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相公后我穿越了 第五章 酒后果然会乱性

作者 : 春野樱

两日后,那群野马回到了楼家所属的河岸边,这回楼宇庆带人成功地将那匹相中的头马给套了回来。

那头马天性不驯狂傲,虽被绑着却不断人立而起及跺蹄、情绪极不稳定。

刚套回来的野马都是这样的,它们野惯了,难以接受被圈养的生活,得耐心地磨上好些时日才能慢慢习惯马场的生活。

除了定时定量地供应水及粮草,没人进场子去接近它。

从楼宇庆口中得知头马已经套回,伤势已经稳定下来的秀妍就迫不及待地赶至场子

场子内,头马被绑在树下,从它的动作可看出它非常紧张焦虑,当然也十分的愤怒。

“不能松开它吗?”她问一旁的楼宇庆。

“这是驯化的第一步。”他说,“我已经着人赶工在河岸边围出放养的场子,顺利的话过两天就能将它跟几匹母马拉到河岸边去。”

她点头,“白天放养,晚上圈养,也算是一种糖果加鞭子的教法。”

糖果加鞭子?他还真没听过这种说法,但他觉得很贴切。

“你脑子里总有些新奇又合理的东西。”他看着她,眼底有着欣赏。

“这是恭维吗?”她问。

“当然是恭维。”说着,他话锋一转,“你的伤好些了吗?”

她模模自己的后脑杓,一脸无奈,“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是你太大惊小怪了。”

他目光一凝,深深地注视着她,“你的事我都会小题大作、大惊小怪。”

迎上他率直又炽热的目光,她心头一阵狂悸。这话若不是单纯的打嘴炮,那就是告白了吧?

支希凤还说他看起来是个老粗呢!明明就是个撩妹高手。

话说她都几岁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被他撩得心花怒放?为了不让他发现她脸红心跳又不知所措,她将脸别开,佯装没听见。

“如果你没有任何不适,想去跑跑马吗?”他问。

听见他说要跑马,她立刻将脸转了回来,生龙活虎地,“想!”

看她一脸兴奋,两眼发亮,像是被关了几十年的宫女终于可以出宫似的模样,他忍俊不住地一笑。

“我让人把松风跟白露拉来,咱们去瞧瞧围栏的进度如何。”他说。

她用力地点点头,兴高采烈地问:“我可以骑松风吗?”

“行。”他笑视着她,“你想骑我都行。”

“……”她愣住。

这句话,应该只是一种比喻,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再怎么说他是个古代人,楼家虽不是书香门第,但也是规规矩矩的人家,他一个读圣贤书的少爷应该不会随随便便跟姑娘家开这种双关语的黄腔吧?

“你怎么了?”楼宇庆疑惑地看着她,“脸这么红?”

她陡地一惊,猛地用双手掩着脸颊。

该死!她脸颊好烫。

“我没事。”她转过身子,迈开步子,“快,我们骑马去!”

骑着松风,她跟着骑乘白露的楼宇庆往河岸的方向而去。

白露是匹一岁半的公马,稳定度及服从性都比松风好,但却不如松风强健壮硕,虽说亦是良骏一匹,但松风仍是楼家参加军马拣择的首选。

军马必须快速适应各种天气,当然也必须快速地驾驭各种地形,没有灵活的行动力及强健的脚力是无法应付战场上各种变化的。

她不控制松风的方向,而是任它选择自己想跑的路,快乐的马才会有好的效能。

松风跑到了距离楼家筑栏不远处的一个下坡处,步伐慢了下来,缓踱到和河边。

秀妍下马,轻抚着它的颈子,柔声问着:“渴了吧?”

楼宇庆下了马,也将白露拉到岸边饮水歇息。

一旁,秀妍一边抚模着松风的身躯一边温柔地跟它说话,看着她跟松风的互动,他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她懂马,她爱马,而他……喜欢看着这样的她。

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又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已,秀妍有点害羞,“怎么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他对着她温柔一笑,“我喜欢看着你。”

她一怔,脸儿一热。

怎么她觉得他今天一直在对她展开正面且强势的攻击?她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地问:“我有什么好看的?”

“是没什么好看的。”他唇角一勾,“但我就觉得喜欢。”

迎上他炽热的目光,她的心脏有种紧缩的感觉。可恶,她快招架不住了。

卞秀妍,快转移话题!她在心里喊着。

“对了!”她突然指着他的头,扯着嗓门问:“你为什么要理光头?”

他顿了一下,意识到她正想转移话题以求月兑身。

害羞了吧?也是,他是直接了些。

“这个啊……”他模模自己的光头,“要从这道疤说起。”

说着,他指着截断左眉的那道疤。

“四年前在驯马的过程中,马匹发狂失控,企图将我甩下马背,我抓着马脖子的时候头发跟强绳缠在一起,让我无法顺利从马背上滑下,试图挣月兑之时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左眉划出一道伤,血流如注……”他轻松地一笑,“在马场做事总是一身汗又一身脏,自从把三千烦恼丝剪去之后,一切都简单多了。”

“原来是这样……”

“怎么?”他笑睇着她,“你不喜欢顶上无毛的男人?”

“不会,其实挺性感的……欸?”糟了,她又说了什么?

他疑惑地看着她,“性……感是什么意思?”

“就是……率性。”她尴尬地,“很率性,很有魅力。”

他挑眉一笑,“看来不是坏事。”

她干笑着,但有点懊恼。

“育马是件复杂的事情。”他说,“为了将全副心思放在上头,我喜欢所有简单的事物,包括生活,还有……人。复杂的人会让生活变得复杂,所以我喜欢简单的人、不必费心猜测的人。”

说完,他目光一凝地注视着她。

他喜欢简单的、不必费心猜测的人,那不就跟她喜欢和动物相处一样吗?

“我曾经以为自己会娶一个简单的女人为妻,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跟她生孩子,然后就这么过上一辈子……”他看着她,眼底有着一抹深意,“现在我却喜欢上一个复杂得不可思议的女人。”

迎上他那过分专注又炙热的眸光,她不自觉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从没见过像她那样的女子……”他说着的时候,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毫不隐藏感情地注视着她,“她身上有着各种的不可思议,那些不可思议在别人眼里或许怪诞且教人难以接受,可我却莫名地着迷了。”

他说的是某个女子,可那炽热又霸道的目光却像两根钉子般打在她身上,她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身体跟脑子都隐隐地发热。

他对着她露出那高深又迷人的一笑,“秀妍,我被有着多种样貌的你吸引,甚至深深地着迷。”

她呆住,两眼发直地看着他。这可怕的家伙又给了她心脏重重的一击。

“如果我现在脑子里有个让我想跟她过日子的女人,那便是你了。”

她发懵地望着他,他这是在跟她求婚?

“我喜欢看着你,跟你在一起做任何事情都让我觉得很满足很欢喜。”

好吧,以求婚来说,这些话听起来是挺动人的,可是他们相识还不到一个月啊!虽说古时候的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洞房花烛夜才初次见面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她骨子里还是个未来人啊!

再说,她是曾经被马匪掳去的女人,就算全身而退也已损了名声,他不在乎吗?楼家也不在乎?

“你知道我曾经被马匪掳去吧?”她直接了当地问他。

“知道。”他直视着她,眼神沉静,不见半点波澜。

“你不在意吗?”她问,“楼家可以接受这样的女子吗?”

他注视着她,眼底有着爱怜跟不舍。“那是你的错吗?为什么受害的人得遭受苛责歧视?”

他这番话让她胸口一抽。她被他的正直、仁厚、善良及坚定感动了。

“我不在意,我娘也不在意。”他肯定地,“楼家人不会因为你所遭遇的不幸而再一次伤害你。”

说着,他有点迟疑地伸出手,轻轻地覆在她被风吹得有些凉的脸颊上。

他的手心很热,瞬间便暖了她的脸、她的心。可是,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是怜惜了谁或被谁感动就可以轻易决定的事。

“只要你愿意,回头我便——”

“别。”她打断了他。

他浓眉一皱,“你不愿意?”

“是不确定。”她早就过了冲动的年龄,也已经不是那种对婚姻存在憧憬的小女生。

当初已经到了拉警报的年龄却还是老神在在的她,如今得了这只有十七岁的身体,又有什么好急的?

“楼家不是一般人家,我不确定也不敢冒然地端起你家这只金饭碗。”她说。

“可你不是求了月老吗?”他提起她那天喝醉时说的事,“那天咱俩在马廐喝酒时,你曾说自己在拜过月老后梦见过我,那是真的吧?”

闻言,她心头一惊。

那天除了吃他豆腐,她到底还干了多少蠢事?说了多少蠢话?

看她一脸懊恼的样子,他确定她那天说的不是醉话。“你不认为月老让你梦见了我便是一种征兆?”

“我拜的那尊月老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一样,都不知道可不可靠!”她涨红着脸,有点激动,“当时我压根儿不认为你会出现在我眼前,还以为你是佛菩萨座前的护法金刚呢!”

听着,他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一定是因为他有颗光头,她才会以为他是佛菩萨座前的护法金刚吧?

“看见我这护法金刚活生生地出现在你面前时,你……高兴吗?”他语带试探地。

迎上他总是专注又炽热的眸光,她不自觉地倒抽一口气。

高兴吗?自从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她对他的印象就很好,再将他的出现与她向月老祈求之事做联想,确实是让人有所期待。

不过,就算他真是那喝醉的月老给她牵的红线,真是她注定会遇上的人,她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去做确认啊!

天晓得那个月老是不是喝茫了,才胡乱牵起这条穿越古今的红线。

“看见我时,你心里可有什么念头?”他急切地想知道她的想法。

对他有什么念头?先不论心灵是否契合,如果她够“肤浅”,他光是外型样貌就足以让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扑向他了。

像他这种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雄性魅力的男人,是曾经活了三十八个年头的她不曾遇过的,虽然她不是什么性解放主义者,但他确实是能激发她内心渴望及的那种男人。

可是,两个人要过上一辈子,并不是只有冲动跟激情就够了,更需要的是相爱相知及包容。

“如果你愿意,回头我便请母亲向姨母提亲。”他说,“我正是成家立室之年,你也已及婚嫁之龄,何——”

“我不要。”未等他说完,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果断地拒绝他。

她之前三十八岁未嫁都不急了,更何况如今她才十七!

“我不要。”她坚定地,“我才十七。”

“你觉得我年纪太大?”他一脸认真地问。

她一笑,“不是。”

“那是为什么?”他想起她喝醉时提及的那个姓李的,正想问,忽地传来一阵马蹄声及骚动——

得知楼宇庆派人在河岸边筑起栅栏,那日遭到楼宇庆教训而颜面尽失的胡成安便带着几名身手矫健的牧马人及刚到胡家马场做事不久的马医赶来找事。

楼家牧马人见他来了,立刻提高警觉。

胡成安骑着马在已完成的一段栅栏边进进出出的穿梭。

韩健趋前,态度客气地道:“咱们兄弟奉命筑栏,得如期完成,还请胡少爷高抬贵手……”

“怎么?”胡成安哼笑一声,“韩健,虽说这一带是楼家向官家承租,此地水草及歇脚的野马都归楼家所有,但可没说别人不许进入吧?”

“当然。”韩健耐着性子,好声好气。

曾是拣择常胜军的胡家几次输给楼家后就对楼家充满敌意,尤其是胡成安仗着胡家发迹兖州,自认此地是他家地盘,多次挑衅及侵扰,行径嚣张,但因为都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楼家便也没有计较。

同是为国育马,楼家希望两家能公平且和平的做良性竞争以利国家社稷,培育军马不只是生意,更多的是使命跟责任。

“你们在河边围起栅栏,是想独占那群野马吗?”胡成安以质问的口气说道,“当初咱们两家向官家租地时可已白纸黑字写明了,野马到了哪里就归谁家管,你楼家现在是要将野马圈在此地?”

“胡少爷误会了,我家少爷筑栏为的不是这事……”韩健试着解释。

“楼家都把围栏筑起了,还说不是想独占?”胡成安气焰嚣张地,“韩健,你出身兖州,自然知道在楼家还没到这儿养马时我胡家几代就在兖州扎根了,过去朝廷军马几乎都是胡家所培育代驯,也不过这几年让楼家抢了去,你们就目中无人了?”

“胡少爷真是误会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韩健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可一旁的其他牧马人可忍不下了。

“这是我们楼家的场子,由得谁在这儿说话了?”

“你什么东西?我家少爷说话,你插什么嘴?”

“就你胡家有主子,我楼家主子难道是纸紮的?”

一时间,两家牧马人吵了起来,而且一个个像是拉不住的斗狗般,眼见着就要冲上去撕咬对方了。

“别说了,后退!”韩健怕两边人马真打了起来,大声地制止着,“不准闹事。”

“姓韩的!”胡成安颐指气使,语带威吓命令,“你可得给本少爷一个交代,否则休想在这儿筑栏!”

“几时我楼家的事还得向胡少爷交代了?”突然,楼宇庆的声音传来。

楼宇庆跟秀妍原本在下风处,胡成安从高处过来时无法发现他们的存在,这会儿他忙着在韩健面前耀武扬威,一时也没察觉到听见骚动而过来的楼宇庆。

此时听见他的声音再看见他的人,胡成安高涨的气焰顿时矮了几分。

“楼宇庆,”胡成安终究是胡家少爷,岂能在楼宇庆面前矮上一截,这时无论如何都要虚张声势一番,“上回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楼宇庆唇角一撇,冷哼一记,“你带人在我圈马时进入我的租地骚扰,导致我楼家客人受伤,我倒是想知道你要怎么跟我算?”

胡成安瞥见秀妍,想起她就是那天受伤倒地的女子。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骚扰?我只不过是经过就被你暴力相向才是真的!”胡成安倒果为因,颠倒是非的功力非凡,“过几日我爹回来,一定让官家给我一个公道!”

“甚好。”楼宇庆唇角是一抹不愠,眼底却迸射出冷厉的精芒,“胡少爷三天两头到楼家的租地来,先是蓄意惊扰马群,害这位姑娘险些命丧蹄下,如今又阻碍我楼家工事,叫阵寻衅,我倒想知道这些事告到了官家面前,官家是给你胡家公道还是给我楼家公道?”

“你……”胡成安气怒地看着他,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胡家虽在兖州已几代人,可也不表示可以在兖州横着走。”他厉眸一凝,直视着胡成安,“咱们骑的是前行的马,不是横行的蟹,我楼某向来不找事,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可若你存心找事,我奉陪!”

“楼宇庆,你……”

“胡少爷,”韩健出面打圆场,“和气生财,大家都是在官家跟前走动的,别伤和气,闹大了,对咱两家都没好处……”

此时,胡成安身后一名面容清秀、身形瘦高的年轻男人态度卑微地道:“少爷,这位韩大哥说的对,这事闹到官家去,胡家也讨不了便宜,要是过几日老爷来了,怕是会责怪少爷的,还是……”

他话未说完,胡成安突然转身,一个反掌便往他脸上打去,他被胡成安打得踉跄倒地,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你这个低贱的东西!”胡成安在楼宇庆那儿受的气,此刻全发泄在年轻人的身上,“要你多嘴!”

年轻人连忙爬了起来,奴颜婢膝地,“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担心——”

“你只是个马医,也敢管本少爷的事?”胡成安说着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年轻人跌坐在地后又赶紧地跪好,像是担心再次站起又会捱打。

“混帐!看我怎么教训你!”胡成安揄起拳头,又想出手施暴。

“喂!”突然,一直没出声的秀妍大声喝止,“你住手!”

胡成安高举在空中的手停下,惊疑地看着她。

秀妍上前,疾言厉色,“你爹娘教你这样羞辱别人吗?”

“什么?”胡成安没想到会有人出声制止他教训自己的人,而且还是个姑娘。

“他好意提醒你不要犯蠢,你还恼羞成怒,拿他出气,你是男人吗?”秀妍一脸凝肃,正气凛然地直视着胡成安。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包括楼宇庆,但旋即楼宇庆脸上浮现一抹兴味中夹带着激赏的笑意。

她果真是个有趣又不可思议的女子啊!就算她拒绝他八百次,他还是不会放弃她。

胡成安刚受了楼宇庆的气,如今连楼宇庆所谓的女客人都指着他鼻子骂,他可恼了。

“你敢管我的事?”胡成安表情睁狞,怒视着她,“你这个臭——”

他话未出口,楼宇庆已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手,犹如擒住兔子的老鹰般一把扼住了胡成安的咽喉。

他眼底迸射出冷厉的光,沉声道:“嘴巴放干净些,你要是敢对她出言不逊,我绝不饶你!”

胡成安被勒着颈,无法说话,只是瞪大着惊恐又愤怒的眼睛。

楼宇庆松开了手,冷冷地开口,“再不带着你的人离开,等一下我会让你走得很难看。”

眼见着事情就要闹大,胡家的牧马人也退缩了。

“少爷,走吧。”一人低声地在胡成安身边说道。

胡成安自知不只讨不了便宜,还可能越来越难堪,决定尽快撤走。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甘心地撂下狠话,“楼宇庆,走着瞧!”说罢,他便带着几名牧马人跟马医离开。

那刚才遭他打骂的年轻马医离去前转头看了秀妍,并向她点头致意,秀妍以温柔又悲悯的眼神看着他,微微一笑。

对于支希凤来说,马场的生活太无聊,环境也太不舒适,于是等不到河边的围栏筑好,她便吵着要回滋阳了。

可秀妍想等围栏筑好,并确定她的法子有效才回滋阳,于是楼宇庆想出折衷之法,便是差人先将支希凤及秋心主婢俩送回滋阳。

看着一起前去兖州的三人,却独留下秀妍一人在兖州与楼宇庆朝夕相处,赵娴越来越觉得这桩婚事无望。

午后,金玉娘着人来请赵娴到茶厅品茗,赵娴带着周娘子及婢女来到茶厅,屋里已摆着炭盆以烘暖室内。

一眨眼,他们都住在楼家一个月了呢!

见赵娴未带支希凤一起前来,金玉娘问道:“希凤呢?没一起来?”

“那丫头说好久没躺着舒服的床,如今还赖在床榻上呢!”赵娴说。

金玉娘温柔一笑,“马场那边是不舒服,可委屈她了。”

赵娴叹了一口气,“都怪我太惯着她,让她如此养尊处优,吃不得半点苦头。”

“女儿本来就得娇养,”金玉娘笑说,“儿子就不一样了,宇庆我从小就把他当牛马放养,根本不管他冷不冷、饿不饿的。”

赵娴闻言一笑,“宇庆可是楼家独苗儿,表姊说什么牛马呢。”

“男人得多吃点苦、受点罪,才有坚实的肩膀扛起一家子。”金玉娘啜了一口热茶,续道:“正因为他是楼家独苗儿,我才不能舍不得他。”

“宇庆是能干的,老爷子不都已经把楼家交给他打理了吗?”赵娴意有所指地,“往后谁嫁他谁有福气。”

金玉娘微笑不语,若有所思,须臾,她眼神沉静温和地直视着赵娴,“媒妹,虽说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男婚女嫁终究也得是欢喜甘愿。”

“姊姊?”赵娴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你……”

“希凤跟宇庆之间并没有我们想看见的那种火花,对吧?”金玉娘笑视着她,“宇庆粗野惯了,希凤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希凤还小,她还不懂事……”赵娴说。

“你都想要她嫁人了,还说她小?”金玉娘笑叹一口气,“很多事是强求不来的。”

赵娴眉心一拧,神情懊丧,低头不语。

此时,周娘子憋不住了,“楼夫人莫不是瞧上了卞秀妍那丫头了?”

“玉琴!”赵娴低声制止她。

金玉娘脸上未见波澜,只是淡淡地看着周娘子。

“楼夫人,男女谈婚论嫁就算不在意什么门当户对,至少也得是家世清白,对吧?”周娘子问。

“自然是如此。”金玉娘沉静地一笑。

“若是如此,就断不能是卞秀妍了。”周娘子神情冷厉,语气刻薄,“她在来的路上曾被马匪掳去,早已不是清白之躯,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丢了楼家的脸面?”

“玉琴,住口!”赵娴焦急地,“别再说了。”

金玉娘虽沉默不语,可赵娴已在她沉静的眼底看见起伏。

她明白周娘子是想帮忙,可她并不希望周娘子在金玉娘面前如此指控秀妍。秀妍在支家十年,从未惹过什么麻烦,她知进退,不曾逾越分际,一直是个安分的孩子。

周娘子又道:“卞秀妍自从来了楼府后,就想方设法地接近夫人跟楼少爷,整天在你们身边兜转,去了马场也是纠缠着楼少爷,行径——”

“玉琴,够了,休再胡说。”她懊恼地看着周娘子。

“夫人,我说的都是——”周娘子还想再说。

突然,金玉娘放下杯盏,叩地一声打断了周娘子的话。

她抬起沉静温柔却又严厉冷峻的眼直视着周娘子,“周娘子,你在这儿编派着一个姑娘家的不是,说一些污叽的话语,不觉得羞愧吗?”

此言一出,赵娴露出“完了”的表情。

“楼夫人,”周娘子还想解释辩驳,“我只是……”

“天冷了,水也凉了。”她打断周娘子,并缓缓起身,眼神冷然,“今儿就不喝了。”

语罢,她旋身走出茶厅。

秀妍的建议奏效,在河岸边的围栏完工后,楼宇庆让人白天将马场的几匹母马跟那匹头马带至河边放牧,黄昏时分再带回马场休息。

原本因为被圈套进马场而觉得紧绷窘迫的头马放松了许多,在将它拉回马场的路上也不似一开始那般抗拒,与马场的母马也渐渐地多了接触。

韩健跟方日东都说看这样子,明年春天时便能进行配对育种了。

支希凤先行回滋阳后,秀妍也已经在马场待了七、八日,虽说楼宇庆以留她在马场帮忙为由替她争取了时间,但她终究得顾虑着支家主母赵娴的想法。

她虽不是支家的奴婢,却是吃着支家米、喝着支家水长大的,支家对她的恩情某种程度也限制着她的人身自由。

于是,她向楼宇庆表示自己得先回滋阳,免得落人话柄。

楼宇庆尽管希望将她留在身边,但也明白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在满是男人的马场里有着诸多不便。

不过他这儿还有事情要忙,得先告一个段落才能回去,只能差个可靠的手下将她送回滋阳去。

临行前一晚,楼宇庆带着好酒好菜邀她到松花的马廐里把酒言欢,也好谢谢她这些时日来的协助及贡献。

两人坐在草堆上,边喝酒边聊着之后以头马育种的种种事项。

只要聊起马,楼宇庆总是很兴奋,秀妍总是很放松,关于马的话题,他们有聊不完的话。

因为之前曾经喝到断片而犯蠢,一开始还坚持不想喝太多的秀妍,也因为心情放松、气氛融洽,不知不觉地喝多了。

菜没了,酒还有半壶,而夜已经深了,因为都有了醉意,两人的话也越来越少。

两人半卧在草堆上看着与儿子挤在一起睡的松花,都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楼宇庆不自觉地注视着她微笑着的侧脸,目光炽热却又温柔。

他对她已经不只是喜欢,而是近乎一种迷恋,他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可又清楚地知道她像匹难驯的野马,除非她愿意,否则谁都无法将她留下。

意识到他强烈的目光,她转过头,醉眼迷离地看着他——

“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看?”

“我说了……”他唇角一勾,“我喜欢看你。”

“你这个人真的很直接……”有着醉意的她总是过分轻松,担心自己又做些“不检点”的事,她决定趁着还有几分理智之前回房休息,“我该回去休息了。”

“不。”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语带央求,“你明天就要回滋阳,我想跟你多说几句话。”

被他抓着的地方,好烫。她怔怔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困扰,“你不……不怕我又会对你做奇怪的事?”

他摇头一笑,“如果我就喜欢你对我做奇怪的事呢?”

“你也醉了吧?”她蹙起眉头,苦恼地道:“我不能再对你毛手毛脚,绝对不可以。那实在太……太堕落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不自觉地从他的脸往下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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