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来镇宅 第六章 帅,吾夫威武!

作者 : 简薰

六月十四,是卫老太爷的忌日,卫家几个女眷都要去朝然寺上香念佛,把福气回向给卫老太爷。

至于为什么是女人家去,因为男人要忙啊!

卫东风得上朝,卫东雄忙着斗鸡,卫东厚忙着游湖,家务事当然得女人来,男人是天,这种家务琐事不能麻烦男人。

李福熙自然也早早换装,公公忌日可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于是春来给她选了深蓝色的襦裙一套,绣鞋是深紫色的,长发组起,只简单插了一个金钗。金钗的样子也简单,就是水滴状,挑不出错。

卫盈穿得一身黑,过来拜见了母亲,李福熙牵着她的手往里进去。

到了前庭,就见柳氏跟汪氏已经到了,卫家几个比较大的女孩如卫娥,卫琳,卫梨,卫荷也都在。

柳氏皮笑肉不笑的招呼,“哎,果然公主好命,睡得晚。要去给公公念经,居然让我们两个嫂子等。”

卫娥一脸讽刺,“九小姐有了公主当嫡母,可真不一样,现在知道让姊姊等了。九小姐有靠山,我们这些姊姊可不敢说不是。”

卫盈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辩解,“大从姊别这样,我跟母亲也没迟到,祖母说了,辰初时分集合,现在还没到辰初呢。”

卫梨拍起手来,“九小姐身分尊贵,都能跟大从姊顶嘴了。有了母亲果然腰杆直得多,不过这母亲可不是你的生母,九小姐可别搞错了。”

李福熙就见卫盈一脸委屈,心想卫家的人真的有病,她模模卫盈的头,“盈儿要记得,你是爹爹的心肝宝贝,母亲也爱你,将来长大,父亲母亲势必给你相个好人家,给你当靠山,盈儿什么都不用怕。”

就见卫娥跟卫梨脸色一变——成亲是她们最大的心病。卫娥今年十六,卫梨今年十五,照说都是该嫁人了,但卫东厚跟柳氏都是贪心鬼,要求男方家得有一百两聘金,两女容姿一般,嫁妆只有五两,却想嫁入高门掌中馈,就算是经验老到的媒婆那也是没办法说成亲事。

何况嫁人之后,一定会跟夫家有摩擦,这时候就得看娘家给不给力,卫盈的父亲肯定很给力的,她不管嫁给谁,丈夫都会让她三分。

妻子敬重丈夫七分,丈夫让妻子三分,这婚姻就十分美满。

卫盈才八岁,不懂母亲为什么突然提起她的婚事,但知道母亲护着自己,于是把手牵得更紧,彷佛这样就能保护自己。

汪氏阴恻恻的笑了,“公主现在说得大方,等自己生了儿子女儿,恐怕又是另一番故事。人哪,说穿了还是只会疼自己怀胎十月生出来的肉,前妻生的算什么,应付一下,面子上过得去就好。

“盈儿,你可得明白,公主是在应付你,可不是真心对你好,你要找真心,还是得找姓卫的,流着相同的血,这才是一家人。”

李福熙丝毫不退让,笑着对卫盈说:“盈儿,你才八岁,人生还很漫长,总会遇到见不得你好的人,母亲教你一个小诀窍,只要有人伤害你,你就在心中默念,『父亲爱我,母亲爱我』,你爹是四海闻名的大英雄,嫡母我虽然不济,那也是一品公主,只要父亲母亲在,总能保你百岁无忧。”

卫盈的脸亮了起来,“盈儿知道!”

“盈儿乖。”李福熙也很开心卫盈受教,“这世界上有人见不得别人好,盈儿不用与这种人计较,做好自己最重要。现在能去官学,交到好朋友,放学后跟母亲学几个菜,晚上等爹爹一起回来吃晚饭,这样盈儿开心吗?”

卫盈用力点头,“开心,盈儿喜欢跟父亲母亲一起吃饭,不喜欢自己吃饭。”

“开心就好,多想开心的事情,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人,不开心的话别想。盈儿要记得,你可是卫大将军的嫡女,人人尊敬,母亲前几日入宫,太子妃还问起你,说等今年避暑,让母亲带你一起去呢。”

就见汪氏柳氏脸色一变,卫娥,卫琳,卫梨,卫荷更是气得脸都白了。皇太孙今年九岁,卫盈是一品将军之女,若是皇室想安卫家的心,很可能过几年就把卫盈接入宫中,让她伺候皇太孙。日后皇太孙即位,卫盈凭着父亲打下来的功劳,最少也是九嫔,运气好一点甚至可能是四妃,一生富贵。

李福熙很满意的看着卫家众女一脸恨意——狗咬她,她绝对不会反咬狗,她会拿棍子打。

“富贵”是卫家人的心病,身为一品门第,却过得比不上七八品的油水官,卫家人不去想自己现在不用下田就能吃上肉,反而怪卫东风不近人情,不让他们收孝敬。

南巢小国,俸禄并不丰厚,卫东风虽然位居一品,月俸也才四十两,换算成新台币,约莫四十万,卫家上上下下主子就三十几人,自然不可能过得很安逸,吃吃喝喝就去了一大半,何况还有人情往来。

李福熙知道卫家的人,吃卫东风的,喝卫东风的,然后恨着卫东风。

但她可是李福熙,一流学府的现代人,她的丈夫英明神武,她不用看人脸色。她的人生哲学是,你敬我,我敬你。你损我,我损你。你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你。

李福熙知道自己这一番言语,是戳到卫家众女眷的肺管子了,心里很愉快——卫东风可是她的人,卫东风的小孩就是她的小孩,想欺负卫盈,没门!

李福熙没避过暑,但她看过很多古装大戏,她知道避暑是怎么回事,于是笑着对卫盈说:“避暑可好玩了,策马入山,森林中的风吹起来特别凉,晚上高地紮营,就睡在露草问。当然,粗活有侍卫动手,我们等着休息就行了。”

“盈儿,山上的泉水可凉了,像冰雪一般的温度,用来洗脸最是消暑不过,晚上赏月,繁星满天,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避暑山庄过上几日,就像在天上过了几年一样逍遥。”

卫娥,卫琳,卫梨,卫荷眼睛瞪得大大的,嫉妒不已,几人想的都是如果自己现在开口求公主叔娘,不知道公主叔娘会不会带自己一起?

卫娥最是没脸没皮,正想开口,后头一阵骚动——毛姨娘扶着卫老夫人来了。

卫老夫人看了一眼,“都到了?”

郝嬷嬷连忙说:“回老夫人,人都齐了。”

卫老夫人点点头,“那就出发。”

主人家九人,加上仆妇六人,分乘两辆马车。

卫老夫人,汪氏,柳氏,卫娥,卫琳,卫梨,卫荷,一辆。

毛姨娘,李福熙,卫盈,跟六个仆妇一辆。

李福熙知道卫老夫人是故意这样安排,她就是要让卫东风难看,你的妻女必须跟下人一车。只要能让卫东风的名声受损,卫老夫人什么都愿意。

毛姨娘已经几天没见卫盈,此刻见她虽然穿着一身黑色,气色却显得不错,不由得高兴起来。果然去官学是对的,多认识几个朋友,心胸也能开阔些,不然以前那样畏畏缩缩的,实在太不像个名门小姐了。

马车摇摇晃晃前进,毛姨娘笑咪咪的说:“刚刚扶着老夫人到前庭,听得一阵热闹,老夫人说想听听大家在说什么,老奴忍不住好奇,跟着拉长耳朵,听说太子妃让公主带九小姐去避暑?”

李福熙笑说:“是啊,我是公主,自然得每个月入宫拜见父皇母后。前几日刚好遇到太子妃过来请安,出得景宜宫时,太子妃主动提起,让我今年避暑时带着卫盈一起去让她见见。”

毛姨娘一脸喜悦,想问,但她也知道这关乎皇家,不好问得太仔细,反正现在知道太子妃想见卫盈就好了。

看看卫盈的小脸蛋,七分像了她生母张香娘,那双眼睛倒是卫家的,虽然算不上什么美人胚子,但也让人心生好感了。

若是盈儿能入宫,那一辈子就不用发愁——毛姨娘年轻时一天只能吃一顿,负担全家的粗活,还得刺绣卖钱,这才能供儿子读书,苦,真苦。

后宫虽然女人多,但至少一日三餐,对于年轻时总是饿肚子的毛姨娘来说,能吃饱穿暖,不用自己洗衣擦地,就已经万事大吉。

毛姨娘喜孜孜,“九小姐到时候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李福熙笑说:“我这阵子已经教了盈儿几道菜,到时候让她演示一番,也能勉强算是才艺了。”

李福熙已经打算妥当,卫盈琴棋书画都不行,骑马射箭也不擅长,到时候绝对被别家小姐比下去。但不怕,等晚餐时分让卫盈做个柠檬糖霜蛋糕,肯定惊艳全场,食色性也,在食物面前,琴棋书画真的不算什么了。

楚嬷嬷拍马屁,“其华公主可真聪明,那枸橼我们都用来闻香供佛,可没想过做出来的甜点那样香,公主大度,赏过老奴一次,那滋味可好了,就没吃过那样松软绵密的东西。到时候九小姐在避暑山庄一番展示,一定让众人大开眼界。”

卫盈听了低下头,害羞的笑了。她以前很没自信,现在跟嫡母学了几道菜,都是以前不曾吃过的,京城中叫做压箱菜,可视为女子的无形嫁妆,总算比较自信。

马车摇摇晃晃,感觉到上了山,又行了一段,这才停下。

众人陆续下了马车,毛姨娘很自觉,马上又去前头扶着卫老夫人了——毛姨娘虽然是卫东风的亲生姨娘,但姨娘不过是下人,按照朝规,不能给她请诰命,所以即使儿子有出息,毛姨娘还是得做下人的活。

也是卫老夫人不懂事,到现在还折腾毛姨娘,不去想着自己老了死了,卫东风就能申请分家,到时候卫东雄跟卫东厚由谁养。

卫家入京已经七八年,到这朝然寺已经数十次,熟门熟路,也不用问人,自己朝后面抄经堂去了。

李福熙心中虔诚,一面抄《轮回经》,一面又想着,菩萨啊菩萨,虽然这里没自来水没电热器,没手机没电视,但我已经喜欢上这里的生活了,拜托我穿书千万要成真,不要是一场梦啊!

还有,信女想要孩子,请赐给信女孩子。

男孩女孩一样好,信女想给卫东风生女圭女圭。

对了,菩萨,孩子一定要像卫东风啊!像他那样光明磊落,英勇过人,像他那样成为顶天立地的人物。

拜托了,菩萨,信女虽然无法吃素,但愿意天天抄经。

忽地,抄经堂后面一阵骚动,李福熙心里不定,忍不住回头看,是三十几个胖瘦娘子,有十几岁的,也有头发花白的,一群人涌进来。

就见为首的说:“我们想给恩人抄写《祈子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负责在抄经堂引导的和尚双手合十,“《祈子经》在第八个抽斗。”

老妇又问:“老师父,那是不是在开头写上恩人的名字,这样就能回向给恩人?让恩人早点抱儿子?”

和尚慈爱笑说:“是这样没错。”

柳氏本来就不想给公公抄经,只是身为媳妇,不得不来,抄写老半天却连一半的进度都不到,内心已经不耐烦,听得这群人问题奇怪,忍不住暗骂,“蠢人,当然是写上恩人的名字才算数,怎么这都要问,是第一次来抄经吗?”

李福熙心想,就是不懂才要问啊。朝然寺安排一个老和尚在抄经堂坐镇,不就是要给人问问题的吗?

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年轻媳妇期期艾艾的开口,“大和尚,我没读过书,不会写字,可是也想回向给恩人,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老和尚十分耐性,“娘子可到大殿念佛,念完佛,然后朗诵恩人名字三次,菩萨有灵,都会知道的。老僧见各位怕有三四十人之多,不知那恩人是哪方善士,如此多人要来回向善念给他。”

带头的白发老妇说:“就是卫东风将军了!”

老和尚肃然起敬,“卫将军是我们南巢国的大英雄,是该念经给他。”

“不是,不瞒大和尚,我们是南蒲人,因为皇帝无用,对中原的大瑞国称弟,又是贡银,又是贡女。我们南蒲国税务繁重,民不聊生,听说南巢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便想来这里讨生活,逃难到此,盘缠用尽。”

“原本还觉得前途茫茫,没想到卫将军联络了知名的『大商贾』先给我们每户三两安家银,卫将军又给我们作保,让我们上千的南蒲男人得以进水利部干活。”老妇说着,眼中浮现泪光,一时哽咽。

花裙子的年轻妇人眼眶也红了,掖了掖眼角说:“昨日水利部发了钱银下来,每人有五百文,我们便买了鲜花素果来感谢菩萨,又听说卫将军没儿子,这才想来给他念念经。”

李福熙听了,嘴角弯弯。心想,卫东风,原来你这么嘴硬心软,上回在求子观音庙还说无法救这么多人,叫她别糊涂,转眼就给他们作保,让他们得以去水利部卖力气换钱银。

怎么有人这么好,怎么办,她真的太喜欢他啦!

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就见卫老夫人白了她一眼。

毛姨娘一脸不敢骄傲的样子。

李福熙可是堂堂一品夫人,她想高兴还不成,眉眼尽开。

卫盈看了嫡母那样,也稍稍敢开心一点点。

李福熙特别想见卫东风——偏偏平安来说了,近日西瑶国蠢蠢欲动,卫东风早朝后就去校场,今日晚上要在校场跟兄弟一起吃大锅饭。

李福熙当然不会不懂事,反而觉得这样很好。她下厨煮了红烧茄子,三色蛋,虾米炒大白菜,糖醋排骨,跟卫盈一起在房中吃了。

然后又对卫盈说,父亲乃是大英雄,大豪杰,一品骠骑大将军做事情,自然是国家放前面的,卫盈听得小脸发光。

卫家除了毛姨娘,人人讨厌她,时不时还会讽刺她是克死娘亲的孩子。卫东风长年征战,无空教诲,父女感情疏离,可是孺慕之情乃是天生,卫盈怎么会不爱父亲。此刻听得嫡母夸赞父亲,只觉得高兴不已。

吃完饭,收拾干净,李福熙牵着卫盈的手到院中散步。圆月高挂,不打灯笼路径也很清楚,李福熙好歹是大学生,便说起李白的《静夜思》,王维的《山居秋瞑》,苏轼的《水调歌头》,诗词意境,慢慢解说。

卫盈虽然才上学几日,大字都不认得几个,但是她喜欢这样。母亲陪着吃饭,然后母女一起到后院赏月,散步,母亲跟她讲述与月亮有关的诗句。

“盈儿莫急。”李福熙笑着说:“这些诗句日后都会学到,我们读书写字,是为了开阔心胸,将来见识广了,自然更能与人相处。”

卫盈心里很是开心,但她个性胆怯,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谢谢母亲。”

李福熙模模她的头,心想不急,她才过门不到四个月,能这样已经很好了,将来总会把卫盈教导成一个活泼的小姑娘,让她可以勇敢表达情绪,让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卫家庭院小小的,但两人也在院中待了一个时辰,说月亮,说星星。夏日晚风吹拂,说不出的宁静,直到卫盈的女乃娘说时间差不多,九小姐明天还要早起,李福熙亲自送她回房问,给她盖了薄被,这才离开。

回到三进,隐隐约约看到小跨院有烛火,李福熙心想,卫东风回来了?

忍不住加快脚步,推开格扇,果然看到卫东风——已经换下厚重的朝服,现在穿着的是便服。

李福熙笑说:“大将军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看到公主跟盈儿在后院说话,觉得挺好,就不去打扰了。”

李福熙笑咪咪的,“今日跟婆婆去朝然寺给公公抄写经书,见到一群南蒲妇女说要给大将军念经。大将军做这等善事,居然不自夸一番,我还得从别人那里才能知道自己丈夫做了什么好事。”

卫东风莞尔,“那又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上千条性命啊!好多人是携家带眷来我们南巢国,上千工人背后就是上千家庭,大将军此举可是救了无数性命。”

被妻子这样夸奖,卫东风露出一点笑意,“我也是为了我们南巢国着想,若不安抚这些南蒲难民,人走投无路了做什么都不能预测。与其放着他们成为京城治安的隐患,不如给他们一条生路,能卖力气生活,就不会有人去抢。”

李福熙双手伸出拇指,“大将军所言甚是,小女子佩服佩服。”

卫东风就见李福熙双眼亮晶晶的,满脸温柔与崇拜——他不是好大喜功之人,可还是难免虚荣,见新妻如此,也觉得有点飘飘然。

当初其华公主在景宜宫投湖,想必只是误会。若她真不愿嫁给自己,他们婚后怎么会如此和谐。

卫东风没想过,会有个人如此懂他。

虽然是太常博士之女,但却大有见识——给西库一役兄弟祭祀的事情,已经把皇帝允许的八百两银子都做了善事。

公主说要给阵亡的兄弟打的灵牌,也已经打好,寻了好日子迎进供奉在卫家的佛堂中,早晚一炷香——卫老夫人虽然有意见,但其华端起了公主的架子,帝后的女儿,要在佛堂供奉卫国阵亡的将士英灵,怎么了?

卫老夫人欺善怕恶,见其华公主大声,反而没怎么讲话。

卫东风觉得这样挺好,他长年不在府中,结发妻子若能强势些,对毛姨娘跟卫盈只有好处。

李福熙给他斟茶,“有件事情在我心中已经很久了,趁着今天大将军有空,让我问一问成不成?”

卫东风心情很好,“说吧。”

李福熙露出好奇宝宝的表情,“当年大瑞国举兵攻打北夷国,没想到却隐住上万兵马兵分两路直击我们南巢,大将军是怎么破解的?”

这是李福熙内心的疑惑。

她看《卫东风传》时,这场大战可是惊心动魄呀!大瑞国表面上要攻打北夷,事实上分了一半的兵马南下,昼伏夜出,难以发觉,可是偏偏就被卫东风挡住了,还杀回十里地,损伤惨重,泱泱中原大国不得已才跟南巢国签下合约,五十年不动武。

此约已经召告天下,大瑞国若是再度起兵,那就是毁约,当然没人拿他们有办法,可是往后信用也失去了,再也没有国君会相信大瑞皇帝所说的话。

李福熙当时原本是躺在床上看,但战事太激烈了,坐了起来,后来又觉得床铺的绵软让她分心,于是挪到书桌前——赵如玉说,当她进入寝室,看到李福熙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还以为李福熙在准备期中报告。

李福熙在心中赞叹,南巢士兵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应战,还能反攻十里,这平常得多警易呀!

她对每一场战事都很好奇,但对大瑞国之战是最好奇的。大瑞国明明鸣金北上,身处南境的他居然有准备?

卫东风露出淡淡笑意,“大瑞国国力鼎盛,出兵却只有二十万,未免太少,『蜀人或声东击西,指南攻北吾兵必须分头把守』。我一想起这两句话,就觉得大瑞有诈,操练士兵更甚往常,大瑞想声东击西,却没想到我们南巢早有准备,被杀得措手不及。我军知道机会难得,奋力前攻,小国博大国,让我们赢了一回。”

李福熙复诵,“『蜀人或声东击西,指南攻北吾兵必须分头把守』,大将军果然厉害,知道大瑞国会使诈!”那可是《三国演义》的名言啊!

两人又聊了天丰年间几场战争,李福熙把《卫东风传》看得烂熟,问的问题处处在点子上,此刻听得真人解答,当真豁然开朗。

想想还是难以相信,自己嫁给了偶像!

李福熙听得毛姨娘说,卫家在乡下可是很苦的,两座山头的土地,连个帮手都请不起,每天早起晚睡,夏天晒得月兑皮,冬天冷得鼻水直流,苦,真苦。

现在不用上山种植了,卫东风每个月给卫老夫人二十两银子,持家已经足够,但卫家还不满意。听说收孝敬的官儿家里的金子是几箱几箱的囤放,要是卫家也收一些,那日子不是挺美,便怪起卫东风,假清高,不近人情。

讲到乡下,李福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小跨院中的咖啡树。

毛姨娘说了,那是家乡长出来的树,举家移京后,卫东风为了表示不会忘本,特别移植了一株。

李福熙刚进卫家时是春天,当时只开了白色的咖啡花,现在时序入夏,已经结了咖啡果,鲜红油亮,十分可喜。只要分豆,晒干,碾粉,用白纱就能滤出南巢国第一杯咖啡,不只,是这个世界的第一杯咖啡。

在现代,咖啡市场一年达八百亿美元,没人会不爱咖啡的。

到时候她还不发财吗?

想到这个,李福熙忍不住问:“大将军,我听毛姨娘说乡下两个山头现在都长满红果树,可是真的?”

卫东风点点头,“前两年回去祭祖时,山头确实长满不少,想着现在也没种地,就随便它长了。”

“那现在山头的地契,是在婆婆手中?”

卫东风皱眉,“父亲过世得早,嫡母把土地当成依靠,你可千万不要多问,免得嫡母以为你在打土地的主意。”

“我就是想要那上面的红果树,那我跟婆婆说租赁,这样行得通吗?”想到白花花的银子,李福熙不死心。

“行不通,总之在我们卫家什么都能提,就是土地不行。”卫东风交代过后又问:“你要那红果树做什么?别看那果子漂亮,可不能吃。”

李福熙闻言笑说:“那红果树能做出一种饮品,叫做咖啡,可以提神醒脑,早上一杯,整天都精神好。我那日听毛姨娘说乡下两个山头都长满红果树,就想跟婆婆租,可是大将军又说婆婆对此事敏感,那倒是不好办。”

“咖啡是什么东西?我今年三十岁了,从未听说过。”

李福熙脑筋转得快,“我以前曾经在寺庙遇过异域人士,当时寺庙就有这红果树,那异域人士摘果,烤烘,然后做成饮品分送给众人,可香了!

“而且喝完后,精神都好了不少,我想着既然乡下有,那就用来卖钱。大将军不收孝敬,我很尊敬,不过我是俗人,想囤一点财物,将来也能给孩子留一些资产,万一孩子没有大将军的聪慧跟勇气,好歹留点银子让他一世无忧。”

卫东风嗯的一声,表情突然温和起来,“说起孩子,你的肚子可有消息了?我们都成亲几个月了。”

想起两人几乎天天滚床单,李福熙脸一红,“我这个月晚了,可是前两个月也是晚了又来,我不知道是不是……”

卫东风满是老茧的大手覆盖上她的肚子,“要是有就好了。”

铮铮铁汉,此刻十分温柔。

李福熙握住他的拇指,“大将军,生男生女都不是我能决定,万一生下女儿,大将军也别嫌弃。”

身为现代人,李福熙要讲出这些话有点艰难,她也不懂为什么古代人就是嫌弃女儿,但她想先提前洗脑卫东风,女儿也很棒。

卫东风淡淡一笑,“女儿也很好啊,我不会嫌弃的。”

李福熙大喜,原本她已经准备好一堆说法了,什么先生女儿再生儿子刚刚好,什么女儿是小棉袄啊,什么妹妹可以跟盈儿作伴啊,没想到卫东风就这样简简单单说出她想听的话。

女儿当然好,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怎么样都是心肝宝贝。

李福熙满脸生光,小小声的说:“我今日给公公抄完经书,到大殿礼佛时,偷偷求了菩萨快点给我们孩子。大将军,虽然两个月前我也迟过一次癸水,可是我真的感觉这次是怀孕了,我一定会给大将军生个健壮活泼的孩子。”

卫东风见状笑了起来,这个其华公主真的很不一样,想到她刚刚说的想利用红果树赚钱——她只是名义上的公主,不是帝后的亲生女儿,嫁妆就是固定的一千两黄金,帝后不可能给她添私房。

他知道她的一千两都换成铺子,现在每个月有一笔小进帐,虽然说二十几两已经不少,但女子想要银两傍身是很正常的。毛姨娘当年辛苦刺绣到半夜,不就是为了多存一点钱让儿子上学吗?

她是他的妻,他应当安她的心。

她是他心中小小的温柔,不管她是真怀孕还是癸水延迟来,他都希望她能过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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