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二”
“樊大哥”
方正面庞赶上来,扶起地上的马脸,他双目微闭,已然晕厥。
手臂上微微刺痛,我伸手一拂,沾了一手温热嫣红的液体。
方正面庞半跪在地上,探马脸的鼻息。我抱着手,不痛不痒道,“不用怕,他死不了,不过是气血瘀滞,一时昏了过去。你抬回去,一两个时辰,他自然就会醒转。”
鸠尾是任脉要穴,过了两个时辰他或许会醒,或许不会醒,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即便醒了,也得躺个一两天,在班师之前,再不能来骚扰牛牛。
当然,或许还有别的后遗症,比如胸闷气短之类。
本姑娘也是替他着想,免得他造太多杀孽,下剥皮地狱,不能超生。
方正面庞看来是个固执的人,对本姑娘的话置若罔闻,探过鼻息,又模胸口,余下两人对我怒目而视,我只当看不见。
拍拍衣服上的土,找了块墙壁靠着,摆出悠闲的姿态,作壁上观。
如今为首的昏厥,剩下三个,一人基本丧失战斗力,一个从开头就没怎么动手,剩下一个,轻松摆平。
医学其实是把双刃剑,无论针灸还是药石,减一分有可能救命,增一分就要命。救命的老子至今还没有实践过,要命的用起来倒是不错,配上老子的身手,见一个放倒一个。据说古代中国有种防身术叫做武功,我再揣摩揣摩,兴许可以自创出一门功夫。
牛牛蹿到我身上,伸出小舌头,舌忝我的手。我模模它的头,心中有些愧疚,我终究不能罔顾时空法则的规定,杀了这几个人替它报仇,只能略施小惩。牛牛越是亲热,我越是觉得对它不住。
冷不防手臂被人捉住,吓得老子一个激灵,扣在手里的一枚银针,本能的反手就要刺出。
赵破奴扣住我的手腕,“别动,让我看你的伤口。”
我僵着手臂,挣也不是,不挣也不是。
女乃女乃个腿,这厮又吃老子豆腐偏偏大敌当前,不能自乱阵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对着老子的胳膊又挤又捏。
“伤口很深。”
“是么?”我撑着面皮,凑过去看一眼,两寸长的伤口,撞樊二那一下,擦过剑锋划的,有点深度。
“皮外伤而已,不碍事。”
我不动声色从他手里抽回胳膊。
赵破奴看我一眼,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来,给我裹上。
那边有人看不下去了,“一道小口子也如此大惊小怪,像个娘们儿。”
我心平气和地冲他笑一笑,“像娘们又如何?一样能让你屁滚尿流。有种再试试?”
嘴上虽这么说,我心里也有些嘀咕,赵破奴态度着实可疑,他可是斩头沥血的战士,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几时变得这样婆婆妈妈?
话被不轻不重扔了回去,那人噎个半死,紫胀了脸皮,撑着剑刷地站起来,“乳臭未干的小畜生,敢在老子面前撒野”
我抱着手,大致估模了下他的膻中穴位置,手心扣着一枚银针,只等他冲上来。
娘们儿?娘们儿又怎么了?上次敢公然歧视本姑娘性别的,至今见了本姑娘都绕着道儿走。这个家伙方才第一个发话要将老子一剑砍了,如此嚣张的气焰,本姑娘今儿就义务给他上堂男女平等的课。
另一人拉住他,“高兄,莫逞一时之气。这人邪门的紧,我的手臂方才被他不知用什么刺了一下,到现在都动弹不得。”
前车之鉴摆在面前,他犹豫了一下,铜铃般的眼睛瞪着我,抬起的腿慢慢又放下。
我抬了抬眼皮,皮笑肉不笑,“怕了?瞻前顾后,畏缩不前,算什么男人?”
他从鼻孔里喷出口气,咬着后槽牙道,“暗箭伤人,卑鄙无耻,老子不屑跟你这种小人计较”
剑被插回鞘内,他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却不肯和我动手,复又坐下。
我笑一笑,不以为然,这厮还算有些头脑。
回头却对上赵破奴的眸光,似乎意味深长。老子浑身肉皮一紧,赶忙检查方才说的话,不过爆了两句粗口,没什么不正常
尽管如此,我还是被他看得莫名心虚,不敢与他对视,掉过头来。只觉得两道视线贴在背上,似暖似凉。
女乃女乃的,这个家伙莫非发现了什么?成天高深莫测,虽然他站在我这一边,我却没有多少安全感。
方正面皮模索了一阵,终于放下手,抬起眼来,眸光冰冷,“看你文文弱弱,下手竟如此狠辣,请教尊姓大名。”
此人在这几个人里,算是讲理的,方才一直没尽全力,但出手那几招,看得出功夫不赵破奴之下,此刻精光毕露,俨然是动了真怒,要向我讨个说法。
“好说鄙人吴次仁。”我慢悠悠踏前一步,“兄台过誉了,若论狠辣,吴某实不敢与诸位相比。吴某不过点到为止,给他一点教训。躺在这里的若换成吴某,恐怕就不仅仅是昏迷,而是一具尸体了。”
同一个部位,我能让他昏迷,就能要他的命,差别只在力道的大小。
“呸放你母亲的屁……”有人按耐不住,叫嚣,被他伸手止住,一双雪亮的瞳眸盯着我,半晌,精光敛去,微微点了点头,“是我等冲撞在前。”
唔,这态度还算可以接受。这家伙倒是个明白人。
又见他抱了抱拳,道,“陇西李敢,失敬。”
我掏了掏耳朵,唔……李敢?李广他儿子?难怪身手不凡。
李敢放平马脸的身子,站起身来,一手按在剑上,对我道,“我们技不如人,原无甚可说,但我们兄弟情深,吴兄若不能给我的弟兄一个说法,李敢也只好冒犯。”
后面两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赵破奴也手握剑柄。
看样子是要拼命了。
别的好说,李敢却不大好对付,何况他还是史书上记录在册的,偏偏赵破奴又在场,麻醉枪掏不出来。
我咳了两声,道,“我说过,他只是暂时昏厥,两个时辰后自会醒转。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和我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二是留下这堆狐皮,抱他回去,两个时辰后如果不醒,再来找我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