的女子相提并论,认定她是孟浪的女子。
但想想,他们之间可是相差了几千年的岁月,这个年代的男子,思想迂腐很正常,而她不同这个朝代的女子也很正常啊!
但为什么她愈想愈觉得委屈?
见她红了眼眶,君旭照只觉心微揪,别扭了好久才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冷凉的声嗓掺入一丝刚硬,表情极不自在,让她疑惑不已,正开口想问,却听到他的声音徐徐传来。
“你只能对我宽宏大量。”
沐一澄还以为他想说什么,没想到竟然是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奇妙的话。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沐一澄才想问,君旭照见她抿着唇不说话,居然感到莫名心慌,将她抱得更紧。“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沐一澄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地望向他。“负责什么?”
“那日你亲了我,但之后咱们不知抱了几次,本世子自当是要为姑娘的清誉负责。”他深深地看着她。“总之,你是我君旭照的女人了!”
他的话简直把沐一澄给吓傻了。
虽然以现代的择偶标准来看,他可以算得上是高富帅的完美理想典型,且不巧让她心动了,但因为一个急救的吻和数不清的拥抱就要人负责,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太惊恐、太儿戏了!
沐一澄还杵在震撼中,想问却发现男人根本不理会她,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甚至霸道的用那双长腿勾住她的下半身后,闭眼继续安眠。
沐一澄像在瞬间被只有着八条巨腕的深海大章鱼给缠卷住似的,整个人动弹不得。
面对这样高高在上、霸道得不管他人意愿的古代男人,她傻眼之际,只能按捺着性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礼的劝说。
未料,她难得启动的话粛模式不到半分钟,便听到男人悠悠的雅嗓再度传来。
“再不闭嘴,我自有方法让你闭嘴……”他意味深长地略顿片刻才说:“你别后悔。”
明明这男人说话的语调徐然淡雅,却莫名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威慑感。
她不明白那股威慑究竟因何而来,又或者是与生俱来,生在勋贵世家养成的气势。
该死的是,她脑中居然因他那一句话遐想无限。
她下意识捂住嘴,却被他误以为她听话,嘴角扬起满意的笑容。
沐一澄看着他的笑,兀自懊恼,却又怕自己开口多说,男人真的会亲她。
她又羞又恼,深觉这时候该离这个霸道的男人远远的,偏偏整个人被他钳制得动弹不得。
沐一澄莫可奈何,却因为实在太累了,不知不觉中,在那霸道且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沐一澄这一夜睡得并不好。
在梦里,有只长着君旭照帅脸的深海大章鱼用强而有力的八条巨腕将她缠卷住后,直接送进口中吞下。
她吓出一身冷汗惊醒,却在目光对上庞通关切的目光后,猛地想起自己昨晚被君旭照绑架进他的怀里—整晚。
当这想法一闪过,她整个人惊慌不已的想推开他,却突然惊觉,竹榻上只有她一人,她手中跑着条被子。
她疑惑的一怔,难道……昨晚的事是梦?
见她怔在竹榻上,眉心轻锁,露出十分苦恼的模样,庞通呵呵笑说:“时辰尚早,要回你屋子里再睡一会儿吗?”
他这话让沐一澄确定,昨晚的事不是梦。
她酌量了片刻,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世子爷……跑哪儿去了?”
说完话,她一双眼暗暗打量着庞通,想由他脸上观察一下,他有没有看到她被君旭照那邪恶大章鱼困在怀里的画面。
虽说她是被逼的,但与个大男人抱着睡,是事实。
在这样保守的朝代,她这个未婚的大龄姑娘如此淡定的面临着这件事,会不会被冠上不贞不洁的罪名,被抓去浸猪笼啊?
在她暗暗心惊胆跳之际,庞通迟疑了片刻才徐声开口:“世子爷一早找我还我药碗,就离开了。倒是你,怎么抢了世子爷的床榻睡着了?”
庞通的话让沐一澄差一点吐血,激动的嚷嚷:“我抢了世子爷的榻?”
庞通疑惑的看着她激动的神情,“不是吗?”
沐一澄突然意识到,她现在的确是坐在君旭照躺过的竹榻上,说不是,该怎么解释?
而庞通会这么问,是不是代表他应该没瞧见君旭照的恶行?
她径自揣想,衡量状况,很快就释怀了。
被人瞧见和个大男人在竹榻上相拥而眠,就算真的什么都没做,也绝对可以脑补出个什么不利于姑娘家闺誉的事。
如此一来,她宁愿选择被诬赖强占君旭照的竹榻。
她咧嘴笑,回了个敷衍的回答。“是是是……我的错。”
这回庞通居然没追究,也没再抬出世子爷的身分,训诫她要知分寸,直接递了个东西给她。“世子爷留下了个玉牌给你。”
玉牌上雕刻精美的纹路,自然是翔武侯府的战兽家徽,中间刻着“烈旭照天地”五个字。
她疑惑的接过后问:“世子爷给我这个做什么?”
“要你过几日进翔武侯府看诊。”
说起来,君旭照霸道又混蛋,但毕竟是她的病人,只喝了几帖药,身上的毒还没清尽呢,这么急着离开,难道不怕毒发吗?
再说了,君旭照昨儿个不是还霸道的宣称她是他的女人,结果隔日却是一句话都没有的先行闪人?
这对吗?
沐一澄暗暗咬牙,却又管不住的挂记着他的毒,两相矛盾的情绪把她搞得不知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切了。
然而她的矛盾纠结心情看在庞通眼底,却被径自解读为担忧。
他安抚道:“过几日似乎是翔武侯府老夫人的寿宴,我瞧他走得急,便让他带了些解毒药丸走,你也不用太多担心。”
庞通的话让沐一澄下意识模了模脸,她露出担心的表情了吗?
不是吧?
她这会儿应该是咬牙切齿想掐死君旭照的表情吧?
在沐一澄心思起伏之际,庞通听她没回话,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你过些时日再去翔武侯府出诊,知道吗?”
毕竟是认来的孙女,庞通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只觉她善良,对医理药草有着热情。但他还真是瞧不清这姑娘的想法,不知那脑袋瓜子里到底藏了多少异于常人的想法。
沐一澄被君旭照搞得心烦意乱,却也只能点头答应。
见她沉着脸不知想什么,庞通接着说:“对了,我将你上回研制的『龙昂』分送出去了,听说效果不错。城里有几户人家的老爷下了药单子,要咱们送进城。我想,这几日咱们不如多研些进城卖,摆个药摊子,也好替城里贫苦的百姓看诊。”
庞通的话让沐一澄瞬间提起精神。
不枉这些日子以来不断的灌输,向来视金钱如粪土、视名利为浮云的庞通终于稍稍开了窍。
有了研药的活儿不去想君旭照那混蛋,心情应该会平静些吧?
沐一澄暗暗的想,随即开口:“造福百姓是身为大夫的天职……这事怠惰不得,怠惰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