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平日有多荒唐,郑府上下无人不知,妄想他娶个媳妇就安分地待在府里,那是痴人说梦话。
二少爷后院的小妾个个比少夫人美,还不是被二少爷晾在后院当怨妇,二少爷在外头的红颜知己,十根指头都数不来,更何况还有一位能歌善舞的如烟姑娘在等着 二少爷赎身,纳入府中做姨娘呢。
“杀我太麻烦,会给宋家招祸,不如你让我上一次,我就不烦你。”
宋心宁脸皮抽动,额冒青筋。她真的好想弄死这个神经病!
当初她愿意嫁入郑府,除了改变娘亲身分的动机外,也是打算暂时远离江湖是非,过过清静的日子。
虽说其他良家妇女对郑府避之唯恐不及,可对她来说,郑府就是一个衣食无缺、远离江湖是非、享受悠闲日子的神仙洞府。
哪知她想离开江湖,江湖却不肯离开她,不小心嫁了个大魔头,拳打脚踢赶不走,用计使毒也不怕,不但越战越勇,还乐此不疲,简直是恶鬼缠身!
宋心宁心情十分不好,便带着丫鬟、嬷嬷坐马车出门散心。
她对逛铺子没兴趣,途经一间茶楼,碰巧见到有人说书,她一时心血来潮,便也走进茶楼,包下二楼的雅间,叫了壶茶和小点,坐下来听人说书。
听说近日最受百姓欢迎的故事有三大,一是清官审案,二是小兵立大功,三是惩奸除恶,这三种故事最为脍炙人口。
今日茶博士说的是惩奸除恶的故事,取材内容竟是前几个月九大门派追剿魔头们的故事。
宋心宁听到跟自己门派有关,不免好奇,竖起耳朵细听,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太对了。
“江湖一代女侠玉芙蓉,乃玉灵宫宫主的得意门徒,她天仙绝色,婀娜多姿,就连阅女无数的摧花魔人花无心见了她,亦是惊为天人,发誓要摘了这朵芙蓉花 ——”
茶博士在高台上说得口沫横飞,抑扬顿挫,二楼的宋心宁却听了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老家伙从哪儿听来的谣言?胡诌的吧?
“所谓男追女,隔层山,花无心明白正邪不两立,但他心心念念着芙蓉仙子,为了得到仙子芳心,便沿路留下线索,果然引得玉芙蓉一路追杀到修罗谷。玉芙蓉出 剑狠厉,招招致命,但是大魔头花无心却怜香惜玉,处处手下留情,拼着浑身浴血,最终成功将美人压在身下,浸在一片花海中,他目光痴缠地盯着美人,口中深情说 道:『芙蓉,只要能得到你,我就算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马的!胡说八道!
宋心宁差点没把手中的茶杯给捏碎,说她是仙子,她可以大方不计较,这事就算了,但把花无心说成痴心人,她就不能忍了。
台下百姓听得津津有味,逗趣插嘴。
“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对不对,牡丹花要改成芙蓉花,别摘错花了!”
众人哄堂大笑。
宋心宁脸色十分难看,一旁的丫鬟瞧见,忍不住担心。
“少夫人?”
“走。”宋心宁站起身。她听不下去了,怕再继续听下去,自己会忍不住用暗器把人打昏。
“那位玉芙蓉果真美如天仙?”楼下有人突然出声询问。
这话让乱哄哄的听客们蓦地安静一阵,因为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答案。
茶博士经验丰富,向来懂得掌握现场气氛,把众人胃口吊得老高,在众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下,高声回答。
“那是当然,玉灵宫专出俊男美女,因为宫主收徒专挑美人,除了根骨要好,好相貌亦不可少,这件事跑江湖的都知道。”
“哦?那么有机会,本公子定要见见这位芙蓉仙子,一睹佳人的风采。”
“客倌运气好,老身这里正巧有一幅玉芙蓉的画像。”
此话惊起千层浪,将众人的胃口吊到最高点。
已经走到雅间门口的宋心宁突然顿住,接着转身,又走回来坐下,盯着楼下。
“画像在哪儿?快拿出来呀。”
“是呀,让咱们瞧瞧芙蓉仙子长什么模样!”
“别卖关子了,快拿出来!”
在众人催促声中,茶博士十分满意地饮了口茶,才不疾不徐地开口。
“欲知详情,待下回分解。”
我操!
一句话再度惊起千层浪,台下众人纷纷抗议,茶博士却带着虚伪的奸笑,向大伙儿拱手,嘴里道:“多谢捧场,明日同样时辰开讲,想听的客倌请早咧!”
百姓骂骂咧咧地散去,楼上的嬷嬷和丫鬟亦听得意犹未尽,一回神,却惊吓过度。
少夫人呢?
座位上哪里还有人?早已不知去向,急得她们到处找人。
这时候的宋心宁早已出了茶楼,当她在二楼看到那人时,便神不知鬼不觉出了雅间去追人。
这人正是询问玉芙蓉是何模样的那位公子,虽然他易了容,穿的也是中原的服饰,但宋心宁仍一眼认出他来。
此人是西域杀人魔,江湖魔人榜上排名第六的人皮书生姜鹤。
此人最令人发指的行径,便是杀人前会活剥人皮,以特殊药水浸泡,做成人皮面具,戴着人皮面具行走江湖,因此无人知晓他的真面目。
据闻,他收集的人皮面具已有千多张。
而宋心宁之所以认出他,是因为她认得那张脸。
那张脸的主人本该有六尺高,如今却缩成了五尺,只有一个原因,便是他死了,有人割下他的脸皮做成面具戴着。
此时街上人多,宋心宁混在人群中,一路尾随在姜鹤身后。
只见他绕到茶楼后巷,从后门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再出来时,肩上扛了一个布袋,显然是刚劫持一人。
这是要行凶了。
宋心宁立即施展轻功,紧跟上去,一直把人追到偏巷,被对方察觉,两人便打了起来。
能名列魔人榜的,武功都很了得,宋心宁知道,若是错过这次拿下他的机会,被他换了人皮面具,混入人群里,就逮不着他了,因此非尽全力缉拿不可。
她虽然决定退出江湖,但侠心仍在,见到恶人不逮,她会睡不着觉的,若是无法活逮,宁可杀了!
两人缠斗一时,不相上下,除非有人从中作梗。
很不幸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宋心宁被人从身后偷袭,而这个偷袭的人,还是个熟人。
宋心宁被点了穴,身子一软,倒在男人的怀抱里。
对于突然闯入的程咬金,姜鹤一愣,看着戴着面具的男人,狐疑问:“请教阁下是?”
面具公子咧开邪魅的笑容。“在下花无心。”
姜鹤一听,也咧开了笑容,双手抱拳。“原来是花兄,久仰。”
两人都是恶名昭彰之人,乍见同道中人,自是特别亲厚。
“好说,久闻姜兄大名,如雷灌耳。”
两人客套一番后,花无心向他告辞,抱了女人要走。
“花兄且慢。”
“姜兄何事?”
“花兄完事后,可否将她的人皮给我?”
“这……”
“花兄要的是女人的身子,小弟要的只是她的脸皮,并不冲突。”
花无心觉得有理,遂点头道:“行。”
见他同意,姜鹤笑得开怀,还提供隐密的作案地点,嘴里说着一定可以让花兄尽兴,而自己也可以拿刀取皮。
宋心宁被点了哑穴,听着两人的对话,感到心焦绝望。这是自己第二次栽在花无心手上,不过这回更惨,不但失身,还要失皮。
姜鹤扛着布袋,花无心扛着宋心宁,两人纵身如飞,来到一处民宅。
“此处是小弟暂时的藏身地,左右无人,花兄可以放心大胆地采补女子。”
“确定隔壁无人?爷在干这事时,最喜欢听女人的求饶声,但又怕引人怀疑,坏了爷的好事。”
“花兄放心,小弟早考虑过这点,因此早把左右邻居都杀了。”
“那就好。”
两人一见如故,说好你去剥人皮,我来奸女人,各自去处理抓到的猎物,办完事后来喝一杯,连络连络感情。
宋心宁被抱进房里,花无心将她放在床榻上后,将一块布塞到她嘴里,人便走出去,关上门。
宋心宁从没如此煎熬过,在等待的过程中,彷佛即将被砍头的受刑人,等待死亡的降临。
她嘴里被塞了布,连咬舌自尽都没办法。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打斗声,令她感到狐疑。
打斗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终于平息,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看到花无心时,她不禁一惊。
他身上沾着血腥之气,那是刚杀过人的味道。
花无心走向她,黑眸灼灼逼视,令她心惊胆战,皮肤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他弯,勾着笑,一双眼打量她,瞧出她眼中隐藏的害怕。
她冷冷避开眼,不想看他。
他低笑一声,躺上床,将她一搂,抱进怀里。
“乖老婆,陪相公好好睡一觉,刚才宰了姓姜的,累死爷了。”
宋心宁惊讶地睁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在她额上亲了下,便闭上眼。他说睡觉,就真的只是抱着她睡觉,不一会儿便鼾声大作。
这是什么情况?
宋心宁惊疑不定,心想他到底什么意思?
最起码给个话啊!抱着她呼呼大睡什么意思?
还有,把她嘴里的布拿掉再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