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第六章 敲打刁仆揍堂弟

作者 : 寄秋

“这是你们想给我看的帐目?”

接掌了父亲的家业后,原清萦才发现府里的铺子比她所知的还要多,光是塘河县内就有十七间,包括茶行、钱庄、首饰铺子、绸缎庄、酒坊、码头、船行……

不在县里的分铺也有数间,分散在邻近各县城,生意都不错,每月的营利不在少数。

至少在她爹还活着的时候,她跟在父亲身边接见各掌柜,那些净利都相当可观,帐面上从未有过亏损。

可是年前盘帐时,她便发现帐册上的帐目有异常,有的还借口有些帐尚未收回,连帐册都未上缴,拖到年后还不见踪影,甚至掌柜的也未来拜见东家,彷佛她这个新主只是虚设,是小姑娘玩儿,不用在意。

因为父丧的缘故,以及刚刚接手,府里家产尚未完全明了,因此她也不急着査帐,给主雇两方都有喘口气的时间,她也不想太刁难底下的人,让他们好好的过个年。

只是她的宽容倒变成纵容了,掌理铺子多年的管事者都老而成贼了,当她是好欺的小辈,不是对她态度散慢,叫了几次仍不出现,要不就是拿着乱七八糟的帐册糊弄她,以为她看不懂。

今日,他们要为小看她而付出代价。

“二姑娘,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我们的帐册一向条条分明,一目了然,连老东家都赞誉有加,绝对让你看了也赞不绝口……”呵呵……不过十六、七岁的小丫头,也敢往他们头上踩,真当自个儿是东家了。

“是呀!二姑娘,辛苦了一年,我们都尽心尽力的干活,你要是有哪里不明白的尽管指出来,我们好一一为你说明。”都开春了还找他们麻烦,小丫头就是不会做人。

水至清则无鱼,帐册上有出入算什么,总要给他们一点好处,以前老东家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只要数量不多也就不计较,就当是赏他们的了。

不过这次他们贪得有点多,帐面上就不太好看。

“没错,二姑娘,我们也是看在过世的老东家面子上这才来跟你见见,你看有一半的人不到,我们也算是难能可贵了,你就别在帐册上找确了,这一年才刚要开始。”他言下之意是她还要依赖他们管理铺子,凡事别太较真,否则他们一旦撂下手不管了,吃亏的人是她。

“叫我东家。”原清萦面色如常,并无太大波动。

“二姑娘……”什么东家,她担得起吗?

“我不是二姑娘,别忘了我已经成亲了,是原府家主,你们都在我手底下干活,咱们先礼后兵。以你们多年的管事能力,这样的帐目好意思给我看?”她冷笑,将一本本帐目不清的帐册往他们面前扔。

“二姑娘,你没当过家,不知道我们的难处……”一名掌柜涨红脸,想为亏空千两银子的帐册辩说。

“叫我东家。”

她纤指往茶几上轻点,一叩一叩的声响让人不自觉的搀眉,感觉往人心窝上敲打。

“二……好的,小东家,年底盘帐确实有一些小问题,不少商家因为老东家的死而扣着货款不给,有的拿了货便避不见面,我们也是很为难。”

“东家就东家,何来小东家。还有,你们也不要欺我年纪小,见过的世面不多,你们是打小看我长大的叔叔、伯伯,我的个性怎么样,不用我一一提点吧!”真要欺她也得掂量据量,她从来不是能任人欺瞒的主儿。

众人面面相觑,笑得僵硬,想起二姑娘往年的种种劣行,还真是心有三分惧意,她根本是放养的野小子,疯起来跟头小狼没两样,她是真会咬人,不跟人开玩笑的。

原中源没有儿子,因此将性格开朗、活泼大方的二女儿当儿子养,打她能开口喊爹的年纪便带着她东走走、西看看,连出外做生意也扛在肩上走,十足的宠女溺爱,让她跟在身边学几手他做生意的手段。

久而久之,原清萦的言行举止就跟个男孩子似,男孩会做的事她一样没落下,别人不做的事她照样学得猴精,调皮捣蛋不在话下,还常会捉弄人,忒淘气,把人整得哭笑不得又拿她没辙。

在铺子里做事超过十年的掌柜、伙计们,十之八九遭过她的毒手,平时不提也就过去了,但是一提起记忆犹新,她玩人的把戏层出不穷,没人招架得了,也就是这两年鲜少在家,她也收敛不少,管事的才忘了她原本的性情多恶劣,根本是个活祖宗,叫人暗暗捏了把冷汗。

“七月十七,周大福拿了一副镶宝石金头面赠于欢喜楼的如意姑娘,一千五百两银子未入帐;八月二十一,张家生为岳父做寿,挪用柜上九百二十两买了一幅字画,未归还;九月初九,李扬在府中办了重阳宴,席开百来桌,用银三千两,还是从铺子上拿的;十月初八……”

在场的个个直冒冷汗,春暖花开的时节还是有点冷意,他们却觉得全身很热,热到想跳到刚化冰的河里冷冷身子,别一下子爆开了,连家中妻小都不知晓的隐秘,为何小东家知道得一清二楚,连日期和用处以及金额都无错误。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她爹念旧,可以任由他们动动小手脚,若是他们能依以往的态度办事,她也能放点水,不让人太难看,只可惜有人给脸不要脸,非要踩她的底线,叫她不得不拿人开刀。

“小……东家,不过是一点小钱,何必斤斤计较,我们每年为铺子赚进不少银两,给个红利也不为过。”小丫头当家果然不成气候,几千两银子也放在嘴边说道。

“我们原府没给你们月俸,全是白干活?”拿人银子不用当差吗?难道白养着一群乞丐。

“这……”众人无语。

“十七万八千九百六十二两,这是二十多间铺子的总数,你们敢说是小钱吗?”她找了十二个帐房,日以继夜算了十余日才算出来,她猛然一看惊呆了,不敢相信底下人敢这么贪!

“什么,十七万八千多两……”天啊!他十年也赚不到这些银子,真是惊人。

“不会吧!我也才拿两千两……呃!借,没敢贪……”不算不知情,一算吓死人,快把人的胆子吓破了。

“真的吗?有这么多银子,老东家还能忍?”

简直是硕鼠,咬自家米袋,真叫人汗颜。

拿了银子的人都很心虚,他们以为不算什么,拿个零头而已,谁知你拿、我拿、大家拿,累积起来是大户人家的身家,良心尚在的掌柜觉得对不起老东家,辜负他的信任和栽培,十几年的主雇之情像是笑话。

“我言尽于此,你们也不妨多想想,看看我们要怎么走下去,至于这些帐册,你们拿回去看看,半个月后再交上来,我给你们一些方便,但至少帐面做的好看一点,百两以下当是打赏,多的自个儿衡量,不要说我没给你们机会……”他们肯来也算给她面子,她会给条活路走,至于缺席的人……

“……是的,东家,我们明白了。”初生之犊不畏虎呀!小丫头的手段不输老东家,青出于蓝。

给了一棒子再送上甜枣,一捉一放间着实大气,给人进退得宜的余地,没一压到底。

“回去告诉那些未到的人,三月初十我会在迎宾楼宴请各位,请务必出席,还有带上能见人的帐册,该上缴的银子一两也不能少,谁想心存侥幸先来问过我。”杏眸清冽,朝众人一睨。

“是。”这是要秋后算帐了。

好在他们来了,能得到些许宽容,拿乔摆高姿态的人可怜了,不知东家要怎么对付。底下的掌柜频频拭汗,暗自吁了口气,庆幸自个儿没白跑一趟,不然真要倒楣了。

“我丑话说在先,希望你们牢记在心,同时转告其他人,不要以为拿了我的银子就能吞下去,小心噎着了。”原清萦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一啜。“顺便提醒一件事,我成亲了,你们应该知道我相公是谁。”

“龙涛将军。”一人语涩的说出。

“对,龙涛将军,也许在座的有人认识他,他曾是我们原府的养子谢天运,不要说我吓唬你们,他底下有十几万的兵,千名斥候,若有人见苗头不对想卷款潜逃,他手下的斥候万里追踪,一旦捉到人直接送衙门,别自做聪明认为能逃得掉。”

她话一说完,送客。

鱼贯离开的众人背都湿了,全是汗,吓的,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就赶紧走开:心口还狂跳不已。

东家了得呀!不仅当场给人下马威,直言不讳情面只讲一次,日后皮绷紧一点,别让她逮到错处,还把身居高位的将军夫婿搬出来当镇山神石,叫人不要妄想心存侥幸,否则这颗大石头是会压死人的。

快走、快走,别再逗留了,不然她又想起什么拿人开刀,遭难不说还丢尽脸面。

“姑娘,吃片云片糕垫垫胃,你也该饿了,春画姊姊在厨房给你准备膳食。”姑娘一早就只喝了碗七宝素粥,怕是撑不了多久。

“嗯,就吃两口,一会儿便用膳。”和这些老狐狸斗心机可不简单,一个个都成精了。

“姑娘就这么放过他们吗?”十几万两的巨资,居然也敢贪,要是老爷在世他们敢伸手吗?

往年也会算总帐,不过拿了银子挪用的人都会想办法补回,就算有所出入也差不到哪里去,哪敢贪到万两银。

可是原中源一走,十几年老经验的掌柜就晕船了,自高自傲,自以为接手的小丫头年幼无知,少不了他们,因此一个个端起架子,倚老卖老不把原清萦当回事,把掌理的铺子当成自家的。

奴大欺主,就是欠收拾。

杏目轻轻一睐,多了冷意。“法不责众,我总不能一下子全把他们收拾了,还有几个好的。”

没了掌柜铺子还开得下去吗?

她也是看清了局势,慢慢来,她有的是耐心陪他们玩,要是不知改进就别怪她翻脸无情,有钱不怕找不到能耐人,爹常说一句话:银子砸下去,金石为开,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

“哪有好的,奴婢看全是一丘之貉,拿起铺子里的银子一点也不手软,瞧瞧他们刚来的那股气焰,奴婢都为姑娘不值,你给他们机会,他们却当你软绵好欺。”差一点她就动手了,将人暴打一顿。

原清萦一口茶、一口云片糕,神色淡然。“人若不贪都成了神,给点好处也是收买人心,至少他们还卖我几分面子,真正要提防的是那些今日未到的人,他们不出现是给我难看,想要我低声下气求人,才好掌控我。”

“他们三月初十会来吗?”春景为自家主子抱不平,明明是自家产业还要看人脸色,人人都想欺她。

“会。”她语气冷硬。

“会?”她不解。

“不来就绑着来,我还怕他们出么蛾子不成。”只要他们有胆和她对上,她也会用实力重挫之。

不是春意浓,是花太香,叫人心荡神迷。

“对,姑爷有的是兵,一群人一涌而上五花大绑,看谁还敢摆谱。”春景激动得挥拳,好似她也在绑人行列中,将人左绸右缚,在头顶绑了大花结,粽子一样绑一串。

原清萦不快的睨视。“没有他我就整治不了人吗?他是朝廷的人,不是你家姑娘的打手。”

杀鸡焉用牛刀,留着对付江中蛟龙——

胡霸天。

“有差别吗?他是姑娘的相公,理应为你出头。”不然有何用处,摆着生蘑菇吗?

春景年纪尚小,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不甚了解,她知道将军大人身为府中姑爷,就该为原府尽一分心力,让外人不能想欺负就欺负,把她们当软柿子捏扁。

“什么差别不差别的,姑爷是赘婿,不能插手府里对外的生意,他若干涉太多族里会出面制止。”端着饭菜的春画为她解惑,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做,否则就乱套了。

“为什么?”不知变通的老顽固们管得太多了吧!先是不许姑娘招婿,后又不承认守灶女,想逼着人交出名下所有家产,由族中代管。

“这是规矩,有着宗族约束力,为的是担心招进来的女婿心大大,霸占妻子的财产,改名换姓占为己有。”虽然是自家财产,可若无嗣承继便要列入公中,也就是族中共有,为了自身利益自是不准外人涉入太深,以免变成别人的。

“真讨人厌的规矩,姑爷本身就是个官,他才不会谋夺姑娘的家财,全是小人之心。”春景忿然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日子还长得很,谁又晓得会不会徒生变故,不到盖棺论定谁也不敢打包票。

春景孩子气的腮帮子一鼓。“你怀疑姑爷不会一直对姑娘好,别有用心?”

春画将托盘上的饭菜一一摆放在长条几案上,再帮自家姑娘布菜。“我的话并非针对某个人,姑爷的人品还算端正,对姑娘也是用心了,只是别忘了他是武将,只要朝廷一征召,天南地北都得去,谁知道他会停留多久。”

她这话说到原清萦的心坎里了,她也有同样的顾虑,当兵的不像文官三年一任,哪里生乱便去哪里平乱,一去多久也无法预料,打完了不一定回驻地,也许又调往他处。

因此她能处理的事便不用大将军出头,事事依靠别人不会有成长的机会,她必须自个儿先打开僵局,顶住这片天。

谢天运也明白她的想法,因此默默的守在她身后,任由她自己模石头过河,真有难处再出手。

“不会吧,姑爷他是赘婿,不能离开!”春景一听就急了,姑爷若走了,留下姑娘如何是好。

春画看了她一眼,觉得很吵。

“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讨论我的男人好吗,莫非有爬床的意图?”好不容易吃口饭却要坏她胃口。

“姑娘,奴婢不敢,奴婢是怕你一个人累着了。”春景连忙跪下,连连叩头,再三表明绝无二心。

“姑娘,你别吓春景了,她这人是老实头。”春景没有七巧玲珑心,直来直往的性子,不会耍心眼。

春画为人较为稳重,善于察言观色、机敏聪慧,比春景大一岁,有些过于老成。

“起来吧!你春画姊姊替你求情了。”原清萦手一挥,叫丫头起身,她其实不习惯身侧有人侍候。

“是,多谢姑娘,谢谢春画姊姊。”好险,下次少说点就不会说错话。她轻拍胸口压惊。

春画笑她傻气。“姑娘正想着姑爷呢!你哪壶不提非提哪壶,一直提醒她姑爷不在身边。”

“春画……”微带恼意的原清萦横了她一眼。

丫头捂嘴咯咯笑。“姑娘害羞了。”

脸一红,她自个儿也笑了。“想倒是不想,只是他之前老在跟前绕着,久久没听见他闹人的声音,像少了什么似。”

人在的时候总觉得碍眼、很烦,形影不离地上下其手,嚷着不能圆房他太亏了,一有机会就又搂又抱,差点把她剥光了吃干抹净,极尽所能的补偿自己的损失,让她羞恼得想将人一脚踢开。

只是他才走了几天,她会突然感觉四周特别安静,心头空落落的,有一点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孤寂,不自觉地回过头找人,想看见朝她一笑的身影,让她知道有人陪着她,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唉!她这是中了名叫“谢天运”的毒了,他用蚕食鲸吞的方式侵入,让她不由自主的有了羁绊,进而牵挂。

“姑爷只是回军营应卯,不日便会回府,姑娘又有的闹心了。”春画跟着主子较久,与她也较亲近,因此她调侃起主子流利顺畅。

她横目睇视。“缝了你的嘴,看你还敢消遣我。”

“奴婢不想姑娘相思成疾,姑爷对你……姑娘,难得有情郎,白首不分离,你不要老记挂那些旧事,把心放宽,你常说路是人走出来的,真让自己遇上了,为何踌躇不前呢!”她看过姑娘因天运少爷的离去而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她的心结一直都在。

春画在很小的时候便是侍候姑娘的小丫头,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谢天运来的那几年她便是跟在他们身后跑,因此最了解小玩伴的感情有多深,她一直以为天运少爷不会走,他有多宠姑娘是有目共睹的,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让她伤着一丝一毫。

可是他还是走了,走了好些年没来一封书信,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无声无息,叫人难以接受。

原中源私下请人去打探才知晓一些近况,但他也没说,沉默着,不去打扰他的生活。

原清萦目光一闪,想起一些令自己心闷的事。“去准备准备,过两天去茶园一趟,春茶该采了。”

原府位于江南,偏北边的塘河县以山多、水多闻名,山清水秀多鱼虾,稻米一年两获,处处可见油绿绿的稻田,稻田里养鱼,又叫稻香鱼,鱼肉鲜美有稻花香味。

原中源生前喜欢喝茶,因此兴致一来买下一座茶山,他在山上种茶,只采春、夏两季的茶叶烘干,自喝还送人,有了多的才放在铺子卖。

因为茶好,买的人多,所以他又买下邻近两座山头种其他品种茶树,秋天也采收增加产量,便顺势开了茶行。

茶越产越多,销售也越远,后来茶行改为茶庄,茶山上盖了茶园,他的茶卖到京城去,颇受世家、勳贵喜爱。

那一年他便是带着女儿上京卖茶,回程时父女俩想去看山寺桃花,原清萦调皮,追着蝴蝶,这才发现倒在草丛里的谢天运,草长约一人高,要不是小姑娘腿短,也不会瞧见头正在流血的少年,进而高声喊爹,将人救下。

“嘻!嘻!”

轻脆的笑声一阵阵。

“……嘻嘻……咯咯……唔!不能笑、不能笑……呵呵……可是……”忍不住。

“再笑就把你扔在山上喂狼。”有那么好笑吗?没见识,不少行走在江湖的侠女都做这打扮。

“姑……公子,山上没狼。”倒是有野猪,常常成群结队的跑出来吃田里作物。

“没狼就养头狼,肯出银子还怕买不到十头、八头。”除了生、老、病、死买不到外,银子还是很好用。

春景一听,当子一缩不敢再嘻嘻哈哈,用手捂嘴。

“公子,喝水。”爬了大半天的山了,不喝口水止渴会受不了,这片山头实在大太了。

“嗯!”接过春画递过来的水壶,原清萦仰头先喝一小口含着,一会儿再噎下,然后再喝水。

水喝得太急伤肺,慢慢地喝才不致咳个不停。

她爹说她性子急,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叨念着,她听多了自然牢记在心,每次一喝水就会想起爹说过的话。

“公子,再往上半里便是咱们家的茶园,你看那片葱郁就是了,你慢点走,别摔着了……”

地上有点湿,应该是昨儿夜里刚下过一场春雨,细细绵绵,不大,不过容易脚滑。

原清萦好笑的看着亦步亦趋走在身后打算扶她的春画,她很想说一句:你的轻功是我教的。“没事,我下盘稳,你忘了二师兄最喜欢整我,每次都故意罚我蹲马步。”

春画一听,娟秀的面容为之一皱。老酒鬼师父的七个徒弟中,她最讨厌的便是排行第二的墨子皓,因为他为人轻浮,嘴上不饶人,老是拿师妹当逗趣的乐子,姑娘和乐乐小姐是他最常戏弄的对象。

于乐乐是原清萦四师姊,户部尚书之女。

“公子,你还是小心点,坡地滑……”

“啊——”春画正说着,走在前面做男装打扮的原清萦忽然发出大叫声,她身形一闪冲上前扶住,没想到反被压在底下,刚好成了她家姑娘的人肉垫子,两人身子往下滑了三尺。

本来以为是不小心滑倒,可是一排排的梯状茶树后发出得意洋洋的笑声,七、八个十五、六岁穿着细棉布衣衫的少年从树丛间站起,手舞足蹈地嘲笑没站稳的主仆。

再仔细一瞧,其中两人各握着草绳的一端,刚刚就是他们把绳子拉直将人绊倒,不许人进入茶园。

“你们想干什么,知不知道我家姑……公子是何人,在我们原家的茶园也敢蓄意伤人!”慢了一步的春景气冲冲的朝一群嘻皮笑脸的少年大吼,双手插腰很是愤怒。

“什么你们原家茶园,是我们的原家茶园,我们都姓原,原家的就是我们的,我们是茶园的主人。”一说完,几人互相挤眉弄眼,哈哈大笑的勾肩搭背,好不快活。

“原明、原奉、原骆、原朗、原翔,还有那三个不姓原吧!你们胆子可真不小,敢来『我的』茶园捣乱。”摔得不重的原清萦一扶发冠,目光清冽的看向一张张认识却不熟的面孔。

带头的原明不笑了,怔忡地望向长相俊美的公子哥。“你是谁,怎么一下子就喊出我们的名字?”

看起来很眼熟,可是……没见过。

“连我都认不出来,你好意思自称姓原。”

她一巴掌揭过去,力道之大叫个百来斤的男孩跌落树丛,整个人卡在两棵茶树之间,双手划呀划的拔不出来,要两个人去拉才得以月兑身。

“你……你敢打我……”呦!好痛,他的牙松动了……痛死了,肯定脸肿了。

“是你爹叫你来的?”三堂叔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家傻儿子也用上了,明目张胆的占人家产。

“你到底是谁?”连他爹也认得。

不甘被打的原明捂着脸,他像头蛮牛地直往前撞,想把打他的人撞倒好给自己出气,谁知没撞到人反而被一脚踹中肚子,人往后飞,又撞倒三个堂弟原奉、原骆、原翔,原朗似乎认出星目激滥的俊哥儿,他避得老远,一脸惊栗,不敢靠得太近。

“我是你家祖宗!”还敢撞她,活得不耐烦了。

“什么祖宗,我才是你……”亲爹。

他还没搞清楚人家的身分就想口头上占便宜。

“堂……堂哥……”小原明六个月的原朗面露惊恐的嘘了几声,小声地喊人。

原明回头一咆。“干么?”

“堂……堂……”他抖着手指,本来是指向原清萦,但是抖得太厉害指偏了。

“你眼睛长斜了呀!那是采茶用的茶窭。”有糖吗?怎么糖呀糖的说得断断续续。

“是堂……堂……堂……”姊。

啊!她在瞪人,好可怕。

“你在说什么,说清楚。”哎呦!全身都在痛了,一吼人,更痛了,连肠子都在绞痛……

“我……”呜!他不想说了,万一堂姊揍完堂兄又来揍他呢!他皮薄肉女敕不禁打。

“他是说你堂姊我,咱们原家的活祖宗。”她一自立为守灶女,把原氏族人全得罪光了,他们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怎么看都不顺眼,张口闭口就是:我的祖宗呀!

意思是她比祖宗还难侍候,刁钻又泼辣,对着族老们是红脸赤目,没半点敬意,暴躁的脾气能让死人从坟墓中活过来。

“哈哈……我堂姊是女的,哪是你这个无……无毛……小子……”他越说越小声,两眼越睁越大。

“原明,这是你家的茶园?”当着她的面他要是敢点头,她佩服他。

原明忽地大叫。“你怎么变成男的?”

“女扮男装。”原奉歪着嘴说,对堂姊接掌大堂伯家业颇不以为然,女子当什么顶梁柱,应该还给原氏子嗣。

他是五叔公那支的小辈,庶出的庶出,在族中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但是跟原明等人混得很熟。

“原明,你还没回答我,你到我的茶园做什么,想来替我采茶吗?”语带暗讽的原清萦又朝他小腿肚一踢。

其他原家子弟见状倒抽了口冷气,很有危机意识的往后一退,连他们长辈都不敢和堂姊正面杠上,说她是鬼见愁。

“我……我……”他憋着气,憋得脸都涨红了,因为是带头的,他硬撑着死要面子。

“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这是原中源的茶园吗?和你们原氏族人无关,不要再说收归祖产了,拿地契来,我只认原中源和他的后人。”真是阴魂不散,赶都赶不走,还厚颜无耻想来收茶。

一名半百老人拿了手臂粗的木棍要打人,他一棍子敲向最前头的“小伙子”,被抬手一捉,捉住木棍。

“余老,是我。”见到还有人维护原氏嫡支,原清萦心里十分感动,天底下还是有至情至性的人。

“你是?”他老眼一眯。

“假小子。”她笑道。

假小子、假小子……等等,假小子不就是……“二姑娘?”

“余老,你还老当益壮,我大老远就听到你的狮吼声呢!”中气足,雄厚有力,隔山能震牛。

“哈……老了、老了,上一次见你才这么大……”他比比胸口,约十岁左右。“如今都是大姑娘了……”

余老激动得眼底泛泪,一大把年纪也不怕人笑话的直用手背抹泪,真情流露哭得泪汪汪。

“不只是大姑娘,我都成亲了。”已为人妇。

他眼泪一抹,神色肃然。“那件事我听说了,难为你了,老爷生前最看重的便是你,他说只要有你在,原府倒不了。”

余老边说边向原家小子们怒视,挥动手中木棍威吓。

“爹知道我性子倔、好强,受不得委屈。”不管有没有父亲的临终遗言,她都不会将原府家业交出去,就算终身不嫁也要守护到底,不让其四分五裂。

“你是个好的,可惜老爷没福气……”他说着说着又老泪纵横。“不过二姑娘放心,我拼着一条老命也不会让人抢走茶园,那是老爷一生的心血,他最好茶了……”

“嗯!你也别太拼了,有我在呢!你帮我种茶,茶园我来守。”这里有爹的影子,他在巡视茶山呢!

余老一听,欣慰的笑了。“你们这群臭小子听好了,不许再到茶园闲晃,不然放狗咬人!”

原明、原奉、原骆等人眉头一皱,不信他真敢放狗咬人。

“余老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明儿个我就让人送来二十条凶狠大狗,谁敢再来就咬谁,咬死了我给埋。”山很大,够埋很多人。

“堂姊……”不带这么凶残的,他也就来收个茶园而已。

“原明,回去告诉你爹,虽然他已被族里推举为新任族长,可原氏是原氏、原府是原府,他不要眼红我爹留下的家产,想收为族产,再有下次,我会把他伸得太长的手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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