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来了!”舒羽玫关掉录音笔,大声吼道,“你这样回答,教我怎么问下去?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这个指控很严重,小玫,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他满脸无辜。
“你这个样子就是在伤害我。”
“小玫,冤枉啊!我都照实回答。”
“没有,不知道,莫名其妙,这样叫照实回答?”她气得抓住他的领子。
“小玫,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句假话。我退伍后一年,继承了我母亲留给我的这座荒山,心想,上头光秃秃的,也没做水土保持,就心血来潮的买了些种子和种苗,还到农会领一些花肥,满山遍野的乱撒一通,结果莫名其妙的引来人潮,然后有人提议要我准备吃的东西和住的地方,这就是我经营民宿的开始。”
“真的是这样?”她松开他的领子。
“你要我发誓吗?老实说,这一切只能怪现在的网络太发达,不知道哪个人用相机拍了我这座山,把照片上传到网络,结果就变成今天这个局面了,我也不想,好吗?”
每天为了应付游客们,把自己累得半死,他也很委屈,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找她好好的解释清楚。
“多说一点,给我一些别的杂志社都不知道的独家新闻。”她的口气像是在命令属下。
“独家新闻啊……这个独家新闻,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他露出无辜的表情。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他目光澄澈,专注的盯着她,口吻坚定的说:“原本我做这一切是想给我的女朋友一个惊喜,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女朋友?”舒羽玫瞪大眼,顿时心生妒火。
可恶!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他那个新欢?
曾有财真是个火山孝子,为了给女朋友一个惊喜,这般大手笔,当年他可没这么用心的对待她。
曾汮旸拧起眉头,有些不解。
怪了,她的脸色怎么突然又变得那么难看,还忽红忽绿?难不成她误会他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别的女人?
算了,这个误会日后再慢慢的解释,现在他必须先确定,自己赢回她的芳心的胜算有多少?如果有竞争者,又该如何一一铲除?
“对!说到女友,对了,小玫,你现在有交往的对象吗?”原本瘫在椅子上的曾汮旸,突然倾身向前。
“我干嘛要将我的交友情形告诉你?就算有男友,也不关你的事。”
拜托!他们都已经分手五年了,他干嘛还一副捉奸的模样?
他也不想想,他有什么资格?当年可是他先劈腿的。
“那你想知道我的女友是谁吗?”
“我没兴趣知道,而且我是个记者,不是爱挖八卦的狗仔。”她没好气的说,“还有,你的问题并不在我们访谈的范围。”
“她就在这里。”
对于她的警告,曾汮旸置若罔闻,迳自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面镜子,照着她,眉开眼笑的指着镜中人。
看着镜中的自己,舒羽致的额头瞬间出现三条黑线。
这家伙根本是存心捣蛋!
“曾先生,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今天是来这里做什么的?我是来做专访的,而你必须扮演好受访者的角色,不要净做一些无聊的事情。”她霎时又紧握粉拳。
“我很认真的在接受你的专访,告诉你别家杂志社得不到的独家新闻。”
“你这哪叫独家新闻?根本是在敷衍了事!”她的怒气飙到最高点,隐约听到自己的磨牙声。
“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女朋友就是你,这不是独家新闻,是什么?”他露出耀眼的笑容。
这家伙!
舒羽玫那张明艳的俏颜凝聚起前所未有的阴霾风暴,黑白分明的美眸瞬间喷出火焰,顾不得一身优雅的打扮与专业的素养,一脚踢开面前的阻碍物,拎起他的衣领。
“曾有财,你够了喔!你要我说几次才懂?我们已经结束了。”她怒吼一声,毫不犹豫的朝他挥出拳头。
“呃……啊……”曾汮旸反应不及,惨叫一声,整个人往后栽倒,重重摔在地上。
好一会儿,他吃力的撑起上半身,表情略显狰狞的摀着红肿的下巴。
“老天……”简直要他的命,他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
小玫何时变得这么暴力?
“你下手真狠……”
她毫不留情的一拳便将他这个大男人打飞,力道之大,疼到他想飙泪。
“哼,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你……是何时学会用拳头……”
记忆中,她是个连蟑螂都不敢杀的温柔小女人,怎么几年不见,心性变化如此的大?
“为了今天这一拳,你知道我辛苦了多久?”她傲然睇着他。
因为失恋而奋发向上,苦练好几年的防身术终于在今天派上用场,看他那疼痛的表情,积压在她心头多年的闷气霍然消失无踪,此刻的心情只有一个爽字可以形容。
趁着他还倒地不起,她甩了甩手,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在做什么?不是还没采访完吗?”他疑惑的看着她。
舒羽玫根本不理他,拉着她的行李箱,冷冷的睐了还躺在地上哀号的曾汮旸一眼,迈开步伐,准备离开他的办公室。
他错愕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惊叫出声,“小玫,你拉着行李箱要去哪里?”
“回台北。”她头也不回的说,决定连夜飞车回台北,继续跟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不发生命案才怪!
“你的采访工作不是还没有结束吗?”顾不得疼痛,他跳起来,连忙追了上去。
“采访你的工作我无法胜任,我会请编辑另外派人来。”她愤怒的拉开办公室的门。
“你不是应该要在这里做为期一个星期的采访?”他拉住她的行李箱,不让她离开。
“你不怕死,我还怕会因为过失杀人而坐牢。”她边说边企图推开他的手,抢回行李箱。
“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因为我而吃牢饭,放心,我会打落牙齿和血吞,绝对不会让人知道是你下的毒手。”
“你还不放手吗?曾有财,你打不怕是不是?”她语带威胁的说,怒瞪着他。
“我很乐意当你的活动沙包。”他露出性感的笑容。
舒羽玫不但没有被他吸引,反而双眸瞬间又燃烧起一小簇火苗。
“才几年不见,你居然成了痞子!你都是用穷追猛打这一招缠着女人的吗?”
老天!虽然她并不怀念两人过去的恋情,但是他这副痞子样让她不由得怀念起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曾有财。
“冤枉……”
“哪里冤枉了?曾社长,你现在这副模样,仿佛是追着女人死缠烂打的痞子。”
她用力将自己的行李箱抢回来,昂首阔步的离开。
“小玫。”曾汮旸赶紧跟上去。
她置若罔闻,板着脸,拉着行李箱,疾步走向楼梯。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看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视他如妖魔一般讨厌、愤恨,不由得感触良深,叹口气,语重心长的开口,“小玫,我们就不能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平心静气的叙旧吗?”
她停下脚步,凛着一张脸,冷冷的睇着他,“戏弄我,你很开心就对了。”
“小玫,你听我说……”
“你才要听我说。”她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大声打断他的话,“我跟你已经gameover了,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牵扯。”双手在他的面前打个大叉。
“小玫,我只是要跟你说,终于再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忍不住想象以前那样逗逗你……”曾汮旸的眼底流露出怅然的伤感,“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惹你不开心。”
舒羽玫叹口气,“我也很想公私分明,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过你这副模样,教我怎么平心静气?”
见到他俊挺的脸庞不经意的流露出受伤的神情,不知怎地,她不太好受,觉得心头酸酸的,有些不舍。
“小玫,我很想你……”他的神情有点落寞,勉强挤出笑容。
“嗤,劈腿的人没资格跟我说他想我。”她别开脸,不想看他苦笑的表情,并告诉自己不需要同情他,如果真如他所说的,五年来一直爱着她,当初就不会劈腿,他所有的懊悔都是咎由自取。
曾汮旸微蹙眉头,满怀歉疚。
他有什么好说的?
光是劈腿这个罪名,就足够教他在她的面前永无翻身之日了。
当时自以为对她好的决定,如今看来,却是个大错误,不过,难道他没有补救的机会?
“你该讲的都讲完了吗?如果没事,就请不要再打扰我。”舒羽玫推开他,大步往前走。
突然,她脚下的高跟鞋鞋跟勾到了走廊上不知何时月兑线的地毯,神情瞬间大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向前扑倒。
“小玫,危险!”
“啊……”
曾汮旸立刻飞奔上前,在她落地的前一秒,将她紧紧的护在胸前,一转身,成为她的垫背,直接撞击地面。
“喔……”
他痛得龇牙咧嘴,却无暇顾及自己摔疼的身体,慌张的询问,“小玫,你有没有受伤?”
舒羽玫惊魂未定,摀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全身虚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他轻拍她的脸颊,“小玫,你还好吧?要不要紧?”
她终于回过神来,“我……吓死我了……”
老天!好恐怖,她差点摔成猪头。
“你有没有摔伤?”他抚着她惨白的脸颊,担忧的问。
“我以为我这次肯定会摔得鼻青脸肿……”
“放心,有我当你的垫背,你绝对不会摔成猪头。”他顺了顺她微微颤抖的背脊,笑着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闹,你是真的想把我气死吗?”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不过还好有他这个垫背。
曾汮旸松了口气,“哈,会生气就表示没事了。”
“垫背,你该放开我了吧?”她瞄了眼他仍然紧紧圈住自己的强健手臂,不悦的抿着唇。
这家伙,这一点倒是没变,总是会在她惊吓过后故意逗弄她,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又好气又好笑,拿他没辙,心头却漾满甜蜜的滋味。
只是,这些都是过去式。
“我觉得这样抱着你的感觉挺好的……”
“曾有财,你再不放开我,我保证你马上就要跟团团圆圆当亲戚了。”舒羽玫怒瞪着他。
“好吧……”他还想说些什么,一接收到她杀人般的目光,随即松开她,双手高举。
她想要站起身,没想到右脚竟然不听使唤,脚踝一阵剧痛,又跌坐进他的怀里。
“唔……好痛……”
“小玫,怎么了?”
“我的脚好痛。”她紧咬着牙,痛得直冒冷汗。
“哪里很痛?”他仓皇的检查她的脚。
“这里……”她比着疼痛的部位。
“可能是刚才跌倒时扭伤了。”他蹙起剑眉,轻轻按了下她已经红肿的脚踝。
“有可能……啊……痛!”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很痛吗?”他的心紧揪。
她痛得头皮发麻,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点头表示。
“都怪我不好,没能将你保护得更好。”他满脸愧疚,心疼不已。
看到他眼底闪过忧虑的光芒,舒羽玫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安慰他,“曾有财,你不要这么说……你当时如果没有抱住我,说不定我现在伤得更重。”
“都是这可恶的地毯害你受伤。”他忿忿的捶了下地毯。
她看着他幼稚的行径,“喂,是你的拳头硬,还是地板硬?”
这家伙,见不得她受伤这一点怎么一点都没变?
“你说得对,如果我也受伤了,怎么照顾你?”曾汮旸收敛怒气。
“不用劳烦你。”她瞪他一眼,然后撇唇一笑。
“不麻烦,我非常乐意为你服务。”看见她难得绽放的笑靥,他心花怒放,恢复嘻皮笑脸。“不过在我为你服务之前,先等一下,我通知人来处理地毯。”
“嗯。”
他拿起对讲机,“喂,是我,立刻通知地毯公司,要他们派人来将五楼破损的地毯换掉。还有,打电话请特约医生过来一趟,有客人受伤了。”
舒羽玫好不惊愕,“换掉?太夸张了吧?这要花不少钱,请人修理就好了。”
“太危险了,也不知道何时会坏得更严重,还是换掉比较安心。”他抱起她,走回办公室。
“是吗?”
“我们是服务业,客人的安全第一。小玫,在特约医生到会馆前,我先帮你做基本的推拿按摩,可以吗?”他小心的将她放在沙发上。
“好。”
“有点疼,你要忍着点。”他月兑下她的高跟鞋,轻轻的按摩。
“嗯……啊……痛啊!你轻一点……”她痛得汗水和眼泪齐流。
“忍着点,现在不赶紧处理,明天你的脚就不能走路了。”曾汮旸减轻按揉的力道,看着她红肿的脚,心疼到了极点。
“你根本是在报复我揍你那一拳。”她痛得直喘气。
“你觉得我有那么小心眼吗?”他促狭的瞅着她。
“有。”
“那等等你再揍我两拳,让你消消气。”
“你说的哟!”她眼睛含泪,神情委屈,胸口却盈满温暖。
“一定。接下来你得忍着点,最痛的来了……”他露出迷人的笑容,提醒她的同时,忽然用力一拉。
“啊……”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响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