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颜色是苍灰色,深处的云朵红黑相间诡异变幻。时时有流离鸟展开巨大的黑色羽翼,悄
声息地滑翔过去。大地上风尘滚滚弥漫着前世的气味。一切都那么恍惚伤感,像悲剧中不祥的预兆。
山下的真武国大军。他们昂首仰望着山头外围防护墙里的玉门国的战士们,用眼睛、手势和咒骂向他们发出威胁和挑衅。
在山头外用带刺标志物圈出的营垒中,聚集的玉门国战士的人数越来越多。他们惯于在地面上蹦跳叫喊以示对闯入者们与日俱增的仇恨,他们时刻准备着为保卫自古以来便属于他们的土地和辛苦建立的家园,为
的妻子儿女献出生命。即便生性怯懦的人和妇女儿童也可以从他们眼中看到熊熊的怒火。
寒若轩整日整夜地坐在军营大寨的门前,一言不发。他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他只是微笑着摇头,仿佛在说:该来的总会来的。
轩儿,这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白石过来说。寒若轩说,你以为会有什么人愿意看到这么悲惨的境况吗?白石说:我只能应战,谁让我还活着。
拂晓,真武国的先锋吹响苇笛,敲了木鼓和龟壳。
同仇敌汽的真武国大军再次武装起来,沿着山坡攀援而上。他们在稍许平坦的斜坡上,用脚牢固地踩着石头和草根,像鹿和山羊那样在黑暗和荆棘缠绕的岩石间机智、勇敢的穿行。跳跃。这时,前沿阵地上的士兵向前推进到防护墙的深沟边沿,观察着敌人占据的地形方位。他们随时准备着与敌人短兵相接。他们满怀胜利的信心,毫
畏惧,在他们眼里一切的埋伏都
济于事。
来吧,你们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来?死也不知道为什么死?你们是一群没有灵魂的家伙。白石讥笑说。
可他们知道,是在为他们的国家效力。他们忠于他们的主人,他们
愧于战士的称号。寒若轩说。白石说,轩儿,你知道吗?
论是王者还是平民百姓,都是要死去的,这是最终结果。但他们只要还活着,就都想展示
的强大,因为他们都想留下
的痕迹,
论意义如何,历史就是那么回事。轩儿你好好看看,看看我的战士们。
山顶上的保卫者们,静静地聚集着全身的力量,准备放手一搏。他们绝对相信他们的王——白石,是不会抛弃他们,即使在危急的关头,他们也有着必胜的信念支撑着他们的精神和,他们绝对相信命运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他们将保留永恒的荣耀。
虽然他们被淹没在敌人的狂歌曼舞和野蛮的呐喊里,但他们的一切言谈举止都安之若素,不动声色地小声交流着看法,最有经验的战士隐蔽在敌人
法到达的地面,镇定自若地指挥调动着训练有素的作战队伍,随时向他们的同伴发出进退的信号。战士们小心地窥测着爬近山顶的敌人动向,这些敌人怒发倒竖,形同猛兽,就是在以往最激烈征战的日子里,也未曾见过。
双方都到了相持不下的痛苦时刻。彼此的脸都快贴到了一起,似乎连对方呼出的热气都能感觉得到,握着长矛和大棒的手如同玉米穗一样暴露
遗。盾牌的撞击声已能相闻,各自淤积在胸中的愤怒,随时都会随着那致命的一击喷勃而出……
第一批攻近防护墙的真武国战士全部掉进了对方预设的陷井,但愤怒的真武国战士仍然前仆后继,硬是踩着同伴的血肉之躯跨了过去,队伍迫近山顶的战壕。哀嚎声,呐喊声响彻云宵。
利箭,尖石满天飞舞,戈矛相撞,盾牌碰击发出雷鸣般巨响,此起彼伏,快到短兵相接的时候了。
按照白石事先的约定,玉门国将士们
开了关着牛虻和胡蜂的篓子。霎时间,这些有毒昆虫迅猛飞出,漫天遍野的翅鸣声弥漫整个山头,它们如同一支支怒箭向敌人飞去。冲着气势汹汹的敌人一切在外的皮肉发起疯狂的袭击。敌人在雨点般的毒针刺扎下,先是惊恐,接着哀嚎,继而手足
措,手忙脚乱,然后是丢盔弃甲,大肆溃逃,企图逃避这异乎寻常的,奇特的袭击,逃
可逃,退
可退的人们翻滚着,自相践踏着,死伤
数……
玉门国战士们如同下山的猛虎,出笼的怒兽,逢敌即杀,遇敌即砍,一路上如入
人之境,势如破竹,当者披靡。
战败者的申吟声,嚎叫声和诅咒声痛苦而又悲壮,杀气盈宇,惊飞漫天禽鸟,血流成河,染赤满山碎石,它们就是这场野蛮惨剧的佐证。
真武国纷乱的溃军中突然出现了一只金光闪闪的三足乌,嘴里**着火焰,它以
可争辩的威力烧光了所有的牛虻和胡蜂。
陈易然满头大汗,浑身颤抖,已力不能支。但他绽放的笑容依然如孩童一般甜美纯真。他低低地叫着一个名字:轩儿,轩儿。
那段漫长的时间里寒若轩一直在胡思乱想。他看到了金光闪闪的三足乌,想起这正是他教给陈易然的幻术。
一阵凉气袭入他宽大的袍袖,它们轻轻地,轻轻地飞扬起来。是扎客。扎客面
表情地撑起一个冰球,球中飞出
数透明的蝴蝶,在他身边盘旋舞动。纯净而又迷乱——冰魄迷蝶。火热的三足乌在冰魄迷蝶的围攻下,沧然逃串,热力尽失。
没想到你的幻术这么强。寒若轩说。
是的,轩儿,
尽的烦恼和激愤壮大了我的能量。我会
败他。让他灰溜溜的滚回去,让他彻底忘了你。扎客冷傲坚忍的脸像传说中天山顶上千年不化的寒冰。
寒若轩看着他冷漠的脸,看着他冉冉地走过去,白色的长袍不染纤尘。
初战,真武国大败。
玉门国欢乐的胜利者们,在劲吹的狂风中点燃起漫山遍野的篝火,他们跳舞,他们高歌,仿佛有人在那里鼓动着他们,欢娱着他们;而战败者的尸骨残骸则成了猛兽飞禽们的聚餐桌。在千年沧海桑田的时光中,寒若轩总是抬头看天,聆听飞鸟的叫声,他看见各种各样的鸟儿:枭、离朱、、精卫、海燕、金乌……,时时还会看见凤凰。他听它们说一些寻食觅友比翼一起飞之类的话。但我始终未曾参悟什么叫“不生不灭,即得解月兑”,也许他曾经知道过,只是后来又忘记了,正如他逐渐忘记那些轰轰烈烈和平平淡淡的往事。
唯一让他
法释怀的,是那个樱花树下的少年。他教过他幻术,是在当时国王严厉禁止的情况下,少年学会了幻术。然后又和他比试,然后他收起幻术,对他绽放孩童一般甜美的笑容。他低低地叫他的名字:轩儿,轩儿。
他看着四季一遍遍经行而过,看着风花雪月穿越变得透明的幻影状的身体,看飞云坠日流星赶月,看着鸟儿以各种姿态掠过天空。它们的影子投在他眼睛里轻轻摇晃,经年不散。
站在彼岸,寒若轩以一贯沉静的微笑,目睹岁月的流逝,目睹星斗在天空中一次一次显现又消亡。时间依旧马不停蹄,世界还是分而合,合又分的一治一乱,人们笑的笑,哭的哭,依旧在永不落幕的红尘中演绎着相似的故事。而过去的那些,被渐渐流传成神话,一辈一辈传唱,不曾停息……鸟儿从远方带来又一个有关爱情的故事时,寒若轩看着水面,模仿着陈易然,对
绽放灿若樱花的笑容。但却总是在寂寞的大风袭来时,蓦然发现
泪流满面。
如果斗转星移天各一方了又怎样呢?他问过
,而答案又似乎十分残酷。寒若轩苦笑一下。即使天各一方,即使人已老去消亡,时间的波纹依然见证着当时的温暖,那些容颜,那些诺言,那些说过不离不弃的人们。瘦如菊花,曾经韶华,在似水流年中夜夜纵酒夜夜歌唱,是这样的吗?……
入夜。真武王陈易然长吁短叹,沮丧
极。大帐外一股甘草药香袭来。陈易然意外地看见一个少年。他抬头仰望天空的姿势高贵然而忧伤。那股甘草药香来自那个少年,正是寒若轩身上特有的香气。
是轩儿吗?陈易然问。是轩儿,我知道是你。陈易然又说。他的嗓音嘶哑,身体也由于激动,而迸发出了令人迷醉的幻术光。
你何苦吃那么多苦?要知道我并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即使他是王者。当寒若轩转过头让他看见他安静的紫色眼眸时,神色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同一时刻陈易然看见寒若轩身后的天空忽然变成奇异的粉红色,苍白色的星辰渐次显现。他的白色长袍和美丽的银发在风中飘散开来,水汽一般氤氲。
轩儿陈易然哽咽。寒若轩拥抱了陈易然。寒若轩说,其实我只是一种遇见,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人,也许瞬间就产生了奇妙的爱情。看着有些悬疑但却很有充实感。我相信一见钟情,但并不奢望在
身上发生!你想过吗?爱,不一定会永恒,是个人都会有累的时候,也就是会疲劳,不管爱是多么神奇的原动力,这种疲劳都会产生。想想那首歌吧。
寒若轩吟唱起那首祭天的歌声。追魂一样,庄重而又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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