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后嫌弃婉儿了么?”闻言,婉儿沉默半晌,等到自己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她才抬起头来,悲悲戚戚地皇太后说道,“难道是太后嫌弃婉儿伺候太后不用心,才要寻个理由把婉儿给打发了?”
“你这丫头”皇太后轻拍婉儿的肩膀,说道,“怎地,还在怨哀家罚你呢?”
“婉儿不敢”说着,婉儿赶紧跪下辩解道,“婉儿虽然愚笨,但是太后的用心婉儿还是明白的,太后疼爱婉儿,知晓婉儿心中并无充实后宫的想法,才会让婉儿到佛堂之中抄写佛经,明里是在惩罚婉儿,实则是让婉儿避开皇上,太后的心意,婉儿铭记五内,就算婉儿粉身殒首也难以报答太后的恩德”说罢,婉儿便朝着太后磕了一个头。
“真是的……”太后蹙着眉头,脸上露出心疼的申请来,莺歌见状,赶紧上前一步将婉儿扶起,劝道,“婉儿妹妹,太后疼你那是疼在骨子里,此时太后亲自开口要为你指婚,自然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领会太后的心意呢,女子啊,迟早是要出嫁的,你这又是何苦?”
莺歌这话是太后之前吩咐的,宫中虽然盛传她与太子李贤有情,但没有得到她的亲口承认,太后这般精明的人自然不会妄下断语。
“莺歌姐姐的话,婉儿明白。”婉儿被莺歌扶起,道了一声谢后才回答,“只是婉儿早已心有所属,再也无暇顾忌其他了。既然此时那个人已经去了巴州,那婉儿便收了心思,好好地服侍太后还请太后成全”说罢,婉儿又要拜下,莺歌眼疾手快地搀住她,阻止了她的动作。
“哎……”皇太后长叹口气,也许是在感慨,也许是心中怀疑的事情终于坐实后的放松,总之,她抓住婉儿的手,对她说道,“傻丫头,你像极了当年的本宫啊,心中有了那个人便九死而不悔啊”太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也松了口风,“若是你一意如此,哀家也就成全你,那婉儿你就留在哀家的身边,好好地做执笔女官吧”
婉儿见太后不再强迫自己,大喜过望,赶紧叩谢,“婉儿多谢太后恩典”
“好了,快起来吧”太后一个眼色,莺歌迅速将婉儿扶起,“若是日后有了心仪的人选,婉儿尽可支会哀家一声,哀家替你做主”皇太后心情愉悦,自然也就许了一个诺言,不过,她与婉儿都明白,这个诺言,怕是没有用到的一天
“谢太后”
“太后,酪浆已经准备好了,您要立即饮用么?”殿外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婉儿心中一亮:是她
“好。”太后应了一声,殿门便被人轻手轻脚地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着黛色宫装的女子施施然出现,她手捧着托盘,慢慢走进殿中。
“奴婢若雪叩见太后”若雪的声音不大,但有别样的韵味:似乎轻轻一拧,就能从她的声音中拧出几滴蜂蜜来。
“平身吧。”太后轻轻一挥袖,莺歌便上前去,从若雪的手中接过托盘,将托盘放在小几上,亲手伺候着太后饮用。
太后一手执玉碗,一手执勺,慢慢地饮用。
饮罢,莺歌递上丝绢,太后轻擦双唇。
“嗯,这若雪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酪浆很得哀家的口味。”太后的唇角弯弯,看来真是十分喜欢。
“能得太后的喜爱,是奴婢的福分,奴婢日后定当竭尽全力地伺候太后”若雪站在殿中,乖巧地回答到。
“呵呵,”太后轻笑,与莺歌相视一眼,看着若雪,缓缓开口道,“真是个可人儿,哀家这承乾殿真是妙人不少,你说是么,莺歌?”
“那是当然”莺歌笑着应承道,“若说妙人儿,这普天之下有有谁能比得上太后呢,太后是天下女子的典范,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要以太后为榜样嘛”
“瞧你这嘴,真是甜的窝心”太后看着莺歌,调笑了两句,才说道,“哀家这近前仅有莺歌与赵邦国、婉儿三个,遇到急事的时候还真是忙不过来,干脆将若雪调到内殿来吧,你手脚伶俐,正好帮衬着莺歌”
若雪一听,喜出望外,立刻叩首谢恩,“奴婢自当竭尽全力,定不负太后所托”
众人又陪着太后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宫了。
是夜,掌灯。
笔走龙蛇,婉儿朝着最后一份政令哈口气,待墨迹干后,便封好,唤来小福子,急急地送到太后那里。
“姐姐,快喝点莲子羹吧,已经凉好了。”若竹推开门,端着一个托盘笑盈盈地进到屋中。
“嗯,谢谢若竹了。”婉儿笑着接过莲子羹,慢慢地品尝着,“对了,若兰那边怎么样了?”
“她还不是老样子,成天跟在皇后的身边,皇后也着实奇怪地很,若是想把她要了去,找姐姐说了就行;若是不想要若兰呢,就应该及时地将她遣回来,哪里有承乾殿的人日日跟在坤宁宫主子身后的道理?”
“由她去吧,”婉儿浅笑,饶有深意地看了若竹一眼,“有你在,姐姐的生活不是照样有滋有味么?”
“呵呵,姐姐又在说笑了”若竹憨地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那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若竹见婉儿眉眼中已有了倦意,便速速地退去了。
子时,人定,夜静——
一道轻巧的黑影在大明宫的上空穿梭着,到承乾殿时,他停下了脚步。
东偏殿是婉儿的院落,那黑影晃动了几下,轻巧地落在了院落之中。
贴在门板上,他细细倾听,发现屋中人的呼吸十分均匀,这便是熟睡的迹象。
轻轻推开门,夜行人进到了婉儿的屋中。
拔出匕首,锋利的刀刃纵然在暗夜中,也依然发出夺人心魄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