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前往闲云庵的还有杨氏及江意黛,杨氏陪着太夫人同坐一辆车,江意黛和江意澜坐在后头的马车上,丫头婆子们便坐在最后的一辆小马车上。
江意澜心情颇为激动,这是她穿到此处后第一次出门,尤为希翼能看一看桂城模样,可坐到马车上之后才发现想从马车上往外看,实在太难了。
厚重的绒布帘子连着挂了三道,车壁四处上包着厚厚的软垫子,整个马车压根儿寻不出一条缝隙来,车内铺了厚厚的软垫子,盖着一层羊毛毯子,虽是腊月的天,只听见外头呼啸的风声,却不觉得寒冷。
江意澜有些丧气的靠在柔软的车壁上,神情萎靡。
江意黛瞧她一眼,见她神情沮丧,还以为她是因为受罚要留在闲云庵的缘故,遂笑了笑,“二妹妹莫要生气,你先在庵里住上几日,等着姐姐央求祖母早日接你回来。”
江意澜也回她一个微笑,“多谢姐姐的好意,只这一次我太令祖父伤心,祖父罚我也是应该的。”
江意黛美目顾盼,心里忽然一动,笑道,“妹妹,不如姐姐在庵里陪你几日,咱们姐妹也好说说话做个伴儿。”
江意澜皱皱眉,捏了捏毯子上的羊毛,故意做出一副苦脸,“姐姐莫要打趣我了,我可不能累着你也在庵里住着。”
心里琢磨着江意黛此语何意?最近她在府里混的风生水起,据说已有一大批跟在后头拍马屁的人,怎么突发奇想要去庵里住几日了?
她猛然想起江意黛前两日称病不出来见客的事,遂笑了笑,露出几分关切来,“姐姐的身子可好了?”
江意黛微微一怔,狭长的眼皮挑了挑,面上挂着更多的笑意,“累着妹妹挂心了,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些小毛病,吃些药就好了。”
江意澜越发的断定她定是在装病,她为什么要装病呢?
江意澜眼珠微转,脑子转的飞转,江意黛生了病,所以没能出门见客,武骆侯夫人也未见到她,如此一推,江意黛假装生病应是为了不想见武骆侯夫人,可她为什么不想见武骆侯夫人呢?
深想下去,江意澜惊了一下,只略抬了抬头,看向江意黛,压低嗓音道,“姐姐,那骆玉湛……”
江意黛满脸笑意僵在脸上,面色白了白,立时便啐了一口,“妹妹,你我是未出阁的姑娘,提男人作甚,让外人知道了,岂不笑话咱们侯府的姑娘。”
接着便转了头不再同江意澜说话。
江意澜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瞟向江意黛的目光亦冷了几分,遂微微闭了眼靠在车壁上假寐。
马车走的并不快,摇摇晃晃的差点把人晃睡,江意澜闭着眼打个哈欠,嘴巴张得很大。
江意黛瞥眼瞧见,嘴角微翘,露出一副不屑,捏着帕子掩在嘴上打个哈欠。
车身陡然一晃,江意澜差点半边身子倒在车上,支着羊毛毯子坐直身子睁开眼,“怎么回事?”
江意黛蹙下眉,感觉到马车停了,亦是觉得奇怪,轻声道,“怎么停下了?到了么?”
想想又觉得不是,这才刚出门没多久,离闲云庵还远着呢。
两人都正纳闷着,刚想开口向外问两句,便听到外头一阵哭天抢地的叫声,“你们撞了我老婆子,我受伤了,不能走了,你们就这样不管不问的走了吗?你们快看看啊,这是哪家的姑娘,这样的狠心。”
江意黛两条秀眉高高挑起,嘴唇紧抿,听到这样肆无忌惮的哭喊声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江意澜不等她反应过来,率先一步掀开半边车帘,朝外张望,“怎么回事?”
“姑娘啊,您可得给我做主,您可得给我做主啊。”一个老婆子忽然冲过来趴在马车下,江意澜吓了一跳,仔细看去,却是个五十多岁老婆子,衣衫褴褛,腊月的大冬天却只穿了两件单衣,整个人在寒风里打着寒颤。
“你这老婆子恁不讲理,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这会子又上来喊冤了,这不是你能招惹的人家,快走开吧。”车下小厮不耐的呼喝着,伸手将老婆子扯到一边去。
老婆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非但没被吓跑,哭声反而更大了,“老天爷啊,你们都是贵人,我老婆子招惹不起,被人撞死了也不过是烂死大街上,与其活着受罪,倒不如被撞死算了。”那老婆子哭着竟又朝马车上撞来,幸好被马车夫拦了下来。
老婆子这一番哭喊早已引得大街上很多人聚过来,挤在路两旁看热闹。
江意澜皱皱眉,虽不完全明白怎么回事,也算模清了大概,不管到底有没有撞到这老婆子,任由她这么闹下去却是不行的,迟早有人认出她们是文江侯府的家眷。
果然人群里有人低声道,“好像是文江侯府的人。”
“好大的排场,咱们可惹不起。”
“那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还是躲远点吧。”
“这老婆子只能自认倒霉了。”
人群里开始议论纷纷。
中间的马车一停下来,前头后头的马车都跟着停下来,后头的婆子奔上来查看怎么回事,又赶着去前头给太夫人禀告,等候太夫人的命令。
江意澜挑眼看看四周越聚越多的人,心沉了沉,若不管这婆子,只怕文江侯府就要落个无情的名声了。
江意黛在后头扯了扯她的袖子,“二妹妹,外头人多,你快进来,莫管什么事,自有人过来处置,你快些进来。”话音里竟带了几分颤意。
江意澜装作没听见,低头看了看跪爬在地上的老婆子,扬声道,“这位妈妈,若是我的马车撞了您,自不会不管您的,您哪里受了伤,我让人领你去医馆。”
那老婆子却只管俯在地上大哭,“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江意澜一说话,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露出半边的脸上,路人纷纷猜测她的身份,她自知不宜抛头露面,遂将身子又往马车里缩了缩,但见那婆子似不是个讲理的主,可当此情形下又不能置她于不顾,只好扬了扬手,“将她带到车上来。”随后又加了一句,声音洪亮,“咱们送她去闲云庵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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