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安海捱在摇篮旁看着小女婴,闭着眼睛的小女婴扁了小嘴哇地哭了起来。
“唉呀,马少爷您可别又弄哭了咱家小姐呀!”女乃娘满福赶紧凑过来,伸手轻轻安抚着摇篮里的赵家小姐。
马安海露出困惑的眼神,看着在满福安抚下慢慢歇了哭声的小女婴。
这是他今天第三次“弄”哭她了,说是“弄”,他其实没碰她一根头发,就只是捱在摇篮边看着她,她便哇哇大哭。第一次第二次还能说是凑巧,可他好奇地再试一次,她还是哭了,大人们还说她是个乖巧的小娃儿,好吃好睡很少哭呢!
“安海没有弟弟妹妹,很是好奇呢!”说话的是马斌的妻子劳氏,马安海的母亲。
“小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老哭。”马安海退后几步,远远看着摇篮里的赵家新成员。
“若是这样,你以后可得对她好一点,她才会喜欢你。”劳氏语带促狭。
今日,刺桐赵府正在欢庆着小千金的满月之喜。
这女娃儿是赵毓秀的妻子余氏痛了三天,险些没了性命才生下的,距离上次她生产已经过了七年。余氏身子虚弱,每次怀孩子总是千辛万苦,生孩子更是九死一生,虽然经过一个月的调养,还是体虚气弱,难得下床。
赵府有弄瓦之庆,拜把兄弟马斌当然领着妻儿前来与宴。
劳氏一直想有个女儿的,可惜生下马安海后就一直未能怀孕。她起身看着摇篮里的小女婴,脸上有着慈爱的神情,“这孩子长得真好,以后必然是个小美人。”
听着劳氏的赞美,赵毓秀跟余氏一脸开心。
“对了,”劳氏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咱两家之前说的还算数吧?”
她这一提,马斌也记起来了,“是呀,赵弟可还记得我们之前提过的事?”
赵毓秀当然记得他们之前说了什么,可……真的要?
余氏疑怯地问:“这娃儿跟安海足足差了十岁,怕是要误了安海的终身大事……”
余氏怀胎不易,在生下长子赵宇佐之后也曾经没了两胎,所以怀上这胎时内心十分忐忑。
当时为了给大家一个念想跟希望,马斌便对赵毓秀提议若是生下儿子,就让他们结为异姓金兰;若是女儿,便结为同心夫妻。
赵毓秀跟马斌是知心的拜把兄弟,若两家能亲上加亲自然再好不过,但担心误了马家香火,女儿出生后赵毓秀也不敢提起。
“怎么会误了?”马斌爽朗地笑了,“这小娃儿长到十五、六就能嫁人,那时安海也不过才二十五、六,正是成家之时。”
“是呀。”劳氏一笑,续道:“这媳妇……我可是要先定了!”
“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先交换信物吧?”赵毓秀说着,取出随身的白玉同心结,“这是我随身之物,就交给安海吧。”话罢,他将白玉同心结递给马安海。
马安海看着父亲,像是在征询他似的。
马斌颔首一笑,“安海收下吧,你可得好好保存,将来若想娶得美娇娘就得靠它了。”
十岁的马安海接下赵毓秀的白玉同心结,妥当地塞进自己的腰间暗袋。此时的他对于成家这件事是半点心思都没有的,只寻思着小女婴为何独独在他靠近时会哇哇大哭。
劳氏也取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双鹊戏云玉扣轻放在小女婴的胸前,柔声说道:“这是我出嫁时娘亲交给我的随身之物,是件吉祥的老东西,就当是我给准媳妇的见面礼吧。”说着,眼神温柔地看着襁褓中的女婴,笑说:“丫头,妳是我们马家的媳妇啰!”
定下两家的婚约,四人相视而笑,脸上满溢喜乐。
“对了,”赵毓秀以征询的眼神看着马斌,“大哥,这娃儿还没起名呢,大嫂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礼,不知是否愿意为她起个好名?”
闻言,马斌又惊又喜,“贤弟若不嫌弃,自然是好。”
“大嫂,有劳了。”赵毓秀拱手一揖。
劳氏端详着襁褓中的娃儿,思索了一下,“弟妹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总算生下了这漂亮的娃儿,祈望往后否极泰来,家有余庆……如今赵家这辈是为『宇』字辈,那么就为她取名为宇庆,如何?”
“宇庆,赵宇庆……”赵毓秀念了念,觉得顺口又吉祥,甚是满意,“那就为她取名宇庆吧,谢过大嫂!”
劳氏看着一旁的余氏,“弟妹觉得如何?”她是孩子的亲娘,总得她喜欢这个名字那才行。
“这名字甚好,谢谢大嫂。”余氏是性情温顺的女子,以夫为天,丈夫说定的事她都没有异议。
劳氏笑视着小宇庆,逗着她,“宇庆,我可爱的儿媳妇……”
或许是饿了、尿了,渴了,也或许是屋里人多吵杂,小宇庆突然五官一揪小嘴一噘,哇地哭了起来。
“唉呀,哭了,该不是饿了吧?”满福凑了过来,试着哄她哄,可这回连满福也不灵了。她将小宇庆从摇篮里抱起,摇啊晃地哄着。
马安海看她哭个不停,突然安心了。
啊,看来不是他的问题,她不是因为他靠近才哭的呢!
他再度好奇靠近,看着那张涨红包子似的小脸蛋,下意识伸手去碰触她的小手。
突然,小宇庆不哭了,用那小小的、可爱的小手抓着他一根手指头,像是抓住啊木似的安心了。
“咦?”余氏笑道:“咱们宇庆不哭了呢!”
“可不是?”满福笑视着马安海,“许是知道马少爷是她未来的夫君,安心了呢!”
“唷!这么看来……”劳氏一笑,“敢情这夫君,小宇庆可满意了。”说罢,她轻搭着马安海的肩膀,慎重其事地道:“安海,你以后可不能亏待小宇庆呀!”
马安海看看母亲,再看着紧握着自己一根手指头的小宇庆,脸上漾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