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嬷嬷迈着沉重的步子,心里思索着那晚德武话里的意思,太后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你昨晚去看德武,他对辞官归隐还是那么坚持嘛,如今皇上也会来了,哀家这身体也不行,再也上不了朝堂了,倒是你与德武的事情,是搁在哀家的心里了。”
“奴婢不敢奢望以后,真的,经历了这些之后,是想着能安静的陪在您和连昭仪身边就知足了,可是德武偏偏要奴婢嫁入府中,这点要求也许是别人期望的,却是奴婢最难以去接受的,这种缘分奴婢真的有些害怕了。”国嬷嬷一脸愁容的说着,眼神中的无奈和失落让太后的心一阵纠结。
“是在担心被人指指点点,还是烦心连清的身世大白天下,无论是哪种,哀家只能告诉你,顺其自然吧,天下的事谁也无法预料,更加的难以操纵,就像是一块木板,随波逐流,水怎么推,它就怎么走,而我们,脚长在自己的身上,为什么不能去把握命运,哀家知道,当初你曾经在亡夫的坟前立下重誓,今生不再有二心,可那时候情况不同,如今德武势在必得,你的心里也是有这么一个人的,与其苦苦折磨自己,不如放开自己。”太后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话语,句句都是为她在着想。
国嬷嬷还是一声轻叹,“既然皇上回来了,德武的事情也一定会得到缓解的,您也别操心奴婢了,只要能这样默默的陪着,比什么都强。”两人相视一笑,夕阳斜着撒到地面,黄色的温暖让国嬷嬷淡然一笑。
御花园的一头,小娥战战兢兢的坐在那里,阳平让赛尔传话,让她到这里来等着,她的心里七上八下,以前在阳平的身边呆过一些时候,她的性情,小娥还是知道,上次出宫的事,显然她并没有按照阳平的要求去做,她选了这个时候找自己,说不定是兴师问罪,而自己只有被打的份,绝对没有还手的能力,还有一天,阳平就要出嫁,她本想着能熬过去的,没成想还是被圈住了。
阳平一阵轻咳,小娥赶忙起身行礼,“你来了,怎么本宫明日出阁,难道你这个曾经的奴婢就不应该送本宫分贺礼吗?”。
什么样的贺礼能放在她的眼里,这么说不过是想为难小娥,“回公主,小娥身份卑微,月薪微少,实在不知道,自己拿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入了您的眼睛。”
“好个可怜相,你上次出宫不是带了很多的好东西,听说你的舅母笑的嘴都要歪了,怎么就没有想着给本宫留一份,也是的,你的亲弟弟定亲自然比本宫要重要,不然也不至于将帝联送你的镯子都送给你未来的弟妹,而本宫花了那么大的心思,让你出宫祭扫,没想到居然反咬本宫一口,你应该知道本宫的脾气。”
阳平冷眼扫过小娥,她吓得跌坐在地上,“请公主息怒,都是小娥不知道天高地厚惹的错,以后再不敢犯了,一定是您说什么,小娥就做什么,还望公主高抬贵手,放过小娥的家人,如果要小娥为此付出代价,小娥宁愿将这条命交给你,只要能让公主平息怒气。”小娥小心翼翼的求饶,眼前这位瘟神,只要一不高兴,自己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死,多简单呀,本宫可不想让你死的那么早,想保住你的家人不难,最后乖乖的听话,本宫虽然明天就要出宫了,但是你就是本宫在宫里的眼睛,如果你再出差池,本宫就要你quan家陪葬,你应该明白本宫话里的分量,还不快点起来,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你好歹也是皇上的嫔妃。”阳平死死的瞪了一眼,小娥赶忙坐上椅子。
“听明白本宫的话了。”
“明白了,可是皇上并不喜欢小娥,怕是很难让公主如愿。”
“这有什么难的,放心,本宫会让你心想事成的。”国嬷嬷陪着太后从这里经过,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国嬷嬷不嗤以鼻,“太后,看来这个娥采女是阳平的眼线,明日公主就要出嫁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做这样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明日哀家就会送她一份大礼,延陵那里安排妥当了。”
“太后放心,奴婢都安排好了。”
“回禀太后,德武将军进宫了。”
“是皇上召见的?”
“不是,是德武将军自己主动进宫的,说是去看望连昭仪,而且带了不少的补品。”
“你看,哀家就知道这样下去不行的,皇上如今已经进宫了,连昭仪又年轻貌美,德武就是再年迈,也是个男人,皇上又新宠连昭仪,你以为皇上能容得下德武吗?”。太后把事情分析的很细致,国嬷嬷紧张的问,“太后,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要是让皇上对德武起了疑心,那个时候,连昭仪就很难自持了。”
“哀家也无能为力呀,皇上是年轻气盛,德武是心系女儿,这两种情感是牛马不相逢的东西,可这层窗户纸不捅破,皇上怎么能不难受呢。”
“奴婢知道了,这就是阻止德武将军吧。”
“去吧,哀家也要回去了,记住明日的事情不要耽搁了就好。”
德武疾步向前,连昭仪生病,他心急如焚,只得硬着头皮来宫里看望女儿,“老臣听闻连昭仪凤体欠安,所以进宫来看看,不知道连昭仪身体可好些了。”
“多谢将军挂记,已经好多了。本是女人家,不该过问朝中之事,不过将军此时归隐实属可惜,能否暂缓这项决定,再则,皇上已经回宫了,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与皇上言明的。”
“昭仪娘娘还是多休养的好,至于老臣的事情就不必太在意了。”皇上听说德武进宫来看连昭仪,觉得有些蹊跷,想必是为了归隐之事,不愿与自己正面相对,绕了个弯子去了连昭仪那里,细想之下不对,德武一项心高气傲,从不在乎这些小节,既然提出辞官,必定不会轻易回头,可为什么单单对连昭仪这么上心呢。
“皇上回来的正好,明日就是阳平出嫁的日子,还好能让皇上送阳平一程,心里真是开心。”回宫后一直不想看到就是阳平,想着这个名字都是头疼的。小安子跟了自己那么多年,却因为阳平对莞尔的利用而命丧黄泉。如今恼恨之人就站在眼前,却无法为小安子说句公道话,心里的恨又多了一层。
“本以为延陵的死会让你多少有些顾忌,没想到阳平果真是心硬之人。”莞尔失去消息,阳平也推断过很多可能发生的事情,其中不外乎是皇上已经猜到了真相,回宫后才会迟迟不愿意见到自己,不管是那一种原因,她都必须站出来与皇上主动亲近,只有把自己从这里摘出来了,才好无事生非,让皇上与太后之间产生芥蒂。
“皇上训斥的即是,延陵的离去,阳平也着实伤心了一阵子,要不是严耿丞相执意要迎娶,阳平还真是想错过这段时间,以免让太后和皇上思念延陵而恼恨阳平的自私。”不得不承认,阳平善于攻心术,把事情做到了这个份上,居然还能这样大言不惭的,说出这么些堂而皇之的话来,皇上真是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朕有训斥吗?不过是想起延陵的突然离开,年纪轻轻就放弃了生命,觉得不值罢了。”
“说到年纪轻轻,倒是让阳平想到了娥采女,那日她奋不顾身的要保你周全,不惜与皇后公开对抗的场面,阳平记忆深刻,不愧是帝联身边的人,对皇上一样的有心。”阳平故意扯出帝联,皇上自然会放下一半的戒心审视小娥的存在,有了莞尔的例子,皇上开始换了一种角度去审视男女之间的情谊。
阳平细致的观察皇上脸部表情的变化,自然也是清楚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她欠身一笑,“皇上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后宫有多了不少的佳丽,您心里念着她们也是应该,且不要让那么女人空度了日子才好。”
“阳平是未出嫁之人,怎么说起话来就像是过来人一样,难道阳平有何心得。”
“皇上的玩笑开得有些过了,阳平还是女儿之身,不过是联系那些独守空房的女子罢了,怎么得了你这些个唠叨,算了,阳平还要去准备明日出嫁的事宜,就此退下了。”皇上并未挽留,甚至不说一句谦逊的话语,让阳平心里很不舒服。
国嬷嬷信步进了上书房,也不等阿卓回禀,径直走到连清的床前,“连昭仪,太后让奴婢来请德武将军过去。”
“那就去吧,别让太后久等了。”德武看着国嬷嬷那样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还是很难受。
国嬷嬷走在前面,德武跟在后面冷不丁的问,“难道你就不能在女儿面前支起腰杆子吗?”。
国嬷嬷被这句话吓得止住步子,“尊卑有别,不要说孩子不知道真相,就是知道了,奴婢就是奴婢,依旧是要下跪行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