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出乎段景川预料外,所以干脆直来直去,让事情变得简单。
徐梓瑶咬了咬唇,十分为难的样子,“你先答应我,我才敢说。”
段景川看着她,一言不发。
“我保证,只是很简单的要求,绝不会触犯你任何的规矩,这样也不行吗。”
“你可以告诉我。”
徐梓瑶柔声祈求,男人语气比想像中温和许多,她垂眸,把得逞后的得意隐藏起来,小声说道:“我答应与你和离,条件是,在我们和离之前,你不能躲着我,必须保证我每日每夜都能看到你,我们要同床共枕。”
“不可能!”段景川眉头锁紧,没想到会是这个要求,“为什么?”他悍然拒绝,既然两个人会和离,两个人别说同床共枕,见面都应该减少,徐梓瑶当真单纯,不知道这样的距离让她容易受到伤害,越是如此单纯的女子,他越不能欺骗对方。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答应和离,不要求你这么做,你一定会直接躲得远远地,把我丢在京城,甚至和离之前都不会与我再见面。”徐梓瑶用幽怨地眼神看着男人,“对不对?”
段景川无言,他的确是这么打算。
“段景川,我答应半年后与你和离,你现在也该答应我了对不对?”徐梓瑶委屈地蹙眉,欲言又止看着男人,“只有这一点要求,你要拒绝我吗?”
看男人不说话,她垂眸,继而说道,声音微颤,“我知道你不想娶我,厌恶我,可我们已经成婚了,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唯一的要求都不能应允,那你为什么要娶我,段景川,我做错了什么呢。”
她哭了。
段景川眼神幽暗,胸口沉闷地如同被丁文挥舞的流星锤敲打几百次,可他并没有受伤,那窒息的感觉来自哪里。
不得不承认,徐梓瑶的话抓住了段景川的死穴。
“赐婚这件事,并非我主意。”段景川声音有些低哑,“你我成婚是皇上意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连累你是我不对。我会想办法找到合适的理由和你和离,有什么过错,我一力承担,你可以把所有的错都推给我,我也会尽全力给你补偿。”
徐梓瑶抽噎着,因为十分心虚所以不敢抬头,段景川说不知道赐婚什么情况,还把她想的一样无辜,可她着急清楚,自己才不无辜,她最是清楚这婚约怎么来的,当然是她求来的。
可她不会承认,顺着男人说:“我知道你是一言九鼎的大丈夫,那你是答应我唯一的要求了吗。”
“我……”他迟疑不决。
徐梓瑶低头偷笑后,把所以情绪隐藏起来才抬头,怯生生看着男人,“夫君,瑶儿求你了,我就这一个要求。”
夫、夫君?段景川浑身僵硬,诧异地看着徐梓瑶。
既然要和离,为何她要这么称呼自己。
“你不需这么称呼我,我们以后会和离。”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留不住你,可嫁给你,我并没有后悔。”徐梓瑶抽噎一下,“见到夫君之前,我所见所识都是父亲那样的文人墨客,虽风流倜傥各有千秋,却没有夫君的英武,尤其听姊妹讲你军中的功绩,守家为国浴血奋战,我是女儿身上不得战场,心底里也钦佩不已,我其实是甘愿嫁给你的。”她不给段景川开口的机会,表情极度真诚,“不过我明白你不喜欢我,想自由,我会与你和离的,只要你答应我那一个要求。”
段景川心跳失衡,被她憧憬向往的眼神看得无言以对。
徐梓瑶眨眨眼,加上最后一根能压垮男人的稻草,“我原本是不想说的,自己为什么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可若不说夫君就不会答应,只能坦诚告诉你理由,其实,我在家里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受宠爱。”
她语气遗憾,娓娓道来,“我是爹爹娘亲的第三个女儿,两个姐姐都非常好,他们根本没心思对我好,小时候,我甚至是被丢给祖母养大,两年前娘亲怕别人说闲话,才把我接到京城。”
徐梓瑶低着头,小声叹气,“可京城一点都不好,祖母不在,没人喜欢我,在外人面前还要伪装,我好想回祖母身边,可她老人家已经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你……”段景川不知道这些,他亲缘淡薄,更不知如何安慰她。
徐梓瑶在心里祈祷上苍原谅自己撒谎,忍着笑,“原本我以为,自己嫁给你就好了,你是光明正大的君子,不会欺负我辜负我,谁知夫君并不愿意……没关系,夫君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习惯了。成亲当日你离开,我就习惯了,只是那一晚好漫长,这件事传到娘亲那边,她怪我没出息,得不到你的心,留不住你的人,本来就对我不满,若是半年后我们和离,她再找到我们只是有名无实,就连同房而眠都没有过,我怕娘亲会因为厌弃我,把我赶出去或者干脆随意嫁给别人,我不想。”
徐梓瑶说完,抬头看男人,满眼祈求。
她在赌,赌这个男人根本不了解自己在家里的宠爱,只要说得可怜点,不怕不得成。
果然,段景川皱着眉,“我不知你处境如此艰难,可你是否清楚,若睡我房里,于你名声不好。”
徐梓瑶差点忍不住笑起来,赶紧忍住,“我不怕,我都嫁给你了,就算不同床共枕,难不成别人会相信,我如今这样做只为骗过娘亲,让她觉得我毕竟是你的人,以后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欺负我。”
段景川没办法拒绝,是他连累徐梓瑶到这种凄楚地步,甚至不惜用名声赌以后,男人眸光复杂,低沉开口,“我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我信你。”徐梓瑶眼睛亮了,“所以你答应了?”
段景川沉默,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很难,可不得不答应。罢了,总归他自信自己的自制力,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他甚至想到以后,哪怕和离后,如若徐梓瑶被欺负,自己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徐梓瑶累了,演得浑身都没劲了,她抿抿唇,走到窗边把自己看过的书递到男人手里,“夫君还有事要忙,我就不在这里耽误你做事了,你帮我把书放在架子上,太高了我都构不到,记得要左边第一排,不然下次再看找不到了。”
段景川看了眼书,这是他的书,有固定的位置。
可徐梓瑶满怀期待看着他,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他默然不语。
“我先走了,晚上在房里等你。”不能对男人穷追勐打,张弛有度才是正理,徐梓瑶看他一眼,眼角带笑,脚步轻快地走了,走到院子里,又蹑手蹑脚探头偷看。
书房里,段景川看着手里的书,脑海里都是她躺在窗前酣睡的样子,他抬脚走近书架,下意识要放回高处原本的位置,这些杂记他很少看,不会放在显眼处,不知道徐梓瑶怎么拿下来。
想到她刚才的嘱咐,男人放书的手突然一顿,他站在那里,片刻后又换个方向,把书放在左边低矮处。
把男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徐梓瑶脸颊有些热,她捂住怦然跳动的胸口,心满意足地离开。
她就知道,段景川还是原来的段景川。
哪怕他看着多么冷酷,其实很容易心软,若非如此,当年怎么会被自己轻易缠住,想着男人聪明绝顶偏偏被自己骗到的样子,徐梓瑶走着路都差点笑出眼泪,她那么费心思嫁的男人,才不会放弃,和离,休想!
可她也不傻,段景川这人吃软不吃硬,所以她不会硬来,只需要用一点时间,一点点蚕食他的心,侵占他底线,早晚有一日,功德圆满。
当年就是如此,明明嘴里说着你是谁家小子实在烦人,总纠缠我作甚,却总在她死缠烂打的时候心软。
幸好这世上还没有女人发现他如此嘴硬心软,不然自己的夫婿不是被人早早抢走了。
想到两个人的初遇,徐梓瑶眼底里溢出无尽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