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霍 卷一 第三十八章 希望再次落空

作者 : 七日浮尘

大将军眼光如剑,左右扫了一圈,“我们远征漠南,在定襄苦守两年,是为了灭匈奴,平边患。如今国仇未报,岂可为私怨相争?”

方才劝架那人赶上前两步,道,“大将军息怒,去病受伤,二弟也是关心则乱,叔侄俩拌个口逗乐,不值一提。”

此人白净面皮,留着几缕胡须,身高与公孙敖不相上下,反观公孙敖,一母同胞,相貌却差了许多。

原来是亲兄弟,难怪字里行间处处向着公孙敖说话。

骠姚校尉微微挑高唇角,隐有嘲讽之意,公孙敖脖子一梗,还要再说,劝架那人赶忙拉着他往外走,“我那里有一坛未开封的酃酒,走走,我们喝酒去。”

他硬是把公孙敖架了出去。

好戏被搅黄,我顿觉索然

味。

其实依我个人观点,这两人不和,拉出去

一架也没什么要紧,大概赵信不久前刚投降匈奴,这两人吵架,刚好触动了大将军心里梗着的那根鱼刺。

当然,我这种想法,颇有些唯恐天下不乱。

更唯恐天下不乱的是骠姚校尉,公然,就冷笑了一声。

大将军面上余怒未消,扭过头来,对骠姚校尉道,“你又按捺不住了,你难道忘记了我对你说过的话?”

面对卫青,骠姚校尉收了张扬,微微敛了眉眼,“舅舅的教诲,去病不敢忘。”

他平日骄矜归骄矜,言辞举止间,对这位舅舅还是很尊敬。

大将军看着他片刻,似乎有话要讲,当着这么多人,又要顾及骠姚校尉的面子,只重重叹了一声,道,“你的性子太刚强,强极则辱,于你有害

利。”

嫖姚校尉默默片刻,道,“舅舅,我与你不同,你是温润君子,我却做不到。”

大将军摇摇头,不再言语。

我在旁边想,卫青能到今天这个位置,历尽磨难,霍去病少年得志,自是体会不到他舅舅的苦心。卫青再着急,这件事也强求不来。

我正想着,大将军已经转向我,“你看着面生,叫什么名字?”

我行了个礼,道,“鄙人吴次仁,是骠姚校尉的随从,见过大将军。”

“哦?你不是医士营的么?”大将军略有些诧异,回身看了骠姚校尉一眼。“你几时又收了个随从?”

我在心中道,大将军你真是目光犀利,一眼就看出我应该去医士营,您老人家赶紧高抬贵手,拨乱反正罢。

骠姚校尉看着我,淡淡道,“看他机灵。”

他忽然笑了笑,我莫名就

了个寒战。

“舅舅大概不知道,籍若侯产是他杀死的,这样的人才,留在医士营岂不浪费?”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女乃女乃个腿,一个赵破奴陷害我还不够,又来一个?连陷害的理由都如出一辙。

峰回路转,高期颓着脸站在一旁,我的希望再次泡汤。

骠姚校尉泄露的这个消息可谓石破天惊,出来当兵都渴望杀敌立功,我杀了官最大的那一个,周围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我,陆兼抱着手站在门口,眯着笑眼。

大将军看我的眼光又有一番不同,“籍若侯产是你杀的?”

我眼观鼻,鼻观心。

不是老子要杀他,是他点太背。

大将军道,“很好,少年人有血性是好事,你留在去病身边多历练历练,正好去病受伤,你也能帮着照看。”

我低下头去,“大将军说的很是。”

大将军分派完任务,去看骠姚校尉的伤口。

我功成身退,缩到角落里,高期与我对望两眼,叹了口气,“吴兄弟原来还立了头功,哎……这下就难了。”

我苦笑两声,头功不头功的都是浮云,要紧的是我做的东西他还没有吃腻,要个合心的厨子不容易。他如今使我使得顺手,自然不想放开。

高期极为惋惜地又叹口气,言不由衷道,“军勇这一条路也不是不好,虽然凶险些,立功封侯指日可待,好过做医士,一辈子仰人鼻息。”

我默然。

我听说上古时代,巫医本是一家,祝由十三科是医术的起源,至今在很多地方,巫医仍未分开,在许多人眼中,医术只是一种幻术。加之条件有限,医疗效果往往不尽人意,对卫青这样的人来讲,一个立功的军卒比一个高明的医士有价值得多,高期把我说的天花乱坠,他也未必相信我真有多大本事。

横竖我也就撑到长安,立功封侯这么长远的事情不用考量。

只是难为高期,对我不能将医学发扬光大十分遗憾。

我低声表了个立场,“我既然立志要学医,就不会因此就放弃。”

高期看着我,苦笑两声。

大将军公务繁忙,检查了一番伤口,见骠姚校尉没有大碍,终于放下心来,临行前特意叮嘱,“你这几日多休息,不要骑马,免得伤口裂开。”

嫖姚校尉笑了一笑,“我知道,舅舅放心,我没有那么娇气。”

卫青看侄儿的眼光颇有些

奈,我觉得有这样一个舅舅也不

,英俊挺拔,温厚善下。看得出他对骠姚校尉是真的爱护。

大将军又看了看我,对高期道,“去病的伤,劳高医士每日也来看看。”

高期忙垂首道,“诺。“

大将军一走,众人也都各自散了,只有赵破奴及几个营里的将官留下,似有要事相商,陆兼守在旁边,我和仆多退出营帐。

仆多唤了个低阶的兵勇过来,送高期回去。

高期坐在马上,对我道,“我那边的书简,吴兄若有兴趣,随时过来看。”

一个人爱医爱到深处,居然能有如此

私的胸怀,爱屋及乌,真的将我当做了朋友。

我拱手与他道别,马蹄踏起一串烟尘,仆多对着高期的背影,道,“早知你会医,我不如直接带你回来。”

我苦笑,“我其实也不大会。”

我说的是实话。

仆多淡淡扫我两眼,径自回了帐篷,他身上也有几处小伤,衣袖红了一片,大约是骠姚校尉的血迹。

远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我方觉月复中饥饿,赶去东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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