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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间暖和的简陋屋子里连住了两天,我的心中满是疑惑,却硬是忍住不向身边人发问。小凤凰一直与我在一起,没人再像从前一样经常把他带走。
到了第三天,珠儿恭恭敬敬地请我带着小凤凰出地底房间。“是准备迁移了吗?。”我问珠儿。珠儿点头,面上没有一点惧怕的神情。
快走到通往地面的石梯时,我忍不住问道:“族长这两天在哪里?”
珠儿迟疑半晌,答道:“在阿黛儿公主夫人的房间里。”
我心中涌动着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把手中的小凤凰抱紧了些,竭力不让这种感觉外露。
两天不曾到地面,初踏地上的时候,还对雪地反射出来的光有些不适应。这种光虽明亮,也有些刺眼,但不会引起雪盲症。我曾就这事问过达达女巫,她很笃定地说没有,这里没人得过雪盲症,这种雪光看起来明亮,实则是一种极柔和的光线。
庭院里挤满了族人,大大小小的包裹放在数百匹马上,几匹高大的马还拖着几辆黑色的马车。
“族长,我不想坐马车,想与您在一起。”娇小的阿黛儿正在对高大颀长的艾洛尔撒娇。她仰脸看向他,眼眸里满是崇拜的神色:“族长,只有与您在一起,我的心才能安下来。”
艾洛尔含笑不语。
我抱着左顾右看的小凤凰,看中了喷泉池旁的一辆宽敞的马车。这一路风大雪大,坐进这辆马车定然会舒服不少。
小凤凰朝我发出欢快的声音,前两日的抑郁和惧怕似乎一扫而光。我眯着眼看了眼天空。天空是阴沉的银灰色,雪已经停了,风也停了,难怪小凤凰的心情变好了。
忽然间,我的眼神一凝,不远处的天际出现了一团乌黑的云,正在缓缓向这边滚来。这时听得艾洛尔身边的莫纳高扬声音道:“准备启程!”
珠儿对我道:“夫人,快跟我来,我们上那边的马车。”
珠儿带着我和小凤凰上了靠近主屋大门的一辆黑色马车。温暖的马车里,我问珠儿:“那辆喷泉池旁的马车是为谁准备的?”
珠儿有些为难地道:“是公主夫人的。”我“哦”了一声,再不出声。
庭院里的族人们纷纷上马,阿黛儿在两个使女的搀扶下上了那辆宽敞的马车,艾洛尔则骑上了一匹一人半高的红色大马。队伍很快动起来了,一点一点地往主屋大门外移动。我的马车在队伍的中间,阿黛儿的偏后,艾洛尔则骑着红马走在最前方。
我的马车刚动了一下,达达女巫就跳了上来。我还小小地一惊,这个老女巫年龄虽大,可身形极利落,双手一撑,整个身子就上来了。
“夫人,”达达女巫直接抱起了软椅上的小凤凰,一坐了下来,“族长请您与他同骑一匹马,他希望贴身保护您。”
我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我才不去呢。等会儿说不定刮风下雪,马车里多舒服。”
“族长一定会保护您的,请您放心。”女巫边哄着闹腾的小凤凰边对我焦急说道。
我冷然地坐在车窗旁,“我是不会去的。”女巫叹了口气。
马车缓慢地向前行驶着,隔了一会儿,莫纳的声音出现在马车外,“夫人,族长正在前面等着您。”
我将车窗帘一拉,“你告诉他,我才不在外面受冷挨冻呢,让他不要等我了。”
我的心里虽不舒服,可不屑与他的女人争风吃醋。任莫纳又在外面说了些什么,我一概没理会。这时马车已经缓缓地出了主屋大门,宽阔的已结了冰的蓝色大湖映入眼帘。这是大半年来我第一次出了主屋,眼睛不由一亮,也许,又有逃走的机会了。
莫纳见我执意不肯,只得扬起马鞭,奔至最前方,向艾洛尔禀报。
长长的车马队渐渐走出凤凰部族,正穿过一片被冰雪覆盖的田野。我依稀记得这里曾有过的漫天绿色。然而现在,一片白色,一片萧索,呈现出一种异常荒凉的景象。
不多一会儿,狂野的冷风渐渐刮了起来,有越刮越烈的趋势。马车有些东倒西歪,小凤凰吓得从达达女巫的怀里蹦出,满眼惊慌,扑打着小翅膀,直飞往我的怀中。我连忙接住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他躲在里面,发出咕咕的声音。
风势越来越大,马车左右摇晃,几乎就要被吹倒。我一手抱住小凤凰,一手抓住车内椅柄,死活不松手。达达女巫和珠儿则一人占据一边角落,双手牢牢抓住车窗边缘,不住地发出惊呼。
铅灰色的天空下起了漫天大雪,寒风呼呼地狂吹,天色渐渐变暗,昏暗里透出诡异的桔黄色,让人难以相信现在只是早晨。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一边更紧地抱住乱叫唤的小凤凰,一边探出脑袋看向诡谲莫测的昏黄天空。天空沉沉地欲压下来,漫天风雪如魔鬼般嚎叫,宛若可怕的沙尘风暴一般。
又一阵狂劲的寒风袭来,车身一个重重的摇晃,突然倾倒向一个方向,眼看就要重重摔倒在地。车内的我们全都惊叫起来,身子失去了平衡,一个个落到了车椅下。正在这时,倾倒的车身忽然在离地面只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固定住。
惊魂未定的,已滚落在地毯的我拉住了车窗边沿,抬脸看了过去。一瞬间,蓦然惊住。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有力地按住了车顶,并用力地向上推,竟使就要倒地的马车缓缓向上移,最后竟稳稳地落回了地上。
待看清那双手的主人后,我整个人震在马车里。昏黄的桔黄色光芒照映着他优雅而野性的侧影,碎落的细芒落在他白皙光润的脸庞,流溢的金光飘进他深紫色的眼瞳。奇妙的色彩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扑朔迷离,闪烁出一抹奇特的气韵。
他骑在一匹高大黑马上,身穿一袭银灰色的长袍,披着深银色披风,蓝色的长发在寒风与飘雪中飞舞,在桔黄色的日光中,竟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欧伊密?我浑身一抖,满眼惊异和不敢置信。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是怎么知道我在哪一辆马车的?
欧伊密的唇角微扬,牵出一抹笑容:“你没事吧?。”
车外的雪很大,风声也很大,仿佛在咆哮,我装作没听到他在说什么,故意迷糊地看了两眼,用唇形说了两个字:“谢谢!”
欧伊密再次对我笑笑,便策马向前奔去。我半眯起眼,看向他直奔而向最前方的艾洛尔。
狂风冷雪里,骑在红马上的艾洛尔已经停住,就像桔黄色光影里一个冰冷的影子。
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十几分钟后,车队忽然改了方向,朝向飞雪肆虐的西南方行去。这个方向的风明显弱了一些。
“他们这是去哪里?”我问达达女巫。
银发老女巫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族长的安排总是有道理的。”
“我们为什么要迁移?”我又问道。
珠儿的眼里明显出现了一缕惧怕,老女巫则沉默不语。“为什么你们都不愿告诉我?”我焦急追问道。
老女巫用沙哑的嗓音慢慢地道:“族长自会向您亲自解释的。”
长长的车队在密密麻麻的风雪中继续前行,但因风没刚才那么大,再没发生马车翻倒的事件。天色变得越来越暗,刚才还是桔黄,现在已逐渐转为深红,且有变灰黑的趋势。
天色虽暗,小凤凰却因没有刚才的风而兴奋起来,在狭小的马车里飞来飞去,一边拍打着翅膀,一边咕咕地叫,把我们都惹得都笑了。
只是,我面上笑着,心中却被满满的疑虑充塞。我至今不明白为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都不愿向我解释。
车队在阴暗的天色里走了整整一天。期间,我们用面包和水充饥,偶尔也会下来走走。那是车队短暂休息的时候,大家三三两两地坐在厚厚积雪的地上,或几个结伴四处走走。我带着小凤凰下车在附近小转了一圈,直到跟在身后的达达女巫不断催促才回到了车上。
远远地,透过车窗,我似乎看到了孔雀公主阿黛儿,她正缠着一袭黑袍的艾洛尔说着什么,仰着小脸,紧紧搂着他的腰身,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我冷冷一笑,然后别过了头。
我再未看到欧伊密,那个王子似乎越来越神秘了。他不是他和舅父闹得正僵吗,怎么会突然间来了凤凰族,又出现在了我们的车队中?
车队缓缓前行着,在天色全黑前来到了一座巨大的雪山脚下。覆满积雪的山壁似乎是一个结界,在一道绚丽的深蓝光芒闪过之后,车队便开始穿越那片山壁。
当我坐的那辆马车穿过山壁时,我只觉得眼前忽然一暗,仿佛进入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山洞里,随后,这个山洞又变亮,四处都是燃烧着的篝火,照得洞内光明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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