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女医 第二章 捡了一个帅男人

作者 : 梦南迪

苏照仪背靠在巷子的角落里。

“唉。”穿越来大庆的第七天,她已经数不清叹了多少声气了。“男尊女卑,这银子要怎么赚?”

苏照仪犯了愁,二十几年的大好光景,她一门心思花在了读书上,还是那些难死人不偿命的医学书。

“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读什么医啊,就应该多读点穿越小说。”角落里没人,苏照仪隔街望着远处她舅母的木板车,自言自语道。

穿越小说她虽然没读过,但是大学时期的室友很喜欢看,苏照仪是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现代女主穿越到古代,遇到了皇子、高官,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宠着、帮着然后一路发家致富,逆天改命,两人大婚,全文完。

再或者有的女主一朝穿越就穿到了千金小姐的身上,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要什么有什么。

反观她自己,对她情有独钟的男主,没有,暴发户爹娘,也没有。

苏照仪这几日天天在桃园县晃悠,家里这么穷,光靠舅母一个人卖豆腐花养家总归不行,她想寻个工作,兜里有银子,过日子才不慌。

原本想的还挺好,她医学博士出身,虽然工作后是一名骨科医生,但是中医这块她读书的时候也有所涉猎,就算在古代当不了主治大夫,但是帮着抓药配药、打个下手这活她还是能干的。

桃园县有五家医馆,大堂里清一色的都是男人,苏照仪进门刚说明来意就被人哄了出来,根本不给她露一手的机会。

此路不通,苏照仪又把主意打到了桃园县唯一一家的拳馆上。跌打损伤、骨折残疾,这是她的专长啊,苏照仪在家想了一晚上说辞,比她当初博士毕业去医院面试都下功夫。

拳馆的馆主也很客气,听了她一番话,哈哈大笑,然后就把她请出去了。

苏照仪原本想当着馆主的面露一手,然而老天不给她机会,学拳的人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别说骨折残疾了,连个扭伤的都没有,她是一身功夫没处施展。

“艺术源于生活,写穿越小说的作者根本就没来古代实际考察过,欺负读者也没来过,全都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什么逆天改命,发家致富,凭本事赚银子,全都是扯淡。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自己这不行,苏照仪就又开始打她舅母的主意。这做生意地段很重要,要是能给她舅母寻得一个好地段,她来帮着舅母一起操持生意,就算不能发家致富,最起码让家人能顿顿吃上饱饭也是好的。

今儿个起了大早,偷偷的跟着舅母出摊,观察了一上午,总算是弄明白了,好地段都被人占了不说,还有一伙专门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哪拨人都是不好惹的主。

苏照仪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垂头丧气的走出小巷,作为一名要学历有学历,要本事有本事,既懂人情世故又知世间疾苦的现代女性,在这大庆朝赚钱养家竟然成了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晚上瞧着家里饭桌上的稀粥和青菜叶子,苏照仪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杜永的手脚被固定住了,只能躺在床上,一整天除了骂人就是睡觉,前些天苏照仪还会顶他几句,这两天苏照仪一门心痒痒索赚钱的事儿,眼里根本就没有他。

“你们要饿死我吗,是要饿死我吗?妳们两个女人的心太狠了,知明我的儿啊,你可是我亲生的儿子,百善孝为先……”

若是换了从前,这会如氏肯定第一个起身,但是经过苏照仪几天前的那番提点,如氏心里越来越拧巴。这家里的银子都是她赚的,为啥她还要每天挨打受骂?大不了、大不了她就和杜永和离,当一辈子寡妇被人背后指指点点,也比这种每天非打即骂还要累死累活养男人的日子来的好。

如氏铁了心的不动弹,杜知明犹犹豫豫的看了眼苏照仪,“姊……”床上那个毕竟是他爹。

“去吧。”苏照仪摆摆手,嘴里嚼着没盐的青菜叶子,就当减肥好了。

杜知明给杜永喂了一碗白粥,又小声的劝解了几句,希望杜永别再骂了,大晚上的让大家都消停消停。

然而杜永可没这个自知之明,吃饱喝足了有力气,那骂声都传到邻居家去了。

“杜嫂子,这是咋啦,大晚上的吵吵啥呢?”隔壁的陈嫂子凑热闹过来打探道。

“没、没啥,就是……”如氏面子薄,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陈婶,晚饭吃了没,来家里坐。”苏照仪瞧见了急忙将门口站着的胖妇人拉了进来,“还能是什么事儿啊,还不是我舅,您给评评理,我舅赌钱惹了赌场的人,您说咱们都是平民百姓,当官的惹不起,那些个地痞流氓咱也惹不起。您瞧……”

苏照仪将陈嫂子拉到杜永的房门口。

“让人给打了,胳膊腿全断了,躺床上养着呢。哎……我舅母命苦,家里的日子过成这样,守着我舅这么个男人,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晚上家里就煮了一锅粥,炒了盘青菜,我舅吵着要吃肉,这家里哪儿有啊,哎……”

“杜大郎这就是你不对了。”陈嫂子听了苏照仪的话,一张口说话的音量都高了不少,“咱这邻里邻居的,杜嫂子过的日子我们都瞧在眼里呢,你平日出去鬼混,这家里的事儿你管过吗,这个家不都是杜嫂子在操持。”

陈嫂子嗓门大,不一会门口就聚集了好几个前看热闹的妇人。

“大伙都进来给杜嫂子评评理,瞧瞧这杜大郎赌钱让流氓打断了腿,在外面就是个怂包,回了家却要当起大爷来了,都这样了躺床上还骂杜嫂子呢,还说要吃肉,俩孩子顿顿白粥咸菜,上哪儿弄钱买肉去?”

“对啊,家里就这么只老母鸡,还留着下蛋用呢,大郎你也太混蛋了,咋能要杀老母鸡呢。”另一个妇人接话道。

杜永躺床上都听傻了,他啥时候说要吃肉了,啥时候说要吃家里的老母鸡了,他……

“好好的一家日子,你瞧瞧这几年让你过成什么样了,老婆孩子都有了,你就那么不知足,那赌博的东西碰不得!”

“咱都是小老百姓,咋能惹得起那帮子人?”

“大郎,你这么欺负杜嫂子,我们这些邻居都看不下去了。”

如氏这几年的日子本来就过得很憋屈,这会听着邻居们为她抱不平,她心里越发的难受,不禁红了眼眶。

几个妇人一看如氏哭了,那更是有劲儿的打抱不平,压根不给杜永说话的机会,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最后邻居家的老少爷们都来凑热闹了。

原本都是来瞧热闹的,硬生生的变成了一场杜永的批斗大会,他这些年干的缺德事,把姊姊留给他的产业败光,一一被数落了出来。

苏照仪站在如氏的身边一边帮着如氏擦眼泪,一边憋着笑。

杜知明看见这场面不知咋办好,原本想过去帮他爹说两句话,被苏照仪一把拉住,“老实待着。”

“大郎你要再这样,咱们这些邻居都看不下去了。”陈嫂子的丈夫是个五大三粗的农家汉子,肌肤黝黑,人高马大。“胳膊腿断了先安生在家养着,好了可莫再进赌场了。”

“对,还有你再骂杜嫂子,可别怪我们这些邻居不答应。”几位妇人帮腔道,“杜嫂子面皮薄,不好找我们诉苦,但是邻里邻居的,但凡你声音大点我们都能听着,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要论骂人,十个你都比不过我们一个。”

“对!”

“对!”

“到时候我们就搬个小板凳坐在你家门口,看咱们谁骂得过谁。”

杜永躺在床上憋红了脸,喘着粗气,看着门口围着的众人,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谢诸位叔叔婶婶,今天要没叔叔婶婶,我舅母肯定又是要被我舅欺负了。之前是照仪不懂事,照仪家里遇上变故,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再加上照仪嘴笨不会说话……谢谢几位叔叔婶婶不计前嫌,今日帮照仪和舅母主持公道。”苏照仪低头挤了挤眼睛,强迫自己流下两滴眼泪。

她本就长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这会低着头微红了眼,更是一副楚楚可怜相。

这些妇人们平日里嘴是碎了些,爱说些闲话是不假,但心眼都不坏,看着这一家两个女人被欺负成这样,十六岁的苏照仪在她们眼里还是个孩子,几位妇人心里都有些酸楚。

“苏丫头,不怕,邻里邻居的,咱都相互照顾着,放心,有婶子们在,他欺负不了你们。”陈嫂子看着杜永翻了个白眼。“知明,可不能学你爹,得好好照顾你娘和你姊,你是杜家的顶梁柱。”

“嗯,婶子放心,知明明白。”杜知明憨憨的点头应道。

大家又安慰了如氏几句,这才各自回了家去。

苏照仪靠在门框上,看着被气红了脸的杜永,“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反正杜家的脸早就被你丢光了,也不怕再丢了。天晚了,舅舅咱们今天就到此结束吧,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恢复了体力再继续折腾。”苏照仪一改刚刚的委屈样,笑呵呵的看着杜永说道。

此计乃借刀杀人,要是连一个吃喝嫖赌欺负老婆的渣男都收拾不了,她苏照仪在现代的三十年算是白混了。

“姊,啥事儿啊?”杜知明被苏照仪拉出了门。

“明天别去铁匠铺了,跟我上山。”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既然在县城找不到活,那就只能去大山里碰碰运气了。

“姊,妳去不得,那山……”

“为什么你去得,我就去不得?别废话,明早你先出门,瞧着你娘走了再回来,拿上锄头、竹筐还有防身的家伙把式,咱们去山里碰碰运气。”要是能打两只兔子,采些草药,他们这趟就没白跑。

苏照仪要求不高,吃点野味改善改善伙食,草药拿到医馆里卖卖,买点吃食,她就知足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容不得反驳,睡觉去吧。”见杜知明还想说什么,苏照仪压根不给他机会,直接把人赶走了。

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原本不信鬼神的苏照仪对着上天拜了又拜,连穿越这种事儿都让她摊上了,鬼神之说又怎么能不信呢?

苏照仪在箱子里翻出一件如氏的麻布衣裳,这种衣裳是专门为下地劳作的妇女准备的,结实耐脏,她换上后,挽起袖子撸出半截小臂,右手摇着短锄头,瞧了眼身旁低头不语的杜知明。

“别一副垂头丧气样,腰板挺直了。咱俩又不往深山里走,打点野味,采点野果草药就回来,没事儿,再说了,你身上不还有陈家阿叔的弓箭吗,不怕,走。”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苏照仪一个女子都这般有心气,杜知明这半大小伙子要是再怂那就真是丢人了,“行,去就去,走。”

说罢,姊弟二人便朝着远处的大山快步走去。

“姊,妳看啥呢?”杜知明手里拿着弓箭警惕的看着四周,山里常有野兽出没,他得小心些才行。

苏照仪蹲在地上,看着手里的茎块植物,“天南星,燥湿化痰、祛风定惊,治中风痰壅,口眼斜,半身不遂,破伤风,外用散结消肿。”

中医的知识她学了两年,东西放在手里看了又看,瞧得仔细方才敢确认。

“这可是能换钱的好东西。”苏照仪轻扬嘴角,勾出一抹笑容,小心翼翼的用锄头挖出三块,站起身来扔到杜知明背后的竹筐里。

“真的假的,这还能换钱?”杜知明不信。

“话多,前面开路,机灵点,可别错过野兔子。”苏照仪是肉食系,来到古代一天三顿萝卜白菜,真快要了她的命了。

“嗯。”杜知明点头。

这山里的空气就是新鲜,深深的吸上一口气,带着青草的气息,怪不得古代隐士多,远离世间纷扰,在这大山住下,种菜打猎自给自足,平日里看书喝茶,却也是逍遥自在。

“嗡嗡嗡嗡嗡嗡……”

什么声音?苏照仪听声抬头瞧去。

“马蜂窝。”苏照仪的眼睛瞧见这东西顿时一亮。

“姊,咱、咱可不敢打这东西的注意,这马蜂可比豺狼虎豹还难缠!”杜知明赶忙将苏照仪拉走。

“知道知道,我就看看,没那个贼心。”野生的蜂蜜,多好的东西啊,只能看看,不能碰。

“姊,妳看这一片蘑菇,咱采回去拿到市集上去卖,到时候……”

“到时候吃死了人,官府就该来咱家抓人了。”苏照仪摇了摇头,瞧了眼地上的蘑菇,长得是真讨人喜欢,可这外表越是讨人喜欢的东西越是能要人命,“还是专心找兔子吧。”

“哦。”

鸟叫虫鸣声在四周环绕,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但是却瞧不见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大山里的生灵就是机灵。

今天是中彩券了不成?

“等会。”苏照仪走到一片绿色植物跟前,“益母草,利尿消肿、收缩子宫,专治妇科病的,好东西。谢谢山神关照。”

蹲下,苏照仪拉着杜知明说道,小心翼翼地将草药连根拔起,然后放到竹筐里。

苏照仪一门心思沉浸在喜悦中,全然没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直到被杜知明捂住了嘴巴,方才察觉事有不对。

远处一只狼在捕杀梅花鹿,梅花鹿跑得飞快但是狼跑得更快,杜知明拉弓箭瞄准灰狼,苏照仪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大自然的法则,不能由人类的恻隐之心横加干涉。

苏照仪压低了杜知明的箭,转头看向他摇了摇头。

梅花鹿被灰狼紧紧的咬住了脖子,倒在草地上,呜咽的悲鸣声隐隐的传入了两人的耳朵,灰狼撕裂梅花鹿的肚子,享受着美味的内脏。

杜知明不忍去看,苏照仪倒是不避讳,直到灰狼吃完这顿晚餐,缓缓的离去。

“姊,妳刚为啥拦着我,我能救这头小鹿的。”

“所以狼就该死吗?”苏照仪反问道,“狼吃鹿不过是为了饱月复而已,同我们猎杀兔子,下河捉鱼是一个道理,你怜悯这小鹿,难道打算一辈子吃青菜叶子,不杀生,不吃肉?”

人类的怜悯有时候显得格外的愚蠢。

听了苏照仪的话,杜知明愣住了。

“走,过去瞧瞧。”苏照仪提着衣领子将他拉了起来,“弓箭别收,这有浓重的血腥味,只怕会引来其他的捕猎者。”她将锄头紧握在手上。

两人走过去,梅花鹿的肚子被撕裂开,血肉模糊,内脏被吃了大半。“山神老爷赏饭吃,既然是灰狼送给我们的礼物,那我们就收下吧。”

今天的收获可比苏照仪预想的还要多。

“姊,妳干么啊?”看着苏照仪毫不避讳的用手去触碰流落在草地里的肠子,杜知明大叫道,这等场面他一个男人看了都觉得恶心反胃,为什么他姊和没事人似的。

“乱叫什么?清理一下我们才好抬回去。”这是一头成年的梅花鹿,体型健硕,两只鹿茸有她的小臂那么长,这在苏照仪眼里就是真金白银。

“不要走远,周围看一圈,有没有大型动物出没,我需要时间清理。”在医学院读书解剖尸体那是家常便饭,清理一头鹿更是不在话下。

“行,那……嗯。”见苏照仪不理他,杜知明默默点头应道。

苏照仪掏出水袋,先将剩余的内脏从月复腔里取了出来,手里的锄头虽是有些钝,但也能凑合着用,尔后倒出清水把月复腔的血水大概清理了一下,身上也没手巾之类的东西,没法子,苏照仪从裤脚上撕下一块布,吸了吸血水。

“姊!妳来,妳快来,这、这有具男人的尸体。”

苏照仪叹了口气,扶了下额头,撑着身子站起来,“尸体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会跳起来咬你。”

这荒山野岭的,有具尸体很奇怪吗?杀人抛尸不都是往这种地方扔吗?

“姊、姊、姊。”杜知明不仅身体哆嗦,连话音都跟着哆嗦。

“男子汉大丈夫,能不能有点出息?”苏照仪走上前,呦,这男人还挺俊俏,怎么说呢,像古装剧里的男主角,鼻梁高挺,剑眉,皮肤还挺好,身高躺着目测有一百八十五,男人嘴角挂着血,身着黑衣,躺在草丛里奄奄一息。

“还没死,不过,如果在这里躺一夜,明天早上肯定就成尸体了。”苏照仪蹲下去扒男人胸口的衣服。

“姊,男、男女授受不亲,妳要做什么?”

“我……”苏照仪被杜知明气的不轻,“这人都快死了,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我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再说了,他都这模样了,你姊我活蹦乱跳的,要吃亏也是他啊。”

扒开衣服,左肩处皮肉裂开,伤口还在流血,看来这伤有段时间了,伤口太深了,不像手上的小伤口,不去管它,过两天自己就能好。再往下看,肋骨处有一片淤青,苏照仪伸手模了模,肋骨断了一根,再往下看,当着杜知明的面,这扒裤子的事儿肯定不好干,她隔着裤子从大腿处开始往下按压,一直到小腿,右腿断了,这人伤得挺严重啊。

“姊,怎、怎么办啊?”杜知明拿苏照仪当主心骨。

“要不,咱们当没看见?”苏照仪转过头笑呵呵的说道。

这人肩膀上的伤是应是刀剑所伤,古代被冷兵器伤得这么严重,会不会是被仇家追杀啊,他们小门小户的,可惹不起这种麻烦。

“姊,妳说什么呢,人命关天。”杜知明毕竟年轻,不谙世事,没往深处想,他心地善良,自然觉得要救人。

“唉。”苏照仪叹了口气,“救救救救,行了吧?”

也许这就是山神的指示吧,给他们送了梅花鹿这个礼,也让他们救此人性命,天命不可违。

“把竹筐给我,我背着,梅花鹿我清理好了,你拖着,这人咱俩一起搀着。”

“行。”杜知明点点头。

苏照仪从男人身上撕下一块布将他肩上的伤口包了一圈。

杜知明身子壮力气大,一手托着梅花鹿,一手帮苏照仪分担着男人的重量。

三人跌跌撞撞往下山的路走去,到了山脚下,苏照仪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说道:“你,去、去找舅母把车、车拉来,我、我走不动了。”

苏照仪的体力消耗殆尽,别说回家了,这会她多走一步路都是要她的命。

“还有找、找块布,大大的布,能把这鹿盖住的。财、财不露白,咱们不能张扬。”

杜知明虽然也有些喘,但是比苏照仪好多了,“行,姊妳等我,我快去快回。”

话音还没落下呢,杜知明已经跑出了好几步。

水囊里还有些水,苏照仪舌忝了舌忝嘴唇,又瞧了眼地上躺着的男人,最后还是忍下了,握住男人的下巴撑开他的嘴,小心翼翼的将清水倒入他口中。

“可惜了,长得这么好看,要是救不回来,就要去见阎王了。”这应该就是红颜薄命吧,红颜薄命这词有些不对味,但却是这么个意思。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杜知明拉着木板车飞一样的跑了回来。

这小子体力也太好了,这么折腾都不累。

“姊,等着急了吧?”苏照仪帮着杜知明将梅花鹿抬上车,然后用布盖上,后面又小心翼翼搀扶男人躺在车上。

“不急,舅母说什么了?”

“我娘急得都快跳脚了,可我没时间和她多解释,拉了车就跑了。”

姊弟两人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没事,回去我解释。”

还没到家呢,苏照仪便瞧见如氏站在门口张望,进了门,苏照仪三言两语几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明了。

那大山邪门,死了不少的猎户,如氏心里虽然有些埋怨,但是瞧着他们抬回来的梅花鹿还有竹筐里的草药,想了想银子,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文钱逼死英雄汉,他们家穷啊,若是饿死也是死,那还不如去大山里拚一拚,没准还是一条生路。

“舅母,晚上吃烤鹿肉,您先、先处理下,我和知明去买药。”人既然都从山上给背回来了,这会就得想法子救了。

杜知明背起竹筐,两人前往闹市。

话说买货要货比三家,这卖货也一样,在打听了三家药铺后,苏照仪用竹筐里的草药换来了二两银子。

在药铺买了些止血的草药和退烧药,又在街边的粮油店买了不少盐巴,打了一壶酒,两人便急匆匆赶回了家。

进了家门,苏照仪不敢耽搁,先吩咐杜知明把止血的草药捣碎,自己进了屋,好好查看了一番男人的伤势。

男人的腿断了,好在上次杜知明找到的木板还有多的,苏照仪先用木板将男人的腿固定住,然后用剪刀剪开他身上的衣衫,将酒倒在伤口上消毒,男人虽还在昏迷中,可是因着疼痛还是闷哼了几声。

“忍着点,痛一会就过去了。”苏照仪拍拍男人的侧脸轻声说道。

将捣碎了的草药敷在男人的伤口处,缠上白布包裹住草药,男人肩膀上的伤口很深,古代没抗生素,也只能这样了。她用手心模了模男人的额头,有些烫。“这草药和酒可花了我不少银子,你可得给我熬过来,要是死了,还得花钱给你买棺材,那我可亏大了。”

苏照仪打来一盆清水浸湿了巾帕敷在男人的额头上,又抱来一床被子,帮男人盖好,之后她在院子里支起了架子,如氏帮着从厨房翻出了个熬汤药的锅子。

“交给你个任务,能不能完成?”苏照仪笑咪咪的看着杜知明。

杜知明看了眼地上的瓶瓶罐罐还有草药,识趣的搬了个小凳过来,用火折子点燃一把干稻草,“什么任务啊,不就是煎药吗,我会。”

杜知明虽然是个男孩,但是性子随如氏,心细,有耐性,如氏这两年操劳过度,身体不好,每年都要喝上几服汤药,这活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大事,好好干活,我帮舅母做饭去,晚上多奖励你几块鹿肉。”苏照仪可没耐性干坐在这煽风点火。

她揉了一把杜知明的脑袋,在三十岁“老阿姨”的眼里,杜知明就是个懂事听话的小孩,苏照仪对杜知明的疼爱不免又增加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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