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莫婉洗完碗出来的时候,午间的太阳正大,晒得人有些头晕脑热的。
此时柳氏正在房里搂着孩子睡觉,巩清义在前面的店铺里守着。
夫妇两不愿意让莫婉到前头守店铺,一是怕莫婉偷钱,二是怕莫婉身上的衣服吓走了客人,哪有做布匹生意的人家的孩子穿成那样的呢?可是柳氏是个抠门的,宁愿
辛苦一点,也不愿意莫婉道前面去。刚来的时候,莫婉还几次提出帮忙去前面看店铺,柳氏总是找各种各样的事情给她做,几次下来,莫婉也不是没眼色的人,一想就知道其中的缘故,想明白之后只是嗤笑了一声,没想到还把
当贼防着呢。既然如此,
也就没必要惹人起疑心了吧。索性一直在后院呆着,除了吃饭时间会到前面去一下,却也从不过那帘子。
午后莫婉没什么事做,便去了隔壁的豆腐坊。
莫婉偷偷把门
开,然后溜到隔壁的后门,轻轻地敲了敲,一个脸蛋圆圆,眼睛也圆圆的女孩子过来把门
开,一见是莫婉,就低声抱怨道
说了叫你
进来就好嘛,每次都闹得我来给你开门。”
莫婉嘻嘻一笑,转身把门小心拴上,挽住女孩的胳膊道
好梅子,我这不是看只有你和婶子两个人在家才要注意一点的嘛,若被那歹人钻了空子可怎么得了。”
梅子鼓着腮帮子道
就你理由多!”
一个温和的女声从屋子里传来
梅子,是大妞
莫婉听到这声音,放开梅子,掀了帘子钻了进去道
婶子好耳力,一听就知道是我。我来得勤了,婶子可别烦我!”
屋里坐了个挽着发髻穿的清清爽爽的妇人,见是莫婉,温和的圆眼睛笑得弯弯的
婶子怎么会嫌你?这个时候太阳正大,你也别在外面乱跑。”
莫婉在那妇人的身边坐下,一边帮妇人挑拣着黄豆里的杂物,一边道
只是从隔壁过来而已,没什么的。松子哥不在家么?”
梅子在陈婶子的另一边坐下道
我那不着家的哥哥,吃完饭就出去疯跑去了,能够见到人影就吃饭那么一会子。”
“没什么,男孩子这个年龄都喜欢在外面跑,男孩子调皮一些好。”
梅子听了故意捏起嗓子道
哎哟哟,娘你听听,大妞说话怎么像个大人似地。恐怕娘亲您都没她想得开。”
陈婶子却温和的笑道
我觉得大妞有时候说话比你有道理多了,比你懂事多了,你不和人家学学,还在这里笑人家,真是没得羞羞。”
梅子身子一扭
娘,哪有这么说自家女儿的?”
“好了,婶子,梅子这么听您的话,您怎么还这么不知足呢?”莫婉在一旁帮腔,心里想着
不能显得太成熟,会让别人起疑心的。
陈婶子拍了拍手站起来道
算了,你两个合起伙来我就说不过了,我去拿些豆浆来,你们两个继续在这儿呆着,可不能出去乱跑。”
说完陈婶子转身出去了,梅子看陈婶子走了,拉着莫婉的手悄悄说道
我哥哥和那个臭胖子一起玩了,真讨厌!我和我哥说了不要他和那臭胖子一起的,他怎么不听我的啊?”说罢还懊恼地跺了跺脚,好似那地下是她哥哥一般。
那所谓的臭胖子其实是这镇上屠夫家的小子,因为家里是肉铺,他娘又是个护犊子的,每日煮肉给他吃,他爹又是个不拘小节的,不时模一把铜子给他,他就成这镇上最胖也是最贪吃的人,小孩子都稀罕那些吃食,所以都喜欢跟在他后面,那胖子便像孩子王一般,吆五喝六的在镇上称霸王,追了东家的鸡,撵了西家的狗,反正不做什么好事。每次遇上梅子,他都要扯她的辫子,拉她的辫花,闹的梅子发誓和他势不两立,现在梅子的哥哥投靠了敌军,梅子自然觉得委屈了。
“好了好了,”莫婉拉着她的手安慰道,“男孩子要怎么玩,我们怎么知道啊,那胖子那么讨厌,说不定明儿就把你哥哥得罪了,你哥哥就不理他了,你说是不是?”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莫婉不介意用来安慰一个小孩子。
果然梅子听了,圆脸的表情好看了许多
你说得对,那死胖子不久仗着
有几个吃的么?等哪日他爹不给他铜子儿了,看他怎么个猖狂得起来。”梅子倒是越说越有信心了。
莫婉急忙转移她的注意力道
你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给我看没有?”
梅子听了马上站了起来,跑进了屋里,不一会儿拿出了一块浅色的布料,莫婉接过布料一看,上面有一朵鹅黄色的小花,配上女敕绿的叶子,煞是好看。
“梅子,你的手艺又进步啦,真好看!”莫婉模着那不甚细密的针脚,衷心的感叹道,梅子这绣活儿对别人来说不一定很好,可是对于莫婉这个穿越人士来说,就很厉害了。
梅子红着脸道
大妞,你别这么说我,我娘昨儿还说我针脚不行呢。”
莫婉道
你再不济也比我好啊,你不能老和你娘比嘛,你娘绣了那么多年了,肯定是没法比的啊,要不你问问你娘,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没有绣的这么好?”
梅子还没回答,陈婶子一挑帘子进来道
大妞真是个口舌伶俐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把婶子都给说晕了。”
莫婉急忙迎了上去,接过她手里的托盘,盘上放着三个粗陶碗,里面装着有些泛黄的豆浆,莫婉辩解道
婶子可不能这么说,您给梅子指出了
误让梅子没了信心,我不就得帮她树立信心嘛,您和我分着工,当然要各司其职啦。”
陈婶子戳了戳她的额头道
还说不是个口舌伶俐的,说的婶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快来喝豆浆吧。”说罢把三碗豆浆分别放在桌子的三个方向。
莫婉被梅子拉着在一方坐下,莫婉每次来都会有这些吃食,不是豆浆就是豆腐脑之类的,虽然不像现代的放了调料,豆浆也不是现代的豆浆,都是做豆腐时的边角余料,却都是极富有营养的,莫婉知道这是陈婶子为了给她补身子特意留的,陈婶子怜她在巩家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做那么多活儿,却不能帮她改变些什么,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她觉得好过一些罢了。莫婉知道她们的苦心,也不装模作样的拒绝,只想着以后若是
发达了,定然不忘这困苦时期的如雪中炭一般的温暖。
莫婉憋了一口气,尽量不去注意那豆浆的腥气,一口气全闷了下去,犹如壮汉豪饮一般,陈婶子见她如此形状,嗤笑了一声,拿出帕子帮她把嘴角的豆浆沫子擦了去,道
你真是个省事的,不像我家梅子。”说罢拿眼睛看梅子,梅子正对着豆浆瞪着一双大眼皱着眉,一脸苦恨愁深的样子,梅子喝了几年都没有喝习惯。
最后,梅子还是如同受刑一般地把豆浆喝了下去,莫婉在一旁道
梅子,都将虽然难喝,可是对你很好的哦,你看你,是不是比别的女孩子白很多?”
梅子瞧了瞧
白女敕的手,又模了模脸,眯着眼睛道
好象是的哦。”
“那你以后就要常常喝那豆浆了。”莫婉如同大人哄小孩一般,切全然忘了
现在也是一副小孩子的皮相。
陈婶子见她们两个相亲姐妹一般的友爱,不由得心里一暖,又想到莫婉的坎坷,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了,咱们也闲话了半日了,快做些活儿吧。”说罢去里屋取了一个笸箩出来,脸面放着好些布料和针线。
莫婉知道这是要到学绣活儿的时间了。柳氏本身就是个懒惰的性子,绣活儿水平一般,比不得贤惠的陈婶子,她又一直不待见莫婉,就更加不可能教她了,莫婉便经常到陈婶子家学习一下,虽然时间很短,机会很珍贵,可是莫婉还是很珍惜。莫婉曾经因为费了陈婶子的布料和针线而不好意思,陈婶子却说因为有她在,梅子倒认真一些,那一点子布料和针线也算不了什么,再说了,大不了将来莫婉绣品能够出去卖的时候就还上好了。莫婉自然知道这是安慰托词之语,谁愿意相信那没影子的事儿呢?一时间感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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