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点着二妞的额头道“你这丫头,怎么也不提前跟我和你爹说一声。”
二妞偏了偏脖子,抱住姜氏胳膊娇嗔着道:
“娘,我这不也是临时起意,话赶话的就说出来了,也不是成心的。”
她真是只想先探探口风来着,哪想到今天就把事这么给定下来了,再说,她也就是起了个头,后边还不是爹跟老头子谈成的。
“你就尽哄着娘好了,养了十几年,还能不知道个你,齐院长那既然答应要让间铺子出来,你自个儿掏钱买吧。”
她为家里谋福利,怎么还被挤兑上了,二妞颠颠的把个脑袋直往姜氏坏里塞。
“娘,不带这样的,您欺负人。”
“哎呦,你这猴孩子,轻点,娘可扛不住你这一股子牛劲。”
姜氏朝着她撅起的小上啪啪赏下两巴掌。
二妞反手捂着,往后蹦了小半步,满是委屈的瘪起嘴道,“娘……,人家已经大了”,不兴再打屁屁的。
姜氏满是笑意的揉了揉小丫头前边的细发,“一天到晚的往娘怀里钻,娘还以为家里养着个女乃女圭女圭呢。”
二妞眨巴眨巴眼睛,她就是喜欢撒娇,就是喜欢耍赖,就是长不大,这不是在自个家里头吗,出了门她也是个小淑女的,还喜欢装憨卖傻,只是在齐老头面前容易破功。
嘿嘿,二妞傻笑着又去抱姜氏的胳膊,“娘,听说铺面后头带着院子,咱们以后可以住到镇上去,大哥他们就能每天回家吃饭了。”
二妞的愿望是美好的,等见到实物后,她才知道,自己又被齐老头拐了,那屁大点的地方,三面四间房,再围着个天井,能叫院子吗?不愧是老财主,抠门到了家,多划拉出两分地来能咋地,又不是割他的肉,据三郎讲,书院里有些用不上的地方还长着野草呢。
不过这些,她此刻都还不知道,她只是再齐文渊一番天花乱坠的解说下,为了买下这个多功能铺子,除了又送了一坛未开封的樱桃果酒,齐老头还预定了十坛,明年交货。
“娘,大哥他们考试辛苦了,咱们今天包饺子慰劳他们,好不好?”
姜氏瞅了瞅外边的天色,包饺子耗时间,丈夫的饭量大,大郎几个现在也是一个赛一个的能吃,不包两百个以上,根本是不够吃的,现在开始准备应该来得及。
“慰劳你这只小馋猫还差不多,回屋去把你大姐叫来,肉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郑大虎赶着马车与齐文渊他们一块上镇里去了,书院明天起就开始放冬假,行李铺盖都要搬回来,要不时间长了怕是会沾上霉气,等回到家,饺子正好能下锅了。
吃饭的时候,郑大虎把开铺子的事拿出来说了说。
二妞本来还担心自己要受责怪,连撒泼耍赖的词都想好了,认真起来,爹可没娘那般好糊弄,没想到他提都没提她自作主张的事。
二妞自是不知,其实郑大虎这两天也在琢磨着买铺子的事。
这不是要给大妞置陪嫁吗,院子已经买好,就在镇上,三进的院子不大也不小,可是关于田产这块,宋中人那一直没好消息传来,郑大虎为此还亲自上门找了两回,也是失望而归。
真不是宋中人不尽心,这里的地被人圈的死死的,通过中人出售的良田,多不过三五亩,总不能东边置上三亩西边再办上五亩来凑数吧,再远一些的地方倒是有,可买下来又不好打理。
地是要佃出去的,收租粮总要自己人去,自家如今就一房下人,还是买回不到一年的,大妞出嫁没有可信的陪房给她打理产业,地里产的东西要耍点花招太容易了,让婆家的人插手自己的嫁妆,打得就是闺女和娘家人的脸面。
这里边的道道有些是姜氏说的,郑大虎深以为然,他想了想,不行就买上两间铺子,收房租可比收地租便利。
他倒还没打齐家那边的主意,今儿也是赶上了,就接过二妞的话头把事给谈了下来,不过这间铺子真是为家里头买的,送书院门口的铺子做陪嫁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还要再找去。
大郎几听了铺子的事,即新鲜又兴奋,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是热闹。
屋外早已是茫茫雪海,书院放假后,大郎几个也加入郑家的冬季传统保留项目——套野兔中去了。
这事郑大虎已经做了大半个月,设陷套中的野兔,常常被人顺手捡了去。
这地方的人口密集,专职猎户本就不少,趁着冬闲出门打猎贴补家用的人也不少,深山是不敢去的,若是掉进雪窝子里可不会正巧有人路过把你掏出来,除了被雪覆盖的田地,大伙儿也就围着山边的土坡或矮林子转,郑家可是不能像在茂山那样,找块了无人烟的宽阔地吃独食去了。
没过多久,郑大虎就发现了非自家产的绳套。
猎户们有自己的团体组织,常组织一些集体活动,有些狩猎是要多人参与才能完成的,或是相互学习交流经验,提高生产力水平,谁最先识破这门技术已无从追究,也没人知道最先干这事的是台西村外来户郑家。
这事郑家人自己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在茂山那会就已经外传了,野兔的窝隐秘性一般挺高,自己设下的陷阱在什么地方,只有自己最清楚,被人胡打乱撞碰见的毕竟还是少数,再者,我的成了你的,那你的也有可能成为我的,没人会老吃亏却不占便宜。
村里的人也知道郑大虎好打猎,这些日子也没少在外边碰上,他在村里的人缘还算不错,除了丁乔明,也有好几个人给他传授了套野兔的法子,他只好模着鼻子受教。
冬季里动物的毛皮是最好的,郑家想着趁这个季节多猎些回来,野兔灰溜溜的也不大好看,倒也不一味的盯在这上头。
几个孩子都还在长身子,一件斗篷最多也就是用个两年,上回进京买的多是一般的灰鼠皮,只是大妞年龄大些明年又要出嫁,给她做的斗篷倒是獭皮的。
听说这地方红狐不少,郑大虎便想着给小闺女弄身狐狸皮的斗篷,红艳艳可比灰鼠皮好看多了,自家猎的不过费些劲气而已,可以的话也再给大妞做件这样的。
郑大虎父子四个跑得很是勤快,也不单是要撵狐狸,若能碰上其它好的,皮子硝出来还能大妞添点嫁妆。
大郎三人也都有了自己趁手的弓箭,进书院后还有专门的御射课,沐休的时也常跟着郑大虎进山打猎,身手都还过得去。
果园里没什么事可做,刘常贵一家白日里就到院里来干活,送水晶糕和发糕的活交由刘常贵父子去做,打回来的猎物剥皮的事也交与他们,郑大虎领着大郎三个每天早出晚归,收获不比那些职业猎户少,。
看看哥哥们每天跟着爹进进出出,四郎眼馋的不行,只能期盼小年那天快些到来,私塾要从那天起才开始放假,过完了正月十五在开学,心里越发的想着早日进书院里读书去,放假早不说,时间也比私塾的长,要等过了二月二才开始上学呢,可一想起进了书院后,也得像哥哥们一样住在那里,不能每天回家吃饭了,便又有些纠结,硬是生出了几许烦恼。
“二姑娘,奴婢这就去开门。”
常贵家的在厨房里蒸发糕,听到大门外传来敲门声,正想去看看。
“不用,你做你的事去,我自己来”,二妞挥了挥手,她都出院里来了,不差这几步,常贵家的整日在果园里,来了谁也不认识。
等二妞把虚掩着的门拉开,外边的景象把她吓了跳,前边是一茬人,后边又是马又是车的,还好几辆,她反射性的把门合上了些,别说常贵家的,她自己也一个不认得。
“您找谁?”二妞探出脑袋,对着走向前来的很有气场的男子问道,看着跟爹年纪差不多,用敬语总归是没错的。
那人扯动嘴角笑了笑,看得出来,此人平日过于严肃,笑起来都有些勉强,二妞一眼不错的看着。
“我找你爹,郑大虎。”
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的吗?倒是没说错爹的名字,别个是来寻仇的,看着又不大像,没听过寻仇还带着丫鬟婆子。
“我爹不在家哩,要等天快黑那会才能回来”,她没说假话,可是后悔了,她的警惕性呢?
“那你娘在家吗?”。
二妞不乐意了,你一个大男人,先找她爹,后找她娘,哪有这样的。
“娘串门子去了”,二妞眼睛都没眨的扯出个善意的谎言,反正她娘在屋里做绣活呢,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来的,她满脸憨态的仰起头等着对方说下回再来。
“你是千兰对吧,去把你娘叫回来,就说是你舅舅来家了。”
二妞不淡定了,眼睫毛刷刷的上下扇了又扇。
舅舅?额滴个天神爷爷,真有这号人物?眼前这人是自己的舅舅?二妞圆睁着眼,奋力从对方脸上找着与姜氏相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