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应了声却不离开,莫望见她没有要走的迹象,知道她怕自己昧下了小姐的打赏,也不避嫌,就在她面前将花样子都一一打开来看,等到拿出二小姐写的纸条时,蜜月露出了很是感兴趣的表情。
“莫望,小姐在这上面写的什么啊?”蜜月装作很是好奇的样子道。
莫望看着二小姐在上面写的“静观其变”四个字,微微一笑,道:“小姐让我再尽点心,把这些花样子改的好看些,说是做得好的话有赏。”
莫望知道蜜月不识字,所以也不避着她,只是将字条上的意思曲解了讲给她听。
果然听到有打赏,蜜月就露出了笑脸,很是开心道:“是吗?那可好,莫望你可要多多尽心啊”
莫望自然笑着点点头,蜜月够聪明,可是胆子不大,而且目光有些短浅,但是她的聪明真的很难得。
有了二小姐的话,莫望果然不再有动作,每日只是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事。
这一日,严府上下刚吃完饭,宝珠阁也在经过了一早的忙碌之后归于了平静。廊下的鸟雀不是喳喳两声,丫头们坐在廊下窃窃私语,和煦的凉风吹着,倒是一副好光景。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一群婆子闯了进来。守门的婆子被她们推到一边,衣衫凌乱地跟在一旁给那群凶神恶煞的婆子打躬作揖,希望这群婆子不要太过分,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就是她们这把老骨头来担责了。
那群婆子自然顾不上这些小鱼小虾,见迎面走来了一群丫鬟,觉得终于遇上了对手,颐指气使道:“你们小姐呢?老夫人请她过去一趟”
神情倨傲,语气不善的婆子们触怒了丫鬟们,春音拉住正要出头的夏音,忍住气道:“不知各位如此前来到底是何意思?就算是老夫人要来请我家小姐,也不会让人这样气势汹汹的前来吧?你们最好把话说清楚”
婆子们一愣,没想到一进院子就遇上这么个丫鬟,可是想到平日里二小姐受得宠爱,也就知道这些丫鬟们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是怎么来的,再想想前面三堂会审的模样,怕是这二小姐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于是丝毫不让步道:“我们是老夫人派来请二小姐去的你们最好识相点”
春音被这群婆子嚣张的模样气的浑身发抖,这群婆子她们都是认识的,是福寿院里的粗使婆子而已,平日里见了三等小丫鬟也是点头哈腰的,恨不得给人家当跑腿的好,现在却是这副模样,平日里被别人捧得高高的丫鬟们怎么受得了?恨不得抓死这群不识相的婆子才好。
夏音就是一个炮仗性子,一点就着,本身就有些忍不住了,还是因为春音拉着才没怎么样,现在看到这群婆子这幅模样,顿时跳起来道:“你们这群作死的婆子竟然跑到二小姐这里来撒野你们不怕老夫人打断你们的狗腿要了你们的老命就算是老夫人不罚你们,我夏音拼着二小姐赶我出去也要治治你们这群老不死的”
说着,夏音就要寻东西去打那群婆子,墙边上正放着平日里用来给花松土的铲子,填补肥料的勺子等,一旁的小丫鬟没拉住,夏音便操起铲子朝那群婆子劈头盖脸的打过去。
虽然宝珠阁的丫鬟们都想像夏音这般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子打一顿,可是理智一些的丫鬟急忙拉住夏音,这事儿闹大了对宝珠阁不利,这群婆子虽然说是态度坏了些,可是人家说了是奉了老夫人的命来请二小姐过去的,夏音这么做,岂不是打老妇人的脸?
一群婆子急忙躲躲闪闪,一边大叫到:“杀人了杀人了哎呀,你们快拉住她”
这个时候那群刚刚还是趾高气扬的婆子们都变了脸色,顾不得请二小姐的事情,而是纷纷躲躲藏藏,一不小心你撞上我我撞上你,东倒西歪,有的慌慌张张绊住了自己的裙角而摔倒在地,痛的吱哩哇啦乱叫。而宝珠阁的丫鬟们也使出十二分的劲去拉住夏音,有的趁着混乱的时候踹那些婆子一脚,或者捶那些婆子几下,倒是觉得解气的很。
就在这里一片混乱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你们都在做什么”
众人回头,只见二小姐端端正正地站在台阶上,身后跟着吴嬷嬷。而出声喝止大家的,正是二小姐。
丫鬟们一呆,很快的停了手,垂首敛目地站到一旁,齐齐给二小姐行了礼。心中却是有些慌乱的,因为二小姐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的说过话过,看二小姐紧紧地握着帕子的手,知道二小姐怕是气急了,顿时都是七上八下的。
地上的婆子们还在哎呦哎呦地叫唤,看见二小姐来了也不行礼,只冲二小姐道:“你们宝珠阁可是有出息了,竟然连老夫人的人都敢打了”
二小姐脸色铁青,不知道是因为气这些丫鬟不懂事还是气那婆子的话。
二小姐走到院子中间,道:“你们先起来吧我自会去跟祖母请罪,给你们补偿的。”
婆子们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她们还想着赖在地上多赖一会儿呢,可是二小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是容不得拒绝的,就算是二小姐再不济,也是府里的二小姐不是?
二小姐转过练来,对着宝珠阁大大小小的丫鬟道:“回来了再跟你们算账”
一众丫鬟们齐齐的抖了抖身子,二小姐是极好说话的人儿,可是如果真的让她生气了,罚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的。这个时候虽然二小姐的语气听上去是很平静的,可是熟悉二小姐的脾性的丫鬟们知道,这是二小姐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等到二小姐爆发的时候才是真正恐怖的时候。
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求情,齐声应了是,谁也不想在这群可恶的婆子面前丢了丑。
二小姐道:“既然是祖母有请,哪有不去的道理?吴嬷嬷,咱们走吧”
说着,二小姐也不理那群婆子,领着吴嬷嬷迤迤然地走远了。
剩下的婆子们顿时觉得没趣,灰溜溜的跟上二小姐,准备回去复命去了。有些人暗暗后悔,今天实在是昏了头了,竟然在二小姐的院子里撒了野,二小姐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是极好说话的,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候也是个护短的主儿,如果今天的事儿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自己这群人怕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着那群婆子稀稀拉拉地走了,刚刚还是群情激奋的丫鬟们顿时泄了气,沉默了一会儿,春音道:“你们都回屋子吧今天就不要出去乱走了。”
丫鬟们齐齐应了声,有人想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人拉住了,使了个眼色,然后就被拉着朝屋子里走去。
春音也拉着夏音回屋子去了。
二小姐领着吴嬷嬷慢慢地朝老夫人起居的主院走去,这一日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一下子就到了眼前,那人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
吴嬷嬷却是忧心冲冲地跟在二小姐身边,挣扎了许久,才道:“小姐,老夫人今日……”
二小姐淡淡道:“嬷嬷放心便是,祖母定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我,你放心吧等会有什么事情你不要管,由我来就好。”
吴嬷嬷还是不放心,虽然二小姐是个心思缜密的,可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二小姐再细心,恐怕也能让人钻了空子去吧?
见吴嬷嬷还是心神不定,可是二小姐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吴嬷嬷是怎么想的了,等会儿还有一场硬仗需要打呢。
进了屋子,屋子里氛围压抑的很。
屋子里围坐了一圈,老夫人正坐在最上头,严夫人坐在她的右手边,严大小姐坐在她的左手边,而下边跪着的竟然是锦云。
吴嬷嬷惊异非常,正要出声,被二小姐拦住了。
二小姐上前先给严老夫人见礼,然后又给严夫人和大小姐严如意见了礼。
等到二小姐行完一套礼,严老夫人吩咐道:“给二小姐坐”
一旁的小丫鬟给二小姐端来一个小杌子。
而平日里,严老夫人是将二小姐拉到自己身边坐着的,见到这样的情景,严夫人只是微微一哂,便借着喝茶的功夫掩了去;大小姐严如意脸上带着笑意,虽然她脸上是一直都带着笑的,可是现在的笑却是越发的浓了;吴嬷嬷在一旁很是着急。
二小姐慢慢地扫了一眼,将众人的反应一一收归眼底,低下头谢了老夫人,才稳稳当当的在小杌子上坐了,淡然得好像自己平日里也是这样一般。
严夫人和严如意眼里都闪过一丝异色,谁也没看见严老夫人脸上却是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随即便消失不见。
严如意微微撇嘴,死到临头还装腔作势。
有小丫鬟按例给二小姐上了茶,二小姐问道:“不知祖母寻孙女儿来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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