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穿越到这古国,巫绫茉觉得自己像个废人,许氏请村长介绍了两个妇人来帮忙家务,连简单的打水、洗碗都不用她帮忙。
许氏让她每天只要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就好,过着大小姐的日子,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偏偏她不爱打扮,更不爱穿那些繁复的衣服,每天就绑两根瓣子,穿着简单俐落的衣裳。
许氏看了直摇头,但也不舍得逼迫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女儿,就随她了。
“娘,我到后山去一赵。”巫绫茉背起竹萋子,拿下挂在墙上的柴刀,对着在屋内修剪花枝的许氏喊着。
听到她又要上山,许氏连忙放下手中的刺绣走到屋外,不认同的皱着眉,“沫儿,你怎么又要上山,姑娘家不要老往山上跑啊。”
“娘,我去看看昨天设下的陷阱有没有捕到猎物,要是有捕到,再不去解开,猎物死了就可惜了。”
“你还会做陷阱抓猎物?”许氏难以置信地盯着女儿,“这……谁教你做陷阱的?”
“没有人教,我是观察村里猎户们设下的陷阱绑法,模仿着做了几个。”她总不能说是前世学的吧。
“沫儿,虽然你爹失踪,但我们家不差银子,你不需要为家计担心,别做这种危险的事情。”许氏第一个直觉就是女儿担心家中经济,想要帮忙负担,这才抛下娇滴滴的小姐身分,开始学习狩猎技巧。
“娘,我只是想打发时间,没有将狩猎当成养家活口的技能。”
“你要是嫌无聊,可以刺绣、弹琴,或是练练字。”
听到这几样建议,巫绫茉头皮瞬间发麻,头摇得如波浪鼓般,“别啊,娘,您让我做那些事情会要我的命的,我不想!”
“不想?以前你很喜欢弹琴、写字、作画的。”
“娘,您也说那是以前,我们要入境随俗啊,您看村子里哪户人家的姑娘弹琴写字作画的,她们都忙着上山找野菜、捡柴火,就算是刺绣,也是为了卖钱,我闲着没事在家弹琴,岂不是会被村里那些姑娘排挤得更厉害,别想交到朋友。”
“说的也是。”他们搬到上阳村后,轩儿很快就跟村子里同龄的孩子打成一片,但沫儿跟轩儿不同,迟迟未能交到新朋友,总是没有同龄的朋友可以谈心,这让她挺担心的。
“娘,您就让我到后山去走走看看,打发时间吧,我保证黄昏前一定回来,好吗?”
“答应娘一定要小心,可以吗?”
“娘,您放心吧,我就去检査一下,检査完就回来。”得到许氏的允许后,巫绫茉深怕她反悔,像是脚底抹了油一样飞快的溜了,三步并两步往后山赶。
前几天她在后山的山腰处发现了一条赤炼蛇,可那蛇三两下便消失无踪,她在周围一番好找,好不容易发现了蛇窝,但当时她没有带任何捕蛇工具,还有防蛇药粉跟解毒丸,无法出手。
这几天她将工具准备齐全,并偷偷熬制了解毒汤、磨制防蛇药粉,迫不及待想上山将那条赤炼蛇给捕了。
其实制作解毒丸比较方便携带,但太费时间,且药丸的吸收恐怕没有汤药的解毒效果快,一番思考后,她决定先熬汤药,用瓷瓶将浓缩汤药装起来随身携带。
她若是够幸运没有被赤炼蛇咬到,不需要用到解毒汤药,下山后再将汤制成药丸,这样有利于保存。
天朗气清,阵阵凉风迎面吹来,本该是很惬意的感觉,但急着赶路的巫绫茉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凉快,反而是热汗淋漓。
没法子,她得赶紧在邬奕軒玩回来之前赶到发现赤炼蛇的地方,若是被他知道她上山,他肯定会找来,那她好不容易抓到的宝贝们又会被他抓去喂鸡了。
现在看到后院那几只愈加茁壮的鸡只们,她都好想把它们炖了。
约莫过了两刻钟,她气喘吁吁的来到后山的半山腰,找到她做了记号的那棵大树,左右张望了一下附近的地形。
没错,这里就是那天她发现赤炼蛇的地方,只要往旁边的小斜坡爬上去,穿过那堆杂草堆便能发现蛇窝。
巫绫茉拉着树上的藤蔓,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头爬上小斜坡。
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之音,要不是她十分了解蛇的习性,确定这时间蛇肯定在窝里避暑休息,恐怕会误以为这沙沙声响是蛇已经溜出蛇窝了。
她拿出竹子拨弄着几乎半个人高的杂草丛,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找到她当时特地叠了几颗石头所做的记号,旁边约莫两尺距离左右,有个十分隐密的蛇窝。
她来到蛇窝前,手中竹子小心翼翼的往窝里戳了戳。
片刻后,她搂起眉头,这时间点蛇是不太可能会溜出蛇窝的,怎么她戳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就在她感到困惑时,有一道哀号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救……救命……”
好像有人在喊救命?巫绫茉眯着眼睛巡视着林子周围,眸光略微迟疑的定在一处晃动的草丛上,求救的声音好像是从那里传来的。
她记得那边好像有一个猎人挖的陷阱,当初她在找赤炼蛇时,要不是手中拿了根棍子打着草丛探路,恐怕也会跌下去。
看那动静,该不会有人掉进陷阱里了吧?
巫绫茉往那动静走去,拨开层层叠叠的草丛,走到陷阱边上,往下一瞧,还真有猎物,是个人!
陷阱里有一个穿着一袭水蓝色衣袍的男子,他身形硕长,手中不知拽了什么东西,长长一条。
他已经无力哀号,听到了地面上的动静,虚弱的抬起头往上一望,那张还算俊逸不凡,只是发黑的俊脸就落入巫绫茉眼底。
那张脸还挺眼熟的啊,跟那个碰瓷的纨裤有些像……巫绫茉再定睛一看,还真是他,她顿时有些懵了。
那男子似乎也认出她来,“是你……”
“想不到你记忆不错啊,碰瓷公子。”
“救……救我……”即使不想被她救,感觉自己已经虚弱到要往生的皇甫淙,还是不得不低头向她求救。
她却没有拉他离开陷阱的打算,“你……怎么了?”就算掉进陷阱受伤,也不会这副模样啊。
“我被蛇咬了……”
巫绫茉看着他,“巧了,我有解毒药,你需要吗?”
皇甫淙眼睛一亮,“要!”解毒药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她伸出手搓了搓,“我这解毒药可不随便给人的。”
“要银子?多少?”
“一千两。”
“一千两?你抢劫!”
巫绫茉毫不客气点头,“什么抢劫,我们这是买卖,是你情我愿的,我开出的价钱,你觉得合理再买,不强迫你一定要买。”她掏出瓷瓶,晃了晃,“如果你不买,那我走了。”
“买,我买!”他的命可是比区区一千两更为珍贵。
皇甫淙手胡乱在身上模索一番,找寻荷包,可不管怎么模都没模到,“我的荷包不见了,可能是方才掉了……可否先将解毒药给我,待我解毒后银子再补上。”
她摇头,“这药很贵的,恕不赊帐,且我并不认识你,你吃下肚后赖帐,我找谁要债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最公平的,你说是吧?”
这番话让皇甫淙差点气煞,他堂堂一个皇子,皇帝跟皇后最宠的孩子,会赖帐?
巫绫茉的视线落在他腰上的玉佩,指着道:“我不介意你拿东西抵债。”
他嘴角剧烈一抽,“这不行。”这可是他身分的象征。
她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了。”
可恶啊!皇甫淙内心又气又急,形势比人强,谁让他活该,甩开护卫偷偷溜到这里想去找那巫婶子,结果人没找着,在山里迷路了不说,还被蛇咬。
眼前的视线愈来愈模糊,再不解毒,他就真的要英年早逝,不得不屈服。
“行,我可以先将玉佩押在你这里,等我拿银子来跟你换回。”他堂堂一个皇子,虎落平阳被犬欺,不,是被一个女人欺压到头上,迟早要找回自己的场子。
“行,玉佩拿来。”
“我不只被蛇咬,脚也扭伤了,你先把我拉上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可拉不动你,到时跟着你一起跌进坑洞里怎么办。”巫绫茉摇头,忽地想起竹窭子里放了绳索,“不过我可以丢绳索下去,你自己拽着绳索爬上来,如何?”
她拿出绳索绑在旁边一棵树上,丢下剩余的绳索后,让皇甫淙自己拽着绳索爬上来。
早就已经没力,脚又受伤,皇甫淙可以说是用尽了全身仅存的气力才爬出陷阱,整个人瘫在地上喘着大气,扯下自己腰上的玉佩。
“解毒药……我警告你,我的家族位高权重,敢骗我给我假的解毒药,我死了,不只你,连你家族的人也别想活,别以为我在吹嘘。”
“切,我是有良心的商人女儿,自然做不出黑心的事情。”巫绫茉接过他手中流淌着绿色流光的玉佩后,直接拔开瓷瓶的盖子,将里头的解毒药灌进他口中。
这解毒药可是按着外婆给的药方熬制的,世上大部分的蛇毒都能解,就是极罕见的剧毒毒蛇,至少能缓解情况,怎么可能无效。
没有招呼一声就灌药,皇甫淙差点没被呛死,却听到她冷幽幽地提醒着——
“解毒药要是吐出来,剂量不够无法完全解毒,那可怪不了我。”
他只得强忍,硬是将所有的药吞下,但也被呛得够呛。
“咳咳咳!”皇甫淙咳得肺都要出来了,眼睛也咳出眼泪,一手捣着激喘的胸口,愤怒的指责,“你……你这粗鲁的女人……”
“你这白眼狼竟然这样咒骂救命恩人。”
“老子我付银子了,银货两讫!”
“谁说你付银子的。”巫绫茉晃了晃手中的玉佩。
“那玉佩比一千两值钱!”皇甫淙愤怒的吼道,这一吼赫然发觉自己竟然比方才有气力,胸口不痛了,眼前也清明多了,这女子还真没骗他。
“是吗?”她睐了眼那块玉佩,水头看起来是真的很不错。
就在巫绫茉打算将玉佩收进荷包里时,眸光不经意扫过他刚才待过的那个陷阱,赫然发现底下有一条十分眼熟的东西。
她连忙走向前,往下一看,嘴角瞬间剧烈抽蓄,这不就是她此番上山要抓的赤炼蛇嘛!
“你不会是被下面那条毒蛇给咬了吧?”她情绪激动,大口地喘了两口气,指了指一旁的陷阱。
“我在山上迷路,不小心掉下那陷阱,压到那毒蛇,那毒蛇被我压死前反咬了我一口。”谁也没有他倒楣。
巫绫茉咬牙切齿,“你倒楣,遇到你我才倒楣!我几番上山就是为了……”
皇甫淙瞪眼,他可是最受宠的皇子,遇到他是她上辈子烧了高香,竟敢说倒楣,这个姑娘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要不是表哥还需要他们一家人帮忙,他肯定把她眼睛挖了,竟然这般有眼无珠。
“小爷我可是皇……”子。
后面这字还未喊出口,一记惊喜的呼喊声倏地自树林间爆开——
“十一少!”
“少主,十一少找到了。”
两人目光同时往声源的方向望去,树叶颤动间,身着黑色锦袍的上官瑾从树丛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三名穿着深色短打的手下。
上官瑾大步朝坐在地上的皇甫淙走来,同时沉声质问,“十一,你为何偷溜出……”赫然发现他不对劲,忙问:“你怎么了?”
巫绫茉挑眉睐着面目俊朗,眉宇间散发着一抹英气的上官瑾,耸了耸肩,代替皇甫淙简单扼要的回答,“他被蛇咬了,不过被我救了。”
上官瑾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蛇!”他睨了眼脸色苍白的皇甫淙,确定她所言不假,旋即抱拳,“在下代替表弟向姑娘道谢,感激你——”
她摆了摆手,“谢就不用了,记得付银子就是。”手心向上,“一千两。”
“一千两!”上官瑾怔愣了下。
巫绫茉挑挑眉,“一千两买你表弟一条小命很划算,我的解毒药可是很贵的,赤炼蛇的毒可不是随随便便的药都能解。”她食指指着陷阱下方那条已经死到不能再死的蛇。
上官瑾锐眸微眯,睐了眼陷阱底下那条蛇,点头,“在下表弟的这条命自然比一千两银子值钱。”
“既然你也认同,那就愉快的把他典当给我,权当医药费的玉佩赎回去吧。”她手指勾着玉佩晃着。
这种可以结识他们一家的好机会,上官瑾是绝对不会错过,勾了勾嘴角,“在下外出匆忙,并未带那么多银子,不如改日在下亲自送银子至姑娘府上。”
“送到我家……不如给我地址,我亲自登门去取吧。”上她家,谁知道他们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如此也是可以,就怕给姑娘造成麻烦。”这姑娘警戒心很重啊,若是不同意,恐怕会造成她更大的戒心,届时就很难透过她打探那位巫婶子。
只能一步一步来,只要有交集了,还担心无法进一步认识结识吗?
“只要是银子的事,一点都不麻烦。”
“在下上官瑾,跟表弟这阵子住在镇上的秀水巷底,不管何时,姑娘皆可带玉佩前来取银。”
“没问题,这几天我就过去取医药费。”巫绫茉将玉佩收进自己衣袖里,转身走人。
打铁要趁热,拿银子的速度当然也要快。
翌日用完早膳,巫绫茉将那块玉佩在衣襟内小心收好,向许氏随口说要到镇上买点心。
家里的经济好,除了刚搬到乡下那阵子,之后点心从未断过,许氏不疑有他,马上便同意了。
巫绫茉背着竹董到村口搭牛车到镇上去。
到镇上的交通工具虽然都是牛车,但分两种,一种是私人的,天未亮便会在村口等着载客,另一种是公家的,要等到天亮后才会从镇上出发,来到村子时已经接近辰时末,因此没什么人搭,有时就像是搭专车一样。
巫绫茉就是看上这一点,不用跟村子里那些爱打探别人家中隐私的妇人们有交集,才挑这时间出门。
等了一会儿,上头搭着遮阳棚架的牛车缓缓到来,她缴了钱上了公家牛车,牛车上只有三个人,这点让她很满意,不挤又不用与人打交道。
牛车不疾不徐地行走在官道上,她眯细了眼,一边享受着和风吹拂的清凉感,一面享受沿途的乡村美景。
前世少有这么悠闲的时间,可以这样慢游,欣赏乡间田园的美景。穿越以来,她的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这份惬意的感受让她心情不自觉的放轻松了不少。
牛车行驶不久,路边隐约间传来哀号声——
“救命啊,谁来拉我一把啊……”
巫绫茉朝四周看了看,问了一下同车的人,“大婶子、大叔,你们有听到求救声吗?”
同车乘客纷纷点头,其中一名穿着蓝布衫大娇道:“好像有听到。”
“似乎是从……”大叔捧着眉头仔细听着,不一会儿指着不远处杂草有一个人高的空地,“好像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哎呀,该不会是有人掉到泥沼地里了吧?”另外一位穿着花布衣的大娇惊呼,“那是块泥沼地,不少人被上头那片杂草给骗了,掉下去没人拉就爬不上来,有不少人跟畜生死在里头。”
“不是吧,那不就有人掉下去了。”牛车上其他人不约而同惊呼。
“车夫,你赶紧停停,好像有人掉进泥沼了,做个好事,搭把手将人救上来。”巫绫茉连忙喊了下前头的车夫。
车夫回头,皱着眉摇头,“停下来会耽误不少时间,这会误了我的工时,且我这一趟才载你们几个,赚不了太多车钱,到时上头怪罪下来,饭碗不保的可是我。”
一听,巫绫茉心中一股怒气喷出,但救人要紧,她不想跟车夫为此事理论,取出荷包,掏出一两银子直接塞到车夫手中,“这些车资够你耽误一些时间去査探一下了。”
车夫眼睛一亮,“够了,够了。”他马上将银子塞进衣襟里,扯了下手中台绳,命前头的牛只转向。
巫绫茉连忙跟同车的大叔大婶子道歉,“不好意思耽误点时间,先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掉到泥沼里去。”
“救人是件功德,绕过去看看,这样也比较安心。”大叔道。
“就是,丫头,我们不赶时间。”穿蓝色布衫的大婶子摆摆手道。
“是啊,要是真的有人掉进泥沼丧了命,我们见死不救就罪过了。”穿花布衫的大娇说完,捣着嘴小声替巫绫茉抱屈,“丫头,你随手就给那车夫一两银子,太……”心疼了,这一两银子在她家可是可以用上三个月啊。
“没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命可不只一两银子。”
巫绫茉睐了车夫一眼,又自荷包里掏出几枚碎银,分别给他们三人,“你们也别推辞,一会儿要是真的有人掉下,还请你们搭把手一起救人。”
也许是因为养蛊也算是一件违背天理的事情,因此巫家自古有祖训,遇人有难不能见死不救,每年必须布施捐款做善事。
这也是她今天出手的原因,不去看看她难以心安,才会花去近四两银子请他们帮忙。这不是什么大钱,只要能救到人就值了。
车夫将牛车驶到了定点,指着那片凌乱的草丛,“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丫头,你要下去看看吗?”
“啧,好,我下去看。”巫绫茉跳下牛车就要拨开草丛。
“丫头,你等等,我去。”大叔跳下牛车,见她的竹窭子里有一捆绳索,向她借用之后,将一端绑在腰上,另一头系在牛车上,这才拨开草丛往里头走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那名大叔扯着喉咙大声喊着,“快,再来一人搭把手,果然有个小子在泥沼里,都淹到他的下巴了,不赶紧把人拉上来不行。”
巫绫茉看车夫似乎没有要去救人的意愿,至于那两名大嫡,看起来是心疼一身干净的衣裳,不想弄脏。
“我去吧。”她看到牛车上还有一捆绳索,也学着那位大叔,将绳索绑在自己身上后,拨开草丛下去救人。
难怪那位大婶子说到这片草丛时脸色那般难看,她光踩在这泥地上,脚就深陷其中,要十分用力才能将另一脚抬起,费一番功夫走到那,身上已经滚了一层泥。
她弯身在大叔的身边停下,“大叔,辛苦你了。”
“丫头,怎么是你下来。”大叔先是愣了一下后,随即知道怎么回事,摇了下头,“算了,你也成,我们一人一边把他拉出来。”
他已经解开自己身上的绳索,将縄索绑在受困泥沼的人身上。
“没问题。”
大叔隔空对着车夫大吼一声,“拉动牛车,我们要把人拉出来!”
两人随即使出吃女乃的力气,死命地将受困的人自泥沼里拉出。
绳索开始缓缓的扯动,有了牛车帮忙,好半晌终于顺利将人给救出了泥沼,又费一番功夫才将人给拉出草丛。
受困者满身泥淖,彷佛兵马俑,看不清长什么样,车夫提来挂在车座边给牛喝的那桶水,直接往那泥神脸上冲下去。
各种杂草漂浮其间的水迎面灌下,加上过大的冲水力道,让那受困者难受的猛咳,“咳,咳,咳!”
众人这才能稍微看清楚那活动兵马俑的真面目。
一看,巫绫茉惊呼,“是你!”
皇甫淙一边咳着一边回头睨她,当看清楚她的脸后,也惊呼,“怎么是你!”
“你……你怎么会掉到那泥沼里去?”她眼尾剧烈的抽了几下,这就是传说中的“猿粪”吗?如果是,她也太倒楣了,连着两天都救到同一人。
“怎么又是你救了我,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跟这个坑他一千两银子的女人也太有缘分了——孽缘。
“原来你们认识啊,真是太巧了。”一旁的大叔惊诧的看着两人。
“不算认识,几面之缘而已。”她一点也不想跟这个一看就是二世祖的家伙有缘。
“这位大叔,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忘的。”皇甫淙喘着大气道。
“哈哈,不是我救你的,是你这位朋友,她听到求救声,使了银子请车夫绕过去的,我们拿了些好处,这才下草丛看看是不是有人受困,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大叔笑着说,他收了碎银,这救人的功德他可不敢居功。
“她?”
“怎么,怀疑啊?”巫绫茉双手抱臂横了皇甫淙一眼,“这帐记上,欠我的一分都不准少。”
她看了眼有些傻住的大叔,解释道:“我是他的债主,今天就是要去找他要债的,没想到半路遇到这臭小子想不开,幸好大叔你仗义,不然我就要不到债了。”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巧啊。”大叔恍然,笑着说:“这位小爷,欠的钱要还,不要想着靠自杀逃避责任。”
等等,情况怎么变成他想不开,欠债自杀?皇甫淙连忙大吼,“我没有自杀,小爷我是三急,想找个隐密的地方手解,谁知道一脚就踩进那泥沼!”
“不用解释,欠债的痛苦大叔我都知道,但金钱怎么也比不得一条命。”
“我说我没要自杀!”都说没有轻生的念头,那一车的人竟然没有人相信,皇甫淙简直气煞,他堂堂一个受宠皇子,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自杀!
“喂,我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救上来,现在打算如何?”巫绫茉左右张望了下,这种公子哥,出门应该有坐骑,她怎么都没看到呢?
“劳驾你送我回镇上吧。”坐骑早在他陷入泥沼后就跑得不见影子了,他现在也没法子离开。
还好乡下地方没有人认识他,他这鬼德行进镇里不会被认出,若是在京城,他恐怕会被整个京城的人笑死。
“送你回去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小爷我的玉佩在你手中,你还怕我赖帐?”
“好吧。大叔,可否再麻烦你帮忙把他扶到牛车上。”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是最好使的,巫绫茉从荷包里拿出碎银塞到大叔手中,“有劳大叔了。”
一拿到银子,大叔马上眉开眼笑热切地打着包票,“没问题,交给我。”
车夫因为先前收了她一两银子,有些心虚,这次便没有阻止他们,想着大不了回镇上后打几桶水冲一冲车子便是。
上官瑾简直要被皇甫淙给气死,昨日才被毒蛇咬伤,捡回一条命,今天早上竟然可以避过暗卫的监视,又溜到不见人影。
暗卫到处找不到人,要不是皇甫淙的坐骑跑回来,上头没人,他还不知道这家伙出事了。
率领着手下让坐骑领路,上官瑾匆匆忙忙的往镇外赶,刚离开梧桐镇地界,远远的便见到一辆牛车缓缓往镇上的方向驶来,不过他并未将注意力放到那牛车上。
就在他们一行人策马从牛车旁边奔驰而过时,一记呼喊声响起——
“喂,上官公子,你表弟在这里!”
上官瑾连忙扯住手中僵绳,命胯下马匹掉头,来到牛车边,“邬姑娘,是你!”
他的视线随即落在躺在牛车上的泥人身上,嘴角剧烈的抽搐了下,英气俊秀的面容像冰纹般渐渐龟裂。
看他的表情就知他心里所想,巫绫茉撇了撇嘴,嫌弃的指着一旁的皇甫淙,“我跟你一样诧异,想必你是出来找他的,把人领回去吧。”
皇甫淙抬起被泥土包裹住的僵硬手臂,朝上官瑾摇了摇,“表哥!”
这熟悉的声音,除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被皇帝皇后宠坏的表弟,还能是谁?
如果可以,上官瑾很不想认他,嘴角抽了几下,硬生生压下心头那股不断上窜的火气,“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这模样要是被皇帝跟皇后知道,不被剥层皮才有鬼。
“掉泥沼里了,幸亏遇到了邬姑娘,她大发慈悲顺手拉我一把……”皇甫淙简单的交代一下,不想让人知道太多,尤其是他表哥。
“好好走在官道上,你会掉泥沼里?”上官瑾是打死不相信。
“喂,上官公子,你现在是要怎么处理他?”
上官瑾压下心头浮动的怒火,朝身后的一名随从使了个眼色,那名随从随即翻身下马走至牛车旁,将皇甫淙从牛车上背起,三两步便回到自己的坐骑上。
“邬姑娘,多谢,表弟的救命之恩,在下改日会亲自上门道谢。”他抱了抱拳。
“喂,改日就免了,我今日到镇上就是为了这个,你表弟只是顺手救的。”她自衣襟里拿出那块玉佩,在他面前晃了下,“为了救他,我可是使了不少银子请人帮忙。”
“在下出门急,未带银子在身上,若不然,姑娘与在下一同回去取银子可好?”
“跟你?你要载我?”巫绫茉上下瞄了眼他的坐骑。
“是的。”
“你确定?”她指了指身上这一身泥淳,他可是穿着玉白色的锦袍,泥巴一沾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他不心疼,她可替他那一身衣裳心疼。
“若是邬姑娘介意,那到镇上后再到在下现在暂住的宅子找在下。”
她随即明白,他所指的是与陌生男子共骑一匹马,名节可能受损。
她又不是古代人,哪里会计较这些。“我自然是不会介意。”
巫绫茉跳下牛车,让牛车先行,之后才走到上官瑾的坐骑边,伸出白女敕的小手,“搭把手吧,你不会以为我这样就爬得上去吧?”
这动作让上官瑾微怔了下,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她举在半空中的玉手,和因为袖口下滑而露出的那一节如凝脂般洁白的皓腕,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提议有多鲁莽。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他伸出修长好看却布着些粗茧的手掌,“上来吧,记住要抓好,否则容易掉下去。”
当他与她细女敕玉手交握时,像是有电流窜进他的心底,一颗心激跳了下,让他有一瞬间的微怔。
怪了,他心头怎么会产生那种奇怪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她坐到他身后,一把圈住他精瘦结实的腰身,“放心吧,我会抓牢你的。”
他还未从闪过心头的诧异回神,旋即又因她这毫不避嫌的动作而怔了下,她一个姑娘家竟然这般大胆!
“你怎么了,不走吗?”巫绫茉丝毫没有身处在古代的自觉,歪着头困惑地看着上官瑾。
“走了。”上官瑾抛开心头那抹异样,手中缰绳一挥,领着手下带着皇甫淙朝镇上方向急驰而去。
到了上官瑾暂住的地方,两人简单打理了一番,巫绫茉便切入正题。
“上官公子,稍早我已经表明来意,这在府上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你看……”赶紧把该给本姑娘的银子赶紧端上来。
“自然。”上官瑾向外喊了声,“管事!”
管事领着小厮端了个托盘进入,恭敬的呈到她面前,“邬姑娘,这里是一千五百两银票,请您点收。”
“一千五百两!”她锐眸飞快瞄了一眼托盘上一字排开的银票,上头都盖着红色的官印及复兴钱庄的大印,假不了。
“今天邬姑娘又救了在下表弟一回,另外五百两是给你的谢礼。”上官瑾接过下人泡来的茶,呷了口道。
“这谢礼……”怎么感觉她像是专门上门敲竹杠的。
他似乎一眼便看出她心里的想法,“邬姑娘放心收下吧,表弟的命远远比这一千五百两值钱。”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却之不恭了。”她火速拿过托盘上的银票,塞进衣襟内,像是晚一点这些银票就会被抢走似的,还不忘拍拍胸口确定银票稳妥的放在衣襟里。
这动作让一旁的管事看了,眼尾剧烈抽了下。
上官瑾轻咳了声,“邬姑娘,不知表弟的玉佩你可带在身上?”
巫绫茉自另一边衣襟里取出玉佩,放在托盘上,“这里,银货两讫。”
上官瑾接过手下随影递上来的玉佩,仔细地端详了下,确定无误后点了下颚,让管事收好,一会儿交给皇甫淙。
“都检査好了,确定没错了?可别我走了后回头赖上我。那我走了。”银子收到了,该走人了,不早些回去,许氏又该担心她了。
巫绫茉才往门外走没两步,上官瑾就喊住她。
“邬姑娘,可否跟你打听个事?”
她回过身疑惑的望着他那张俊逸的脸庞,“什么事?”
“你是否听过巫婶子这个人?”
“巫婶子?”跟邬奕軒交情很好的隔壁邻居不就是巫婶子。
她跟巫婶子真的是无缘,每次要去见巫婶子都扑空,到后来她都放弃了,一切随缘。
“是的,实不相瞒,在下与表弟前来梧桐镇,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高人巫婶子,向她求药,若是你认识巫婶子,抑或是有她的任何下落,还请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求药,高人?”她惊诧的看着上官瑾。
“是的,在下的一位朋友有多年沉祠宿疾,药石罔效,听闻巫婶子手中有灵药能救无药可救之人,在下这些年来不断打探,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打探到她的下落,似乎就落脚在邬姑娘所住的村子中。”
“原来如此,巫婶子就住在我家隔壁,但她来无影去无踪,我刚搬来没多久,从来没见过她,跟她并不熟,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也许你可以去找村长问问,他应该很清楚每个村人。”她耸了耸肩道。
她怎么没听轩儿说过巫婶子会制药?据她打探,巫婶子是个蛊师,至于功力如何,她并不清楚。
上官瑾说巫婶子有灵药,能救无药可救之人,世上哪有这种药,除非是药蛊……
她怔了下,难道上官瑾说的是药蛊?这巫婶子会养药蛊?
不可能啊……据巫家流传下来的《蛊典》所知,药蛊只有巫家传承的养蛊术才培养得出,其他门派是养不出来的,难道这个古国也有巫家蛊术分支?
“在下清楚了,多谢邬姑娘告知,日后若是邬姑娘有巫婶子的消息,还请给在下带个口信。”
巫绫茉收敛了心神,决定一定要找机会认识巫婶子,看看是不是同宗的,“我知道了。”摆摆手走人。
她得趁着市集还未收之前,赶紧去采购一些养蛊用具,继续她的养蛊大业才成。
一想到手上有充裕资金可以好好采购一番,她开心的哼起歌,踩着愉悦的脚步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上官瑾有些失望,看来从邬家着手进一步认识巫婶子是不行了,得另想办法。
这时,让下人换了五大缸热水才终于将一身泥浆洗净的皇甫淙,神清气爽的来到正厅。
看到皱着眉头沉思的上官瑾,他左右张望了下,“表哥,那个丫头呢?她不是拿我的玉佩来换银子,人呢?”
“走了。”
“走了!”他有些错愕惊呼。
“怎么,银子拿了不离开,难道留下来用晚膳?”
“一般这种硬要留下男人玉佩作为补偿或是押金的,通常都是想攀高枝,妄想乌鸦变凤凰。像这么好的机会,那个姑娘竟然没有想办法多留一刻,而是拿了银子便走人?”怎么跟他碰到的那些女子作风不一样。
“邬姑娘不是那种人。”
“是吗?女人不都是想尽办法想嫁个有身分地位的如意郎君,像本皇子跟表哥你这一种,一些大臣的嫡女可是上赶着想嫁,就算是做妾也无所谓。”
“看得出来她与一般姑娘不同,她不简单,别把她跟那些肤浅的女人归成一类,否则日后吃苦头的可是你。”
虽然跟巫绫茉才碰过几次面,但他感觉这个姑娘跟时下女子不一样,宁愿与她交好也不交恶,更不能看轻她。
“我怎么看不出她有什么不一样,就看出她死要钱,脸上写着“银子”两字。”
“反正你听我的,日后说不定有需要请她帮忙的地方,别轻易得罪她。”
连着两次都在巫绫茉面前出丑,皇甫淙打从心底不想再看到她。
瞧他一副“你眼瞎”的表情,上官瑾敛下脸,“总之你听我的没错,难道我会讴你不成?”
“表哥自然是不会骗我,我听你的便是,看到她,我尽量和颜悦色。不过,表哥,她家隔壁的巫婶子,究竟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巫婶子,你有借机问她吗?”
“她不清楚。”
“不清楚,那难道我们要直接上门?”
“你说的没错,我现在想直接上门找人。”
皇甫淙一脸惊恐的盯着他,“表哥,你不担心我们直接上门会被人下蛊,全身长满虫?”
一想到那画面,他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抖了抖。
“你没用的鬼怪闲书看太多了,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官瑾对外喊了声,“来人,去将十一少屋里的那些闲书全丢到膳房大灶里烧了!”
“我好不容易有机会看那些妖怪奇谈、奇人异事的闲书,回宫就没这机会,你别毁了我那么一点爱好。”
“不行,你脑子被荼毒坏了,再不烧了,改天就说你要上山学艺抓妖除魔了。”
“别啊,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