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12点)
我清洗了一只,便觉得手足有些发凉,另一只交给白婆婆,她依样画葫芦清洗了一番,两只鸡身上淡黄色的皮膜被除去,露出白色的鸡皮,闻起来的味道,也不似方才那般刺鼻。
正气鸡味道固然鲜美,毕竟只是一锅汤,不足以显出我的诚意,我思量片刻,将四只鸡翅膀剁了下来,准备做个蜜汁鸡翅凑数。
牛牛一看到鸡翅膀就两眼放光,立刻围了过来,显然识得这是让它每次吃的满嘴流油的好东西,它绕着鸡翅走了两圈,发现那是生的,便又抬起头来,对我嗷呜嗷呜地叫唤,毛茸茸的脑袋在我腿上蹭来蹭去,极尽讨好之能。
白婆婆奇道,“它莫不是想吃鸡么?”
我咧咧嘴,“它是想吃那鸡翅膀,一共就四个,你今天还是算了吧”
后一句话是对牛牛说的,它抖抖胡须,小黑豆眼委屈地眨巴眨巴,在我腿上蹭得更厉害。以往有什么好吃的,我都是让着它先吃,今天四个鸡翅居然没有它的份,牛牛十分想不明白,围着我绕来绕去,哀怨地呜呜叫唤。
白婆婆心软,道,“真是可怜的小家伙。”
我手里剁着鸡,被它缠得没有办法,只得道,“好吧,把我的让给你,你只许吃一个。”
牛牛的小黑豆眼中冒出桃心状的光芒,总算欢天喜地地摇着大尾巴,站到旁边去。
白婆婆爱怜道,“它真是聪明,你说什么它都好似听得明白,知情识趣的,真不容易。”
牛牛像是听懂了这句话是夸它,大尾巴摇得越发欢快。
我抽抽嘴角,冷哼一声,“它只有在要东西吃的时候,最是机灵。”
这句话不中牛牛的意,不过它此刻等着吃鸡翅膀,不能公然表示它的不满,于是它抖了抖耳朵,趴在地上,拿尾巴往头上一盖,只露出尖尖的嘴巴和胡须来,假装听不见。
我对它这种行为早已司空见惯,斜它一眼,继续剁鸡。
蒸汽机的做法简单,只需将鸡剁成小块之后,撒盐捏匀,与姜片一起放进锅中。白婆婆买的这两只鸡十分肥大,将将装下一只,就再也装不下了。我索性将其他的鸡块裹了面粉,炸着吃味道也不错。
白婆婆站在旁边专注地看着,不时提一两个问题,甚是虚心好学。我将正气鸡的原理对她又讲了一遍,今日有实物做示范,白婆婆一面听,一面不住点头,拿着新做的锅翻来覆去的看。
在花样百出的中式菜品中,正气鸡可谓另辟蹊径,自成一体。以蒸汽做汤,不可谓不奢侈,众所周知,肉汤的鲜味来自于其中的谷氨酸钠,高温状态下,谷氨酸钠容易分解,不知是哪位先人想出的办法,用蒸汽将鸡肉蒸熟,避免了寻常烹饪手法中温度过高的弊端,从而将营养成分完完全全地保留下来,比起什么小火慢炖的方法,实在是高明了许多,可谓汤之上品。此人对美食的领悟,必然是到了极深的境界,才能创造出这样的佳肴。
这道菜味道极美,用材简单,唯二的难点便在于厨具的特殊性,以及水位的把握上。因为汤都来源于下面热水沸腾产生的蒸汽,所以下面大锅的水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开水沸腾,容易从孔洞里溢到上面的锅里去,变成水煮鸡;少了,不够煮两个时辰,中途便要撤锅换水。同时,两个锅的接口之处,还有锅与锅盖的接口处,都需要用布条密封好,不能让蒸汽泄露出去,此是要诀。
白婆婆听完,连连叹气,“这么复杂,想破老婆子的头,也想不出这样的做法来,寻常吃鸡,煮半个时辰就已足够,这正气鸡倒要搭出两三个时辰去,想来那味道,比东坡肉只好不坏。夫人做的,都不是寻常的菜啊。上次那东坡肉,老婆子吃了之后,好几日都没有胃口,看见别的菜,竟是吃不下去,寻常的菜肴和它比起来,简直不堪入口。”
上次做的东坡肉,多余的部分,我便都分给白婆婆她们吃了,白婆婆感叹了好几天。
饮食这个东西,和生产力有关,更和文化底蕴有关,任凭霍去病再怎么讲究,也要受到汉朝的时代限制。我的手艺虽然还行,在二十三世纪,与真正的大厨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到了汉代却是一枝独秀,风采卓然,我当时给凌云做饭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可以靠这个混饭吃。
白婆婆听明白做法之后,便是跃跃欲试,我正好也有些不舒服,便坐在一旁,让她亲自动手,只不时提点几句。
白婆婆的手脚利落,领悟性不差,唯一就是在密封的问题上出了点状况,其实这正气鸡最好是用纸来密封,只不过西汉还没有出现像样的纸,只好拿布条代替,布条有孔洞,效果自然是差些,开始时不觉得,等到开锅沸腾之后,便有丝丝的蒸汽从边缘冒出来,白婆婆试了又试,才勉强把缝隙堵住。又听得下面的锅里咕嘟咕嘟地响,白婆婆颇有些不安,怕水真的漫上来,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盖子去看。
我在旁边处理鸡翅,看见她坐立不安,笑了一笑,“婆婆不用紧张,方才的大锅里只放了半锅水,你只需把柴撤去一些,用小火慢蒸就好“
白婆婆赶紧把柴火抽了大半出来,看着火苗变小,沸腾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方才擦了把汗,喘口气道,“夫人这道菜,真是一般的磨人啊,看似简单,差了一点都不行”
我将鸡翅用调料腌上,又找出一罐蜜糖来,道,“开头有些麻烦,后面只要看着就好,婆婆可以歇一歇。”
牛牛闻到了香气,伸着脖子远远观望。
白婆婆站在我旁边,看我调配酱料的比例,不由得又叹道,“夫人做的这些菜,恐怕就是当今圣上,都没有吃过。侯爷真是好福气,娶到夫人这般如花美眷。”
我有点心虚,干干笑了笑。
自我与他相识以来,我都是被欺负的一方,可不知为什么,被她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对霍去病有些亏欠。
倒油进锅,架火烧开,我依次把鸡翅放进去。新打造的铁锅,用起来顺手多了,比起那些什么镬,釜之类又厚又沉的玩意儿来,火候容易把握得多。
片刻功夫,鸡翅便被炸的金黄,牛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旁边,伸出粉红的小舌头,不住地舌忝着嘴。
鸡翅出锅,我趁热刷上蜜糖,甜丝丝的气息混着肉的香气,牛牛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鸡翅膀,就等我刷完蜜糖,它就要大快朵颐。
我猜想牛牛之所以没有在我做完第一个鸡翅的时候就把它叼走的原因是,它想从四个鸡翅里挑一个最大最好的。所以它在等待,等待我把所有的鸡翅都做出来,它才好从中挑选。
这也是牛牛和我见过的其他动物不一样的地方,它很有耐性,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它的智商非同寻常。
我刷好最后一个鸡翅,放进漆盘中,牛牛伸着脖子看了一圈,终于准备动手,然而没有等到它扑上来,一只手突然从我身后探出,将牛牛面前的漆盘整个端走。
“嗷呜”我和牛牛都是一愣,牛厉害我更快地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扬起脖子,愤怒地冲来人低低地咆哮一声。
与它的怒吼同时响起的,是白婆婆充满敬畏的声音,“侯爷”
我赶忙回过头去,还没有看见他的面孔,已经被揽入一个熟悉的怀中。
“侯爷”我紧贴他的胸口,低低道。他身上还穿着铠甲,似是一进门,就过来这里,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你怎么过来了?”
他从来不进厨房的。
“你不舒服?”他抬起我的脸,细细看了一圈,抬着漆盘的手忽然一缩,牛牛跃到半空的身子便直直地坠落下去,噗的一声闷响。
他对摔了个狗吃屎的牛牛视而不见,目光依旧胶在我的面上,握住我的手,皱眉道,“手怎么这样凉?”
我从宋府回来的时候,顺口对车夫大叔说了一句我不大舒服,大约是车夫大叔又告诉了他。
见他这样紧张地进厨房寻我,我的心头,莫名的一阵温暖。
“没什么,大约是昨日没有休息好。”我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来。
他微微笑起来,低低道,“是么?”
我被他笑得老脸有些挂不住,只能低下头。
白婆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了出去,厨房里只留下我和他二人,还有一只愤怒的狐狸。
牛牛不甘心到嘴的美食被凭空夺去,低低嚎叫着,围着他,试图把鸡翅再夺回来。它对于我,却从来没有显示出这样的热情和百折不挠的勇气,可见鸡翅在它心中比我要重要的多。
我心中有些小小的受伤,又见牛牛再一次地跳起来,再一次地无功而返,忍不住道,“给它一个吧,我答应它的。”
霍去病轻描淡写地将又一次扑上来的牛牛一掌挥开,看了看漆盘中的鸡翅,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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